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第554节

单单是因静妃如今待他们不比从前那般亲近的缘故,已叫她尝到今时不同往日的滋味了

所以,这传言看似不会与他们有什么大妨碍,实则却是一记软刀子。

“将大姑娘请过来!”

蒋太太心神不宁地吩咐道。

蒋钰冷着脸在一旁坐下。

一刻钟后,蒋令仪带着丫鬟来到堂中行礼。

“父亲,母亲。”

“你倒是沉得住气!”蒋钰一拳砸在茶几上,怒斥道:“出了这等大事,还等着使人去请你来,好大的架子!”

蒋令仪瞬间红了眼睛,矮身跪下。

“女儿初听闻到消息,一时也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垂首低声道:“女儿不知为何会出这等事,然此事显是因女儿而起,说到底过错仍在女儿身上,还请父亲母亲责罚。”

“省省吧!”蒋钰冷笑道:“事到如今,还做的什么戏!”

平日里装一装温柔无害且罢了,曾经做出过雇凶要毁别的小姑娘容貌的人,他要是轻易就信了她眼下这幅说辞,除非是脑子坏了!

蒋太太也沉着一张脸。

“有了先前的教训,本以为你该安分了些,不料还是这般不知轻重!你近来又作了什么妖,快些交待清楚了,也好叫你父亲趁早想法子解决!”

垂着头的蒋令仪微微咬了咬下唇,泪如雨下。

“女儿当真不知是何人所为。若父亲母亲一意认为女儿是在撒谎,那只管责罚女儿就是,女儿决不会有半字怨言。”

她很清楚,父亲母亲是有意在诈她,她若当真认了,等着她的还不知是何等可怕的下场。

“难道会有人无缘无故往你身上泼脏水不成?你如今这境地,又有什么值得旁人去费心算计针对的!”蒋钰吐字冰冷:“不妨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蒋令仪声音哽咽模糊地应了句:“是,女儿定好生反省。”

见她这幅看似乖顺委屈的模样,蒋钰愈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道:“那便去祠堂跪着,何时想到了,何时再来见我!”

蒋令仪抬起满是泪水的一张脸,语气委屈又倔强:“女儿遵命。”

蒋太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老爷,此事兴许当真与仪儿没有干系,或对方只是借仪儿之事,来对付咱们蒋家也说不定。”

说话间,拿担忧的目光看向了丈夫。

蒋钰大为皱眉:“你的意思莫非是我开罪了什么人?”

“官场之上摩擦冲突必然少不了再者,以往宁氏在时,咱们确也得罪过一些人”

宫中前不久才传出宁氏病逝的消息。

未必不是那些人见宁家翻身彻底无望,便开始背地里秋后算账。

蒋钰闻言眉头越皱越紧。

这话他虽不爱听,但确也值得想一想。

“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清这些流言的出处。”蒋太太逐渐从慌乱中恢复了冷静。

蒋钰语气烦闷地“嗯”了一声。

可却十分清楚,这传得乱糟糟的流言,根本没有那么好查。

“仪儿院子里的人,也要好好问一问。”他还是觉得女儿未必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无辜。

毕竟七年前女儿做下的那件事,在他内心曾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蒋太太心不在焉地点头。

女儿身边的人,她自然是要查的。

而经此一事,她此前存在心底的那份盘算,恐怕注定也要落空了。

先前的旧事,她原想着能被时间慢慢冲淡,另再想法子替女儿传些美名出去到底那时仪儿还不足十岁,在年纪上总会被人多包容些。

恰巧那位四皇子对仪儿的过去,似乎也并不介怀是以,仪儿得一门好亲事,原本还有一丝希望在。

而眼下,算是全完了。

女儿这名声,任凭再怎么冲上十年八年,哪怕再引来滚滚长江水,只怕也冲不干净了。

蒋太太在心痛中渐渐绝望。

753 “补救”

暮色四合之际,一名身穿紫色比甲的丫鬟提着食盒,踏入了蒋家祠堂内。

“姑娘。”

丫鬟进了祠堂中,将食盒放在一旁,动作小心地去扶那名在蒲团上已跪了大半日的少女。

蒋令仪因跪得久了,此时行动很有几分不便,由丫鬟搀着起身,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

丫鬟推了张矮几过来,将食盒中的饭菜取出布好。

蒋令仪吃了两口热茶,接过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

她眼下的的确确是没有半点胃口的,不过是味同嚼蜡,强逼着自己去吃罢了。

只因她从来不是会为了赌气任性,而不顾自己的身子的人那样没有意义的蠢事,她历来都不会去做。

蒋令仪边缓慢地吞咽着饭菜,边在心中默念着这些话,像是在说服自己务必冷静下来。

见她放下了筷子,丫鬟忙伺候她漱了口。

“母亲可让人问过你们什么了?”

祠堂外还守着两名婆子,此时蒋令仪的声音压得极低,只那丫鬟能够听清。

丫鬟点了头,同样拿极低的声音答道:“姑娘放心,不该说的,奴婢半个字也不曾说”

外面刚开始有流言传出来的时候,她与姑娘便准备好万一太太追问,可以拿来应对的说辞了。

“姑娘此事当真是张家姑娘所为吗?她是如何察觉到的?”丫鬟语气忐忑不安地为问道。

她原本是极谨慎的性子,明白不该多问什么,可这等关头之下,她实在是害怕了。

之前那客嬷嬷忽然同意了她家姑娘的提议,答应了要见她家姑娘好在她家姑娘及时察觉到了异样,才没中那客嬷嬷的圈套。

事实证明那刘婆子事后确实是被客嬷嬷控制了。

那时她只当是有惊无险,且此事成不了也是好的,毕竟这件事情原本就太过冒险。

通过此事让似乎被妒忌冲昏了头脑的姑娘冷静冷静也好

可谁知事态的发展,根本没有给她家姑娘留下任何可以冷静的机会。

没过两日,京中竟然就传出了那样的流言来!

确切来说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流言,因为本就是真的。

但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分明她们做得已经足够隐秘,根本不曾留下什么足以暴露身份的线索。

而正因如此,才叫她越想越觉得害怕。

蒋令仪闻言看向她,那双疲惫的杏眼中不复往日在人前的灵气逼人,而是满挟冷意。

丫鬟被看得心中一颤,连忙垂下头去。

“滚回去。”蒋令仪语气冰冷地低斥道。

“是”

丫鬟应了一声,忙将碗碟收起,掩去眼底慌乱的神情,矮身行了行礼,提着食盒离开了此处。

蒋令仪在蒲垫上缓缓坐下,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

她紧攥着十指,压制着心底的情绪翻涌。

这件事情,不消去想,也可知必然就是张眉寿所为!

可没有丝毫凭据的事情,她竟然也敢拿出来大肆宣扬?

至于为何笃定张眉寿根本没有凭据呵,那可是个如疯狗一般咬住人就绝不会放的,若真被她抓到什么证据,只怕早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所以,说白了张眉寿此番所为,根本是在没有半点证据的前提下,单凭直觉与猜测就敢将脏水肆无忌惮地泼向她!

按不按套路出牌且不提,只说一点她张眉寿凭什么能这么肆意妄为?

呵还能是凭什么!

不外乎是顶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背后有太子殿下替她撑腰,做起事来自然能够毫无顾忌,全然不讲道理!

思及此处,蒋令仪愈发难以平静,只觉得心中无比窝火憋气,不可遏止地气红了眼。

原本心底升起的那一丝因自己的冲动而升起的悔意,也顷刻间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面对这样肆意妄为到令人觉得可恨的人,她心中的那份自尊根本不允许她直面自己的后悔。

蒋令仪缓缓松开因紧攥而颤抖的双手。

只是些叫人不辨真假的流言罢了

若能将这些流言及时破除,那么她的名声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出补救之策。

冰冷的祠堂内,烛火一夜未熄。

翌日清早,又有丫鬟前来送了早食,并伺候蒋令仪简单洗漱了一番。

洗漱之后,蒋令仪却未有用饭。

而是道:“我要见父亲母亲。”

丫鬟闻言微怔。

姑娘此时要见老爷太太,莫不是要承认自己所为吗?

然只一瞬,抬眼瞧见自家姑娘面上那种淡淡的倨傲感,她便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

“”

认错是不可能的。

甚至经过一夜的休整,姑娘似乎还有点想决不罢休的意思。

丫鬟不安之余,内心渐渐涌起一种名为跟错主子的欲哭无泪之感。

蒋令仪被带去蒋太太院中时,蒋钰也正在此处用早饭。

如今这局面已叫他无心公事,更加无法面对同僚们异样的目光与议论,是以今日是称病告假,打算在家中专心处理此事。

“啪!”

见得蒋令仪过来,蒋钰将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沉声问道:“可是想到究竟得罪什么人了?”

蒋令仪似瑟缩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睛,道:“回父亲,女儿还未曾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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