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庭汉裔 第211节

  更有甚者,竟然直接摹仿刺杀者的作案手法,私下里报复仇人。如此一来,洛阳秩序更加动荡,几乎每日都会有尸体出现在洛阳街头,更不可能找到最初的刺杀者了。

  不过人心惶惶只是弥漫在后党中,反观东宫的太子党羽,亦或是宗室诸王之间,可以说是弹冠相庆了。

  这些日,奉命招抚的成都王司马颖在洛阳来回活动,几乎着重拜访了支持皇后的几大家族,可谓收获颇丰。

  西晋最重要的家族,毫无疑问是开国八公所分别代表着的八大家族。他们分别是荥阳郑氏、颍川荀氏、渤海石氏、河东裴氏、太原王氏、平阳贾氏、临淮陈氏。

  皇后能够坐稳摄政之位,无非就是以本身代表的平阳贾氏为根基,与渤海石氏、河东裴氏、太原王氏三大家族结为同盟,再加上次一级的太原郭氏、东海王氏为辅佐,以及张华这样的寒士代表为牌坊,搭建起了一套能够维持朝堂稳定的士族政治体系。

  但在司马颖去拜访过裴、张华、石崇、王浚、王衍等人后,这些后党中坚,或多或少地都表示出了动摇。

  尤其是裴,他年纪三十出头,年龄在朝堂中算得上年轻,其实也更认同太子而非是皇后。在上次和淮南王对峙后,他就大感形势不妙,并不想将自己的前程与后党绑定。司马颖一来拜访,他就自白道:

  “我虽是皇后亲戚,但也知晓大是大非。皇后摄政确实于礼不合,我愿上表陈奏,请陛下废除皇后,另立谢淑妃为皇后。”

  并且还从书房内拿出十数道表文,给司马颖翻阅道:“这是这些年来,我私下里劝谏皇后善待太子的文章,足见我对太子之忠心,还请殿下为我作证。”

  王衍的态度也差不多,他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和成都王道:“我的女儿是太子妃,我的族弟是太子舍人,我怎会不支持太子呢?之所以此前帮皇后做事,都是皇后和鲁公逼迫的啊!我从未真心为皇后效力过,太子想要监国,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虽然王衍的表情极为生动,但他并没有做出愿意直接起兵拥护太子的承诺。可即使如此,也足以令太子心满意足了。洛阳城内的禁军中,东宫卫率数量仅稍逊于皇宫禁军一筹。而皇宫禁军中,又有泰半为宗室所掌控。只要城外的外军保持中立,后党基本就丧失了反抗的可能。

  有王衍带头,和郁、王戎等人也有所动摇,他们同样未做成承诺,但也表达出了对太子的友善之情。

  诸多后党党羽中,只有张华、贾模、王浚、石崇这四人不同,因为他们和贾氏绑定过深,在旁人看来,张华是主谋,贾模是智囊、石崇是财主,王浚是先锋。无论太子如何宽宏大量,这四人大抵是要被太子所清算的。

  因此,面对成都王的求见,这四人都托病为由,阖门不见。

  但从大局上来说,太子此时是占尽上风,若是皇后顶不住压力,他几乎就要成功了。

  可皇后到底是皇后,在这样的劣势下,她竟是丝毫不动声色,大有一副明月照大江的意思。不管外面的舆论何其纷扰,无论上表的文书何其繁多,她就是咬紧了牙关,好似铁打般死不认账。

  至此,洛阳的政局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僵持:后党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崩塌,却总是不倒,太子距离至高权力仅有咫尺之遥,却还是少了最后一口气。

  不过这些暂时和刘羡无关了,在刺杀完王宫之后,他已经完成了自己事前的计划。之前所有的刺杀不过是铺垫,而王宫才是他的目标。但想要再刺杀下去,显然就不是刘羡能做到的了。因此,达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后,再悄然隐去,才能做到最合适的选择。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看太子自己与诸位宗王的运作了。

  现在刘羡需要做的,就是尽量藏身幕后,不要引起后党乃至于其余人的注意。在刺杀风波中,后党已经警惕到了极点,只有等僵持日久,再次松懈后,他才有出奇制胜的可能。

  因此,在这段洛阳动荡的时日里,刘羡就表现得如同普通士子一样。既然闲暇的时间多,他便经常和祖逖、江统、刘聪等朋友们一起聚会,像往常一样谈天说地。不时也去拜访当年提携自己的一些长辈,如嵇绍、傅祗、乐广、何劭、孟观等人,维持一些过往的人脉与感情。

  有一天上午,王粹在家中召开宴会,邀请一些朋友去襄阳侯府做客,刘羡也在受邀名单之列。

  刘羡一开始还以为是寻常的一天,领着诸葛延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出有些许不对劲。

  倒不是出现了什么波及到身上的坏事,而是刘羡忽然生出一种感觉,似乎今日是个什么很熟悉的日子,但他却遗忘了。于是他转首问诸葛延说:“南乔,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总觉得好像是一个节日。”

  诸葛延有些莫名其妙,他说:“今天是五月己酉吧,不是什么节日。”

  刘羡当然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日子一定有特殊的意义,只是这意义就像是深夜里有一只跳蚤爬进了衣服内,你明明知道有,甚至有几次贴在你的皮肤上,似乎触手可及,但就是抓不到它。

  想了一阵后,刘羡找不到答案,也就放弃了。毕竟他的记忆力还算是出众的,如果连自己都记不起来的,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转眼到了襄阳侯府,客人们已经到齐了。此时已是酷暑时节,阳光毒辣,天气闷热,王粹几人就待在后院的亭台中纳凉,身边还放着冰鉴和冰镇的甜瓜、米酒用来解暑。看上去,就是很寻常的一次士族宴会。

  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刘羡竟在这里遇到了一位久违的熟人石超。

  刘羡一入宴,两名童年好友就发现了对方,随即对视良久。

  许久不见,石超已经彻底成熟了。作为一名自小就立志从武,苦心锻炼的士族子弟。他长得极为高大,身高比刘羡还要高上两三寸,连鬓的胡子也长了出来,遮盖住了下巴,配上他那宽阔的虎背熊腰,看上去就形同一只猛兽。

  还是石超先打破沉默,上前对刘羡笑道:“哈,辟疾,好久不见了,你回京这么久了,怎么不来看看我?”

  刘羡则对石超回以微笑,说:“怕见到了贾长渊,又打起来,让你两面难做人啊!”

  两人随即哈哈一笑,找回了儿时的一些感觉。

  说起来,在洛阳的高门圈子里,石超其实是刘羡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交到的童年贴心好友。两人一同游山玩水,也一同畅想未来,那时真是非常快乐。因为除了石超以外,刘羡就只能面对一个被洛阳士族孤立的安乐公府,除去母亲、伯父、老师以外,他甚至找不到几个可以交流的同龄人,最多与自己家的仆从一起玩耍。这让他倍加珍惜与石超的友谊。

  只是等见过金谷园以后,刘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石超的差别太大了。

  在不同的环境影响下,两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石超固然有些特别的地方,但大抵上还是一个标准的高门子弟。无论是漠视人命,还是罔顾是非,都与贾谧如出一辙。石超早年对贾谧不满,那也不过是同龄人之间的嫉妒罢了。等到年龄增长,他反而从众谄媚贾谧。在那次清明文会上被贾谧当众羞辱后,刘羡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与石超相比,自己的喜好其实与祖逖、陆机等寒士更为接近,也就渐渐疏离石超,直至彻底地断去了联系。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后,刘羡又觉得自己也不必如此。石超只是随着石崇这种败类太久,因此对于一些丑事也就司空见惯了。自己作为朋友,完全应该和他把话说开,拉他一把才对,而不是彻底的放弃。周处三十岁时尚且能改过自新,何况是自己的儿时朋友呢?

  刘羡和石超玩笑了几句,询问他这些年的近况。

  石超叹了口气,感慨道:“嗨,这几年就是熬资历啊。三年前关西大乱,我还想参与平叛,可叔父不许,英雄蹉跎时光,到了现在,没什么功绩,真是可恨!官职也不过是游击将军,和你平级吧!”

  刘羡说:“别人九死一生得来的东西,你能轻松得到,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和王粹等人喝了会酒,一会儿谈自己在关西遇到的趣闻,一面又谈这些年洛阳的趣事。不知怎么回事,一位名叫蔡克的宾客说到最近的洛阳动荡:

  “没想到啊,最近太子和皇后闹起来,竟然会这么不太平,如今闹起来,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消停。”

  王粹说:“太子众望所归,总归是会获得胜利的。”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最近王粹已经接触了成都王司马颖,声称愿意与鲁公贾谧割席,而司马颖很欣赏王粹的朴直,投桃报李,也表示要将他引入王府,作为司马。

  王粹又对石超说:“卫尉(石崇)虽然是贾氏死党,但祸不及家人。石兄不过是石崇的从子,何必跟他绑定在一起呢?不如为太子效力,才能真正的光大家族。”

  原来,这些时日里,王粹也频频在洛阳活动,为成都王挖掘人才,这次宴会大抵也是这个作用。

  石超倒是面色坦然,他徐徐说:“虽然我也支持太子继位,但弘远若是认为目前就大局已定,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皇后掌控朝政八年,固然有许多令人失望的地方,但也有非凡之处。至少,不与人博弈一番,她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王粹不以为然道:“你是说,皇后还有办法反败为胜?这不可能吧!”

  “哈哈,天下事情,除去已经发生的,大部分事情都不如人意,只有少数聪明人才能看到结果。弘远你不了解后党,不妨再等等看。”

  石超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王粹的轻视,言语之间也在讥讽王粹改换阵营,令王粹大为恼火,还是刘羡打圆场说:

  “今日是来叙旧的,谈这些扫兴的事情干什么?人生在世,很多事情却总是办坏,我看还是聪明的人太多,糊涂的事太少,我们还是难得糊涂吧。”

  这么说着,才把气氛缓和下来,大家又把话题拉回到美酒佳人、射猎斗犬。宴会上,石超一直朝刘羡敬酒,刘羡酒量远不如他,很快就感觉头顶晕乎乎的,脸上烫得惊人。

  等天色渐晚,饮宴结束,刘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侍女端了醒酒汤进来,递给刘羡,而后对王粹说:“夫人说,刘君若是不胜酒力,也可以先到府后的厢房歇息。”

  听到夫人两字,刘羡一惊,他顿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王粹的夫人是颍川公主,那今日不就是颍川公主的生日吗?难怪觉得熟悉。

  对于留宿的邀请,刘羡摆手拒绝,又对王粹问道:“说起来,弘远,你和公主感情如何?恩爱么?”

  王粹笑道:“托你的福,与内子成婚,是我一生最大的乐事。”

  “那就好。”刘羡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住了,他把腰间的昭武剑解下来,双手递给王粹说:“我记得,今日是公主的生日吧。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准备,只记得公主喜好剑术,这把剑,已经快不能用了,但随我在关中杀过无数贼子,功劳赫赫,你就替我转交给她,当做一点心意吧。”

  说罢,刘羡挥手与王粹告辞,踏出府门,上了牛车就昏沉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府上,头脑一阵阵紧箍般的发痛,也就继续在府中躺下歇息。

  正是在这一日,鲁公贾谧正式拜访东宫。

第291章 贾谧入东宫

  贾谧单车前来东宫,自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来拜访太子司马。

  对于其余官员来说,到东宫来拜见太子司马,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鲁公贾谧前来拜访,却非常希奇。

  原因无他,自从皇后掌权以来,贾谧自恃权高,对太子的轻视溢于言表。他平日大朝会上,对待太子就极为无礼,见面不拜,口称不尊,私下里也从无会面,更别说亲入东宫了。

  而且这些年来,他在金谷园招揽京畿内的有名文士,整日对他歌功颂德,俨然一副金谷园就是东宫,而他才是真正太子的做派。其中最著名的团体便是“二十四友”,他们分别是:

  渤海石崇欧阳建、荥阳潘岳、吴国陆机陆云、兰陵缪征、京兆杜斌挚虞、琅邪诸葛诠、弘农王粹、襄城杜育、南阳邹捷、齐国左思、清河崔基、沛国刘瑰、汝南和郁周恢、安平牵秀、颍川陈、太原郭彰、高阳许猛、彭城刘讷、中山刘舆刘琨。

  这些人有的出身高门,有的出身寒门,有的早加入,有的晚加入,但无一例外,都是当下文坛的领军人物。他们阿谀贾谧,给他宣传造势,创作了大量歌功颂德的政治诗歌,声势几乎超越了篡位前的王莽,后世所谓的“太康文学”,大抵就是指的这些东西。

  如此上下颠倒,太子党羽也都视贾谧为眼中钉,在这八年之间,无论东宫有何事务,也从未邀请过贾谧。上一次贾谧拜访东宫,已是四年前的事情,那次还是皇孙司马尚出世,他不得不出席宾客之列。

  因此,这一次贾谧主动前来东宫拜访,可以说是八年之内的头一遭。而在太子领众宗室公然向后党发难的今日,政治意味更加浓厚。

  两日前,皇后向太子下令,令他到宫中觐见父母。太子用杜锡话术,自称近日来得了气疾,不能进宫,以此来避免皇后有陷害之心。因此,贾谧便以探病为名义,特地来东宫探视太子。

  而为了迎接贾谧,东宫内的所有官员都悉数在列,亲近太子的齐王司马、成都王司马颖、吴王司马晏等宗室,也赫然在座,只有淮南王司马允没有亲至。

  众目睽睽之下,贾谧下了车驾,一身极为华贵的打扮。上身是紫罗襦衫,下身是玄黄红三色缝制的凤纹锦绣裙,配紫金腰带,头戴三梁进贤冠,再配上他那张堪称倾国倾城的妩媚面孔,称得上是风华绝代。即使是恨之入骨的太子党羽们,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单论贾谧的外表,他确实无人可以比拟。

  奈何他会说话,一看东宫门前排开上百人,贾谧冷笑一声,当众说道:“呵,司马真是好大的架势。”

  此言令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太子此时占尽上风,鲁公此次前来东宫,不管肩负何等任务,至少态度上会有所软化,却未料到,他一开口就表达出如此明显的敌意。

  贾谧积威仍在,太子此时又尚在宫内,众人斟酌二三,终究还是忍气吞声,没有发作。只有为首的齐王司马迎接上去,面不改色地说:“鲁公误会了,我等在此,并不是受太子的指令。”

  “哦?”贾谧眯着眼道,“那是受谁的指使?”

  “当然是鲁公的指使。”司马不软不硬地回道,“石季伦公尚且要望尘而拜,何况我们这些凡人呢?”

  这是公然攻击贾谧的不臣之举,贾谧闻言,眉头微抬,也毫无退让之意,对着司马冷笑道:“这么说来,原来东宫住的都是软骨头的狗,看见主人,就哈哈地过来要骨头了。”

  司马嘿然道:“鲁公如此言语,可非臣子之言啊。”

  贾谧负手道:“太子上逼母后,也非臣子之为啊!”

  他不等司马继续回话,断然挥手道:“多说无益,淮南王有一句话说得好,是好汉,别敢做不敢认!我今日就是来见太子的,他在哪?带我过去!”

  话说到这个地步,众人也都明白过来,贾谧这次过来,应该是来和太子摊牌的。虽然义愤填膺,但太子等的就是这次谈判的机会,属官们思虑再三,还是给让贾谧出一条道路,太子左卫率冷着脸上前行礼,执剑为他引路。

  不得不说,贾谧虽然有种种不是,但是他的胆魄确实非常人能比。他进入东宫之时,上千名东宫卫率夹道而列,按刀而立,贾谧从中走过。可以看见,太子右卫率王敦、太子前卫率王豹等人都有八尺雄壮之姿,披漆成黑色的铁甲,配弓袋箭囊,拄长长的环首刀,怒目而顾,宛如天神。

  贾谧随身的侍卫都不敢直视,腿脚发软,贾谧却冷眼做发笑状,对此品评道:

  “不如司马玮当年远甚。”

  过了一阵子,贾谧被引入前殿,随行的只有成都王司马颖、齐王司马、太子舍人江统等寥寥数人。而太子司马此时就在躺在前殿的卧榻上,只着半袖便服,一旁有宫女为其扇风,周边帐帘高束,门窗大开,阳光照进来,可以看见太子白里透红的脸色。当贾谧进来的时候,他抬眼过来,眼中顿时放出冷峻的神采。

  两人的眼神撞在一处,大家一时都怀疑有刀兵相击,殿内一时安静无比。

  结果令人诧异,相互对视的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笑了。

  贾谧坐下后,嘲弄道:“我听说你得了疾病,还以为是推脱的理由,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太子身体尚好吧。”

  司马则是面露微笑,他咳嗽着说:“咳,让鲁公费心了,我不过得了些许气疾,咳,在殿内养一养就好,不影响什么大事。”

  贾谧则道:“唉,皇后担心太子,令我过来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到皇宫中养病,有殿中医疗照顾,如此也好得快些。”

  司马微微摇首,拒绝道:“鲁公言重了,小病而已,只是需要些许时间来调理,等除掉病根,或许就好了。”

  “病根?”贾谧笑道:“不知是什么病根?”

  “医疗说,大概和清河王一样,是一块心病,除去心中的郁结,大概就好了。”

  “啊,原来是心病!”贾谧恍然大悟,继而前倾身子,问道:“不知太子有什么心病,不如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为太子去除呢!”

  “我的心病,恐怕不是鲁公能解决的。”

  “哦,我可不信。”贾谧笑着回忆道,“人之所以有心病,是因为人的智慧不足以认清自己的局限,然后画地为牢,才从心病中走不出来,而我与太子之间,太子应该记得吧,从小我就与你下棋博弈,结果是你常常因为算不清局势而输给我。下棋最能显智,说不定这次我就帮你算清了呢?”

  “那可未必,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现在棋术有了很大的长进,鲁公未必是我的对手。”

  这句话说出后,场内原本平和的气氛有些消散了。哪怕连在场的宫女都知道,鲁公贾谧性格最为自负傲慢,平日里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卖弄。

  贾谧眯起眼睛,一时间没有说话,审视了司马片刻后,见他毫不退让,不禁冷笑道:“这么说,太子是想和我对弈一局?”

  司马则嘻嘻笑回道:“哈哈,太久不与鲁公见面了,久别重逢,手谈一局也不碍事吧。”

  “哼,也好,这么多年了,让我看看太子有多少长进。”

  说罢,司马以眼神示意宫女,令她们拿来棋枰、棋子等棋局,他终于从榻上起身,斜靠在几子上,等一切都安排好后,司马微微咳嗽,伸手邀请贾谧入座。

  贾谧当然不推辞,他入座之后,问道:“你我谁执黑,谁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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