“就算不考虑令姐,你也总该为你自己想想吧?你马上就是皇后了,有了杀人犯的姐姐,你以后要如何在宫中嫔妃们中间立足?”
“这点轻重利害总不用我再多说吧?”
付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端木绯。
端木绯抬眼看着与她相距不过一丈远的付夫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泛起一抹冷意,淡淡道:“这个局布得可真大!”
此时此刻,对方的憋屈在付夫人看来是一种赞誉。
付夫人笑了,温声道:“好说。”
端木绯深深地凝视着付夫人,问道:“你们是不是真有证据证明我姐姐是无辜的?”
“那是自然。”付夫人笑着安抚端木绯道,“我骗得了姑娘一时,也骗不了姑娘一世是不是?”
“以后姑娘位列中宫……小女还是得靠姑娘‘多多’照拂呢。”
付夫人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当然会有“证据”,要是没有“证据”,她们将来又如何继续拿捏端木绯!
哼,端木绯若是以为这件事会这么简单地了结,那她就太天真了。
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付夫人的眸中闪着异样的眸光,暗道:就算今日证明了端木纭无罪又怎么样?!
端木绯是妖孽这件事,就是一个把柄。
端木绯马上要做皇后了又如何?!
她迟早也会沦为废后,永世翻不了身,这是她们姐妹欠了她女儿的。
这对姐妹真是害人精,既然她们害女儿的姻缘没了,那就让她们赔女儿一段姻缘。
她们害女儿在静心庵那种疯人院里待了这么多久,那么,日后,端木绯就在冷宫里熬着,加倍地赔偿女儿!
付夫人死死地等着端木绯,眼神一点点地变得越来越阴鸷,恍如一头母狼。端木绯既然已经踏进了他们的陷阱中,她就别想全身而退!
微风吹进亭子里,拂得旁边的一条条柳枝摇曳不已,簌簌作响。
端木绯纤细的手指慢慢地卷着手里的帕子,再问道:“证据是什么?”
付夫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勾唇笑了,“我怎么可能现在就告诉姑娘?”
付夫人心下得意,觉得这件事已经成了十之八九了。说到底,端木绯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突然遭逢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慌?!
他们要做的事就是步步紧逼,不能给端木绯对外求援的机会,一切要快,逼得端木绯不得不对着她们俯首!
端木绯抿唇沉默了,眼睛漆黑如墨。
“端木四姑娘,”付夫人继续道,“你还是好好想清楚吧。我与你谈,这是给你面子!”
“不然,无论你答不答应,你又能做什么呢?!”
付夫人看似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其实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他们唯一顾忌的人是岑隐,今天要是端木绯咬死不答应的话,事情闹大了,他们势必会得罪岑隐。
可若是端木绯自己都答应了,岑隐又能说什么呢!
“……”端木绯依旧沉默,抬眼望向了花廊尽头的莲影阁。
莲影阁的大门还是没有打开,又有一些夫人也从戏楼里走出,好奇地朝莲影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付夫人一直在注意着端木绯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心下释然:看来端木绯也已经知道了。
付夫人看着不远处的莲影阁,眸色幽深,思绪翻涌。
一年多前,女儿从静心庵里逃了出来,来京城投奔了钟钰。
安顿好后,女儿就悄悄给她递过信。
付夫人没敢把这件事告诉付大人,生怕他狠心地又把女儿送回静心庵。过去这一年多,她们母女偷偷地见过好几面了,她也会暗中接济女儿,只希望她的日子能过得好些。
前段时间,女儿约她在一家寺庙见面,下跪求她,说她想要进宫。
彼时,付夫人是震惊的。
她本来是想着让钟钰收女儿为养女,让女儿远嫁出去,嫁个富裕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总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女儿说,她不想一辈子躲躲藏藏,不想一辈子当见不得光的老鼠。
这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面前的机会。
她不能错过,也不想错过,苦苦求付夫人帮她一把。
想着女儿这些年的遭遇,付夫人既心疼,又怜惜。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血肉,她又如何不想女儿好好的,所以付夫人答应了。
付夫人听女儿仔细说了她的计划,她知道今天女儿利用在清平署的机会扮作教坊司的歌伎进了公主府,她也知道女儿已经悄悄给慕炎下了药,现在两人就在莲影阁里,如今“好事”已经成了,生米煮成了熟饭。
其实虽然就算端木绯不同意,也改变不了事实,但是只要端木绯屈服,他们的计划就会更顺利,免得安平和慕炎会为了岑隐而有所退让。
优雅地抚了抚鬓角的发钗,继续添柴加油道:
“端木四姑娘,你可要尽快考虑清楚,令姐还在京兆府大堂呢!”
“这事情闹得越大,看热闹的人就越多,令姐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还有,那些举子都还在公主府外坐着呢!”
“你也知道那些个读书人一向热血意气,万一他们再来个死谏,这件事可就闹得更不好收场了。”
端木绯还是没说话,小脸上面无表情,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付夫人。
付夫人朝端木绯走近了一步,用一种阴冷的语气又道:“那么,令姐的身上可就又要背负一条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