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177节

  “论理是家丑不外扬的,但我家姑娘素来待人淡淡的,只怕对琏二爷的事儿也没有对二爷的上心呢。

  且二爷待我家姑娘如何,我也是亲眼见着的,这事儿便也不瞒你了。

  今儿二爷也看得清楚,三姑娘原是位神道(有能耐、了不起),我家姑娘也不好比。

  可如今连四姑娘手里都存下钱了,偏生我家的王奶奶还把姑娘的钱把得紧紧的。

  除了月例、节例、年例,连着老爷、太太们给的压岁银也全都在那儿,每月却只给姑娘留下几百钱赏人。

  但我家姑娘年纪虽是最大,性子却是最糯...最柔的,连一句话都不肯和王奶奶去说的,连我要去说,也被她死死拦着,真真叫人无法可想了。

  故而二爷给姑娘的银子我也不敢跟姑娘说明,生怕又被人占了去,还烦二爷也帮姑娘带些日用东西罢。

  如今外头的买办也越发过分起来,姑娘们本来每月二两的分例‘五香’(香件、香粉、香油、香黛、香膏),从没一个准日子不说,买来的也全不是正经货,一点也用不得的!

  王奶奶让王住儿去买的那些倒也能用,可原先姑娘连着我和绣桔一齐,都足足能用上一月的分例,如今却将将只够姑娘一个人的。

  等我去问,她却又只说没钱了。

  呵,真把旁人都当傻子了,王住儿媳妇身上如今可都有谢馥春的香味了...”

  这司棋许是有些添油加醋,但就原著而言,她所说的该也大差不差。

  随着少爷姑娘们日渐长大,这奶娘和贴身大丫鬟之间也就越发水火不容起来。

  要么如宝玉院里那样,奶娘告老解事,丫鬟当家做主;

  要么就如二姐姐屋里这般,奶娘作威作福,丫鬟忍气吞声。

  她也算能说会道,泼辣刚强,可偏遇上了二姐姐这个‘二木头’,直把她急得青春痘都发作起来也是有力无处使...倒也难为她了。

  更难得的是,她对二姐姐确还有几分忠心...

  唔,在她恋爱脑发作之前应该都是可用的。

  章望着眼前嘴皮翻飞的丰美少女,略瞧了瞧她青春姣好的面容上那零星几点粉刺,一时倒也能理解她对那王奶奶的恼怒。

  又看她满脸义愤填膺,胸前波涛汹涌,显在气头之上,却仍能为迎春考虑,他不觉更生出些好感来。

  许是因为一气说了好些话,心中的怨气一下排解了许多,司棋脆亮的声音便渐渐低了下来,锐利的眉眼悄然柔伏,可两腮却也不觉微微泛红。

  原是因少女生得高大丰壮,完全异于时人纤巧玲珑的审美,若非家中原还有几分体面,加上给姑娘挑大丫鬟的时候她也还未长成,大约也是不能被挑进来的。

  所以她自小便对旁人打量的目光分外敏感,自然也就察觉到了眼前这二爷在自己最...最难看的两处多瞧了一眼。

  若换作是府上的丫鬟、小厮,她早掐着腰骂起人来了。

  可眼前二爷既是主子,又是官身,待自家姑娘又好...

  而且自己恍惚还听到了大太太那边有人说,二爷和自家姑娘原是有婚约的,他这次上来原也是为了此事。

  虽说自己定是讨恩典求着放出去的,可...可万一大太太不应,自己便也只得陪着姑娘嫁过去了...

  少女思绪千回百转,一时又恼又羞,可又不好发作。

  她只得一面打定了主意,等晚间回去就再加一条绸子,一面背身过去,伸手去解腰间的荷包,口中却不觉声轻近柔:

  “二爷上次给姑娘和我的银子都还在的,便请二爷帮姑娘多带些‘五香’罢。

  唔,香件(香囊、香珠、香扳指等)且还够使,太妃娘娘今儿还赏了姑娘香珠,

  香膏(面脂)、香黛(口脂)也可不用了,史姑娘、薛姑娘日前才送了姑娘好些;

  还有...我听说那劳什子‘紫草霜’能治这...痘的,还烦二爷帮我顺嘴问问。

  这些银子若是不够,回来我再给二爷添上。”

  【缘+33缕】

  咦,我还一句未说呢,只是当个树洞听了这一通话,竟比上次赏她银子得的【缘】更多些?

  章心中微觉纳罕,只是也不好问得,又见少女已转过身形,正抿着唇儿探出手来。

  圆润的腕上那细条条、浑浊浊的玉镯已悄然换成了南安太妃赠下的那串茄楠香珠。

  白皙的掌中轻托着三枚银丸,还有几钱的碎银,该是她不短时间的积蓄了。

第175章 宝卿巧安群芳座 阿颦暗窥金玉缘

  今日贾府宴客,除世交老亲外,远近族人内那些家中尚可过得的、心思热切活络的,也都具礼登门而贺,其中又不乏携儿带女的。

  未加冠的贾门男子都在宁府,由贾蓉、贾蔷等人招待,薛蟠也被请去作陪,一应饮食消遣不在话下。

  未出阁的贾门女儿便在荣府,由宝玉、三春应接,宝钗、黛玉、湘云相陪。

  而在王夫人、凤姐有意照顾之下,给她们消遣的餐后小戏便被安排在了梨香院中。

  梨香院小小巧巧,却也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分成两进院落,均以游廊相连。

  因有一门通向后街,故而薛姨妈和宝钗如今所住上房原在南进,而待客大厅薛蟠所住书房及都在北进。

  下人们也按男外女内,分住在两处院落的倒座房内。

  又因今儿薛家男仆都被打发出去了,因此便在北进院中搭起了一座家常小巧戏台。

  刻下昆弋两腔此起彼伏,抑扬顿挫,正唱着一出热闹的《西游记》。

  院中冷风渐渐起,戏台正面廊檐下,早早搭好的罩棚之内,席上二十来个俱是妙龄罗衣的女孩儿却兴致不减,一面看着在家中难得一见的小戏,一面喈喈呱呱,笑语不绝:

  “这孙行者扮相可真有意思呢,尖嘴猴腮的好像个猴子。”

  “是呢是呢,年岁瞧着也不大,可不正像个猴子。”

  “嘁,你们这岂不就是没见识的话了。

  人家本来就是猴儿精,不是猴子还能是什么呢?

  薛家姐姐,他唱得可真好,我能拿这钱赏他吗?”

  宝钗从戏台上收回目光,杏眸盈盈地瞧向了问话的女孩儿。

  场中女孩儿虽多,但眼前这个形容越出余者,说话行事也与众不同。

  所以宝钗便也认出了她是宝玉一个远房的姊妹,名唤喜鸾的。

  听说她母亲今儿也在前头的小厅里列席,想来也是贾门中有些体面的奶奶。

  宝钗也不好怠慢,只微笑着抬手,指了指席边的炕桌上那黄澄澄的钱堆:

  “这原就是给姊妹们放赏的,自然是无碍的,妹妹只管自便就是。”

  喜鸾听了便喜,忙又甜声道谢:“谢谢薛家姐姐~”

  早有薛家的媳妇撮了一簸箩散钱,拎着侯在了那喜鸾的席边,等听到她一个喜滋滋的“赏”字,便走出去向戏台说:

  “府上姑娘赏行者买果子吃的。”

  说着就向台上一撒,登时便听得“豁啷啷”的满台钱响,台上的小戏子们忙不迭地打躬谢赏。

  罩棚下的贾府庶支的姑娘们少见这般形景,早掩着口儿笑得花枝乱颤,一时更是欢乐。

  那喜鸾见了却恨恨咬唇:

  明明是自己从薛家那儿讨来的体面,却让这些小蹄子们一并受用了。

  她心下便不太乐意,但又不好越出众人来受谢。

  正暗暗着恼之际,她忽地心头一动,望向了上首空下来的席间那位穿金戴玉的俊朗公子,嘻嘻地笑着问道:

  “二哥哥,宝哥哥...史家姐姐、林家姐姐和二姐姐,三姐姐,四妹妹呢,她们怎么都不看戏了?”

  宝玉被连唤两声才回过神来,一面仍紧蹙着眉心望着那未见人影的游廊尽头,一面随口答道:

  “她们都去后头了,似是二哥要寻她们说说话儿。”

  二哥?听娘说,三姑奶奶的儿子最近来投亲了,想来正该是他了罢?

  可他竟和这里的姐妹们玩得这般好,只派了个丫头传话,便将她们都唤去了?

  不过她们去了倒也正好...

  喜鸾心内思绪微微,水眸悄然一转,探手拉过身边的一个女孩儿,柔柔地含笑问道:

  “二哥哥,那我和四姐儿能往日一样再往前坐坐吗?上头看戏可要真切不少呢。

  等姐姐们回来了我们便让她们的,你说好不好呢?”

  “这...”

  宝玉听得一怔,不禁微微生恼,待要去看是哪家女儿,但等转眼瞧清了下首两个女孩儿,却不由一时语滞。

  只见这两女一个伶俐娇俏,一个文静秀美,俱都生得不俗。

  虽比家中姊妹,还有宝姐姐、林妹妹、史妹妹她们稍差,但也都是山川日月精秀所钟之上等女孩儿,远非那起俗蠢拙物可比,所以宝玉也早就认得了她们。

  那个伶俐些的名唤喜鸾,是贾(bīn)之妹,文静些叫四姐儿,是贾琼之妹,俱是常随各自母亲来府上走动的,也比远近族亲中其余近百的同龄姊妹们更讨老太太喜欢。

  他心中实也十分喜欢,还因自来未曾在她们前尽心而引以为憾。

  因此刻下他被喜鸾软语一求,又见两女面露期盼,方才那些微的恼意早就烟消云散,口中更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又想着家中姊妹是好性的,云妹妹是个大方的,她们只别坐了林妹妹的位置就好,是以他也就满口应下了。

  只是他刚要再稍加解释,喜鸾却早就满脸喜色地盈盈起身,在一众族中姊妹们羡慕的目光中,拉着四姐儿往上席去了,还径直挑了个离宝玉最近的空席坐了。

  “这...这...”

  宝玉一时瞠目,但迎着两女的脉脉眸光,他支吾了半天,终究还是作罢。

  这...座次既已排定,又哪好随意更改的?

  一旁,宝钗杏眸微转便将几人动静瞧得分明,心下不觉暗暗摇头,面上却仍只言笑如常。

  毕竟她初至贾府,又是寄人篱下,自也不好多管的,免得惹恼了这许多贾府远亲,反误了姨妈和表姐的心意。

  只是以她心思细腻,虽才一日工夫,却已对府上兄弟姊妹们的性情有了五六分的了解,心中不禁便生出些担忧来:

  这宝兄弟似乎偏爱以品貌待人,并不如何分贵贱亲疏。

  这原也不错...只是人心隔肚皮,品格难分明,此法终难避开以貌取人的窠臼。

  故而宝兄弟对好看的女儿家就难免弱气了些。

  可诸姊妹虽和善好性,却未必肯如他一般迁就她们的。

  尤其是林妹妹性子本就有些清冷,且又与她们不熟,难保不有口角之争呢...

  宝钗正暗自为难,游廊尽头便有脆柔的笑声隐约传来:

  “你们且走快些呀,说不得还能赶上那一折子戏呢。”

  云妹妹?真真苦也!

  我还待赶在她们回来之前就寻个由头过去,趁便散了这场,自然也就无事了。

  只是这一出戏还未完呢,她们如何就回来了?

  本就存着警惕的宝玉心下便是一惊,连忙看向了喜鸾、四姐儿两人:

  “两位妹妹,你们...”

  喜鸾原也听得分明,只是她才刚落座便要相让,下席那些小蹄子指不定要怎么言三语四,暗相讥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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