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随手挥退了来禀的丫鬟,并没有任何指示,看来是不打算理会那些在府外静坐的举子们了。
一旁的游夫人、范夫人和林太夫人等女眷暗暗地交换着眼神。
她们都是明白人,心知肚明兴和伯夫人等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暗叹这些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新帝是否选秀纳妃,那是新帝的选择,还轮不到臣子上赶着非要把自家女儿往后宫塞。
像兴和伯府、安定侯府这些府邸老盯着后宫的一亩三分地,也难怪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不想坏了今日牡丹宴的气氛,游夫人笑眯眯地岔开了话题:“殿下,清平署这出《牡丹传奇》唱得真是不错。前两年,清平署的戏目唱来唱去都是这几出,乏味得紧。”
范夫人凑趣地接口道:“是啊,前两年,各府举办宴会都宁可请外头的戏班子,像九思班、聆音班什么的,最近清平署、教坊司颇有几分长进,我瞅着请他们来唱戏唱曲的府邸也多了起来。”
“除了这出《牡丹传奇》,清平署还有几出新戏也唱得不错,什么《镜花缘》、《宝钗记》都可以听听。”
安平也起了几分兴致,笑着道:“那本宫可要留他们在府中多给本宫唱两天。”
她们一说起戏来,就兴致勃勃。
没一会儿,又有一个管事嬷嬷匆匆地跑进了戏楼,一直来到安平身旁,附耳对着安平说了几句话。
安平的脸色微微一变。
在场的夫人们立刻意识到怕是又发生了什么,莫非是府外的那些举人们又闹出了什么事?
安平立刻站起身来,对端木绯道:“绯儿,你随本宫走一趟。”
那些夫人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安平,眼睁睁地看着她和端木绯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戏楼。
相比其他人,付夫人却是气定神闲,暗道:看来应该是成了!
付夫人藏在茶盅后的嘴唇微微翘了起来,面露喜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这又是怎么了?”付夫人故意皱了皱眉,小声地说道,“我瞧着殿下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
其他女眷再次面面相看,也不敢胡乱猜测。
一位着酱紫色褙子的夫人看着安平的背影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大长公主殿下这副样子呢……”
其他几位夫人也是频频点。安平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便是废帝在位期间,她境遇艰难,却也从来不会因此对废帝奴颜媚骨。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安平变了脸呢?!
莫非是跟新帝有关?
不少人的心中都浮现同一个想法。
付夫人环视了众人一圈,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女客们闻言神色各异,有人迟疑,有人不以为然,也有人早就蠢蠢欲动,立刻就被付夫人说动了,五六位夫人紧跟着也纷纷地站了起来。
众人出了戏楼,一眼就看到安平和端木绯正沿着一条花廊往前方的莲影阁走去。
那些夫人们也都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很快,安平停在了莲影阁的大门前,端木绯就站在安平的右后方,两人静静地望着大门,都没有进去。
付夫人、兴和伯夫人等七八位夫人也停下了脚步,忍不住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在场的这些夫人都是内宅妇人,她们这把年纪见闻的内宅阴私都不少了。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大部分人都看明白了,这莲影阁内怕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是见不得人的事。
莲影阁四面的窗扇都紧闭着,里里外外静悄悄的。
湖的彼岸隐约传来戏子的吟唱声,风一吹,声音就散了,显得遥远而缥缈。
所有人都看着安平,神情微妙,聪明人已经猜出了这水阁中里的人到底是谁。
说来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以前她们听闻得还少吗?!
气氛很是微妙。
付夫人的唇角又勾了勾,不动声色地朝端木绯逼近,悄声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端木四姑娘,你可考虑好了?”
端木绯转头朝付夫人看去,微微挑了下右眉,“付夫人。”
付夫人伸手做请状,含笑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瞬,付夫人毫不躲闪,唇畔的笑意更浓了。
端木绯先动了,朝前方的一座假山走去,付夫人优雅地抚了抚衣裙后,紧随其后。
那怪石嶙峋的假山后,依湖建了一座八角凉亭。
周围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这个凉亭的视野很好,从凉亭的位置,可以看到整个湖面,以及湖畔的那些亭台楼阁。
端木绯进了凉亭,在扶栏长椅上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道:“付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付夫人仔细地朝周围环视了一圈,确信那些水阁、厅堂、楼台里的人都隔得远,就放心了。
“端木四姑娘,凤仙与你说的,你可考虑好了?”付夫人也走入凉亭坐了下来,神色中带着一股子从容。
虽然之前端木绯跟凤仙说她要考虑,但是付夫人很有信心,端木绯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考虑什么?”端木绯淡淡道。
付夫人皱了皱眉,没想到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端木绯还要装傻。
付夫人耐着性子道:“端木四姑娘,现在公主府外聚集了一众学子,他们都认定了令姐是杀人凶手,你觉得令姐会如何呢?”
“你难道想让你的嫡亲姐姐成为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