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本帝国的军威,一直都克制使用,但是也绝对不是不会使用!”
“原则问题,不容讨论!”
两个美国人坐在中间,发愁的按着自己脑袋,每次谈判就是吵架,这叫什么调停?这是活受罪。库柏打起了精神:“先生们,绅士们,请坐下来,战争不能解决问题,只有谈判才是……”日本代表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的,谁还管他在说什么。
突然桌子被雨辰重重的一拍,声音震惊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看见雨辰傲然的环视全场,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决绝味道:“我已经在今天命令安蒙军全军向南满挺进。南满问题解决在即,如果贵方想解决问题,我们好好谈。如果不想……我也不希罕。”
全场寂然。
第九十一章 国家统一安全委员会
安蒙军的确已经接到了雨辰命令他们挺进南满,断然解决南满伪满洲国势力的命令。雨辰发来的电报很长,就如果日本还进行干涉的情况发生和如何处理当地满人势力的问题做了相当详尽的指示。他虑得很深很细,第一个原则就是全军,全军挺进,既保持强大的威慑也能确保部队的安全,尽量不要分兵。第二就是减小战事烈度,现在南满局势很多国际势力在关注,要是放安蒙军大打出手,剧烈破坏的话,对于交涉并不是有利的事情。敌人如果抵抗,也尽量以压迫的方式让他们逃跑或者让他们觉得无望投降。等于说已经捆上了安蒙军的一只手。何燧他们等这份出发的命令已经是望眼欲穿,虽然这份命令的诸多限制让他们觉得有些遗憾也有些为难,但是毕竟是让安蒙军现在朝着自己最后的目标开始进发了!这也是安蒙军上下将士感到最满意的地方。在下意识当中,他们已经把自己当作国家民族的守护神了。在他们的心中,混杂着骄傲和巨大的自豪感,甚至还有一种天赋使命的神圣感。这是中国军队从来没有过的。这支军队,已经成了中国军队中一个非常特殊的团体。
在奉天城中,在街道两边奉天市民巨大的欢呼声中。一眼望不到头的安蒙军将士正鱼贯出发。标语、旗帜、彩带在鞭炮声中飞舞。戴着皮帽子,神色自豪的安蒙军士兵,炮车、马车、一百零五毫米的法国重炮,马克沁重机关枪、路易斯机关枪、麦得森机关枪、德国造的步枪、迫击炮都似乎不可阻挡一样向前涌动。这是一支装备空前精良,士气空前高涨的威武雄壮之师,连行军都带着巨大的杀气。日本军队都倒在了他们的面前,国内还有那支武装力量能放在他们的眼里?军官们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有的还是缴获的日本大洋马,佩戴着青军会的徽章,板着脸接受着奉天市民的欢呼。他们这些身具青军会会员和安蒙军这支英雄军队军官身份的年轻人,做派都是和那些老式的军官完全不同,身上都是精悍的味道,还有看起来他们完全认为自己与众不同的那种感觉。
张作霖骑在马上,和奉军二十七师挑选出来的仪仗队还有军乐队也在街边欢送这支部队出发。他们的部队都穿着北洋的旧式灰蓝色军装,武装着前清留下来的老套筒毛瑟。军容和安蒙军的确是天差地别。张作霖穿着全套的中将礼物,戴着有白髦的军帽,在那里神色复杂。他身边的那些心腹军官们都是面上表情古怪得很。在自己的地盘里面,有这么一支军队存在,实在是一件让他们觉得非常尴尬的事情。张作霖无声的叹息了一下,突然转头问他身边的张作相:“二弟,对安蒙军你怎么看?”张作相苦笑摇头:“这素质,这装备,咱们二十七师没得比,他们也有作战经验,和日本军队死拼过。士气也高得出奇,他们要是反脸想夺得奉天,咱们就只有避往热河,和人家没得打。”张作霖点点头,表示赞同张作相的看法。安蒙军在奉天城附近留驻了十来天,给他们的冲击是巨大的。这支军队军纪严明,从上到下几乎都是一支清教徒的军队,但是总带着逼人的傲气,让人不敢仰视。
他苦笑着摇头:“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这支军队似乎总是一心要做大事的样子。现在国内渐次平定。这支军队老保持着这么高的心气,南边那个大帅又把这支军队养成这样。咱们这片土地,出现这么一支完全不是咱们传统能带出来的军队,将来是祸是福,当真是难以预料得很啊……”他问张作相道:“老弟,你看这支军队象不象日本的关东军?”张作相被他问得一怔,半晌才点头道:“我看象,那种骄傲,那种自以为全天下就自己对,其他人都是军阀余孽,官僚政客的味道,我看很像。这些天和安蒙军的军官往还,听他们说话,都是一个意思,对这次大选觉得意义不大。觉得干脆就是他们司令建立军政府得了。现在他们还没有关东军那样大的自由度,雨辰也抓得紧。但是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两个东北奉军的高级将领,虽然文化不高,但是都是世途通透的人精。有些话虽然说不出来,但是事务反常即为妖,在中国这么传统底蕴深厚的土地,雨辰借着自己一手掀起的民族主义风潮,还有安蒙军第一任长官的个人感召力,建立起这么一支完全脱离了时代,杀气腾腾的精英军队,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真的是很难说的事情。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张作霖才笑道:“咱们吃白饭,操这个闲心做什么?有安蒙军挺进南满,我看是必胜的,咱们也能少受些小鬼子的气,人家对咱们也尽客气啦,奉天城一个兵也不留,只有一个后方通讯处。咱们要紧的事情是办好供应,三万人的大军队,就算真金白银的采买,也挺费事情的。老弟,你负责抓好供应的事情,这些天奉天城里面选举闹得乱七八糟,我得看紧一点,省得出什么乱子,才在雨辰手底下扛活,他这么一件大事情,要是我办了个没脸,以后也就没日子过啦。”
张作相笑着答应,又打趣的问道:“大哥,你支持哪个党派?站对了地方,那可是今后荣华富贵的好保障啊。”张作霖在马上笑骂了一句:“去俅!老子哪个党派也不支持,这个党派那个党派,还不都是雨辰手里的刀子?说到大天里面,最后还是他牢牢掌握大权,咱们只要贴紧他就成了,管那些演戏的做什么?就看看他能把咱们带到什么地方,最后咱们这个团体不要落个没下场就成了!走人,他妈的吃饭去!”
安蒙军还是在滚滚的涌出城去,而奉天城里百姓欢送的热情,也远远没有到竭尽的时候。他们并不管现在上海谈判的结果如何,只想以自己强大的军威,将南满压成齑粉。
自从雨辰在谈判席上面宣布了自己向南满进军的命令以来,谈判反而在他这种看似鲁莽的行动当中向前推进了。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决心。日本除非选择在南满大打出手,否则是不可能阻挠到他的行动的。但是这种行动,偏偏是日本方面绝对不可能采用的。下面的问题迅速就转移到了怎么确保日本帝国政府体面的下台,和他们在满蒙的传统利益不受到损害的情况上面。雨辰虽然通过武力等于是击破了日本想在谈判桌上面捞到好处的迷梦。但是手段也算灵活,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实力触动到日本在满蒙的传统权益。自己在国内也有大把的事情要解决。于是就指示谈判代表对日本的传统利益保证维持,十九条的事件双方日后在另开谈判,可以对满蒙当地的事情另外签约,算是一个含糊至极的承诺。双方互相提出的赔偿事宜,都毋庸议,双方都在自己军队内部组织调查,准备对辽河发生的冲突事件做一个结论。安蒙军挺进南满,日本不加以干涉,但是南满铁路二十里内和关东州边境外延的二十里内,安蒙军都不得进入,免得发生误会。双方很快就签署了具有条约效力的备忘录。算是圆满解决了因南满伪满洲国成立以来发生的交涉事件。那些伪满势力被日本无情的抛弃。中国在近代和日本交涉当中,就数这次最扬眉吐气了。美国给予了雨辰相当大的帮助,乔治曾有意无意的向日本方面透露中美可能签署密约,在如果中国感到自己的新政府受到巨大的外在势力威胁的情况下。而且美国也压迫雨辰方面承诺了立即尽快结束现在国内的排日风潮,继续向日本商品开放市场。这些雨辰都咬牙答应了,反正日后的关税他也要整理,现在先答应小日本就是了。总之在后来才姗姗赶到的美国国务卿菲兰德先生的主持下,双方的谈判算是圆满成功了。这一切,似乎就画上了一个句号,双方都转回头去,开始处理更急迫的事情。
但是对于双方代表来说,特别是觉得这次受到了不亚于三国干涉还辽的屈辱的日本代表方面,是绝对心有不甘的。他们在美国谈判结束后举行的招待酒会上面,重光葵就曾经对司马湛似乎是半开玩笑的道:“这是停战!不是和平!”司马湛也笑着回答:“十年后咱们再见吧,到时也许就不是现在的情势了!”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才开始而已。东亚的政治版图,一定还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发生巨大的动荡。
雨辰在会谈结束后就发表了临时军务部告国民书:“……近日谈判已告终,雨某免可告我父老,尚无丧权辱国之条款。南满已重归我国国土矣!此事既了,望我国民专注大选,现在之对日经济绝交,在交涉达成之时,似可终止。未来新政府成立,自当整理关税,利权外溢之忧,当毋庸虑。然则我国实力未充,国内伏莽遍地,其余未了事宜,当留待将来。雨某在此向我最亲爱之国民谨誓,百年国耻,终有可洗刷之日!如违此誓,天实鉴之!”虽然他的公告里面还有些遗憾的味道,但是对于国民来说,已经是这几十年来空前成功的外交了。消息一传出,依然是举国沸腾。而雨辰没有心思享受这种成功的感觉,又投入了更繁忙的工作当中。比如和菲兰德国务卿商谈中美正式密约的事情,就是增加进来的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国内其他势力在这改朝换代的大局当中的蠢蠢欲动,也是他近来投注心力最多的事情。对于当年二十五岁的雨辰来说,在即将踏上颠峰的日子来到之前,他没有得意的感觉,却只觉得到了更多的沉重压力,前路仍然漫长啊。
当白斯文穿着江北军正式的少将制服,在光天化日之下昂着头走进雨辰在高昌庙的办公室的时候,他真是有恍若隔世的感觉。有多少时候没有这样以一个正式的军人身份出现了?都是穿着便服,在分不清楚是敌是友的人物当中周旋,收买、背叛、联络、阴谋就构成了过去一年里面他生活的全部。而现在他以一名少将的身份,堂皇的回来了。让他觉得自己做的一切,为了今天这个日子,似乎都是值得的。
每个高昌庙临时行营的江北军军官士兵似乎都认得他,在他进来的时候都朝他敬礼。出来迎接他的居然是雨辰的副官处长王登科,见面就笑着在他身上砸了一拳。以前他在参谋处,和雨辰最初的卫队长白斯文可没少打交道。他笑着道:“进来吧,司令在等着你呢!什么事情都推掉了,就等你白大处长,你面子可不小!”白斯文觉得心里面暖洋洋的,笑着就跟王登科走了进去,在雨辰办公室门口两人站住了脚,王登科低声道:“我就不进去啦,司令就候着你一个人,晚上我们几个兄弟聚一下,把你小子灌倒算完。”说着就满面堆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脚步轻快的走开了。白斯文整了整自己才换上身的崭新的军服,又收敛了一下心神,司令把他从北京叫回来,一定不是就为了给他换肩章,他虽然面上轻松,心底下可是提着劲呢。终于提高嗓子喊了一声:“报告!”然后就听到雨辰沉稳的声音:“进来!”
白斯文推开门,以标准的军人姿态走了进去,就看见雨辰正在提笔签署一份什么公文。看着他走进来了,站起来迎接他。白斯文可不敢怠慢,朝他端正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又笑道:“司令,你比在天津的时候,气色要差些了。”雨辰摇头一笑:“坐,坐嘛!我还不是忙的?真打算有一天能出洋放自己几个月假,摆脱这些烦心的事情……”他让白斯文坐下,自己又在那份公文上面签署了名字,远远的递给白斯文道:“你拿去看看。”白斯文双手把那份公文捧了过来,大略一看,就是一份对牺牲的烈士陈思的表忠追晋的命令。陈思灵位进入徐州昭忠祠,追晋为陆军少将,家属永远荣养,追赠青年荣誉特级勋章。陈思的身后之事,的确是极尽哀荣。想起这个和自己风风雨雨里面一起闯过来的老同事,白斯文的眼圈顿时就红了。他双手将公文递了回去,沉默的并没有说话。
雨辰低声道:“这次火急的把你从北京吃紧的岗位调回来,自然有对你的安排交代。你和陈思,情报工作都做得非常好,非常努力。北洋能这样迅速瓦解,有你们很大的功劳。但是对于情报工作,我没有经验,你们经验也不足。在国内大家还游刃有余,但是今后面临更复杂的局面的时候,现在咱们投入的资源,就远远的不够了……关于赵秉钧和徐树铮在北方秘密活动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他突然转了话题,一直集中着精神的白斯文立即就接过话来回答道:“是!这个情报蒋总指挥已经转报给我了,属下工作没有做好,居然是在蒋总指挥之后知道的,没有担当好耳目这个工作。请司令责罚……属下离开北京的时候,已经和蒋总指挥他们安排布置好了。两处那里都有人专门盯着他们的活动,河南那边的北洋武装,我们也打入了人进去。在他们没有发动起来,我们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这些司令尽管放心,属下敢立军令状的!”
雨辰沉沉的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半点欢欣鼓舞的神色。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白斯文话里意思的样子。他站起身来,背着手沉着脸在办公室里面走了几步。才突然转过身来看着白斯文:“我们的情报工作……不,秘密工作还需要加强!现在就是在军队总参谋部下面挂了一个情报处,只负责军事情报,人员都是临时凑合,这样的架构,应付现在的局面已经是不成的了!我已经做了决定,马上成立一个国家统一安全委员会,就交给你负责!人员资源都向你这里倾斜,你要把这个责任担当起来!”白斯文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回来,雨辰居然要他负责一个新的机构,他觉得自己做军事情报工作就是赶鸭子上架,现在听这个国家统一安全委员会的名目,这个机构估计工作范围还要广泛!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惶恐。他嗫嚅着正想说话,雨辰已经一扬手阻止他说下去。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现在这个局势,你一直是在秘密战线的,应该很清楚。就算我们通过大选掌握了中央的名义。国家还远未到统一的时候。但是咱们是时不我待!自己不赶紧在几年的时间里面振作起来,那就真的要落后于世界的大势了!现在国内反对我们的势力,无非就是北洋残余死硬力量,同盟会国民党势力范围内的省份,还有一些等同于独立的省份。新成立的机构,就要担负起全国当中掌握这些势力的情况,进行分化瓦解打击拉拢的工作!另外军事情报工作总参谋部承担一部分,你们这里也承担一部分。还有我们内部的军事保密防谍锄奸工作。你根据我的指示,去找念荪总参谋长,商量怎么把这个机构的架子搭起来!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一点!”
雨辰竖起了一根手指,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看来这件事情在他心里也反复掂量了许久:“我们系统之内,政治方面的工作你不许插手,今后所有势力都消化了之后,这个机构自然会撤销。我不搞特务政治!现在不过是权宜之计,你要是搞东厂那一套,我要你的脑袋!架子搭起来之后,就立刻开始工作。具体章程和近期工作目标,我会随后发布命令。这项工作是现在我们的重点,我会让上下都配合你的!这次你难得回来,本来应该好好接待你。但是我和你现在担子都很重,我也只有拉下脸来了。你要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不要让你的老同事在天上觉得遗憾!”
白斯文被雨辰搓揉一通,满身大汗的走出了他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他的手令准备去找吴采总参谋长。但是他的心里却只是茫然。虽然有些事情他还一时想不清楚。但是心里面也是隐约的明白,司令成立这个机构,就是铁了心思要将未来所有的大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不管是北洋残余势力还是同盟会方面,只要谁阻挡了他的目标,就毫无疑问要受到他的打击。这样做是好是坏,他是真的难以明白。作为一个军人来说,他倾向于权力的集中。但是光复一年多以来,什么民权政府的东西也装了满耳朵。又觉得司令这样做似乎是想独裁。但是到底是哪样好呢?设立他们这个机构就是做秘密工作,除了正面交锋还采取特务手段。这叫做不搞特务政治?白斯文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不明白司令的心思了。当初率军北伐,在清晨温和的勉励他做一个标准军人的那个年轻革命将领的样子。似乎就是越去越远。他叹了一口气,还是服从命令,做好自己的工作吧!未来如何,不是自己能够关心的事情。
第九十二章 未来(一)
屋子里面的空气一片沉闷,本来应该是很疏朗轩敞的花厅。落地的玻璃窗子洁净明亮。外面是一片洁白雪景的花园。花厅的地板锣底砖都通了地龙,屋子里面暖烘烘的。加上一席精致的酒宴,这个场景,应该就是饮酒赏雪,非常雅致的事情。但是屋子里面的这些人,却一个个是如丧考妣,神情仓惶,带动得整个气氛都变得凄凉,仿佛这群人都是有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一样。放在半年前,这些穿着军服便服,满脸都是没了主张的神气的人物,跺一跺脚,北中国都要抖三抖,他们是曾经威震全国的北洋军事团体的高级将领,现在却困居河南这个地方,兵饷两缺,一筹莫展。
齐燮元是这次饮酒赏雪的酒宴的主人,本来就是想请大家来破闷的。没想到话没说几句,大家都是眉头紧锁的了。现在他们这些高级将领们,当真有着朝不保夕的感觉。原来在河南有三个半师的北洋军,加上宏威军,河南护军,毅军一部分,两个混成旅,六万多人猬集在豫北的地盘上面。本来还可以靠着直隶方面的接济,加上京汉路的路款,勉强还是能够生存。现在雨辰掌握了中央军事的名义。一个命令下来,只允许他们编成中央陆军第四、第六两个师,编制一万八千人。一个命令就要他们遣散近五万的部队!直隶段芝贵早就断了对他们的接济。在豫南和湖北的江北军两员大将张志鹤和陈山河也都对他们发出了威胁。他们在豫北,这两支江北军的部队不会对他们发起攻击,但是如果他们敢于截留京汉路的路款,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要知道张志鹤麾下有六个主力团(含豫西欧阳武的两个团),陈山河手头更是有十多个团,是坐镇长江中游的中流砥柱!这下他们不但不敢截留路款,还要派部队保护,防止那些已经揭不开锅的散兵打劫列车。既要受气还得捏着自己的鼻子不敢声张,还得乖乖的就对手的范围,叫他们如何不郁闷?现在天气渐寒,他们虽然竭力遣散了一万多部队,但是剩下的军队他们也不敢强迫他们离营,怕兵变发生。从官到兵现在倒是同甘共苦了,没人每天三角伙食费,大家苦度时光吧。这些前师长旅长们以前钩心斗角,现在互相看看,倒真是患难之交。最要紧的是,哪怕他们现在能熬着苦日子,但是未来还是一片的黑暗!现在大选稍有政治头脑的人都看得出来,是在雨辰的掌握下进行,将来他掌握了中枢大权之后,第一个要解决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没有靠山,现在士气全无,饷单械劣的北洋军最后一点余烬?这些北洋将领,还不是象历史上面那样曾经担任过封疆大吏,还没有宦囊饱满得可以去做寓公。丢了这些最后的实力,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现在他们想的,就是极力找一条出路出来,虽然这条出路在哪里,他们没有一个清楚的。
原来的第7师师长雷振春,现在是郑州警备司令。日子比那两个正规师的军队过得还惨。虽然他这个司令饿不着,但看起来奇怪的也面有菜色,他敲着酒杯长吟:“何处桃源,可以避秦啊!何处桃源,可以避秦啊!”听他说得沉痛,第4师得师长杨善德冷笑道:“容易,现在理堂大哥在郑州举行的河南省议员选举当中不是很卖气力么?维持秩序,为联邦党的代表站台助威,他们出行你都派兵警卫。哪些机关团体不想去听他们演说,你还派兵上门催请,只要再卖几个月的气力,倒大选完了,雨辰自然论功行赏,那里不就是桃源么?何必在这里书空咄咄,满腹牢骚?”听杨善德语气那么尖利,屋子里面的人都变了脸色,大家现在心情都不好,几乎都是一触即跳,齐燮元虽然是主人,但是也懒得管。有些人还巴不得他们能吵起来,不管吵什么,好歹听个热闹,省得现在心里空落落的。
雷振春苦笑道:“德馨老弟,你现在心情不好,说这个话我也不怪你。说句老实话,现在咱们都是没娘的孩子了。谁要有门路投雨辰去,孙子才不过去哪!不知道多少人看着段香岩眼睛里面出火。但是现在咱们都是被打入另册的啦!雨辰要笼络咱们,这个时候只要给咱们发饷收编,咱们能不对他死心塌地?不过我看他是要为了自己内部的队伍纯洁。不想收编太多的北洋部队,所以就晾着咱们,等着腾出手来解决!要不是东北出了事情,咱们说不定早就他妈的缴枪啦!等大选结束,咱们就等着回家吧!要是咱们再没有一个打算,每个老哥哥都是拖家带口一大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每个人都是悚然变色,但是却有毫无办法。杨善德举起酒杯来,朝雷振春碰了一下,仰着脖子一干而尽,然后就哈着酒气,红着眼睛狠狠的道:“小徐建议的那件事情,要不咱们就豁出去了吧!大家现在都是斩头换命的弟兄,博一博说不定还是有一条生路,我看干脆就干了吧!”
雷振春看满座的人都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满脸不自在的神色。他就在心头冷笑,他也是日本陆士毕业的高才生,北洋系统象他们这样带兵的秀才只有两位。陈宦陈二庵和他。现在陈宦在湖北一击不中,就果断下野,现在居然成为了联邦党的成员,在参加湖南省的地方选举。路子走对了,也就是另有一番天地了。自己和他交情很好,却没有他那么个机会。徐树铮没有一天不朝郑州发密电,隔几天还一定有代表过来。竭力接济了一些款子,无非就是兜售他那么一个冒险的计划,集中兵力返师直隶,同时运动山东北洋军残部,重新恢复北洋在直鲁豫的基本地盘,再和雨辰谈条件,就赌一个哀兵必胜。如果说在东北事变初起,江北军还没有大举开进北方的时候,发动这个计划还有三分可能。但是现在山东北洋军已经被消化,直隶驻军段芝贵对江北系统是死心塌地的卖命,还有一个多旅的江北军部队坐镇,更别说随时可以从东北返师回来的那支提到名字就畏惧的安蒙军了!加上背后还有张志鹤和陈山河两支大部队,四面夹击之下,还有屁的成算!亏得小徐还把他的计划当作宝贝。念念不忘于心呢。在雷振春这些有着秀才之名的人看来,这就叫做垂死挣扎了。他可不打算和他们死在一处。
就听到齐燮元大声的对杨善德喝道:“德馨,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国家现在还能再打仗么?我们还有能力再打仗么?小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以前他在老段手底下,我们受他的气还少么?别人的意见都能听,就他的馊主意咱们是一定不愿意领教!都什么局面了,还搁得住他再来捣乱?不就是送了几十万款子么?这也是原来陆军部欠咱们的!”他这个话代表了在座绝大多说北洋将领的心声,他们对小徐实在是一肚子的意见。他现在和赵秉钧联手,赵秉钧虽然做过国务院的总理,但是在这些北洋将领的心里,也是一个起居五节,举止古怪的荒唐人。两个人混在一起,他们真是宁愿相信雨辰也不敢和他们闹事了。说到最后,他们在雨辰手里的节节失利,加上他们的主心骨袁世凯的病故,让他们也真怕了那个年轻的雨辰。这个时候雨辰要是愿意拉拢他们一下,也许河南就已经传檄而定了。
可是雨辰却始终没有这个表示。杨善德听到齐燮元的话,心里面并不服气。你是6师师长,老子也是4师的师长。凭什么你来教训我?但是看到没人附和他的意见,也只好在那里呼呼的喘气。最后一拍桌子,大声道:“闷得紧!出去凉快凉快!”扯开自己袍褂的领口,就大步的走出了暖洋洋的花厅,站到雪地里面去了。
半晌,才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幽幽的道:“要是……我是说,咱们要是望西北去,是不是另外有一番局面?”大家的目光都向发声的人转了过去,原来正是原来北洋一师的参谋长李奎元,他和何宗莲的第一师本来就在信阳之战被陈山河打得元气大伤,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后来雨辰只颁发了两个师的番号,有着最长历史的北洋第一师就此被编散,现在暂时就食在直隶与河南的边界,顶了一个直豫边区司令部的头衔,不过才有三千多人。他与何宗莲都是苦闷极了,不止一次的探讨过出路的问题。信阳一战他们第一师从军官士兵到家属死伤得太惨,都没有投靠南方的意思。本来今天就是过来饮酒赏雪。看大家终于把话题说开了,也就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何宗莲不住的给李奎元使着眼色。齐燮元不悦的道:“春舫,让奎元兄说么!大家都在找出路,说出来大家也可以商量一下么!还憋着宝做什么?大家现在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李奎元苦笑摇头:“我们想的不过也是死中求活的法子罢了……”大家都看着他,何宗莲长叹一声,大家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令人英雄气短啊。
李奎元目光幽幽闪动,认真的向这些落魄将军分析:“现在咱们想向雨辰挑衅,那时不可能的了,现在主客易势,中央全局又被他掌握。咱们这五万哀兵,无论如何不是他三十万大军的对手……可是咱们北洋这点种子,放眼全国,还没有其他人能是咱们的对手!现在雨辰毕竟注意力只关注着长江流域和直鲁两省,现在又多了一个东北的包袱。背后还有同盟会三督分散着他的注意力。咱们要是向东去,自然是找死。要是咱们向西呢?只怕他还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关照咱们吧!西北广大空间,正是咱们回旋余地。哪日卷土重来,也是未可知的事情,就算没到那个地步,只要咱们真的掌握了西北,自然大有和雨辰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象现在这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零,神憎鬼厌没人理的样子了!”
李奎元的一席话说得这些北洋将领都脸上放光,李奎元的这些话,他们不是没有在心里想过。但是西北苦寒贫瘠,不到没有办法的时候,谁愿意走这条路?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这就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了。李奎元的声音低沉,但是却很坚决,看来这些话,都是经过了他深思熟虑的。人到了这个关头,什么样的潜力也都逼出来了。
“朝西,只有朝西!陕西有二百三十万的年收入,那里地方武力又甚薄弱,我们打着追剿白狼的旗号入陕,先牢牢的掌握住那里的地盘,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二百三十万元养五万兵,每年的亏空不过三百多万,大家勒紧腰带,也能过日子了。一面准备进入山西……山西只有一旅多兵,旅长黄国梁还是咱们老北洋,有很大的成算!一面在背后联络青海甘肃宁夏的少数民族武装,只要山陕甘宁青能被我们切实掌握,就可以得陇望蜀了!只要咱们能有个西北王的局面,大家的出路也就都有了!到时雨辰得势,咱们就谈好条件大家合作,要是他失势了,咱们出关中再争天下,替老总统报仇!”
花厅里面的气氛松动了,不少北洋军官都交换着充满希望的眼神。李奎元的提议对他们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齐燮元现在隐隐为这些人的头脑,他果断的一拍桌子:“各部队的部队长,参谋长,还有旅团长。咱们就今天晚上还是在这里正式开会,就讨论星斗大哥的这个提议。据我看来,大概这个就是咱们唯一的一条路了!大选大选,等雨辰把他妈的这个大选忙完,咱们就已经在陕西等着春天到来了!”
雷振春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什么话想说。李奎元这个计划听起来的确是有可行性的。现在他们被从直鲁豫的基本地盘赶出来,西进自然就是最自然的选择。也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想找一个窝罢了。他们没有宗旨,没有政权的名义,在现在大势所趋的情况,还想搞割据的这一套,到底还能坚持几年?这些将领的心里,大概还以为现在和以前的情势是一样的吧。雨辰看来就要牢牢的掌握住中央,到时候在一个强有力的中央面前,他们就算在西北搞出一点局面出来,也是不堪一击的。中原逐鹿都已经失败,还想东山再起?不过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在雨辰未来稳固住中央之后,为了统一,迟早还是要想西北下手的。到时候自己要是能在其中扮演一个雨辰西进开路先锋的角色,到时候奉上给他一份丰厚的礼物,到时候自己又将如何?想想真是非常有诱惑力呢。想到这里,在满座北洋将领兴奋的目光当中,他微微的笑了起来。
东北仍然是冰天雪地当中,还远远没有到化冻的时候。南满的大地上面,现在就是安蒙军纵横的天下。三万多的军队,加上部分配合的奉军,简直就是以雷霆万钧的姿态,向伪满洲国那些可怜的部队压了过去。他们在冰天雪地的进军上千里,徒步走完了整个的辽西走廊。他们的目标就是一直要压到朝鲜边界,将安蒙军的军旗插在中朝边境之上。张作霖在奉天省自己掏钱征发了大量的夫子,为安蒙军提供着充足的后勤保障。他在这次南满事件当中,表现得在雨辰心目中有些完美无缺的意思,雨辰已经通过杨度向他表示,他以后安心坐镇奉天,自己还要他负更大的责任呢。对于雨辰这方面的势力来说,南满事变即将圆满解决。他们获得了再好也不过的一个结果,在日本的挑衅面前没有吃亏,完全平定伪满洲国也就在眼前。当胜利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为大选是多么大的一个帮助?一向不太干涉前线指挥官自己职权范围内决定事项的雨辰,都接连向何燧发来电报,限他十五天内,必须占领辽阳。几个罪魁祸首,不论死活,反正不许漏网。
但是安蒙军在南满的作战,却出乎意料的有些不顺利。他们的对手,都是那些在东北流动了许多年的山林队,人熟地熟。也有股子亡命的劲儿,虽然不和你摆开打正规战。但是只要逮着机会咬你一口,不管是辎重部队还是小股的战斗部队,那是逮着了就不松口。非要捞到几条枪才算完。他们当中有不少出名的炮手,那是有名的双手拿枪,可以一边射击一边用自己的腿弯压子弹。打出去说打麻雀的左眼那就不带打中右眼的。他们狂妄的叫嚣,别看安蒙军和日本人能打个不相上下,可是在他们这些老山林队手里,也捞不着便宜!等打过这一冬,占够了便宜之后,等冬天他们再回来,倒要看看东北这个地面,是谁的天下!
安蒙军集中了狼居胥骑兵团,姑衍山和唐努乌梁两个骑马步兵团组成机动部队去搜剿他们。还是逮不着那些在雪地里一天能走百多里的土匪军队们。安蒙军这次可碰见了完全不一样的对手!前些天有爆出了一场丢脸的败仗。本来二师的一个团已经进驻大石桥,准备象海城推进,为了给他们补充物资,一个骑兵连护送辎重部队向他们补给,在途中遭到土匪的伏击,伤亡五六十人,丢了四十多条枪,一万多发子弹。还是奉军的骑兵赶来援助才脱险。这几天的遭遇才把安蒙军这点骄气完全打掉了。从何燧开始,铁青着脸召开部队长的会议,重新部署部队,就算占领了辽阳,也要分区进剿,把这些土匪打个干净。他们跑到北满,安蒙军就追击到北满!倒要让他们知道,安蒙军是个什么样的对手!大量的辎重部队被留在后方,前线部队只携带最基本的粮弹,重武器一概交后方。战斗部队减轻了包袱,组建成了一个个精干坚强的支队,组成了一个向心的态势向辽阳推进。土匪只要骚扰,就用绝对优势的几个小支队咬住他们,不顾伤亡,不顾疲劳,坚持把他们打干净为止!同时向前的推进也不稍缓。终于在公元1913年3月4日,几支部队已经在辽阳城下展开了合围的态势。将昙花一现的这个伪满洲国封锁得死死的,就等着最后的大举进攻了。
此时铁良早已逃到了关东州,肃亲王和三百多名死硬的满人复国分子,就在辽阳城中。
马蹄踏着冰雪,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一群穿着安蒙军高级军官制服的青年将领,在神色警惕的大队护卫的警戒下,来到了一个略微有些荒凉的小镇子里面。镇子里面的人神色张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么多军队。人和马都喷吐着白气,象是已经走了很远的距离,马身上都湿漉漉的。这个镇子,正是陈思殉职的地方。镇长王大海早就在镇门口等着他们。看到这些军官到来,忙不迭的迎了上去,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个英挺的青年军官最先跳下马来,他象是常年奔波在外的,皮肤有些粗砺,但是眼光如电,让颇见过一些世面的镇长都不敢逼视。他低声的问镇长道:“你得到县长的通知了?现在就带我们去陈思的墓那里吧。麻烦你了。”身边一个副官模样的人,不言声的就递给了他几张光复票。王大海将票子推了出去,摇头道:“官长,你们把我王大海当什么人了,你们是打鬼子的队伍,咱们想帮忙做点事情还没有机会呢……就是陈爷,原来咱们也不知道陈爷是什么人。他被打死就浅浅的埋了,现在咱们老少爷们才知道他是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好汉子。乡亲们这些天就给他包了一个高高的堆子,我这就带您几位官长过去给他扫墓?”那个领头的青年将领正是何燧,他们都静穆的跟着那个镇长,朝镇外的一个荒坟堆子走了过去。
在一片洁白当中,陈思的墓就在那里。几点衰草点缀在坟的周围陪伴着这个年轻的烈士。安蒙军的军官们都将军帽取了下来,默不作声的低头围着坟堆。每人心里都想和这个孤身战斗的好兄弟说些什么,但是到了这个地方,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陈思为了他的理想牺牲在这里,仅此而已。而他们为了自己胸中的热血,和远大的理想,也不过是后死者而已。何燧默默的蹲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那个墓碑,上面只有乡民们恭楷写的几个大字,“陈英雄讳思之墓”简单的几个字,就是对他最好的评价。
何燧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从上衣兜里取出了一枚青年特级荣誉勋章,还有一副少将军衔,端端正正的放在了他的墓碑前面。然后站了起来,低声道:“好兄弟,咱们见面不多。但是都佩服你舍身为国的英烈。现在你死在这里,葬在这里。都是祖国的土地。咱们军人有这个结果,就是最大的光荣……现在辽阳府被咱们包围,伪满洲国覆灭就在眼前,日本军队,也在辽河被咱们打死打伤了好几千,你可以瞑目了。愿你的忠魂,永镇祖国的东北边陲……”他沉着脸说不下去了,以最端正的姿态向这个坟墓行了一个军礼。所有军官都行礼如仪,卫兵们举起了手中的骑枪,啪啪的打了一个连放。枪声回荡在苍凉高远的天空中。
镇长王大海站在一边,看着这些军官都没有流泪,也没有上香烧纸。只是简单的一敬礼,一鸣枪。但是这背后蕴涵的东西,让他隐约有些明白,也让他觉得有一种叫做悲壮的东西,充斥在这些身姿笔挺的青年军官周围。
树上的雪簌簌而落。太阳照在陈思的坟墓之上,几束枯黄的小草在风中摇摆,就像陈思在微笑向他们的战友致意一样。
当何燧重新骑上马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脸的杀气。
“马上先回去传令,各部队长,各部门主官都到军司令部集合,拟定攻击辽阳的作战计划,这次我需要全胜,还需要一个活的肃亲王,这些家伙,需要得到审判,死了就太便宜他们了!”
第九十三章 未来(二)
太阳照在安蒙军的炮兵阵地上面,八门一百零七毫米重迫击炮还有四门七十五毫米野战炮组成了前线的炮群,已经是在整装待命,炮弹都堆在发射阵地上面。炮弹的铜壳被太阳一照,在雪地中熠熠生光。这是安蒙军前线的全部重火力了,对游动不定的山林队,还有困守在辽阳城的几百伪满洲国的军队,这些重火力,就已经是足够使用的啦。现在集结在前线的部队,主要是二师五团、八团的主力,一师的部队机动力比较强,都放出去追剿山林队。完成对辽阳府最后一击的任务,就落在了安蒙军的中央陆军第二师身上了。两个团四千多人,对三百没有训练的守军,结局如何,已经是完全可想而知啦。士兵们都挤在出发阵地里面,欢声笑语的做着准备,军官们甚至站在战壕上面对士兵们做着动员,一点都不顾忌对方在城墙上面的火力,三百敌人只能做依托城垣的防守,一个冲锋就到城下了,到时候炸药包和梯子一起用上,三百个敌人能经得住几打?安蒙军的光荣历史,又要增添上一笔了。总攻时间预定在上午十点,招降的文告已经用迫击炮打了进去,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敌人看来真的是要铁心顽抗到底了,既然如此,也只好满足他们的心愿。
何燧走进了石穿的师前进指挥部的掩蔽部里面,这次进攻作战,他完全将权力下放给了石穿他们。他的安蒙军总部只是负责协调整个南满战场的作战行动,还要睁着一只眼睛看着关东州和朝鲜方面的日军动向。这个攻克辽阳府的功劳,他也不想和石穿抢了。
掩蔽部里面已经全是二师的各级军官了,都低着头在最后一次的对时间。还有一会儿,大军就将全部发动,给予敌人最后一击。看到何燧还有李睿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大家本来心情就轻松,都笑着向两位安蒙军的最高官长敬礼。何燧还没有发话。李睿已经笑着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马鞭向石穿大声的发话:“老石,这次咱们是狮子博兔之势,打下辽阳没什么希罕的。但是要是伤亡过了一百,没抓到几个活的头目,我还是要找你算帐的!”石穿一愣,他比李睿大上不少,居然被他这样说话,就连何燧对他以前这个老伙计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是江北军体系当中参谋长地位重要,可以替主官当半个家,有点不满可也真说不出来。他寻思了半晌,最后终于无话可说的立正答应了一声:“是!二师保证完成任务!”何燧看了李睿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话,走过来拍了拍石穿的肩膀:“我们就在这里坐着,你尽管发号施令,等着打下辽阳,送了这个伪满洲国的终,我们向司令报喜去!大家都执行任务去吧!”
何燧心里有数,打下辽阳之后,东北平定,暂时外患也没有了。雨辰的势力从长江流域一直通过山东直隶两省延伸到了东北,中国腹心的精华之地已经完全在他手中的掌握。就算还有些地方势力,但是在如此强势的雨辰面前,只要他不犯什么错误,逐步的收拾掉也只是个时间问题。新民国的无限未来就这样展现在他们这些一路走来的军官们面前。他真的很想看到,雨辰究竟会带他们走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上面去。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现在坐镇武汉的陈山河陈大妹子,和越来越沉稳的吴采吴念荪大哥。他们三个人跟着雨辰骑兵的那个上海夜晚,能够想到他们走到了今天么?雨辰现在正在隐隐操纵的大选内幕,他并不清楚,他只希望在未来的岁月里面,自己能够作为一个光荣的国防军军官,为这片他深爱的土地战斗,为这片土地牺牲。时至今日,他身上的理想主义的火花,仍然没有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