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她觉得自己心悸都快要犯了。
不妙,非常不妙。
便是方才她看错了,还有一件事错不了,这满京城谁人不知道,岑隐一向十分维护自家这对外甥女……
原本辛氏以前也是随便听听,以为如传言所说,是绯姐儿得了岑隐的青眼,被岑隐认为义妹,可是此刻,辛氏不得不怀疑,也许岑隐真正青眼的人是……
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咫尺的明艳少女,辛氏的思绪混乱如麻。
她只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若无其事地说道:“纭姐儿,绯姐儿,我和你们外祖母想着现在太热了,干脆等过了中秋天气凉爽些再走。”
辛氏又开始继续往前走,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事她一定要和婆母说说,好讨个主意……
哎。
想着,她又暗暗叹气,生怕会吓到了婆母,毕竟早逝的大姑奶奶也就只留下了这一双女儿。
辛氏一时间不知所措,暗暗地攥着手里的帕子。
“二舅母,如此甚好。”端木绯却是不知道辛氏的纠结,笑眯眯地抚掌,笑得十分开怀,把脸凑过去,“这会儿太热了,还不如等暑气过去了再走。”
“再说了,您和外祖母在这里也可以多看着点攸表哥,免得他把这宅子都给荒废了!”
端木绯一边说,一边朝周围看了半圈,想起之前在李太夫人和辛氏抵达前,她和姐姐特意过来帮着收拾院子,差点没傻眼。
李廷攸自己住外院,几乎是把内院给放弃了,外院有多光鲜,空置着的内院就有多邋遢,害得她和姐姐从屋子到庭院到小花园里,收拾了好一阵子。
端木绯不敢苟同地摇了摇头。
自家儿子自家清楚。辛氏想到这个儿子,不禁与端木绯交换了一个心有戚戚焉的眼神。
家丑不可外扬,不过反正两个外甥女也不是什么外人,辛氏忍不住就抱怨起李廷攸的种种不是来,一副为他操碎心的模样……
说话间,三人就到了李太夫人住的院子。
“外祖母。”
端木绯对着罗汉床上的李太夫人露出灿烂的笑容,端木纭也给李太夫人见了礼。
这小小的宴息间中,因为姐妹俩的到来而亮了一亮,彷如两朵娇艳的夏花绽放在屋子里。
李太夫人也笑开了花,脸上挤出不少褶子。
“纭姐儿,绯姐儿,你们俩快坐下说话。”她拍了拍罗汉床,招呼两个丫头在她身边坐下。
姐妹俩从善如流,一左一右地坐在老人家的两侧。
端木纭随手拿了把扇子给李太夫人扇风,那体贴的模样让李太夫人笑得更欢,却让辛氏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复杂。
婆媳多年,李太夫人立刻就注意到辛氏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心里疑惑:老二媳妇这出去也不过一盏茶功夫,方才下人也来禀说她没出门,两个丫头就到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心里虽然疑惑,但李太夫人也没急着问,这要真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不用她问,辛氏也会找机会与她说的。
丫鬟给几人上了茶,端木绯美滋滋地笑了。外祖母这里的茶就是好!
端木纭抿了口热茶后,就笑道:“外祖母,方才我听二舅母说你们打算过了中秋再启程,那可趁这两个月再把京畿没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七夕、中秋节京中会有灯会庙会,到时候可热闹了……”
李太夫人一味地笑应,而辛氏却因为“七夕”这两个字,差点没呛到,心情更复杂。
之后,辛氏看着在笑,却一直有几分心不在焉,心里翻动着异常复杂的情绪,有惋惜,有震惊,有唏嘘,也有混乱与不知所措。
婆媳俩留了姐妹两个在宅子里用了晚膳,然后让下衙的李廷攸亲自送了她们回去。
那时,夕阳已经落下了大半,晚霞给外面的庭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池塘里映出一抹夕阳的残红,与天空中的彩霞交相辉映,绚丽得恍如幻境。
随着三个年轻人的离去,屋子里一下子黯然失色了不少。
李太夫人抿了口消食茶,询问地看向了辛氏,“老二媳妇,我瞧你有些不对,可是出了什么事?”
说着,李太夫人动了动眉梢,又问了一句:“难道是和纭姐儿、绯姐儿有关?”
屋子里登时就陷入一片沉寂。
辛氏攥着手里的帕子,神情更复杂了。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李太夫人,实在怕打击到她。
可是转念一想,婆母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连三叔、四叔战死的消息传来时,婆母也挺了过来,人命大过天,哎,他们将门家的女眷又有什么挺不过去的,又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看着辛氏神情复杂,李太夫人隐约觉得不妙,抬手做了个手势,屋子里的嬷嬷就招呼两个丫鬟退了出去。
宴息间里,只剩下了婆媳二人。
辛氏咬了咬后槽牙,终究还是斟酌着词语说了:“母亲,之前我出去接纭姐儿和绯姐儿时,正好看到她们俩是被一个年轻公子护送来的,纭姐儿与他还挺熟稔的。纭姐儿说,那人是……是岑隐。”
辛氏说得其实很含糊,这要是旁人比如李廷攸在此,怕是听不明白他母亲寥寥数语中的一些暗示。
但是,李太夫人明白。
当听到儿媳说的第一句时,李太夫人也以为是端木纭喜事到了。
当听到儿媳后面的第二句时,便是一桶冷水霎时倾倒了下来……
岑隐。
李太夫人如何会不知道岑隐是谁,差点没从罗汉床上站起来,眉峰隆起。
第一个念头是,不会吧!
第二个念头与辛氏一样,纭姐儿不肯成亲到底为的到底是什么?!
李太夫人的手肉眼可见地微微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