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第239节

众人坐在厅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真论起来,这已是许久前的事情了,大家本都以为蓁蓁被“略过”了,可时隔半年,竟又下了一道圣旨。

皇上莫非才想起来这回事不成?

这宛若忽然抽风般的心血来潮,还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

看着大家心底有疑惑与腹诽,却都不敢明言的样子,张眉寿在内心悄悄叹了口气。

皇上之所以现如今才下这道圣旨,其中的波折,她是清楚的。

她小小同情了被大家以异样眼光看待的皇上一把。

此时,张敬忍不住说道:“也不知皇上何时能想起小朱的功劳来。”

之前小朱虽没得到封赏,可蓁蓁也没得到。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过近来好像都没见到小朱了,想来是回家过年去了吧。

这样也好,好歹还能过个高兴的好年,若是留在京中听到这个消息,怕是要心里发堵呢。

“……”

张敬提出的这个问题,令众人无言。

皇上的心思,这谁猜得准?

且等着吧,谁知道呢。

张眉寿又默默同情了皇上一把。

因为“小朱”,怕是要长长久久地被“略过”,而皇上也要被大家长长久久地腹诽了。

……

这个年节,张眉寿过得极开心。

在那段漫长的岁月中,这样的情形,她只在梦中见过。

家人和睦欢愉,没了阴险的算计与没完没了的争吵,和那些见之便令她生厌,忍不住就想翻白眼翻到眼睛疼的虚伪嘴脸。

除夕当晚,小时雍坊的孩子聚在一起玩闹至深夜。

徐永宁却因扔炮仗吓哭了秦家的小孙子,而挨了定国公世子一顿训,又被罚不得再出门。

徐婉兮难得地替兄长求情:“父亲,大过节地……您便别拘着哥哥了,待会儿过了子时,便是初一,您若大年初一便罚他,那他兴许要被罚一年呢!”

定国公世子听得一阵心惊肉跳。

这臭小子罚多少次他都不心疼,可罚一年,便意味着这臭小子会闯一整年的祸!

这个可能,让人想想便觉得头大丢人到恨不能自尽才好。

“出去吧!”

定国公世子抱着以大局为重的心态,不耐烦地道:“再惹祸,可轻易饶不了你!”

“多谢父亲!”

徐永宁如获大赦,生怕自家父亲改变主意,连忙拉着妹妹离开了此处。

出了院子,徐婉兮才道:“二哥……多谢你方才主动替我背下此事。”

那炮仗,她头一回玩儿,实在慌了神,才不小心扔到了秦家小公子脚下的。

若是叫父亲知道了此事是她干的,且她一个世家姑娘竟偷偷玩炮仗,恐怕会被气得当场昏厥过去吧?

好在有二哥。

说起来,这还是二哥头一回主动替她背黑锅。

虽然这个哥哥素日里不靠谱,可有个哥哥到底还是好的。

徐永宁笑了两声,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道:“应当的,谁让我是哥哥呢。”

咳,还不是因为当时张家妹妹在场,他想彰显男子汉风范?

徐婉兮闻得此言,感动之余,莫名也有些心虚。

实话讲,若不是今日二哥是替她背了锅,她才不会向父亲求情呢。

塑料情兄妹,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并肩走出了定国公府。

……

来年,杏花开时,便到了春闱放榜的时候。

杏榜前,挤满了人。

“会试头名……柳一清!”

有人大声念道。

人群中,柳一清神情大滞,一时竟忘了要如何反应。

久久之后,才眼睛发红地猛然转身,攥着拳快步离开了人群。

写信……!

给家中父母妻女以及老师写信!

还有张贤弟!

“姑娘,柳先生考中了!乃是头名!”

阿荔从外头跑进来向张眉寿说道。

正在窗边瞧着张眉娴做女红的张眉寿闻言立即站起了身。

“当真?”

“千真万确,二老爷和大公子已亲自前往柳先生的住处道贺去了!”

张眉寿这才露出笑意。

果然,柳先生之才,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放在哪一届会试中,都是拔尖儿的人物。

既是会试头名,想来,状元之位,亦是囊中之物了。

结果正如张眉寿所预料的那般。

殿试之上,祝又樘也在。

一场殿试下来,柳一清内心震动到无以复加。

他甚至在内心认定,他能顺利摘下状元之名,多半得益于这位太子殿下的认可与欣赏。

其间,皇上多次有跑偏的迹象,皆是被太子不着痕迹地给拉了回来。

可是,谁能来告诉他,这位太子殿下,长得怎么跟在张家出现过的那位“朱小公子”……一模一样!

341 来自前辈的上船邀请

哪位朱小公子?

就是那位曾备礼前去张家,被张贤弟拍了肩膀,又与他同席而坐……他多吃了两杯酒,还和张贤弟一起出题考过人家的朱小公子啊!

但是……迎着他震惊的眼神,太子为何毫无波动!

不对,太子有什么好波动的,人家是太子,难道还怕被他认出来不成!

传胪大典过后,柳一清得中状元之事在京城传开。

新状元府上,前来拜见道贺之人络绎不绝。

上届状元王华也登了门。

因着张峦的缘故,他与柳一清私下也曾见过数次,一来二去,便也有了一份惺惺相惜的交情。

柳一清应付罢前厅的客人之后,单独将王华请去了书房说话。

“王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解惑。”

柳一清朝着王华施礼,语气仍旧谦逊,却透着焦急。

这几日,他翻来覆去地想,可心中的震惊却半分未消。

他今日必须要问清楚,否则只怕要憋出病来了!

新科状元喜极而病?

他可不想有这么没出息的名声传出去……

“稍安勿躁。”王华却显得神定气闲,笑了笑,道:“我知道柳兄想问什么。”

柳一清脸色顿变:“王大人……莫非,当真是……”

王华点了点头,依旧笑着。

“大人如何还能笑得出来……!”柳一清甚少露出如此急色:“先前在下那般冒犯僭越……”

说到此处,猛然一顿:“大人一早便知道了?”

王华轻咳一声,提醒道:“柳兄莫非糊涂了?我本为翰林,又身为东宫讲官——”

柳一清神色惊愕复杂。

确是他糊涂了!

那照此说来的话……

“大人既知晓内情,为何不暗下提醒一二?”柳一清重重叹气。

便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还有张贤弟全家上下,那般作死?

得亏他与张贤弟的人品还算过得去,言行之上也无大过,并未曾说过什么有失分寸的话……可,便是如此,也已足够令人心惊了!

事到如今,再回顾当时的情形,他总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张贤弟拉着王大人一起出题时,王大人笑而不语地摆摆手,表示婉拒;

怪不得每上一道菜,王大人都要自己第一个先尝,而后再拿公筷夹到朱小公子碟中;

他当时还忍不住在心底竖起大拇指夸赞王大人尊老爱幼!

怪不得他与张贤弟他们醉醺醺时,唯独以身体不适拒绝饮酒的王大人一身正气,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此中种种异样,他全部都明白了……!

合着马屁都让他拍了,好事都让他干了,正面形象也全叫他一个人给占光了!

哎,他为何会与这样的王大人惺惺相惜?

王大人这个感情骗子!

“大人啊,您这么做,当真太不厚道了!”

柳一清重重地坐回椅子里,看向王华的眼神满是怨念。

王华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尽量拿无奈的语气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殿下的吩咐,我岂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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