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也是不得不为啊!”
郑琰苦口婆心地说道:“魏武帝有诗云:‘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这说得就是当年讨董联军,明明人多势众,可却因为人心不齐,莫衷一是,结果竟不得建功。”
“我军也是一样,这一战之所以惨败至此,并不是我军缺乏谋臣良将,还是因为军制不建,令出多门,军纪不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整顿,而且还需要一位能够砺兵练军的主帅。这都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
“可南面的齐王……”
“殿下,我们面对的不过是孙会,可齐王面对的可是孟观啊!连我们都不能速胜,我料想齐王也不能,如果他真能破孟观入洛,我们也只有甘拜下风吧。”
司马颖闻言,只好再征询其余诸将的意见。前锋诸将对黄桥一败心有余悸,都同意撤军回邺。未参战诸将见军队如此情形,也有几分怯战,除了牵秀等极少数人外,也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
于是就此达成意见,打算次日用过早膳后,就放弃朝歌,返回邺城,军议就此结束。
等众将散去后,司马颖熄灭了帐中灯火,打算先歇息。可一想到会上情形,胸中气闷不已,他躺在帅帐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会儿,孟玖端着蜡烛悄悄走进帐内,用烛光照着自己的笑容,柔声问道:“殿下,这里躺不习惯吗?”
不等司马颖多言,他已经放下蜡烛,自然钻进寒衾内,靠在司马颖怀里,美艳的脸上熏染着红晕,哼哼说道:
“那些人啊,都不会体谅殿下的苦心。”
孟玖双手搂过来后,贴在司马颖身上,令他心情大好,司马颖感叹道:“是啊,这些人,一个个都只想着争功抢功,有真才实学的却没几个。”
孟玖则絮叨念叨道:“唉,您真是太苦了,整日为国操劳,可这些人却连这点事也做不好,真真该杀!”
他在司马颖面前表现出一种态度,似乎他深爱着成都王,只想着成都王的所有感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种看似无条件的关爱,令司马颖浑身舒适,哪怕知道对方说的是一些胡话,也不愿去追究。反而激起了他的大男子情怀,一面热情地去吻对方的唇,一面欢天喜地地说道:
“不要管那些讨厌的俗事了,闲时难得,还是先快活些吧!”
就这样,在三军将士身心俱疲的时刻,司马颖却在与孟玖欢好,两人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心满意足地昏沉睡去。
睡梦之中,时光飞速流逝,可不知为何,梦境之中出现了一些不可忽视的杂音,让司马颖迷迷糊糊从床榻上惊醒,他坐起来,茫然地对着还未亮的军帐发呆。
没过一会儿,有侍卫主动跑进帐内,打算向司马颖报告。结果一开帐,就司马颖衣衫不整地坐着,露出两条赤膀,大吃了一惊,连忙低首跪下,报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这一下顿时将司马颖叫醒了,饶是以他的好脾气,此情此景也觉得难堪,立刻怒斥道:
“能有什么大事!快滚出去!再不滚,我扒了你的皮!”
可侍卫接下来的话,当即令他神色大变,但听他道:“殿下,赵逆来袭了!军中已然大乱,快跑吧!”
司马颖慌忙到帐门观看,晦暗的天色下,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人群:营垒周遭,不时可见失控燃烧的烈火,有脱缰的奔马在营道上肆意奔行,沿路旗帜更是丢得东倒西歪。
穹盖上下,充斥着恐惧的味道。
司马颖见状,一阵头晕目眩。他不疑有它,连甲胄也来不及穿,披了两件袍子就匆匆上马,在侍卫的簇拥下向邺城狂奔而去。
第341章 并非敌袭
虽然看不到敌军在何处,也不知全军为何沦落至此。但恐慌的传染是不讲道理的,秩序是军队的根本,不管一个人的身份多么高贵,可在失去了秩序后,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因此,在目睹全军失序之后,司马颖当机立断,令近卫拉来两匹马,自己和孟玖一人一匹,也顾不上其余人了,带上身边的数十名侍卫就往北跑。
这一路真是狼狈至极。由于事发仓促,司马颖不仅没有穿甲胄,就连马鞍也是临时安置的。他此前来时都是坐车,平日很少骑马,就算用马,也是特训的一匹紫脊飞马。这匹马脚步极稳,马鞍还是特制的,垫着一块柔软至极的白狐皮毛。可此时上了一匹寻常的马,司马颖颠簸了一会儿,细皮嫩肉的两股很快就磨得发红,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他们逃的时候,慌不择路,又是天昏地暗,一片喧哗的,为了安全,下意识就往没人的林子里跑。结果跑得急了,林子里各种树梢挂打在司马颖上身上,很快把他的袍子挂烂了,又在他臂膀上刷出一道又一道红痕。
不过不得不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却是能够激发出无穷的潜力。司马颖明明平日养尊处优,从未有过如此长的骑马经历,可他硬是忍着混身不适,颜面丧尽,舍生忘死地策马两个时辰。等到坐骑彻底力竭,在一块小坡上歇息的时候,他已一口气逃了两百三十里。
只不过由于不辨方向的缘故,一行人白白绕了许多弯路。近卫们跑到最近的人家处一问,大家原来才跑到荡阴城北十里的良乡。也就是说,他们足足绕了一百五十里的弯路。
等到近卫朝农人手里讨了一碗麦饭,还有几壶清水回来。司马颖后怕的情绪才涌了上来,他嚼着粗糙干硬的麦饭,喝着没有任何甜味的清水,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他问孟玖道:“我们安全了吗?”
孟玖也哭了出来,摇着头说:“殿下,我们离邺城还远呢!”
司马颖哭得更厉害了,他断断续续地说:“早知如此,就不来了……还是割据河北的好,在三台置酒高歌,赋诗赏舞,没事的时候就到玄坡游园,又不用听朝廷的命令,自在快活……明明我就不会打仗,却要进军京畿、勤王杀敌干什么!”
两个人坐在地上,对面相泣,过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缓过劲。
正在哭泣的时候,一些侍卫感觉到不对劲,因为地上渐渐开始颤抖,碎石头隐隐在地上蹦跳,随着动静越来越明显,他们不由大惊,连忙对司马颖道:“殿下,快起来,好像有大军来了!”
司马颖闻言,立刻想起身眺望,可他双腿打颤,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但即使不起身起立,他也能听到远处大部队行军的动静,继而大为畏惧,说道:“莫非赵逆追过来了?”
他随即认命般地垂首道:“我也跑不动了,他们追过来就追过来吧,我只求痛快一死!”
可侍卫不做此想法,他们很快察觉到,大军出现的方向不是南方,而是北方,什么追兵能出现在北方呢?也没听说荡阴被敌军攻克啊?
渐渐地,大军前驱出现在众人的眼线下。只见对方军阵严整,旗帜如林,车马成群。即使是在正常的行军,士卒之间的行列也没有打乱,反而是不徐不疾,尽显从容风范。
等对方再靠近之后,仔细观看军队的旗帜,其中分别有五种旗帜:一种是象征征北军司的玄武黑幡,一种是象征常山王地位的常山二字幡,一种是表明义军意图的勤王讨贼四字幡,一种是表明司马氏木德昌盛的青龙幡,最后一种旗比较陌生,是一面雁书大幡,上面扶安卫乐四字。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来军并非是赵王派来的追兵,而是自邺城来的援军。
司马颖发现这一点后,终于大喜,双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终于站了起来,和侍从们一齐往路边去,朝着军队振臂高呼,称自己就是成都王。
听见的士卒将信将疑,毕竟如今的司马颖实在是太狼狈了:他披头散发,脸上满是灰尘,衣衫上到处都是被划破的洞,完全看不出往日翩翩贵公子的气质。好在他身边有七十来名侍卫,还有孟玖这样一开口就不似常人的宦官,所以还是能够表明他的身份非凡,士卒还是向上级汇报了此事。
很快,率领此部的将领出来相见,司马颖见状大喜:“刘府君?子道?苍天有眼,你们竟在此地!”
来者正是常山内史刘羡与成都左长史卢志。
原来,卢志由于负责辎重的缘故,早在前锋诸军中派有使者,因此,在黄桥战败,使者三百里急报邺城,当天夜里就得到了消息。他得知前线表现如此不堪,很快就料想到,大军军心会因此摇动,继而产生一系列灾难性后果。于是他当机立断,一面继续派使者到前线了解消息,一面去请司马与刘羡率军前去朝歌支援。
毕竟稳定军心最好的方式,就是切实可见的援军。
可卢志却还是从未想过,他竟会在半路上见到如此狼狈的司马颖。
派人将司马颖迎回司马的车驾后,他给司马颖换上新的衣物,熟悉的饮食。而对于随行的孟玖,他看也不看一眼,当即就要喊了两人过来,一副要将他从重处置的表情。
孟玖一时恐慌,高声道:“不要,我要与殿下在一起!”
司马颖也连忙给孟玖求情道:“子道,你这是干什么?阿玖他有什么罪?”
卢志闻言更怒,他呵斥司马颖道:“殿下,军中何时能带阉人?大败之余,殿下不忙着安抚军心,却忙着与阉人玩乐,就连逃出军中,身边都带着阉人,此事若传出去,天下人将如何看殿下?!”
说罢,他又转头对孟玖道:“勤王大业,败就败在你这种小人手里!你竟敢随军进谗,我必斩你头!”
司马颖更是害怕,竟当众跪下来,自责道:“子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何必牵连他人?”
又嘶声流泪哀求道:“我答应子道,此后绝不再犯,如果再犯,我……我……天打雷劈!”
说到这里,司马颖一时也想不出来,应该立下什么誓言为好,他本来想说不再问政事,可话还未出口,就知道卢志定然不满,最后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天打雷劈”来。
卢志真是失望极了。但他也知道,大庭广众下,还是要给司马颖留颜面。再三纠结后,还是忍让道:“殿下,您现在是天下所望,三军军心所在,社稷依存所在,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绝不能当众流泪!”
说罢,他立刻下令,把孟玖给押回邺城。战事期间,不许他再与司马颖复见。这才与司马颖询问战事详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沦落至此。
司马颖当即把敌军来袭,军中生乱,他仓皇脱身的事情告知卢志。
在他们争吵的时候,刘羡与司马、刘弘、刘暾等人都在场。此前几人的争吵场面,他们也都见证了。只是这场面太过尴尬,他们都不便发言,只好像木雕一样丝毫不动,希望这样能维持大家的体面。
直到他们听了司马颖的言语,这体面终于难以维持了,大家忍不住面面相觑:就算损失了两万兵马,好歹也坐拥十五万大军,可这位成都王殿下,他居然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仅听到敌袭的传言,就自顾自弃军逃跑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愚蠢的错误。
司马斟酌着问道:“十六弟,你是说,你败战之后,令全军次日北撤?”
司马颖茫然道:“这有何不对?既然前线遇挫,不该撤军后退吗?”
这话说罢,刘羡几人又是大眼瞪小眼,愈发不敢说话了。还是卢志叹息道:“殿下,败仗之后,本就军心不定,理应先鼓舞士气,安定军心,可您次日却下令撤军,岂不是公然向全军将士表明,您畏敌惧战?”
“大军奔走了一日夜,本就疲惫至极,无论如何,也该让人好好歇息,您却以避战为由,让全军北走。殿下,如此一来,三军更感畏惧,譬如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便色变神伤,煽起大变啊!”
“殿下,我在汲县派有斥候,一旦敌军有所动作,必然会向我通报。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得到消息,这八成说明,敌军并未夜袭……”
“啊?”司马颖闻言,有些不敢置信,反问道:“子道,那我早上所见是……”
卢志苦笑道:“估计是军中哗变,以讹传讹吧!这也是常有之事。”
说到这,他也知多说无益,干脆挥挥手,先送司马颖去歇息,然后约了刘羡出来道:“怀冲,想要给这件事善后,恐怕少不了你们帮忙了。”
刘羡早就做好了准备,笑问卢志道:“我知子道腹有韬略,正要听听子道的办法呢!”
卢志见他神色轻松,眼中的疲累与不安都少了些,回说道:“哪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前人故智罢了!”
想到这次黄桥大败,他心中实在不满,忍不住咬牙跺脚道:“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整整军纪!除去那些害群之马!”
卢志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不过具体归纳,主要是解决三类问题:
军中先是遭遇了败仗,接着又遭遇哗变,主帅出逃,这使得溃兵一发不可收拾,四散而走。卢志必须设法将这些溃兵重新聚拢,否则过一段时间,溃兵各自归乡,那想要再重新聚集,就难上加难了。
其次这次事变,军队士气遭受了过多的打击,必须设法重振军心,并且重申军纪。不然的话,这种争功哗变的事情,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让人不思教训。
但最重要的是,还是要防止汲县的赵王军趁机反攻。眼下的河北义军,短时间内是不能再交战了,即使重新聚拢,赵王军一旦发起进攻,恐怕立马会做鸟兽散。
考虑到这些,卢志针对性地提出三策:
溃兵不可能一路不吃不喝直接逃走,势必要在有人的地方饮食。因此,他打算在朝歌至荡阴一带所有的乡亭内,张贴露布,就地设卡。一面晓之以理,施之以食,一面动之以法,行之以惩。如此宽严并济,势必要将溃散之势压制在这六十里内,将溃兵重新带回朝歌大营。
时间紧迫,系统性地整军也不太可能了,但务必要令人看到征北军司的态度。因此,卢志下定决心,以前的劣迹暂且不论,但对于这次军中哗变后,但凡溃兵中有不听指挥、拒绝归队者,乱乡扰民、劫掠百姓者,鼓吹敌军、肆意传谣者,皆要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以上两策,都需要兵力执行,因此,卢志打算借调刘暾的并州军来督促此事。至于如何防范赵王军的反攻,这就只能交给刘羡了。
卢志建议刘羡道:“怀冲,你先带队去接管朝歌大营,但不要入驻,以免营内的溃兵影响了军心。我想,你可在朝歌城北的方山中另立一营,是为北营,与南营遥相呼应。多设岗哨,一旦赵逆有所动作,你就设法独自应对,能照顾南营固然为好,但最重要的,还是稳住自己。”
“如今赵逆以少胜多,我料其必定轻敌,以怀冲百战之能,必不至于令其得逞,我就不过多置喙了。”
刘羡自然是欣然应允,他和司马说过一声,当即率骑队奔赴朝歌。
接管营垒后,探查真相,发现果如卢志所料。这次的义军大乱,并非是遭遇了敌袭,而是发生了哗变。
原来是高元部中有将士听说要撤军,误传为赵王军来袭,营中将士一听,顿时四散而逃。这动静传到其余各部,众人不明所以,竟也信以为真,当即夺路而走,这才有了司马颖所见的那一幕。
等到天大亮后,石超、赵骧等人发现情况不对,哪里有什么敌兵呢?这才又聚拢部众,返回大营。但在没有司马颖坐镇的情况下,此时仅有七万人留守营内,将近十万人不知所踪。
刘羡又派斥候到汲县打探消息,发现孙会部正在大摆庆功宴。
按照事前承诺,孙会在战后杀了七百头牛,又运来了五千坛美酒,专门来犒赏军士。于是全军饱食狂饮,竟持续了一日夜之久,直到刘羡抵达朝歌时,宴席才堪堪结束。酒足饭饱之后,这些人揉着肚子,心满意足,便回营中饱睡,似乎短时间内,并没有前来袭击义军的计划。
第342章 稳定军心
虽然暂时还没有与敌交战的忧虑,但朝歌义军的军士情况,可以说殊为糟糕。
刘羡接管朝歌营垒时,营垒已经糟塌得不成样子:
营外的鹿角栅栏被拆得七七八八,甲胄、兵器、旗帜丢得到处都是,甚至还有一些因哗变被误杀的军士尸体。最要命的是,营中积累的粮秣辎重,许多都被溃兵所抢走,留下来的五不存一。到了这个地步,秩序不能说荡然无存,但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了。
刘羡本来还考虑是否要夜袭汲县,但面对这种情况,他只能先搁置下来,做一些紧急的处理。把营中仅剩的物资先集中起来,鹿角和旗帜都重新立起来,最后再将营垒中的同僚尸骨收捡一番,下地埋葬,使得营垒不至于不堪入目,勉强还有一个营垒的样子。
但他到底不是征北军司的军官,剩下的事情,还是只有交给卢志来做了。
老实说,在听过张宾对局势的判断后,对于前锋战败,刘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人的想象力总是有限,刘羡还是没有想到,战败的影响会如此之大。
当他与留守营内的将士们交谈之时,几乎每人都露出了畏敌如虎的表情。第一个问题永远是在问:成都王殿下都走了,何时可以撤回邺城?而当刘羡回答说,暂时不会撤离,先聚拢溃兵进行休整时,这些人也总会露出失望和胆怯的神情,怎么都隐藏不住。
刘羡心中暗道:这一战真是打断了义军的脊梁,如果不能采用有效手段来重振士气,只是休整再战的话,以后若是再遇到赵王军,无论有多少人,恐怕也难以取胜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张宾对这场败局还是产生了两点误判,看错了两个人。
他看错的第一个人是孙会。孙会到底不知兵,这场败仗虽然输得极惨,甚至发生了刘羡生平仅见的哗变,但到底没有伤筋动骨。想要彻底地再现当年昆阳大捷,孙会就必须不辞辛苦,乘胜追击,一直打到完全胜利为止。可惜,孙会白白放过了这个机会,而是选择了原地庆功。
他看错的第二个人是卢志。张宾太过自傲,以为征北军司中无有能人。但目前来看,卢志的智谋并不逊色于张宾。他竟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前锋战败的消息,当日深夜,便不辞辛劳,动员邺城剩余的军队前来稳定军心,成功在半路上截住了弃军逃走的司马颖,使得军队的哗变损失仍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并没有实施暗杀夺权的机会。
而义军接下来能否重整旗鼓,也就看卢志的本事了。
毕竟现在有近十万溃兵,星散在魏郡与汲郡之间。若处理稍有不慎,让这些溃兵落草为寇,或转投赵王,那就会成为新的祸乱之源,引发一轮又一轮的民变。事实上,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棘手,也都不想处理此事。而在司马颖无能的情况下,有资格处理此事的,也无疑只有卢志了。
卢志的表现无疑是非常杰出的。他不止应对得极快,而且应对得也极为合理。溃兵们还没来得及逃出多久,很快就撞上了卢志临时为他们设置的关卡网络,将他们层层阻隔在魏郡南部。
一些松散的溃兵被劝住了,毕竟在组织的面前,没有组织的个人是微不足道的。人只有在集体之中才显得强大,人也向往集体,因此很容易就被规劝下来。但在溃兵之中,这种人仅仅占据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