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端木绯才起身,与许大公子、许三姑娘见了礼:“许大公子,许三姑娘。”
兄妹俩也起身回了礼。
许三姑娘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对着端木绯柔柔地一笑,“端木四姑娘,方才是我失礼了。”
“听闻端木四姑娘是京中出名的才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姑娘的棋艺真是高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祖父输棋,有机会姑娘一定要指点我一下。”
端木绯微微一笑,道:“外祖父只是开局轻敌了而已。”端木绯说完就是笑,也不接对方别的话。
许三姑娘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祖父棋艺高超,罕逢对手,又怎么会轻易就输了呢。
许三姑娘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手一抬,从大丫鬟手里接过一个海棠红的荷包,道:“端木四姑娘,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一点心意,让姑娘见笑了。”
端木绯以一朵蝴蝶珠花作为还礼。
这朵珠花是今年江南那边上的贡品,上个月底岑隐让人送到端木府让姐妹俩先挑了,端木绯就挑了几样,想着今天要见许家姑娘,就带了些过来。
能够作为贡品的珠花当然是精品中的精品。
蝴蝶珠花上的蝶翅做得精致极了,薄如蝉翼,金丝点翠,还嵌着七色宝石,流光溢彩,拈着珠花的素手一动,那轻薄的蝶翅便巍巍颤颤地扇动起来,仿佛撩在人心口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许三姑娘看着这朵蝴蝶珠花,难掩惊艳之色。
这朵珠花相当别致,可以说,比她的所有首饰都精致华美,可是端木绯却能随随便便拿出来送人……
许三姑娘将珠花交给了大丫鬟收好,福身谢过:“多谢端木四姑娘,这珠花委实精致。”
她心念一动,笑着问道:“莫不是表哥送的?”
“……”端木绯一脸莫名。
许太夫人皱了皱眉。慕炎是端木绯的未婚夫,慕炎送的东西,但凡一个懂规矩的姑娘家都不可能拿来转送别人,端木绯又怎么可能这么做!孙女这句话未免也说得太不得体了。
可是此刻也不是训孙女的好时候,许太夫人直接转了话题:“绯姐儿,你的棋下得这么好?是跟谁学的?”
慕炎心里不虞,不过还是给了许太夫人几分面子,没说话,端起了茶盅。
许三姑娘咬了咬下唇,眸子又漾起了水光。
许大公子见状,心里叹息:他们许家避居老家多年,谨慎低调,妹妹这些年也没什么机会与大家闺秀往来,说话行事也难免欠缺几分沉稳。
端木绯笑呵呵地对许太夫人说道:“是祖父启的蒙。”
她这话也不算假话,只不过,她口里的祖父指的是楚老太爷,而不是端木宪。
这里大概也唯有慕炎明白,他唇角一翘。
许太夫人含笑道:“素闻端木首辅精通算学,原来还是棋道高手。”
慕炎直接拆了端木宪的台:“蓁蓁的棋那可是青出于蓝,她祖父也不如她。”
他这句话一语双关,指的是端木绯两个祖父的棋艺如今都不如她。
第740章 打走
许明祯闻言朝端木绯看去,见端木绯没反驳,知道慕炎说得是实话。
想着之前慕炎说端木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许太夫人更惊讶了,拉着端木绯的手赞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勤勉,小小年纪要学这么多东西,怎么学得过来啊?”
绿萝听许太夫人夸自家姑娘勤勉,不禁有些心虚,垂眸盯着鞋尖。自家姑娘实在是当不起“勤勉”这两个字。
端木绯也没谦虚,正色道:“所以我每天都很忙的。”
每天还要抽时间做女红,总算那件孔雀披风还差七分之一了,嗯,这个月肯定可以完工,最迟下个月一定可以,正好赶上阿炎的生辰。她在心里美滋滋地计划着。
当小姑娘煞有其事地这么说时,让人只觉得可爱,许太夫人又被逗笑了,连许明祯唇角都染上了一抹笑意,很快他又若无其事地板起了脸。
这时,柳嬷嬷来请示,是否可以入席了。
许太夫人往窗外一看,这才发现外面的太阳已经高悬正中,现在已是正午了。
“那我们就入席吧。”
众人纷纷起身,移步去了西偏厅。
西偏厅已经摆好了膳,因为人不多,也就没特意男女分席,六人围着圆桌坐了下来。
这间偏厅显然是重新修缮、布置过,从角落的落地花瓶到高脚花几上的那盆君子兰再到那墙上挂的画作,都十分清雅。
端木绯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南墙上挂的那幅画作上。
那是一幅《枯梅图》,画纸上画着一株枯梅,树干干枯,斜伸出几根光秃秃的枝桠,枝头的花朵寥寥无几,摇摇欲坠,似是饱经风霜,又宛如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
许太夫人注意到端木绯的目光,朝许明祯看了一眼,含笑问了一句:“绯姐儿,你觉得这幅画如何?”
“好画!”端木绯看着这幅画,赞道,“不假丹青笔,何以写远愁。画者虽遭受挫折,一时失意,不过却心怀期望。”
“哦?”许太夫人微微挑眉,似乎不解。
端木绯指了指枯梅主干上的某处绿芽,微微一笑,“枯树新芽。”
许明祯突然道:“既然你喜欢,那就赠与你吧。”说着,他朝慕炎看了一眼绯,反正赠与端木绯,也等于是赠与了外孙。
不过长者赐,不可辞,端木绯笑着收下了:“多谢外祖父。”
丫鬟立刻就去把那幅画取了下来。
许明祯率先提筷,众人也纷纷拿起了筷箸,享用起这桌色香味俱全的席宴来。
席面直到未时才结束,宾主皆欢,相谈甚欢,连时间都似乎过得格外快。
午膳后,端木绯和慕炎就告辞了。
许太夫人拉着端木绯的小手,依依不舍地说道:“绯姐儿,你没事时多来陪我说说话,我们一家离京太久了,这京城天翻地覆,我都不认识了,在这里寂寞得很。”
许太夫人说得并非是客套话,经过这大半日的相处,她发现自家外孙真是没替小丫头吹牛,端木绯真是什么都懂,自己不管说什么,小丫头都能接得下去,这份天资实在是她生平仅见,让她不禁心生一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