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公子……”
端木纭在巷子口停下了马,正想和岑隐告辞,只听“吱呀”一声,李宅的角门打开了。
一个老嬷嬷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二夫人,您在这里等着,老奴去看看两位表姑娘到……”
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老嬷嬷看到了大门口的端木绯,以及后方巷子口的端木纭,惊喜地改口道:“二夫人,表姑娘到了!”
辛氏一听,迫不及待地也从角门里出来了。
她是因为见姐妹俩迟迟没到,又想着最近京城又乱,就亲自出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正好和姐妹俩撞了个正着。
“纭姐儿,绯姐儿!”
辛氏欢喜地喊道,却发现来的不仅是姐妹俩,还有一个着宝蓝锦袍的陌生青年。
青年眉目如画,就像是从画中走下来的谪仙般,秀致佳绝。
辛氏有些看呆了,眼睛瞪得老大,手里的帕子更是紧紧地攥了起来。
若非还有一丝理智在,辛氏已经转身回去找婆母禀报喜讯了。
太好了!
实在是太好了,大外甥女这是喜事将近了!
婆母说得对,端木宪真是老眼昏花了,居然都没瞧出来!
辛氏在心里喜不自胜地想着。
岑隐停在了巷子口,没再往前,他只是送一送姐妹俩,也没打算接触李家人。
“端木姑娘,我先告辞了。”岑隐微微一笑,在小八哥背上拍了一下。
小八哥“呱”地叫了声,就从他肩上展翅飞起,又投向了端木纭的怀抱。
岑公子养鸟还真是有一套!端木纭笑了,眼眸璀璨,仿若夜空星辰般。
岑隐勒着马首原地转了半圈调了头,又是一笑,就策马离去了。
端木纭策马继续往李宅的方向踱了过去,在距离辛氏七八步外的地方下了马,李宅的门房婆子急忙把马匹接手了过去。
端木纭笑着与妹妹一起给辛氏见了礼,跟着三人就说笑着进了宅子。
李宅内,绿荫密匝,树木如一株株大伞般挡住了上方的阳光。
辛氏带着姐妹俩熟门熟路地在庭院与游廊间穿梭,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道:“你们外祖母知道你们今儿要来,这一早上,就一直在提你们姐妹俩呢。”
“还特意令人做了不少我们闽州解暑的糖水,都让厨房用冰镇着,你们待会可以一定要都试试。”
端木绯脆声应了,涎着脸道:“二舅母,闽州夏天热,那里的糖水肯定解暑,待会儿,您让人给我抄一份菜谱可好?”
辛氏笑呵呵地连声道好,怎么看这丫头,怎么觉得可爱。
说话间,小八哥在她们上方展翅飞来飞去。
它性子活泼又好奇,来了新地方,忍不住就在空中探索起来,翅膀不时擦过枝头,发出簌簌的声响。
辛氏早就从儿子那里听说过姐妹俩养了一只八哥,却是故作不知,随口问道:“纭姐儿,这是你养的八哥?我还当是方才那位公子的呢。”辛氏含蓄地旁敲侧击,想看看能否从端木纭口中套出方才那位公子的身份。
端木纭看着上方的小八哥,唇角微翘,“这是封公子送给蓁蓁的八哥。”
小八哥似乎听懂两人在说自己,叫得更大声了,在两人头顶上方盘旋不去。
想着方才辛氏特意去大门那儿接她们姐妹,端木纭就多解释了一句:“方才我和蓁蓁在半路上遇上了岑公子,岑公子就好心送了我们一程。”
“岑公子?”辛氏怔了怔,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京中到底有哪个勋贵大户是姓岑,可是她毕竟不是京城人,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一脸的茫然。
端木纭见辛氏面露思忖之色,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些不对。
她习惯称呼岑隐为岑公子,倒是忘了别人不一定能听明白,连忙又解释了一句:“那是岑隐,岑公子。”
岑、隐。
当这两个字印刻在辛氏心中时,她几乎是目瞪口呆。
岑隐的名字谁人不知,不仅是京城,乃至这大江南北,谁没听过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厂督的赫赫威名。
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宛如贵公子一般的丽青年竟然就是岑隐!
辛氏压抑不住心中的惊诧,骤然停下了脚步,脑海中不禁浮现方才端木纭与岑隐说话的样子。
她的眸光是那么璀璨;
她的神情是那么专注;
她的笑容是那么明艳。
端木纭方才的样子分明就是少女慕艾,春心萌动,自己不可能看错啊!
但是,对方竟然是岑隐,那岂不是……
辛氏只是想想,就觉得心口压了一块巨石,忍不住就开始揣测:难道纭姐儿一直不愿成亲,并不是因为绯姐儿,而是……
辛氏双眸微张,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了。
见辛氏停下了脚步,端木纭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辛氏,“二舅母?”
辛氏浑然不觉,脑子里还在控制不住地思索着:
如果端木纭是这样的话,那么岑隐呢?!
辛氏又回想刚刚岑隐那和煦如春风拂过大地的浅笑,心跳猛然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