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第464节

随后,却是跪了下去。

“陛下,奴才该死……有一事,一直在瞒着陛下。”刘福神色惭愧郑重。

“什么?”

昭丰帝眉毛抖了抖。

现在他最不乐意听到的就是“瞒”这个字——怎么,难道他就这么天真好骗不成!

“约是四年前,太子殿下曾暗中交给了奴才几副药方,及药膳方子,是为替陛下调理身子所用。因担心陛下得知后不愿服用,殿下又吩咐奴才不必特意说起此事……”

毕竟皇上平日里也会食用药膳,身体不适之时亦需服药来缓解。

“奴才后来将那些方子,一一交由了太医院验看,听太医们说,皆是不可多得的良方,这才擅作主张替陛下用上了。”

昭丰帝没料到会听到这个,一时神情微变。

“这数年来,陛下所服之药,多是按着这些方子来的,那些药膳,更是三五不时地在用着。”

刘福话至此处,便未再多言其它。

到底这几年来,陛下的身子状况如何,陛下自己也是能感受得到的,他说得太多,反倒无益。

“你的意思是说,朕近年来身体康健,不是修行与丹药的作用?”昭丰帝看向他,脸色紧绷地问道。

这几年来,他对自己的炼丹成果极为满意,一心认为大功告成之日就在眼前,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成仙之时的画面——

可这老太监此时却突然跟他说这个!

他的幻想破灭了!

“奴才并无此意。”刘福自然不敢背这个锅,当下只道:“陛下炼出来的灵丹妙药,自非是殿下送来的那些寻常药方可比。奴才说这些,不外乎是为了想向陛下请罪罢了。”

至于明着夸太子好?

不可能的。

一个字都不可能。

昭丰帝冷笑一声,气得简直想打人。

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现在又倒过来跟他说这些!

且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在了这个时候说——怎么,莫不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请皇上责罚奴才。”

昭丰帝上前,一脚踹了过去。

“给朕滚出去!”

刘福“唉哟”了一声,连忙应“是”,圆润地滚出了内殿。

他滚这一遭不打紧,只盼着皇上能心软一二,见上太子殿下一面便够了。

可昭丰帝依旧不曾松口。

正因知晓自己会心软,才更不敢见。

毕竟太子太会演戏,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被骗。

但是……

昭丰帝看着窗外积雪,默默叹了口气。

身为帝王,分不清的真假,只能以假来概之。

但无论如何,他在世一日,便会保太子一条性命到底。

他能做的,也唯有这些了。

且看窗外,已是空荡荡一片,除了尚跪在殿外的张峦之外,谢迁那伙人,今日已不见踪影了。

看来也是坚持不下去了。

这回,清净倒是清净了……

……

“殿下,皇上还是不愿见殿下。”

东宫中,太监步入殿内,垂首低声禀道。

祝又樘听罢,语气平静地道:“吾知道了。”

他今日刚印证了自己的怀疑,便欲同父皇早些解决眼下之事,以提早免去明日早朝之上的许多无谓争论。

但眼下来看,只能等明日了。

而明日,就初六了。

思及此处,祝又樘起身,步入了书房之内。

……

天色渐渐暗下,积雪却驱散了原该有的浓重夜色。

张家的气氛,透着无声的紧张。

下人之间,亦不敢过多议论,但心中皆是惶惶不安。

二姑娘进了宫替六皇子看诊,至今都没有归来。

就连大老爷也不曾回来过……

因此,谁也不知如今宫中究竟是何种情形。

松鹤堂内,宋氏离去之后,老太太忽然觉得力气被抽干。

作为后宅的顶梁柱,在儿媳面前,她自然是不能慌,而经过她一番安慰,儿媳妇的心显然是安定下来了大半。

可她本人的心态却是快要维持不住了!

最看重的孙女和既安,以及第二看重的儿子,如今可都在这风雨飘摇的宫中,外加两个孙子——这可是她大半条命啊!

便是再镇定,心中不免也是恐慌的。

不行,她还需冷静克制……

“快……赶紧将良缘给我找过来。”

老太太始终坚信,没有什么情绪,是给猫撸一次毛不能平复的。

如果有,那就多撸两次。

实在不行,就照着秃了撸——总归能平静下来的!

“……”

蒋妈妈默默看着老太太怀中的猫,一时竟不知该同情哪个才好。

……

定国公府内,徐婉兮再次向莲姑吩咐道:“去问问二公子回来了没有。”

她让二哥出去打听蓁蓁的事情,却至今都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且得来的说法不一,反倒叫她愈发放心不下。

女孩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知怎地,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庞。

633 晃一下

对了……

他近来最是关注太子之事,据闻每日都要耗在宫中,兴许能知道些什么!

徐婉兮想着,恍恍惚惚地就要转身往外走。

“姑娘要去哪里?”

丫鬟连忙跟过来,道:“外头还落着雪呢,姑娘要出去,奴婢先给您取披风来。”

徐婉兮闻声回过神来。

“……我不出门,在屋子里转一转罢了。”

她即便想要同他打听消息,却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辰亲自上门去见。

此时,刚交待完小丫鬟去打听二公子可回来了的莲姑从堂外折返回来。

“随我去书房,替我写封信。”

徐婉兮吩咐道,径直往小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廊下风大,冷得她想缩脖子,可世家姑娘养成的规矩,叫她只是屏息快走了几步。

“不知姑娘要写信给何人?”

进了书房,掌了灯,莲姑复才低声问道。

姑娘不愿亲自动笔,想来多少是有些忌讳的。

“那位常来咱们府中作客的谢御史。”徐婉兮道:“我同他问一问宫中具体的情形——打听打听蓁蓁如今的情况。”

相较于二哥打听来的,和在旁人那里听来的,她总觉得这位谢御史所说的应当更可信些。

毕竟这是个极较真儿的人。

莲姑听罢,点头便去研磨。

待信写成之后,装入了信封之内,徐婉兮却又想到了一点。

到底如今宫中之事,四下都在暗中议论,却又不敢于明面上提及,于官员们而言,应当也是不便随意与人说起的……

谢御史同她家虽有些交情来往,但这交情的起源乃是谢御史救了婧儿。

所以,拿这交情去套消息,似乎很有些自以为是的脸大。

“嗯……将信纸取出来,再加上几句话。”徐婉兮又对莲姑说道:“诚恳些……须得有求人的样子才行。”

说罢,自己又回了房间,自卧房中取出了一只瓷瓶出来。

这是上次她不小心伤着了腿,蓁蓁给她送来的药,极好用。

听闻前几日,他可是在养心殿外挨了一顿板子,如今一瘸一拐还要进宫——

到底是冬日了,万一落下病根儿,到时别说做官了,只怕真的要连个像样的媳妇都娶不上了。

……

谢府内,谢迁正将看罢的一封信笺,随手投入火盆之内。

虽说殿下的字写得过分好看,他有意想裱起来,但显然不是时候。

而此时,书房的门忽然被从外面叩响。

“进来。”

得了准允,门便被推开了来,一名小厮走了进来,恭谨地道:“公子,有人送了信过来,未道明身份。那人还说,望公子回信——眼下尚在府外等着。”

未道明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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