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104节

  他见了朱天寿连忙叩首:“三爷,俺错了三爷,饶俺一条命吧。”

  “闭嘴!”朱天寿冷冷出言。

  那汉子当即保持着脑袋拄地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了。

  “让管七郎见笑了。”朱天寿复又笑着说道:“俺这人,说的好听一点叫湖海豪气,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好面子,所以来往豪杰在俺这里都会受到款待。”

  “前几日,家住益都府临朐的林正奇林二爷宦游回乡,路过俺这里,俺自然要好好招待,就杀了猪牛,蒸了馒头,烙了大饼。

  我们二人自然是吃不了许多,所以就流水而上,流水而下。

  胡二偷偷藏了两块撤下的肥肉,给了他家婆姨养身子,这么一点小事却被长舌头的告到了俺这里,俺就让彭五这厮去问问咋回事。”

  说到这里,朱天寿也有气急败坏之态:“谁知晓彭五这厮拿着鸡毛当令箭,偷偷去找了胡二的婆姨,用俺的命令为借口,逼奸胡二家的。

  胡二家的倒是有点贞洁,直接投井死了。胡二找彭五算账的时候,这厮竟然绝口不言如何逼奸胡二家的,却把所有因果都退到俺身上,只说是奉俺的命令,这不是胡扯吗?

  胡二这厮脑子也是缺根筋,也不来问问,就直接想杀俺。偏偏又是时间紧迫,他找到的机会正好是刘统制与俺会面的时候,就生了如此大的误会。”

  说到最后,朱天寿的愤懑之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无奈:“俺知道这种时候,只有一个人证,不可能取信于刘统制,却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管崇彦看了看那唤作彭五的受刑之人,又看了看眼前的朱天寿,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怪异。

  然而还来不及去找这怪异的感觉来自何方,管崇彦就依照刘淮的嘱咐,点了点头:“如此这般,事情就明了了。其实我家大郎也是要一个说法而已,因为若真的是因为那胡二被金人买通而刺杀于他。在金国正军过两日就来的情况下,朱三爷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稳坐,说不得已经准备收拾细软逃亡了。”

  朱天寿复又愣了一下,终于叹道:“刘太尉果真慧眼如炬。”

  “如此这般,就没什么问题了。”管崇彦咳了两声:“统制郎君有军令,在后日,也就是八月二十七日清晨,他会亲率五个都的甲骑而来,届时朱三爷打开城门,统制郎君率军入城,则大事可定!”

  五个都就是五百人,足以打一场小规模战斗了。

  朱天寿又惊又喜,却又立即说道:“刘太尉是要从官道一路奔袭五十里杀来吗?需要俺扫清官道吗?”

  管崇彦摇头:“朱三爷没有行过军旅,不知兵,奔袭五十里,如何还能有战力?自然是明日出发,明日夜间在官道旁扎营歇息,后日一早,再直接杀来。”

  朱天寿拍了拍额头笑道:“俺也只是带着十几人打过乡间争地争水的群架,并不知晓大军如何行动。还好刘太尉是天下名将,否则听了俺的就坏菜了。”

  管崇彦没有回应对方的吹捧,将碗中茶汤一饮而尽,随即一拱手,作势要走。

  朱天寿起身相送,却见管崇彦复又止步,回过身来,面露好奇之色:“朱三爷,俺有个私底下才能问的事情,还望朱三爷赐教。”

  朱天寿止住了脚步:“七郎但说无妨。”

  管崇彦:“今日来的时候,见到百姓被征为民夫,秋粮被征为军粮,朱三爷身为沂水县大豪,难道不能管一管吗?”

  朱天寿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才说道:“既然管七郎私下问,那俺就要私下来对,如若管七郎告知于众,俺是不会认的。

  征军粮,征民夫的命令,是沂水知县大平正下的,这厮也是个胡人,他眼中只有仕途和女真军兵,如何有汉儿呢?汉儿会不会饿死,他又为什么要管呢?

  至于俺……”

  说着,朱天寿指了指自己:“至于俺为何不阻止。一来是因为正是关键时刻,俺跟知县翻脸,就是打草惊蛇,最起码他绝对会把看守城门的土兵弓手全换了,那俺有该如何为刘太尉打开城门呢?

  二来……”

  朱天寿长长吸了一口气后诚恳说道:“二来,若是刘太尉,若是忠义军真的弃了俺,不管俺们沂水县人生死。那俺就要为了庄子与乡民去奉迎金军,为他们的马前卒,与刘太尉决生死了。

  七郎,俺的家人,俺的亲朋挚爱都在这里,俺可以带着几百青壮一走了之,他们却走不了……俺得为他们搏生路的。”

  “不过只要挨过这两日,刘太尉就能来主持大局,沂水县百姓也就不用遭受盘剥之苦了。七郎,现在是一动不如一静,动作多了,如果让大平正那厮反应过来,那原本能活得人,也得死上许多了。”

  管崇彦终于点头,复又一拱手:“这倒也是人之常情,是个说法。朱三爷,后日再见!”

  朱天寿连忙相送,却被管崇彦以两人身份不宜被他人所察为理由,将他拦了回去。

  待到下人通报管崇彦已经出了庄子之后,朱天寿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眼神变得狠厉异常。

  朱天寿拔出身侧侍卫别在腰间的解腕尖刀,伸手将捉住彭五的发髻,将对方脑袋向后拉起。

  朱天寿没有再听彭五模模糊糊的求饶声,手向前一伸,轻松划开了对方的喉管。

  “备马,去县衙。”

  朱天寿任由彭五捂着喉咙在地上扑腾,径直离去了。

  干他娘的幽魂!!!!!

第191章 大战前路定计难

  管崇彦出了庄子,依旧是那钱二在庄子口处等待。

  钱二有些点头哈腰的说道:“贵客,三爷让俺送你。”

  管崇彦虽然知道这是来看着自己,不让他到处乱逛,却也是自无不可,驱马向南而行。

  两人无论哪方面身份都相距过大,所以管七郎恢复了冷脸,一路上一言不发。

  钱二也不知晓对方的具体身份,见状自然不敢搭话,只是在前引路。

  然而在钱二等人鞭打了一名在官道上正常行进的百姓之后,管崇彦却是猛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从来不是有什么样的下人,才有什么样的主人。

  而是有什么样的主人,才会有什么样的下人。

  那彭五明显是朱天寿的心腹,而他竟然敢拿着朱天寿的命令,却逼奸另一名心腹胡二的妻子。

  对同列尚且如此,那么对其他人呢?彭五会依仗着朱天寿的权势跋扈到什么程度?

  而作为这些下人权力来源的朱天寿,他又得跋扈到什么样子,才能让心腹耳濡目染到肆意妄为的程度?

  还有那胡二,朱天寿连见刘淮的时候都要带着此人,一定是他心腹。

  而这等心腹,却只能从宴会的残羹剩饭中获取肉食,给妻子来养身子,可见朱天寿对人是多么苛责。

  进一步说,还有朱天寿说的那招待豪杰的流水宴,在这个秋收之后立马乏粮的世道中,他竟然对一人开流水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来日绝对要把这厮拉到公审台上走一遭!

  管崇彦脸色愈发冷峻,心中暗暗发誓。

  几人一路来到山口官道,管崇彦直接向南不提。

  另一边,朱天寿已经驱马直奔县衙,到了县衙门口,他反射性的想要下马,却又想到此时他才是县衙的主人,莫名的心头一热,直接驱马而入,直奔后衙所在。

  当然,到了这里,即便朱天寿也不得不下马,恭恭敬敬的步行去见徒单章。

  “太尉!事成了!”

  一见面,朱天寿就一个滑跪,拜倒在了徒单章面前。

  徒单章正在捧着一本书卷看着,不知道是军中文书,还是圣贤文字,闻言抬起眼皮:“朱三,什么事成了?”

  两只脖子上捆着铁链的獒犬同时呲牙,喉咙里响起低吼声,配合着主人发出威胁。

  “太尉,忠义贼在后日就会来攻沂水县。是他们的副贰刘飞虎子亲自带队,一共五百甲骑。”朱天寿重重叩首:“徒单太尉,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只要设下埋伏,把这五百骑留在这里,擒杀了那飞虎子,那沂州就会门户洞开,任大金铁骑驰骋了!”

  徒单章挪了挪屁股,将书卷了起来:“哦?那俺就听听你这聪明人的计策,如何让俺这用六个谋克的马军,宰了这五百甲骑?”

  朱天寿愣了愣,他的确是在军伍上不在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而抬眼见到那两只獒犬正在盯着自己,朱三郎咽了咽口水,连忙胡乱答道:“将那刘飞虎子放入城中,城门一关,四方伏兵尽出,太尉看如何?”

  徒单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朱天寿:“你莫不是演义话本看多了?这些忠义贼连败高文富与仆散达摩,能是什么善茬子?你当这刘飞虎子不会派些甲士控制城门周边吗?你还埋伏?人家一登上城头就会立马发现!”

  朱天寿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太尉说的是。”

  见徒单章依旧紧盯着自己不放,朱天寿继续言道:“那么让忠义贼过了山口,将山口一堵,四面伏兵尽起,他们在这一片四面都是山水的平地根本逃无可逃,瓮中捉鳖,如何?”

  徒单章喘着粗气,似乎有些气急之态,但还是压下性子来说:“倒也不怪朱三你,是俺没说明白。你知道俺是武兴军第一将,但你可知道武兴军第四将张玉如何了?”

  朱天寿茫然摇头,这又是哪一出。

  徒单章解释道:“张玉这厮比俺差一点,却也是个豪杰,他敢驻扎在涟水县以对宋国,绝不是浪得虚名。

  但他在对面忠义贼的攻势下,竟然连消息都没传出来,就全军覆灭了,你说这忠义贼,这飞虎子能是靠小聪明就能杀掉的吗?”

  “俺且问你,这么多人埋伏,埋伏在哪里能不被斥候发现?堵在山口的军队是弓手土兵还是你的庄户,又或者是俺的甲骑?你们能挡住飞虎子吗?俺在山口堵住,岂不是成了正面大战?俺又为何听你的用计?

  退一万步来说,飞虎子畏惧了俺,四散而逃,这山山水水的山间小路遍布山沟子,俺的精锐甲骑,如何去追?

  你他娘的给俺再想!”

  说到最后,徒单章声音转厉。

  朱天寿汗如雨下,沉吟片刻说道:“那来通报之人说,忠义贼不会在后日一天就行进这五十里官道,这五百骑是要在明日出发,夜间扎营养精蓄锐之后,在后日时一鼓作气……”

  刚说到这里,一本书卷已经迎头砸来。

  “如此重大军情,为何一开始不说?”

  徒单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

  朱天寿捂着额头,愕然看向对方。

  他跟沂州那一伙子豪强不一样,何伯求那是真的间接参与过二十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北伐,而其他那些辽东汉儿、女真人也都是打过仗的。

  一句话来说就是,别管沂水豪强水平怎么样,最起码他们都是吃过见过的。

  可朱天寿没有。

  他不通军事,他不知兵!

  这并不是在说他很蠢,没准朱三郎经历过一次战阵,就能立马开窍,成了天下名将也说不定。

  然而此时此地,朱天寿并不明白这些,他没有能力筛选出管崇彦给出的信息究竟哪些是真是假,究竟哪些重要,哪些无足轻重。

  所以,朱天寿面对徒单章的暴怒时,彻底慌乱无措了。

  徒单章在朱天寿面前来回踱步,良久之后才盯着对方说道:“你没有问那跟你交通的贼厮,他究竟在何处扎营吧?”

  “没……没有……”

  “还好你没有蠢到这种程度。”徒单章长舒一口气:“朱三,你是本地人,你可知晓这五十里山水路之间,有哪里是能让五百人马屯兵之所?”

  “有……”

  “不是五百人,是五百人马!”

  “有几处。”

  “那还不速速派遣好手去探查?这也要俺教你吗?”

  朱天寿慌忙磕头,想要退下,却又被徒单章叫住:“等等……”

  这厮不知兵的,由此可见,他麾下的好手再强,也不会通晓军事,如何探查?

  如此想着,徒单章大声喊道:“唤石盏赤明来!”

  少顷,一名没有髡发却梳着辫发的披甲壮汉走来,也不说话,只是向徒单章躬身行礼。

  “赤明,你带着你麾下的汉儿郎们,选十几个机灵的,跟着朱三一起去探查军情,注意包幞头,别漏了女真国族的身份。”

  石盏赤明重重应诺:“得令!”

  这个游戏的难度是不是有点过分,我为什么还是打不过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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