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外祖母不嫌我烦就好。”端木绯笑眯眯地应了。
“咳咳。”许明祯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阿炎,你今天应该不是休沐吧?”
许太夫人有些好笑地暗暗摇头:老头子如果是真的要训斥外孙,那不是应该在人刚到的时候,就把人赶走吗?这人都要走了,他倒是装模作样起来了!
许明祯义正言辞地训道:“朝堂大事不可轻怠,你既为摄政王,就当为百官之表率!”
“祖父,我待会就去,晚半天罢了,不妨事的。”慕炎嬉皮笑脸地说道。
许明祯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外孙其实也难板起脸来,稍稍又训了两句,就放两个孩子走了。
申初,端木家的马车从许府的角门驶出,慕炎亲自护送端木绯回端木家。
马夫是个识趣的,故意把车速放慢了不少。
端木绯坐在放了冰盆的马车里,车窗微微一挑,热气就从外面扑面而来。
她同情地看着马车外的慕炎与奔霄,摸出一杯冰镇杨梅果子露,递给慕炎。
奔霄跑得稳,慕炎的手也稳,这杯果子露居然一点也没洒,慕炎仰首一饮而尽,心里比嘴里还甜:他的蓁蓁对他真好!
“好喝吧?”端木绯笑道,“这是李家外祖父从闽州送来的厨娘独有的秘方,涵星表姐送我的配方,夏天消暑最好了。”
对于慕炎而言,端木绯给的东西哪里有不好喝的,频频点头,心里琢磨起去给端木绯弄些杨梅以及其他果子露的配方。
蓁蓁最怕热了,今年夏天看着比去年还热,他还得给她去弄些冰来。
慕炎正想着,就听端木绯道:“阿炎,你最近很忙吧?我每天让人给你送果子露消暑好不好?”
端木绯一边说,一边想着:她可以多调配几种果子露,每天给阿炎送一种。
慕炎怔了怔,勾唇笑了,凤眸灼灼,颔首应道:“好!”
他的心里只有蓁蓁,所以万事都想着蓁蓁,同理,现在蓁蓁也是时刻想着自己。
所以
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蓁蓁其实比他心里以为的还要喜欢自己!
想着,慕炎心里像灌了蜜糖似的甜丝丝的,又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快要飞起来了,这种愉悦也直接表露在他的眼角眉梢,神色间带着心满意足的畅快。
见他笑,端木绯忍不住也笑了,大眼笑成了月牙儿。
这么点小事就让他这么高兴吗?
她伸出手道:“我再给你倒一杯。”
慕炎立刻就把空杯子递还给她,手指在她柔嫩的掌心挠了一下,就像是在撒娇似的,问道:“蓁蓁,我的‘奖励’是这个吗?”
他记得花宵节那天蓁蓁好像说“过几天”就把奖励给他的。
奖励?!端木绯手一滑,差点没把手里的杯子给滑落了,没想到慕炎还觉得这件事。
想着那件披风,端木绯就觉得有些心虚,摇了摇头,然后又补充道:“你再等等。”
慕炎连忙道:“不急。你慢慢来……”
他其实想顺势问问端木绯奖励到底是什么,可又怕端木绯觉得自己在催促她,有些纠结。
端木绯以最快的速度又给慕炎倒了杯果子露,只希望他暂时忘了“奖励”的事。
饶是马夫故意把一炷香的车程拖长了三倍,端木府还是到了。
慕炎恋恋不舍地目送马车进了府,之后,他就无趣地回武英殿去处理公事,早上的公文还叠在那里,他一忙,就没停下。
等处理完几叠折子,夕阳几乎快要彻底落下,他正好赶在宫门落锁前,出了宫。
当他抵达安平长公主府时,夜幕已经降临,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洒落在中辰街上,夏日的夜晚比白日清凉许多。
两辆陌生的马车正守在公主府外等着。
“……”慕炎挑了挑眉,胯下的奔霄一边嘶鸣,一边缓下了速度,停在了公主府外。
马车里的人也看到了慕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身形发福、着一袭宝蓝锦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慕炎跟前。
是他!慕炎的剑眉挑得更高了。
“阿……摄政王!”泰郡王对着马上的慕炎拱了拱手,那方正的脸庞上挂着一抹讨好的笑容,问候道,“摄政王这么晚才回来,可是公务繁忙?”
说话间,泰郡王笑得更殷勤了,一双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泰郡王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自打慕炎下令大理寺彻查梁氏的死因,泰郡王就有些慌,侧妃董氏出了个主意,想让世子慕瑾韦娶了端木家的大姑娘为续弦,如此,慕瑾韦和慕炎就成了连襟,他们泰郡王府也和慕炎拉上了关系。
董氏还打包票说,她已经和端木家三夫人说好了,这门婚事一定能成。
本来,泰郡王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结果,那什么不靠谱的端木三夫人居然被锦衣卫给拿下了。
泰郡王实在摸不准锦衣卫拿人到底是岑隐的意思,还是慕炎的意思,不敢再轻举妄动。
另一方面,他心里多少怀着几分侥幸,觉得彻查梁氏死因不过是慕炎在向梁思丞示好,做做表面功夫罢了。毕竟慕炎刚上位,根基尚不稳,需要仰仗他们这些宗室的地方还多着呢!
况且,梁氏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死无对证。
大理寺那边许久没动静,泰郡王几乎已经放心了,谁想昨日大理寺居然提出了开棺验尸的要求,而慕瑾凡这逆子居然还同意了。
要不是自己一力反对,说不定现在已经开棺了。
昨天,他们父子为此闹得不欢而散。
看慕瑾凡当时的样子显然没死心,若是他来找慕炎作主,以慕炎跋扈独断的性子,若他坚持要开棺,自己能拦得住吗?!
泰郡王越想越不安,昨夜几乎是一夜没睡,他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今天才不请自来地跑来公主府找慕炎。
泰郡王压下心底的忐忑,笑眯眯地继续与慕炎套近乎:“这政务固然重要,摄政王也要保重身子,莫要太操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