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崔达尔斡远去的背影,几个日本军官都是一脸佩服的神色。肃亲王混浊的老眼里面,已经全是眼泪了。南山樵在他身边点头赞叹:“好汉子!满人当中真是有好汉子!王爷,在南满我们就是要坚持到底,闹得越打越好!现在上海在协商交涉解决的问题。只要我们这里坚持住了,哪怕牺牲再惨重,谈判桌上面咱们生存的余地就大了许多!有这些好汉子为国效力,王爷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他似乎还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南满现在被他策动的局面走到这一步,使得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出色战略家的南山樵感到分外的难堪,虽然已经和手下布置了应对方案,返回日本国内还是要大干一场的。但是现在,能让这些支那人多流一些血的机会,他也绝对不想放过。
肃亲王这个时候想到的却是在同样的一个大雪天气里面,那个骄傲精悍的江北军情报军官陈思的死。就像他的理想是满洲复国一样,同样为自己民族奋斗牺牲的理想激励着陈思镇定的面对死亡。同在被称为中国这片土地上生活的这些好男儿好汉子,不管是什么民族,难道真的需要他们在这里把血流干吗?在这一刻,肃亲王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不知所措。
在南满辽阳府伪满洲国人心惶惶的时候,同样作为北方重镇,江北军在华北的桥头堡天津城里,却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这里是直接节制安蒙军作战的江北军前线总指挥部的驻地。是承担着将雨辰的意志顺利在北方执行的重要指挥机构。除了安蒙军的留守部队,还有新抵达的十七旅五十一团这个前身为苏沪革命军一支队第一团的起家部队,段芝贵的十五师也隶属节制。本来都是如临大敌,为前线紧张的局势昼夜不敢安枕的局面。谁知道在雨辰的安排和在列强当中借力打力之下,东北的局面已经迅速缓和了下来,关东军撤防,安蒙军顺利渡过辽河,已经进抵奉天,以伪满洲那些滥部队,已经是不足平的了。蒋百里作为坐镇北方的江北军大员,也喘了一口气,除了在后勤保障上面还不敢疏忽之外,很大的精力都放在了雨辰交代给他的另一个任务上面,就是笼络安抚北洋大员和残余势力,确保北方局面的安靖,大选顺利的举行。同时天津这个城市,也在蒋百里的推动下开始地方自治建设,将其彻底消化在江北体系之内,这可是一年内可以有一千万元收入的繁华大埠啊!还有现在北方流散的北洋军队不少,这些人要是暂时不给点出路,扰乱了北方的大局可就不好了。蒋百里也在拣选北洋编余士兵,在北方开始组建保安营队,北方暂时除了天津之外还没有地方自治区域可以认这笔养兵的钱,蒋百里也只好自己负担起来,多把他们打发到了现在被江北军初步控制的山东去,和直隶那些北洋下台将军离得远点,这样大家都落个平安。
随着大选的开始,蒋百里的工作更多扑在了政治的方面,雨辰几乎每天都要给他两封长电,让他盯着北京城里面那个现在分担着大选筹备工作的临时参议会过渡委员会,还有起草新宪法的宪草委员会。该津贴的人要津贴,该拉拢的人要和他们谈话。如果能将北洋残余势力收为己用,那大选雨辰取得胜利的定局,几乎就是不可动摇了。说实话,蒋百里对这方面的工作,也是相当的有兴趣。
今天正是北京天津特别选区的代表人集中发表演讲的日子,蒋百里的总指挥部里面一时有些空空荡荡的,军事警察部队都被派出去维持秩序了,他不想凑这个热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捧着一本汉书下酒,难得的在公务繁忙的余暇,偷得浮生半日闲。正读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就看见副官推门走了进来。蒋百里叹了一口气,这难得的休息看来又要泡汤啦!就听见副官报告道:“蒋总指挥,临时军务部的交涉顾问伍文爵先生和国民党北方支部的汪精卫先生到了大厅,正等着见您……总指挥见还是不见?”
蒋百里一下站了起来,伍廷芳一直都在上海处理交涉事宜,现在正是双方正式展开谈判,叫劲吃紧的时候,这个外交家怎么有空到北方来找他?事先也没有一个电报啊!至于汪精卫,他对他外表的印象很好,做人却不敢恭维。袁世凯得势的时候他差点背叛同盟会投入袁世凯的门下,现在袁世凯垮台,又毫无愧色的重回国民党怀抱,居然也是北方支部的总负责人!这个见风使舵的功夫可真了不得。现在他坐镇天津,也很被汪精卫冷嘲热讽过几次,说他是替雨辰到北方来拉拢人心的,把北方当作江北的殖民地,他是这里的太上皇。这个言论还颇有市场,一时引起了不少北方土生土长的军政势力的抵触情绪,现在居然和伍廷芳联挈来访,真谈得上是一件咄咄怪事。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在东北没有完全平定,大选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蒋百里是当真担心怕发生什么样的大事。他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把军帽戴在了头上,朝副官道:“我马上就去见他们!你先出去,招呼得热情一点!”
当副官出去之后,蒋百里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军服,本来约定俗成的规矩,江北军现役军官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要军服笔挺,但是自己这一身出去,不要给两个人太大的盛气凌人的压力罢!他决定还是换一身长袍马褂,最后才施施然的走了出去。他倒要看看,这两个来得古怪的人,到底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第八十九章 酝酿决心
大选在北方和南方召开的热度上面,有着非常大的区别。南方在承受了袁世凯一年多的压迫之后,现在参政的热情,随着雨辰这个南方势力的迅猛崛起,似乎也一下全部都爆发了出来。各个党派的代表在雨辰面子上面维持的公平公开的环境下粉墨登场,声嘶力竭的拉拢选民,许下一个又一个的承诺,乍一看上去,似乎很有些西方列强国家那种选举的热闹。而且南方本来就是各个政党的大本营,民众风气也开通许多,不管是民党还是雨辰,都是从南方起家的,大选的事情被这两方面的势力挂在口中叫了一年还多,现在终于水到渠成了。他们所有的力量都用了上去。雨辰是要维持自己的地位,而国民党要在这个自己传统就拥有优势的方面取得成绩,再加上立宪派组成的国权党派,在两方面之间摇摆不定,等待着最好的合作条件,真是热闹到了不堪的地步。
而北方在相比之下,就沉闷了许多。本来作为南北会战的失利方,实际拥有北方权力,一直在对南方诸侯进行打压的北洋团体随着袁世凯的死,轰然倒塌。对于袁世凯卵翼下的一些政治势力,就象天塌下来了一样。有些人对南方有很深的成见,以为现在是南方佬得势,不会有北方人的生存余地了,对这个所谓公开的大选有些心灰意冷。有些现在却很有些遗老的味道,抱着义不仕南的态度,静待局势发展,对于到雨辰麾下听一个年轻人的号令,他们觉得无法接受。加上北方的民风相对来说比较保守,认为这些国家大事都是那些大人老爷们才操心的事情,民众绅士的参与热情也不是很高。在北方现在就出现了雨辰拉拢的以段芝贵为首的一些北洋势力在大选问题上面上串下跳,而同盟会国民党方面联络一些北方对雨辰强势地位不满的政治势力针锋相对的局面。虽然热闹程度远远不及南方,但是互相斗争那种扯破脸加白热化的程度,却是相当的有中国党同伐异的传统色彩。
所以当汪精卫和伍廷芳联手来拜的时候,让蒋百里很有些提高了警惕。双方互相也骂过了,现在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登门,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蒋百里在换衣服的时候,就不住的在动着这个脑子,最后还是觉得茫无头绪,只有见面再谈吧。
大厅里的自鸣钟正打着下午三点的时间,伍廷芳和汪精卫坐在椅子上面悠闲的喝着茶,等着蒋百里的出现,伍廷芳是上午的船到的天津,才到了这里就去找汪精卫,他们还参加了白天的国民党代表的竞选演说,为他们站脚助威。这个时候都是累得一身的臭汗,现在在这里休息一下,当真是再好不过。正随意闲聊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副官先出来,然后穿着长袍马褂,带着帽子的蒋百里微笑着走了出来,离得老远就开始招呼:“文爵兄!精卫先生,真是违教久矣!文爵兄不是在上海负责交涉事务么?怎么有空前来天津就教?精卫先生更是……这些日子和先生的相互砥砺,百里真是觉得受教良多啊。”
伍廷芳和汪精卫相视一笑,都听出了蒋百里口风当中的夹枪带棒,这些日子以来,国民党在北方,实在是把蒋百里骂得够戗。也难怪他有些怨气,这个雨辰派来坐镇北方的大员,虽然识穷天下,是军界泰斗。但是真还有些书生意气,学不来政客那种今日为敌明日为友的气度手段,用他来坐镇北方这个场面,估计雨辰更多的还是考虑到他能稳定军心和在北洋军人当中广泛的人脉和良好的关系吧。汪精卫只是矜持的微笑站起来,显出一副毫不介怀的样子。只有伍廷芳走了上去,和蒋百里来了一个洋式的握手礼,苦笑道:“我还不是给雨辰雨大司令差得团团转?现在上海正在谈判,北方却是双方兵将枪对枪炮对炮的隔得不远,要是再发生什么冲突,就妨害了现在上海交涉谈判的大局!现在北方需要一个能在外交上面转圜交涉的人物,和北京的日本公使,中国驻屯军,关东军他们打打交道,雨大司令有这么个意思。兄弟就来天津听百里兄的指挥调遣啦。”一听是雨辰的安排,蒋百里更加奇怪怎么事先不来一封电报,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心里盘算多半是这位伍文爵先生是自告奋勇的罢!北方可能的确需要安排这么一个人,雨辰却未必愿意这位同盟会的干将跑到北方来搅风搅雨。他多半就是自己跑来,也没有得到正式的批准,最后不过雨辰发一个追加的命令下台完事。同盟会国民党的人物,现在活动得是剧烈得很哪。
想着这些事情,他一时就有些走神。直到汪精卫上来笑着和他打招呼才反应过来:“百里兄,还惦记着兄弟那些言论?虽然兄弟与吾兄在国事上略有参商,但是轮到私谊,却是相识得很早了,国事上面意见不同,鸣鼓而攻之,底下却不损私谊。正是民主政治的精髓吧!兄弟自己觉得坦荡,百里兄自然也不会计较,是吧?”他一番话当真是说得口角春风,站稳了立场又和蔼恳切无比。蒋百里只得尴尬的笑着,招呼他们入座。他也不想兜圈子,坐下来就问道:“现在大选的筹备工作孔急,精卫先生也是国民党在北方的首脑人物,难得有什么空闲,今天突然来就教兄弟,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爽爽快快的直说了罢,只要兄弟能办到的,定然不会有半分推诿。”他想的就是早点把汪精卫打发走算完,关于伍廷芳擅自来天津的事情,还要和雨辰电报商量一下怎么安排呢!
汪精卫神色突然就凝重了下来,看着蒋百里道:“兄弟今天来,实在是因为访得了一点确实的消息,因为这件事体关系实在太大,第一时间就找上百里兄的门,请你们早为妥善处置才好……”他在话里钓足了蒋百里的胃口,才继续说了下去:“现在在天津北京之间,要有人对雨司令不利!幕后主持的人物,应该就是原来的内阁总理赵秉钧赵智庵还有陆军部的次长徐树铮!前段时间安蒙军在东北受阻,他们就曾经运动过河南直隶的北洋残留部队起事!据说北洋将领都大为动摇,幸得安蒙军迅速取得胜利才安定了北方民心士气……但是他们真正的目标还不是这个!他们想暗杀雨辰将军!破坏现在国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
这几句话当真如晴天霹雳一样,震得蒋百里一时说不出话来。北洋私底下串连,他也是知道的。已经严加戒备了。但是这些事情北洋团体留用和下野人员之间本来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防也是不能完全防住的,只能示以大公无私的对人处事态度并且暗中严加戒备罢了。但是今天汪精卫一来就是口出妄言,说北洋势力要暗杀雨辰!这要是真的事情,追究起来,牵扯到在北方有这么深潜势力的人物,北方现在好容易维持住的局面马上就要大乱!但是如果不追究的话,江北这么一个根基浅薄的团体安危全部系在雨辰一人身上,和那些发展了几十年的势力完全不同,他一旦倒下,那大局就变得不可设想了!
蒋百里在震惊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了雨辰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暗杀这种阴谋活动,对历史的发展是绝对没有推动性的。历史的发展不会为阴谋所变好。但是阴谋性质的活动,却很有可能让局势变坏。所以在江北军团体当中,哪怕是做情报工作,也绝不实行暗杀。
虽然他心里面翻江倒海似的,但是面子上面还是沉稳,失笑道:“精卫先生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雨辰将军现在身负国家所望,正是国民爱戴敬仰的对象。北洋团体也是中国人,也未必不想中国平稳发展,现在兄弟麾下多有北洋团体出身的人物,就连兄弟自己也是!说到这些大有来头的人物想搞暗杀,这个情报不知道先生从哪里得知而来的,未免有些儿戏了吧。”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智庵先生和芝泉老师,兄弟到北方来之后,都上门拜会过。他们都是已经杜门谢客,深自谦抑的人物啦,怎么会行如此拙事,兄弟实在有些信不过,精卫先生可别见怪。”
汪精卫哈哈一笑站了起来:“反正兄弟的话已经传到,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责任。其中轻重,请百里兄自己分辨吧。兄弟在北方时间已经很久了,消息也许会灵通一些。百里兄不妨查问一下,原来赵智庵麾下两个得力助手王坦和洪述祖现在在忙些什么,他们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武士英的流氓军人,还有段芝泉手下那个叫做曾毓隽的得力秘书现在在河南做些什么。就自然可以分辨了,兄弟言尽于此,告辞。”说完就真的微微朝蒋百里点头,又朝伍廷芳打了个招呼,也不要人送,自己飘飘洒洒的就走出去了。只留下蒋百里呆坐在那里发怔,心里面也不知道在转些什么念头。室内的气氛安静得都能听见门外副官走动的脚步声音。伍廷芳终于试探的开口道:“百里兄,精卫不是个随便妄言的人,我看这件事情要尽快向雨将军汇报,虽然你们是江北系,我们是国民党,但是都不希望国事继续乱下去,你在北方,也要有所布置,防止出事,对那些北洋要盯紧一点……”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蒋百里抬起头来,目光如电一般扫视了自己一眼,伍廷芳竟然有点被那种眼光吓了一下。蒋百里突然微笑:“是啊,文爵兄虑的是,我马上就给司令写电报,看看他有什么安排!”
雨辰这些日子在上海,和日本方面的特使,已经展开了好几轮的会谈。虽然许多期盼已久要做的大事现在已经展开,而且东北的局势也已经缓和,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是所有事情堆在一处,还是让他忙得四脚朝天,以前公事一起涌来的时候,他还能强行分出个轻重缓急,先集中处理一样。但是现在这些军政纠缠在一起的大事,竟然没有一件是可以略微耽搁的。
和日本谈判,日本代表虽然在谈判桌前坐下来了,可是那态度真是盛气凌人的让雨辰忍不住想骂娘,他的随员司马湛已经气得很有性格的装病不参加。日本代表开出的条件一就是新政府全面继承和袁世凯政府签订的十九条条约,二是军事冲突日军五师团有着微小的损失,为了安抚国内的遗族,需要赔偿六千万日元的慰问金。三是安蒙军暂时不进入南满,免得引起关东军和朝鲜军的再次误会,南满事件,应在东北而不是上海,双方就地举行谈判,才人地相宜。这三个条件要是雨辰接受了,那他也自动下台罢!当即就断然否决,声称十九条绝对不可能接受,这点没有商讨余地。赔偿金反而应该是日本给付给中国,数字同样是六千万元。安蒙军的进军有自己的日程表,南满事件必须在上海一揽子进行解决。如果上海不能就南满事件达成协议,安蒙军为了维护祖国统一,一定会进军到底。如果和关东军朝鲜军发生什么样的误会,无非就是再干一仗罢了。双方开出的价钱差距如此之大,都是一副决裂了也在所不惜的样子。在美国国务卿菲兰德先生没有到之前,又是乔治和库柏两个人两头跑,在双方之间讨价还价,虽然双方态度都有所松动,但是远远没有到达成共识的地步。这方面雨辰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第一次对外正式交涉,还是日本这样的民族大敌,所有谈判进程他都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另外就是大选,虽然自己的摊子已经铺了开来,但是对政党政治这个东西,第一次操作,他也没有对军事上面问题那么大的信心。又要保证自己未来地位的稳固,又不能吃相太难看损害自己的形象,中间的分寸相当的难以把握。大选一开始,那真是各方面什么样的手段都使了出来,原来舆论对雨辰一边倒的赞扬现在也有了一些冷嘲热讽的声音。说雨辰独裁的有,说他把持操纵大选的有,说联邦党是完全体现他个人意志的御用竞选工具的有,说他穷兵黩武的有,甚至还有人怀疑他的私生活!说他圣人样子都是假相!到了关系自己未来权益的时候,当真是什么样的事情都冒出来了,原来以为自己能牢固掌握的江北基本地盘,两湖立宪派的态度就非常暧昧,很有另起炉灶,左右逢源的意思。这些不仅要在舆论上面加以反击,而且还要在幕后做许多工作。
如何对付现在各省独立的地方势力,现在也提上了议事日程,这些事情必须要未雨绸缪。要是新政府成立了,对这些各地方势力没有一个战略布局统一起来,新政府无非就还是北京临时袁世凯中央政府的那个局面,国事还是一团乱七八糟,对雨辰未来的威望打击可是巨大的,要知道,他可是失败不起的!这些地方势力都各自有各自的打算,有的该拉拢,有的该摆出强硬的态度,有的还真是现在雨辰鞭长莫及的。种种桩桩事情凑在一处等他拍板处理。雨辰有的时候真奇怪自己怎么在这种堆积如山的公事当中存活下来的。
而在这一团乱麻当中,蒋百里的电报又给他添了心事。电报本身说的内容倒不是很长。只是把汪精卫的那番话转述了一下。最后蒋百里自己的意见倒是显得很有分量。说话的分寸火候也把握得很好,让雨辰一下就看进去了。
“汪氏此言以职观之,当为不谬。北方赵智庵徐又铮素称强硬,与我方势力绝不敷衍合作。细察两人手下之活动,亦于汪氏所言若然符节。如是所言,则司令安危不得不虑。然此事件关键之处当不在此,对司令之行刺暗杀行为,识者多知成功可能微小,然赵智庵徐又铮若无相应处置办法,现二人外联河南北洋驻军,内有北洋根深蒂固之政治势力应和,成事不足,乱我大局有余。我若以断然手段处置之,则北方离心,同盟会坐收渔翁之利。若我因投鼠忌器而袖手不理,则该势力势必更加猖獗,若于国际某有心国家联合,北方为祸当不可胜言。汪氏往告此事,同盟会未尝不有司马昭之心矣。其中当如何措置,职深感束手,理合谨表以闻,请司令速做决断。”
这好事情自己很少碰到,麻烦棘手的事情倒是一件件一桩桩不断的来呢。雨辰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合上眼睛,又猛的睁开了,振作起自己的精神。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要针对我的事情,那都来吧!这个时候都跳出来,自己一揽子把这些麻烦都解决了,对于以后的新政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大家都看自己在北洋垮台之后仿佛只顾着招揽人心,好像都忘了他雨辰也有霹雳手段!这些人不支持自己,那么自己也不要希罕他们那点影响本事了!挡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面,给自己达成理想的途中找麻烦而且死不悔改的人物,有些时候就是要清除这些垃圾!雨辰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几乎完全是一个政治动物了,心已经狠了许多。这样的变化,对他来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他按下了招呼自己副官的电铃,果然二十秒不到。王登科已经出现在他的门口,敬礼问道:“司令,有什么事情?”雨辰冷冷的吩咐:“发电报给北京,让白斯文副处长赶最快的火车,尽快来到上海!我有事情要找他安排!”
看到王登科领命走了出去,雨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面象困兽一样转来转去,突然觉得无法排解,大声道:“来人,和我到码头上面转转!”
他现在办公的地点就是在高昌庙制造局里面,到码头不过是几步路的事情。大队的卫兵随员跟在他的身后,江风迎面打在脸上,果然感觉神清气爽,好了许多。一艘很大的巡洋舰停在码头上面,挂着江北系统的红底蓝边海军旗,二百零三毫米的主炮黑洞洞的。雨辰这段事件真的比较少管海军的事情了,奇怪的问着身边的王登科:“这不是海字号巡洋舰吗?什么时候停到高昌庙来了?”王登科微笑着回答:“司令,自从你成立临时军务部以来,原来北洋海军也几乎全部被咱们收编了,只有少部分跑到了广东。这是海天号,是到制造局来维修的。现在咱们的海军,就是中国的海军啦。”雨辰眼睛一亮,突然就想到了当初自己在上海起兵的时候在夜间等着反正的长江江防舰队来归的时候,从此自己水陆并进,奄有了整个长江流域中下游。现在自己的实力已经不是那个时候能比拟的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冲劲和干劲,却有些淹没在了繁杂的日常公务和钩心斗角当中。难道自己真的忘记了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似乎自己也曾经在这个码头上面发过誓,要建立起一个崭新的中华。
他望着这艘大军舰,突然淡淡一笑,转身道:“走!回去!大家做事!”
第九十章 挺进南满
在上海那个地方,一出出的戏剧正在争先恐后的上演。所有在现在这个局面有着自己的理想或者野心的人物,都在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智力投入在了其中。光复以来直到大选以前,那些曾经风光,曾经举国关注过的被冠以过伟人称号的人物,却被现在这些势利的人物,轻轻的选择了遗忘。黎元洪是武昌首义的都督,在去年鄂赣战争当中丢脸的下台,当时的参议会还叫嚣着追究他的责任,后来还是袁世凯帮他开脱,现在就避居天津,绝口不提军务政务上面的事情,心思都集中在他买的几个煤矿的股票上了。他是已经被说破真相吓煞人的政治风波淘汰的人物,铁了心要做面团团的富家翁。至于袁世凯,已经无声的死去,葬礼虽然有原来北洋三杰的极力操持,但是也显得寒酸,身后只留下三百多万元的家产,几个儿子为了争夺家产已经打起了官司,这个曾经是中国第一家族的河南项城袁家,已经成为了最普通不过的绅士家庭。而且痛打落水狗的临时参议会,还剥夺了他们家庭参加竞选和投票的权力。至于孙中山先生,现在坊间摇船他在和上海一宋姓富商的女儿忘年恋当中,甜美的爱情似乎也消磨了他的精力,同盟会国民党的竞选布置事宜,北方就是汪精卫,华中和华东是宋教仁,华南是胡汉民在主持一切,他的身影反倒是很少见到了,更多的是作为国民党人一个共同的偶像。民国初年声震华夏的四大伟人,现在几乎都成为了过眼云烟。
而在香港的查罗士打路的一个小小的洋房里面,民国四大伟人当中,那个为人最为磊落,也最有名士气派的黄兴先生,现在也已经到了重病难痊的时候。往年沙场征伐,雄心壮志,还有当年在广州率领选锋,手执双枪,腰佩炸弹,直冲两广总督衙门的英姿,到了此时此际,都成为了过去的一场春梦。过去艰苦而奔波不定的革命生涯已经极大的损害了他的健康。在南京留守任上遭遇的尴尬局面也让他胸怀不畅,鄂赣战争以来,他在上海观望不前,最后又轻松放弃责任让同盟会丢掉了在长江中游的重要据点江西省和两师强兵,雨辰在吞并江西之后就从此一飞冲天,这让他在同盟会内外都饱受指责。刻薄一些的甚至说他先在南京把同盟会武力出卖给袁世凯,然后在江西把同盟会武力又断送在了雨辰手中。先后扶植了民国短短历史上面的两大强人,真是袁雨二要共同感谢的功臣。种种压力之下,终于让黄兴呕血。本来在雨辰原来那个时空里面,到1915年冬天才病倒,16年病逝的他,提前两年就缠绵在病榻上面了。
他躺在病床上面,神志却还非常的清醒。儿子黄一欧已经辞去了在浙军里面也很不得意的一个闲职参谋的职位,赶到香港来照应他。儿子老子都是心中郁郁,在香港这个地方都是无语相对的样子。看着儿子的颓唐,黄兴却没有他那么的不甘心,反而是这些时候不得已的静养,让他看清楚了许多东西,也想得很多很多。卧室外面一阵脚步的响动声音,然后就看见已经发胖了的黄一欧挑开帘子,闷闷的对他道:“阿爹,缪先生来看你了。”
黄兴本来靠在枕上半睡半醒的样子,听到胡汉民的得力助手缪培南来看他了,不由得精神一振,忙道:“培南啊,快进来快进来!怎么有空到香港来?”黄一欧身后进来了一个很倜傥的中年人,虽然是典型南方人的相貌,个子却很高,看起来精精干干的。他笑着朝黄兴点头,把自己礼帽摘了下来:“克翁,本来兄弟还担心你的病情,现在看来精神还好,估计不久克翁就要重振精神,重返那个是非地了啊。”黄兴淡淡一笑:“坐吧……我的病情我自己清楚,头晕,腹部积水,还咳血,香港这个地方,就是咱们同志等死的地方,赵伯言多么精明强干的人物,对军队影响力也是无人能及,到了香港这个地方,还不是一年多就死了?我的命估计也不长远啦。老朋友得空来多看我一眼,那就是多见一面啦。”
缪培南被他说得黯然,想到自己和胡汉民现在在广东忙得热火朝天的,要不是有事来征询黄兴,还真想不到来看他。未免心里就有点愧疚。但是他总是肩负着责任来的,听黄兴说起赵声这位同盟会历史上面英年早逝的天才领袖之一,正好是个话缝,忙不迭的接口道:“那是不相干的!赵伯言受过伤,和克翁是不能比的。但是伯言兄在香港郁郁而终,当时却只有克翁在他身边,我们这些同志却不能见他最后一面,现在想来也真是遗憾啊……”
黄兴一笑,似乎也猜到了缪培南的来意。他在赵声病逝的时候的确是在他的身边,当时雨辰正是借着他是孙中山的学生,赵声最赏识的同盟会年轻干将的名声拉拢第九镇的残兵起家,一直坐到了江北巡阅使的位置上面。当时他也曾经疑惑的问过赵声雨辰的来历,但是赵声却断然否认过见过这个人。还详细的写了一封信想让黄兴带给孙中山。让他对雨辰提高警惕,不要贸然承认雨辰就是他的学生,反而助长了他的影响力。但是后来雨辰借着江北制造局的事件和孙中山拉上了关系,黄兴也就把这个事情丢在了脑后。雨辰能坐上这个位置,从过去到现在都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再追究这个事情就很无谓,用处也不大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打这个主意,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同盟会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只会想到这些既没用又显得有些下作的手段了?想起以前牺牲的那些年轻而豪爽的战友,俞培伦、方声洞、他的心思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觉得凄凉。英雄都已经死了,现在就是小人当道。
他低声的反问:“现在汉民兄主持华南的选举事宜,到底是什么样子?”缪培南叹了一口气:“难啊!雨辰的势力无所不入,在他江北的地盘上面,本来咱们同盟会国民党的同志在他的拉拢下都摇身变成了联邦党的党员,我们的党务人员到江北的地盘去活动,总有人监视干涉,他把公平公正叫得震天响,自己却底下搞这一套。我们有些同志在安徽还被打了黑枪!现在他的声望又是如日中天,咱们的地盘上面不少人也有从龙之心,我们稍微有点动作,雨辰就通过南方那个临时参议会给咱们发出来赤裸裸的威胁,说咱们试图操纵大选……真……”他似乎想骂句脏话,最后还是收住了口,无奈的看着黄兴叹了口气。
黄兴只是沉默的点头,并没有说话。他的儿子这时也站到了床边,平时这个时间是他服侍老子吃药的时候,这个时候听到缪培南的这些话,却浑忘记了这件事情,破口骂道:“雨辰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枭雄!谁不知道他私心自用,想做第二个袁世凯?亏得老百姓们还把他当作英雄,我们看着吧,他上了台,保准不出三年,就是天下大乱,咱们同盟会还要来一次二次革命!”同盟会的二次革命口号从袁世凯时期就叫起了,到现在也不过还是句口号,将来如果雨辰把他们压迫过甚,这个口号会不会变成现实,也难说得很。
缪培南不住的摇头,似乎是为了宽黄兴的心,换了个口气道:“事情也不是全然无望,我们同盟会光复首义的名声根基还在,就连雨辰起家也是打着咱们的旗号。今日孙先生准备亲自到江北地盘走一遭,估计雨辰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孙先生怎么样。江西那个地方,李协和兄已经亲自去坐镇,他是豁出去了,全力在为同盟会的竞选奔走,雨辰一时也不敢驳了他的面子,这个人虚伪嘛!加上广东福建浙江三省为了自身生存也在拼命。北方也有不少原来北洋的人物靠拢咱们,大敌当前,他们算是知道了谁是朋友。在陕西山西咱们还有点基础,雨辰未必就能在众议院取得绝对优势组阁!到时候参议院肯定是他囊中之物,他黄袍加身再加上他万一能组织成完全江北联邦党色彩的内阁,咱们就只有二次革命了!众议员这个地方我们是要和他争竞到底的。从袁世凯时代的一路忍让最后让咱们靠边站看来,现在很多同志已经看清楚了,就是要和雨辰争竞到底!只要咱们有个内阁,哪怕是联合内阁也成。加上地方上面整军经武,未必就能让雨辰独裁到底!他毕竟还年轻,现在顺风顺水,他总有失误的时候!那时就是咱们趁势而起的时候了!”
黄兴淡淡的听着缪培南在那里慷慨激昂的说话,他儿子在旁边也一脸兴奋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了雨辰倒台的样子。他心里却只是黯然。民国成立以来,就没有一天不在动乱当中,就没有一天不是处于分裂当中。照同盟会这些大将的心态,这个乱局到底要伊于胡底?至于雨辰,他已经在逐渐张露自己的爪牙,野心也因为这次大选暴露无遗了。以前布置的那些棋子,现在也都发挥了效用。看来他就是要做一个披着民选外衣的强力掌权者,将一切权力都集中在他的手中。军事国内已经无人可以挑战了,再把政治理顺的话。今后可预见的将来,民国未来都要笼罩在这个崛起得出奇迅猛的年轻人手中,这样对于我们这个国家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黄兴现在已经看明白了许多事情,但是关于雨辰的未来,他还是看不清楚,也揣测不出来。这个人的来历是个迷,成功的经过象传奇,而未来象一团迷雾。可悲的是,中国未来的命运,看来很有可能和这一团迷雾会捆绑在一起了。
其实他和孙中山虽然并称为孙黄,但是两人在政治理念上面却是有区别的。孙中山是典型的国权主义者,从他内心来说,是有一定程度的相信强人政治的。这也是他和雨辰这个年轻权力者一见投缘,和袁世凯相谈甚欢的原因。而黄兴本人从骨子里面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有点象江北军那个大将何燧。他是相信民权政治的,所以相对来说,他并不恋权,也有些天真的相信只要完全推行民权,中国很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他也是明白了,他的理想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政治土壤当中生存。中国还将在强人政治下面发展很久。也许会获得缓慢的改良,现在的这些权力者们,包括雨辰在内,没有一个人会放弃他们手中的权力的。也许真的只有在一定的强势下面,国家才会真正的统一吧?想到这个他就觉得无比的厌倦,觉得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所奋斗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种最无谓的东西。
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培南,看来你们现在开始,就准备和雨辰争竞到底了?直到将他从现在成功的颠峰拉下来?这个目标,也就是咱们现在同志们共同的信念了?”
缪培南神色坚定,只短短的说了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同盟会自从获得一定的权力之后,在袁世凯的压迫之下变得窘迫万状,在尝到了权力的甘美之后。对于崛起的新强人,他们却不愿意再重复袁世凯时期的命运了。和雨辰斗争到底,已经成为了他们共同的认识。也许到了最后,二次革命这个事件不会在袁世凯时期发生,却会戏剧性的在雨辰统治时期发生。那样的话,历史真是开了一场莫大的玩笑。当然,这些现在都是后话。
黄兴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雨辰想做中国最顶峰的那个人,对于全中国来说,都已经不是一个秘密啦。但是也许这样,对于现在的国内局势来说,是个最好的选择也说不定。他虽然在政治上面强势,在军事上面牢牢掌握,但是在民生上面所做的事情,所产生的新气象。却是咱们这些叫了这么多年民生的人所做不到的。培南,我知道你的来意,想要伯言的那封信,好在大选的时候攻击他。但是信我已经烧了,就算没烧,我也劝你和汉民兄不要做这么无谓的事情。大丈夫为人处事当光明磊落。如果我们国民党能做一个清白磊落的在野党,也许真的就是国家之福,民族之福……我意已决,不用再多说什么了。转告各位同志,我黄克强可能要先走一步了,大家来生再见。”咣当一声,却是黄一欧怒气冲冲的带倒了一张椅子,气呼呼的走出门去了。缪培南看黄兴也闭上了眼睛,知道已经劝无可劝,使命完全失败。勉强安慰了黄克强几句之后,讪讪的起身告辞了。
黄兴躺在病榻上面,眼睛却望向了非常遥远的虚空。在这一刻,他无比想念自己以前那些牺牲的年轻同志。最后他竟然吟起了雨辰被流传得很广的两句诗:“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啊……雨辰未来能带民国走到哪一步,真的想看到啊……”
公元1913年6月26日,黄兴病逝于香港,比历史上面的时间提前了两年。
这时同盟会背后的动作,却完全没有牵动雨辰的心思。他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很有阴谋家天分的陈卓去料理。对于他背后的一些小动作他也选择没有看见。如果陈卓做得过分了,遭到牺牲的人自然就是他。这点事情陈卓明白,雨辰也明白,对于两个聪明人来说,这就叫做默契。雨辰现在全力在推经对日谈判上面,自己要是能漂漂亮亮的在大选期间把对日南满问题交涉办下来,南满一切平定,在宏观上,就是对他的势力大选的绝大助力。
所以他最近也亲自出现在了谈判场上,他也不想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务求解决这个问题。南满那个溃疡,一定要早点解决!
所以当日本代表准时出现在美国领事馆的会场,已经正襟危坐的时候。雨辰也是一身戎装的出现了。身边还是司马湛这个智囊,还有蔡锷这位总顾问。日本的谈判代表是政友会的资深成员,曾经做过一任外相秘书的日本华族藤原重男爵,还有他的副手现在外务部的出名秀才重光葵高级文官。看到雨辰进来,日方代表们就哗的起立,礼数周全的向雨辰微微点头鞠躬行礼。对于小日本这种表面客气内心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性格,雨辰实在是太清楚的知道了。他也敷衍的点点头,大马金刀的就坐了下来。司马湛还没等到日本人坐稳,就抢先道:“今天已经是我们雨将军作为全国军事政务维持过渡的最高领袖亲自出席本次会谈,已经充分的向贵使表明了我们的诚意,所以我希望今天就我们提出的条件,大家做详细的商谈!对于南满事件,我方是不会无限期的拖下去的!”
对于今天雨辰出现,美国方面的乔治早就向日本代表吹过风了,他们也早有心理准备。虽然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远东最年轻的少帅,但是在谈判问题上面他们可不打算退让。南满事件拖得越久,他们获得的实际利益就会越大。这些日本的政治精英们虽然不像军部那些少壮军官们那么热衷于动武,但是想从东北甚至整个中国获得实际的利益却是一样的。重光葵立即针锋相对的道:“贵方的条件完全是针对我方条件的反建议!是没有实际意义的!作为在满蒙拥有传统权益的日本帝国所提出的条件,是完全想解决本次南满事件的诚意表现,只能就我方提出的条件进行讨论,这是我们的原则和我们的底限!”
司马湛看着重光葵那翘翘的欧洲式的八字胡,和洋装那个被浆洗得硬硬的白翻领,心里面气得牙痒痒的。这帮强盗在人家家里面抢了地盘杀了人放了火又策动内乱,居然管这个叫做传统权益?真他妈的荒谬,他自从做了江北军的参谋处长,一直都是在战场上面走上风,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年轻人特有的意气发作,忍不住就冷笑道:“贵方提的是什么条件?你们的五师团悍然启衅,结果损失惨重,我们保持克制没有追击。现在居然要我们向挑起纷争的贵国军队赔偿,要承认丧权辱国到了极处的十九条,还不允许我们得胜的民族精锐之师继续前进?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如果还是对你们败得不服气,把军队拉出来再打一场,谁输了谁就完全接受对方的条件!”少年锐气,果然是与众不同。
日本代表听着司马湛挑衅的话,顿时就炸了营,纷纷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他们什么时候在支那人面前受过这种气?
“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侮辱,是赤裸裸的战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