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庭汉裔 第222节

  刘羡没想到,一次偶遇,嵇绍竟然对自己说教起来,他无意多言,只能拱手说:“嵇公说的是,只是事已至此,不能不发了。”

  嵇绍摆摆手,又道:“我不是说太子,我是在说你啊,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吧。”

  “退路,您是指……”

  “我觉得圣人说得好,大智若愚。”嵇绍捋了捋胡髯,对刘羡笑道:“所以我喜欢又老又不聪明的人,这种人比纯粹的聪明人更能成事。”

  留下这么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后,嵇绍就挥手与刘羡作别。

  刘羡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嵇绍作为政治边缘的老人,一时兴起,对偶遇的自己讲了一番道理罢了。

  时间不早了,他必须早些赴约。

  入城之后,洛阳城内顿时冷清了许多,街道上的灯笼挂得不少,也有些孩童在门前燃放爆竹,但行人三三两两,除去一些巡逻的侍卫外,也没有太多车马。直到此时,刘羡才能直观地感受到政局的紧张。城内的安静,让他回忆起了童年时齐王党争的情景。

  他往西走过两个路口,继而往南走,行人愈发稀少,道路两旁的树叶也掉光了,显得街道更加寂寞。直到约定的酒肆前时,人气才稍微高了些。

  门前停了几匹骏马,往内掀开帘子一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可以看到四个佩剑的中年人围在火盆前一起喝酒,应该是洛阳城内不务正业的游侠。而一个十五岁大的杂役则在柜前温酒,大概是因为烤火时间太长吧,他年轻的脸上颇有些困意,脑袋一会儿抬起,一会儿又低下。

  刘羡叫醒了杂役,一问才知道,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两刻钟,孙秀还没有到。他便掏钱在二楼要了间包厢,坐在里面等人。

  杂役随即也给刘羡端了一座火盆上来,接着又往里面倒了些炭,然后架上支架,在上面放上一个黑乎乎的砂锅,煮起茶汤来,待茶汤烧开后,就躬身告辞下楼了。

  刘羡拿起火钳,在火盆内翻动炭火,一时火星如蝴蝶般在火焰处翻飞,然后他舀了一碗茶汤,茶温略有些烫,他就又把漆碗放下,打开窗户去看楼下。

  此时天色愈发暗了,天幕呈现出一种琥珀般的深蓝色,地上的灯笼也呈现出宝石般的通透,街上的行人已经基本消失,若非还有冷风穿过树梢时发出的啸声,安静得就好像一切被凝固住了。

  刘羡等了会儿,端起茶汤时,突然意识到有些许不对:只是过了一刻钟而已,为何楼下游侠的谈笑声也消失了?

  一瞬间,他将头靠在窗台边,悄悄地往楼下看,只见来时的四辆马匹全部都在,这让他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感想。再回忆上楼时那些游侠的体态身姿,毫无疑问都是难得一见的持剑好手,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刘羡再去审视一旁的茶汤,他将碗端起来,用鼻子轻轻嗅了两口,其中有一股寻常茶汤所没有的异味。

  再迟钝的人,此时也能意识到不对,刘羡再次将头靠向窗台,悄然往街道左右打量。果不其然,街道上看似无人,但在街道两侧的阴影之中,其实还各有两个人在观察这座酒肆。因为天气寒冷,盯梢的人打着哆嗦,刘羡也得以看到了他们抖动的帽子。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孙秀并没有来,刘羡准备在这里暗杀孙秀,不料孙秀竟然先察觉了,然后将计就计,就在这里反设下了埋伏。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刘羡只想着秘密约见孙秀,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可却没有想到,若是自己被孙秀针对,也是一样的下场。

  可他凭什么猜到自己的意图?没有道理啊?就算孙秀猜到自己的意图,他居然会采用这种决绝的方式,他不怕引起皇后和太子的警觉吗?

  但刘羡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了。此时此刻,他的思绪飞速地调动起来,在竭力思考一条脱身之策。

  时间紧张,他差不多有了一点灵感,于是饮了一口茶汤,悄然吐在袖口,再开口唤来小厮,对他佯怒道:“你这茶汤,我喝了两口,怎么味道不对?!”

  小厮连连道歉说:“贵人莫怪,可能是茶叶不新鲜,我立马给您换一壶新的。”

  这杂役虽然试图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刘羡还是分明从中看到了一丝得意。刘羡想,自己所料不差,茶汤里应该是下了毒的。

  杂役取了砂锅正要往楼下走,将背部背对刘羡时,刘羡突然飞起一脚,径直踹在小厮背上,只听一阵噔噔蹬蹬的震动声,小厮直接从楼顶滚落下去。摔得七荤八素不说,滚烫的茶汤与砂锅洒在肉体上,顿时将双手烫得发白,令他歇斯底里地哀嚎着。

  一楼的四名剑士一直在关注楼上的动静,突然看见杂役连翻带滚地落在一楼,顿知露了破绽,下意识地就试图往上走,将二楼围住。

  但几人还未爬上去,突然又听到窗外一声咚响,他们知道刘羡是玩了招声东击西,心中大叫不妙。

  原来,刘羡是利用杂役从楼道摔落,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楼道上,实际上是趁机跳窗而出。虽然这里的窗台有一丈来高,但对于刘羡来说却与平地无异,他落在地上一个翻滚,直接就朝着店前的马匹奔去,再借着一个翻身跳到一匹红马上。

  腰间常胜剑出鞘,先是斩断了坐下马匹的马绊,然后又砍断了其余马匹的缰绳。这样一来,刘羡能驾驶马匹,其余人却无法骑马追击。

  而还未等屋内人缓过神来,刘羡一拉马缰,麾下大马仰头嘶鸣一声,顿时朝巷子外如雷霆般狂奔过去!

  最大的难关就是街头看守的两人,刘羡看也不看,直接用速度飞驰掠过。但在那经过的一瞬间,刘羡的耳侧响起了尖锐的破空声,他暗叫该死,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手弩!

  昏暗中的视线并不清晰,自然也不知道箭矢从何而来,刘羡只能凭借本能,下意识地俯低身子,和宽阔的马背贴在一起。刹那过后,刘羡的身上并未感觉到痛,但还未等他感到高兴,坐下的红马却再次嘶鸣,他伸手一摸,满手热乎乎的马血,原来这一箭命中马腹了。

  红马吃痛之下,仅仅又奔跑了数步,如同失坠般轰然栽倒。

  刘羡这一下摔得不轻,但好在红马落地之前,他已滚落在地,没有被大马压下,但他一时头晕目眩,不辨方向。

  这时半空中赫然又是一道锐利的破空声,直冲刘羡而来!刘羡连看都没有看清,根本躲无可躲!

  伴随着叮的一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右肩传到全身。刘羡知道,自己已经中箭了,虽然还来不及庆幸没中到要害,身后就又传来熟悉的声响,那是抽刀出鞘的声音!

  刘羡用左手拿住常胜剑,蹲起身子,鼓起余力,右脚猛然爆发,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过一个半圈,剑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寒凉的光弧,其速度之快,完全出乎了偷袭之人的预料。

  而在光弧的终点,恰好是偷袭之人的脖颈,剑尖如遇无物般割破了对方的喉管,鲜血随即暴射而出,在空中化作斑斑点点,如同下了一场血雨。

  刘羡已经不能与另一人缠斗,他捂着伤口试图飞速地逃离现场,但是身后的剑士们却紧追不舍。

  如果继续这样追逐下去,自己会因流血过多而倒下,该怎么办?

  刘羡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去寻找城中在巡逻的城卫,但他往大道上跑了几步后,发现身后的追兵毫无顾忌,似乎毫不在乎会被人发现似的。他随即想到:难道孙秀在禁军中也藏了人,等着我自投罗网?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羡当机立断,决定不冒这个险,临时改变了方向,从走大道改为走小道,在洛阳的巷子里闪转腾挪,试图绕晕身后的追兵。他奔跑的速度不可谓不快,选取的巷道也不可谓不逼仄,可奈何他受了伤,鲜血沿着肩膀手指点点滴落在地上,一点点红色成了最好的指路路标。这导致刘羡始终无法甩脱身后的追兵。

  而追逐刘羡的剑士们大为恼火,但也感到极为兴奋,在他们看来,刘羡的气力正在明显得走向衰弱,几乎已经无路可逃,完成任务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但追逐良久,转过一个路口后,他们愕然发现,目标消失了。他们用手中的火把追踪一路上的血迹,很轻松地就发现了目标消失的终点。但这个终点,他们却不敢闯进去,这让他们面面相觑,斟酌良久后,他们选择留几个人在这里望风,剩下的人去找援兵。

  刘羡最后消失的地方是一处朱墙,一个血手印印在这堵朱墙的墙头,而在墙头的旁边是一株桃树,不难想象,刘羡是如何从中艰难翻越过去的,他一定在这座朱墙所在的府邸之内。

  可追兵们也知道这座府邸的主人是谁,因为这里是襄阳侯府当朝驸马的府邸。

第308章 孙秀翻云覆雨

  深夜两更,更夫的锣声铛铛铛地响彻洛阳街道,他们高亢又略微沙哑的高呼像是在云层上,乍一听无法忽视,但在睡梦中的人们耳中,却又转瞬即逝,很快融化在冰雪般的黑夜里。

  洛阳城内此时已是一片寂静,但依然能听到城外时有时无的喧哗声,毕竟城内的宵禁不顾及到城外,城外的夜市依旧在照常活动着。在城外人看来,这是他们难得的特权。但在城内的高官显贵们看来,这不过是庶民们放纵的噪音,在噪音背后,则是庶民们卑贱而不知节制的心。

  但在孙秀听来,并非如此。

  他倚靠在一根柱子上,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在膝盖上打着节拍,远远地望着城外的风景。

  “哎呀呀,哎呀呀,城外的热闹真惹人羡慕啊,如果城内也能这么热闹就好了。”

  孙秀此时坐着的地方,是赵王府新修建的五层阁楼顶端。即使在立楼成群的洛阳建筑群中,这座九丈阁楼也显得鹤立鸡群,大概也就仅次于魏文帝曹丕修建的百尺楼吧。其中的装饰富丽堂皇,又远非一般人能够想象。

  高楼的栋梁取材自南中的百年杉木,运来的巨木每一根都价值数十金。且所有的门窗都纹有金饰,墙壁上雕刻出各种各样的道教卦象,同时每层楼的大厅里,还挂有历代天师与道君的画像,并且用昂贵的香料涂抹了阁楼的所有角落。其造价之高昂,已经不小于一座城池。

  而为了标榜这一点,因此孙秀又将其称作为万金楼。

  其中最耗费钱财的,便是这最高的第五层。孙秀特意在顶层建造了一座观星台,观星台中央组装了一座小型的浑天仪,并在周遭的地板上画满了黄道星宿,南至牵牛,北至东井,再以《泰始历》为蓝本,又标记以二十四节气,四象神兽各自分布四方,站在中间,如置身苍穹之中。

  在此处扫视洛阳四野,除少部分宫城外,洛阳风光尽收眼底,颇有一股八荒六合尽在掌中的快意。

  老友辛冉就坐在他的身旁,面对孙秀的感慨,他笑着道:“想要城内热闹可不容易,这可是天子脚下,帝王以威宾服四方,放纵庶民们也就算了,士子们怎能也不知礼节呢?”

  “老兄,这话可说得不对。”孙秀饮了一口酒水,笑嘻嘻地说道:“人和人哪有什么区分呢?我们第一代天师张道陵张真人就说过,除去天子之外,天下万民都是一般无二的。是真君在昏冥中注视着我们,信奉真君的人死后进入仙堂,不信奉的人死后魂飞魄散,无非如此而已。”

  “如果人不能畏惧天道真君,只依靠礼节有什么用呢?一个连鬼神都不惧怕的人,难道会畏惧君主吗?哎呀呀,这就是乱世的由来啊!”

  说到这里,孙秀的神情由嬉笑转为慈悲,他将目光回看到观星台上,扫过在坐的众人,感慨道:

  “我相信在座的诸位,都能理解我的想法。看看现在这个京城吧,母子猜疑,宗亲互忌,外面的民众在欢呼,里面却是一片死寂,这怎么得了啊?”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又转为开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转而举杯道:

  “还好啊,城内还有我们这群忠臣在,我们在这里热热闹闹的欢聚一堂,就能够拨乱反正。哈,国家也就有救了!万民也就有盼头了!来,诸君,就冲今天群贤俱至,我们干了这一杯!”

  原来,就在已经宵禁的此时此刻,孙秀还在万金楼上召开筵席。高楼之上,可谓宾客如云,只是相比于孙秀的激情洋溢,大部分人的面色或如阴云般低沉,或如处子般紧张。不过,他们还是举杯应和了孙秀这一杯。

  “不要这么拘谨嘛!就像是在家里一样,嗨,难道我们在这个时候相会,不正是说明我们是同道嘛!”

  现场低靡的气氛显然无法阻止孙秀的说笑,他将目光投向右侧的一人,说道:

  “张兄,你说,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应该是忠于天子,还是忠于社稷?”

  他询问的那人膀大腰圆,又一身贵气。原来是前任骑都尉、现任门下通事令史张林。他淡然道:

  “当然是忠于社稷,忠于天地。当年魏武帝以武德统一中原,有大功于天下,即使侵逼汉室,又有何妨呢?一样是后人传颂!同样,宣、景、文三帝,与民生息,宾服四方,取代魏室,也是众望所归!”

  “说得好!我们就是要怀着这般心情,来辅佐晋室安康啊!哈哈……”孙秀又将目光转投向左侧的一人,再问道:

  “荀兄,你是荀令君的玄孙,你说说看,功绩和道德之间,哪个高?哪个低?”

  他这次询问的人名叫荀嵩,乃是淮南王文学,也是献帝时尚书令荀的玄孙。他低头沉吟道:

  “回禀长史,以在下看来,这两者表里依存,不可分剥。只有人做出了一定的功绩,才能展露出他的道德,而人有了道德,也才能做出功绩。换句话说,无能即是不道!不然的话,仅凭空口白话,天下人怎能心服呢?王莽就是因此失去了天下啊!”

  “好一个无能即是不道!哈哈哈……”孙秀的笑容愈发灿烂,只是他大笑数声后,很快又化为深深的叹息,道:

  “唉,我们现在的朝堂就是这样啊!在座的诸位哪个不是天下有名的才士?只是因为一些无能之辈的打压,不得不在闲职中蹉跎岁月!我不得不问了,贾谧、张华、裴他们有何功劳?要么是写写文章,说些谄媚之语,要么是靠祖辈的余荫,却要骑在所有人头上,何其可悲啊!”

  “大家都知道,我孙秀痛恨张华,因为他挡了我的路,可实际上,他挡的何止我一个人的路,他挡的是全天下有识之士的路!”

  孙秀似乎真的将在场的气氛有所扭转,哪怕是有一些很瞧不起他的人,此时也露出愤慨的神情来。

  而孙秀精神大为振奋,又起身高声道:

  “正因为如此,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人也就不是人了,而是河流,永不停歇的狂流!”

  “我们代表着全天下人的愿望,为了实现这心愿,只要勇往直前,像狂流一般奔腾起来,就将拥有无穷的力量,任何试图阻挡这条道路的人,都将自取灭亡!”

  孙秀这么一鼓舞,在场的所有人都两眼放光,并纷纷低声道:“长史说得不错。”

  这时候,孙秀终于再次亮明正题,对众人说道:

  “诸位明白了吗?今日我们要为了成就这前所未有的大事业,所以才聚在一起,因此希望大家都要明白,我们要为了造就天下人的福邸,而进行小小的牺牲……”

  “明天,就是皇后废除太子的时候,也是太子打算逼宫的时候。”

  “皇后想要废除太子,这是可以预料的事情,因为她是只非常残暴的野兽,只想着吃尽所有人,却不懂得感恩。虎毒都不食子啊!可这样的畜生想要杀掉太子,简直连畜生都不是!”

  “太子可怜啊!他为了自保,不得不采用逼宫这种手段,可最后得来的是什么呢?答案是母子相残,骨肉猜忌,他哪怕当了皇帝,又能改变什么呢?他没有才能改变这一切。”

  “对此,我们既要明白,太子挡了我们的路,他是注定不得善终的。同时更要怀有莫大的慈悲,帮助太子从这无边苦海中解脱出来。他可能会一时怨恨我们,但最终也还是会明白我们苦心的。”

  说到这,孙秀的鼠脸上满是悲天悯人的感动,他看向其中一人说道:

  “因此,被太子说动的所有外军军官,明天,全部都要扣在军中!一个也不能放走!夷甫公,你办得到吗?”

  在场的竟然是太子的岳丈,中领军王衍!他清隽的面容此时看不清神色,只是徐徐说道:“孙长史,只要有名单,一切都好办。”

  孙秀哈哈大笑,从怀中掏出一份清单,大大咧咧地递给王衍道:“太子看不清迷障,以为能收买一些人,实际上他身边的人早就被我看透了,您就按这个名单来,明日约他们用膳,担保没有什么变数!”

  然后他转首对另一人道:

  “太子被废的消息传来后,东宫官员定然群情激愤,满使君,我要你第一时间带兵包围东宫,确保秩序,不出现任何大乱。”

  原来司隶校尉满奋也到场了,听到这个要求,他肥胖的脸上微微涨红,说道:

  “东宫官员都是官宦后进,人数又多,影响是否……”

  孙秀已然腹有备案,他摆手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已经安排好了,嵇黄门已经去劝乐使君(乐广),他们明天会去现场排解秩序,确保不出现什么大乱。”

  “哈哈,我孙秀也是当官的人,怎么会坏您的官声呢?”

  满奋松了一口气,连连拱手道:“这是再好不过。”

  “当然,还要考虑到太子诸卫率!刘卞他们刚刚被调离,还没有离开洛阳。一旦回来和东宫勾结,也是一个坏的影响。”

  孙秀拍拍手,对一旁的孟观说道:

  “城门校尉是太子的人,孟公,你派一千上谷营前来压阵,把城门全部接管。我们需要在城门严防死守,绝不放他们进宫。只要没有军官,下面的那些士兵,难道能直接听太子的吗?”

  孟观拱手答道:“诺。”

  孙秀最后转过头,对齐王舍人路秀说道:“您也看到了,我们这些忠臣,都在为朝局鞠躬尽瘁,齐王殿下那边,应该也不至于拖我们后腿吧?”

  路秀在一旁已经看呆了,方才在众人之间表演的孙秀,就好像上天派来的使者一样,他说得一切都好像不容置疑,理所应当。明明许多话语是在颠倒黑白,但却给人以信服的力量,好像人们不是在商议阴谋,而是在笑谈着随意摆弄棋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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