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这样! 第96节

  避雨境?

  ,自己的实力还是差的很远啊,还得练。

  旁边顾半夏福身一礼:“大小姐。”

  身侧的杨思瑶心里忽地一个咯噔。

  半月之前的晚上,就是这个女人忽然出现在窗外,询问了妹妹的样貌,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直至这一刻杨思瑶才终于知晓这个女人的身份。

  大小姐?这不是宋言的妻子吗?

  再想到自己和宋言之间发生的事情,心中便愈发担忧。,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应该忍一忍的。这样想着,便不免又多看了洛天璇两眼,洛天璇身边并无其他人,倒是手里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

  轰隆隆隆!

  又是一道炸雷在耳畔响起,剧烈的轰鸣似是让整个房间都在微微摇晃。

  满天满地都是呼啸的风声,连成串的雨滴砸在地上,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院子里积水已经很深了,仿佛一条黄色的河流,冲着地势低的方向流淌,一些来不及收回房间的矮桌,小凳和椅子在水面上荡漾,不知最终会流向何方。

  时不时撕裂夜空的闪电,让洛天璇的身影和面容忽隐忽现,莫名多了一些阴森诡异的气息,不知怎地杨思瑶只感觉浑身发冷,细密的寒栗正在肌肤上蔓延。

  说起来似是过去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只是几息的时间罢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洛天璇一直默默注视着宋言,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顾半夏和杨思瑶,又过了一小会儿,洛天璇终于收回视线,福身一礼:“相公。”

  “天璇回来了。”宋言的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明明不怎么熟悉,可面对这个妻子的时候,宋言却是格外轻松,仿佛什么压力在这个时候全都消失无踪,便是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格外纯粹:“外面冷,到屋里来吧。”

  洛天璇却是摇了摇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还是不了,妾身来送一点东西便走,相公勿怪,妾身的病还未曾痊愈,待到妾身身子好了,自会侍奉相公。”

  肺痨,只要一日未曾痊愈,那便还有传染的可能。

  这样说着,洛天璇上前了两步,视线有些不舍的从宋言身上挪开,终于落在了身后杨思瑶的身上。杨思瑶的身子骤然紧绷,莫名的惧意让她头皮发麻,明明只是一个年岁和自己差不多大,不,可能比自己还要稍微小一点的女人,却让杨思瑶害怕到了极点。

  短暂的迟疑之后,洛天璇终究是抬起了右手,将手里的包袱透过窗户递了过来:“杨思瑶。”

  “我,我在。”杨思瑶身子微微一颤。

  “抱歉,这便是你的妹妹了。”

  轰……咔咔!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杨思瑶的身子猛地一晃,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儿直接晕厥过去。

  胸腔快速起伏着,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似是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过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整个身子便被彻底抽干了力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仿佛溺水之人贪婪又急促的呼吸着。

  手臂在战栗,手上的皮肤和肌肉则是在抽搐,让那手指都扭曲的仿如鹰爪。

  她想哭。

  却哭不出来。

  然后平坦的小腹忽地一阵剧烈的抽搐,腹腔之内疯狂的翻滚起来,身子便蜷缩在了地上,喉咙中是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默默伸手接过包裹,宋言的面色也渐渐暗沉,窗外的洛天璇冲着宋言和顾半夏点了点头,足尖在水面上轻点,人便已经消失无踪。

  房间内陷入死寂,便是杨思瑶痛苦的干呕声,也逐渐被窗外的暴雨吞噬。

  ……

  松州府暴雨倾盆,便是往西北方向数十公里之外的山岭间亦是如此。

  许是还要更加糟糕吧。

  借着庙里的火光,甚至能看到山洞外面坠落下来一粒粒拇指大小的冰疙瘩,那是冰雹。树叶被砸出大大小小的洞,便是树枝树干都被砸的坑坑洼洼。

  荒山野岭,渺无人烟。

  放眼望去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尽是一片浓郁的黑,偶尔能听到野兽的悲鸣,大抵是被冰雹砸在了脑袋上,那呜咽声夹杂在暴雨和冰雹中,便显得有些阴森。

  啪嚓,啪嚓,啪嚓。

  头顶传来清脆的声音,山神庙的房顶不知多少瓦片被砸碎了,希望别将房顶给砸穿,不然的话这唯一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也要没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庙里还有一些干柴,勉强还能生一个火堆,煮一点稀粥。

  火堆的四周围绕着六个身影。

  其中有四个是男人。

  位于正中间的应是六人中的首领,那是一个身材枯瘦的男子,约摸四五十岁的年纪,他的脸似是被毁容了,密密麻麻的满是刀疤。

  下首一男子,三十多岁,身材高大粗壮,皮肤黝黑,肌肉宛若虬结的铸块,身旁放着两把斧头,便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如同蛰伏的凶兽,任谁都能感受到那股凶狠和残暴。

  剩下两个男子,长相则是一模一样,应是一对双胞胎,二十多岁的年龄,文质彬彬的居然有些书生气质。

  至于剩下两名女子,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妇人,身材服装,腰间别着一把杀猪刀。

  另一个则是二十多岁的俏寡妇,一身素缟,做孝服装扮,小脸儿精致,安安静静的倒也别有一番妩媚。

  除了这俏寡妇之外,其余五人皆做流民打扮,只是这气质与流民比起来却是差之甚远。

  滋滋滋滋……

  柴火也有些受潮了,燃烧的时候滋滋作响,浓郁的黑烟弥漫在山神庙内,熏得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距离宁平还有多远?”

  “还有五六十里地,若不是这场暴雨,今日夜里应该就要到了的。”那俏寡妇叹了口气,然后秀气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望向满脸都是疤的男子:“大哥,咱们真要动手吗?”

  “那可是长公主啊!”

第123章 泪(2)

  这两句话便曝露出了诸多信息,这六个人,多半是杀手,想要刺杀的目标是长公主洛玉衡。这是极为机密的信息,平素里自是不会随意开口,但在这种地方倒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听到。

  俏寡妇眉头微锁。

  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也是有些迟疑。

  他们是杀手,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算是本职工作,但这工作做到皇室头上,就有点找死了。

  可以想象一旦他们杀掉了长公主会面临什么,是官府没日没夜的调查,是朝廷永无休止的追杀,甚至就连江湖中怕是都会有不少人盯上他们的性命,只为拿着他们的脑袋去换取高额的赏金。

  “大哥,我觉得六妹说的有道理,那可是长公主啊,身边的护卫能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书生中的一个缓缓说着:“说不得在那洛玉衡身边还有军队,纵使咱六大恶人在宁国江湖名头不小,可对上军队,那也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这书生倒是个清醒的。

  武林人士实力强这一点没错,可面对正规军队那也只是土鸡瓦狗,莫说是他们便是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品武者,面对强弓劲弩也只有变成刺猬的命。

  宁国六大恶人。

  老大鬼脸狂刀。

  老二鬼旋风。

  老三血手人屠。

  老四勾魂书生。

  老五夺命书生。

  老六俏寡妇。

  这六人,皆是宁国江湖上作恶多端的匪类,手上沾染人命无数,通缉令都有厚厚一沓,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抓捕归案。

  鬼脸狂刀呵了一声:“之前收定金的时候,怎地不见你们害怕?”

  “现在怕了?”

  “晚了!”

  “能拿出十八万两白银的人,是好惹的吗?”

  “我们到现在连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对方却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若是我们拿钱跑路,怕是立马就有数不清的捕快将我们团团包围。”

  鬼脸狂刀的嗓子似是受到了破坏,说话的声音阴恻恻的,配上山神庙外面电闪雷鸣,还有庙里诡异的气氛,只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剩下几人皆是面色僵硬,知道这一次算是被迫卷入了麻烦事。

  眼见几人怯场的念头被止住,鬼脸狂刀这才笑了起来,满脸的刀疤随之蠕动,仿佛一张脸都爬满蜈蚣:“不过也不用太担心,雇主可是提供了详细的情报。”

  “整个长公主府没多少高手,一百来号护院,多是二品,三品,实力达到六品的也就七个,七品的两个,八品的只有一个,九品的一个都没有。”

  “那洛玉衡,除却长公主的身份,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洛天枢,洛天权两兄弟,不过文弱书生,不通武艺,可以直接忽略。”

  “老三洛天阳据说有几分实力,但是个傻子,也不足为虑。”

  “长女是个痨病鬼,三女四女只是两个小丫头片子。”

  “次女倒是有点实力,不过也只是花拳绣腿,根本不可能是我等对手。”

  “我和老二都是八品武者,你们四个也都是七品实力,不管怎么看都是优势在我,不可能会输。”

  鬼脸狂刀信心满满,虽说洛府护院人数更多,但他们是刺杀,没必要同对方正面对抗,他相信只要自己出手,洛玉衡身边的护卫绝对没有机会阻拦。

  这样想着,甚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一双猩红的眼珠子中满是贪婪和疯狂,听说那洛玉衡生的国色天香,有宁国第一美人的赞誉,若是能将那张脸给划花了,定然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而且,我已经计划好了。”

  短暂的停顿之后,鬼脸狂刀再次开口:“现在的松州府到处都是流民,宁平县也不例外,再加上这一场暴雨,流民的数量只怕会更多。”

  “身为长公主,这个时候自是要站出来主持大局,说不定还要亲自出面赈灾,施粥,毕竟这些人最是喜欢做这种表面功夫。”

  “洛玉衡身边的高手雇主会想办法调走,到时候顶多也就是一些婢子陪着,然后我们就混入其中伪装成流民,只要能接近洛玉衡,我有把握一击必杀。”

  “海边已经准备好船只,事成之后便可乘船一路南下,入赵国境内,到那时我们便安全了。”

  “宁国的官府爪子伸的再长,也伸不到赵国去,而我们有了那十八万两银子,足够后半辈子荣华富贵,而且,雇主也说了,洛家其他几个,包括那上门女婿在内,每弄死一个多加三万两。”

  一番话在众人耳边回荡。

  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原本的担忧逐渐散去,剩下的便只是对银钱的贪婪。

  唯有那俏寡妇眉头紧皱,总觉得一种看不见的压抑萦绕心头。

  ……

  与此同时。

  宁平县内。

  泼天大雨似是稍微小了一点。

  风从窗户外面吹了进来,微微摇动烛光。

  房间内静悄悄的,杨思瑶已经从地上起身,她的面色似是已经恢复平静,不再像之前那样干呕,唯有一双眸子依旧和之前一样冷漠。

  那个包袱被宋言放在桌子上,便慢慢冲着包袱走了过去。

  宋言和顾半夏望着杨思瑶的身影,眼神中都有些担忧,可眼下这般情况两人也都不知该如何安慰。

  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那般苍白。

  这是杨思瑶自己的坎儿,她必须要自己扛过去才行。

  手指触碰,隔着稍微濡湿的布料隐隐能感受到骨头的硬度,抿了抿唇,杨思瑶伸手将包袱打开,入眼所见是一片灰白。

  是骨头。

  骨头上还穿着衣服,虽然已经褪去了颜色,但从款式上还是能看出来那是她两年前为妹妹准备的。

  头骨上还带着乱糟糟的头发,头发很长了,几乎能到腰身的程度,显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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