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兵营去看万骑营?看什么?看万骑营耍威风?
谁愿去?
谁去谁是傻子。
“去,老夫倒要看看,那嬴渊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当周襄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众多官吏都傻眼了,有些不太能理解。
去了也是长嬴渊威风,于己何意?
周襄解释道:“嬴渊说,他带兵来两淮剿匪,其实是在为陛下练兵。”
“倘若我等不去,事后嬴渊必以此为由,说我等两淮官吏,不重侍卫亲军。”
“眼下,我等要做的,是不能给嬴渊落下任何口实,只要撑到年关大朝会,自是会让嬴渊知道我等厉害。”
“去之后,纵使见那万骑营威风凛凛,也当没有看到便是。”
话说回来,嬴渊也不怕他们不来。
正如周襄所言,只要不来,总能给他们安置些罪名。
虽然不痛不痒,但胜在恶心人。
嬴渊为皇帝练兵,练出来一些成就,想让同僚一起来检阅,看一看,结果你不来,皇帝的面子往哪放?
他们不去接嬴渊,已经踩过一次皇帝的脸了,不能再踩第二次。
不然,嬴渊可以此为由,大写特写。
“你等也记着,嬴渊不是读书人。”
“更不是兵与将,而是帅。”
“为帅者,不惜一切,只为求胜。”
“我们用的手段他会用,他能用的手段,我们不一定使得出。”
“总之,在这段时日内,谁也不能出错。”
“实力旗鼓相当的两军交战,其胜败,往往在一念之间。”
说至此处,周襄坐回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那个位置兴许是由嬴渊坐过了,总之,让他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
......
嬴渊去往侍卫亲军大营,暂将此地作为开衙所在。
至于随他前去的那些满甲营将士,都留在了总督府衙。
此举意在明明白白告诉周襄,那座总督府,不是他不能去,而是不想去。
回到营中,嬴渊便召集诸将议事,
“以往让他人造访我兵营,皆是看我营中将士在训练时有多勇猛。”
“这一次,咱们也学着金陵那些读书人,换个雅一些的玩法。”
岳峰等人听到嬴渊所言,都是一愣。
雅?怎么个雅法?
对此,嬴渊做出解释,
“但凡兵团,皆有战歌,诸位可还记得,我万骑营的战歌为何?”
其实,关于军队战歌这个传统已是由来已久。
历朝历代,但凡训练新军,都会从时兴的曲赋诗词中挑出一首用来代表新军战歌。
比如春秋战国时期的‘秦风无衣’等。
为何军中要有战歌?是与礼乐有关。
古代,无论做什么事,都与礼、乐二字息息相关。
比如出征有出征之礼,而乐便为出征之鼓乐。
又例如凯旋,亦有所谓的凯旋之礼。
礼乐的存在,表示着这个国家的文明发展。
在士大夫眼中看来,王师与土匪的区别,其实不在于装备有多精良。
而在于一支军队有无纪律,有无礼乐。
有纪律而无礼乐,可称之为礼乐崩坏,那么这支军队,便不能称之为王者之师。
因为王者之师,讲礼。
比较著名的战歌,有大风歌、破阵子等。
随着时代的发展,所谓的战歌,逐渐被号角、鼓声所取代。
比如出征时,不唱无衣,而是以鼓乐代表。
嬴渊训练万骑营时,巧妙地将战鼓与战歌进行了融合。
李川抱拳应声道:“嬴将军是说秦王破阵乐与满江红?”
秦王破阵乐,由数百鼓手一同擂鼓起奏。
其余将士,皆齐齐背诵满江红。
于节庵皱眉道:“以满江红为战歌,是否有些不太合时宜?”
一旁,久久不曾发言的陈大牛嘿嘿大笑道:
“这个俺知道,大哥曾对俺说过。”
“大哥说,我等身为中国之兵将,当要有居安思危之心。”
“满江红虽不合时宜,但能够警惕世人,勿要再现靖康之耻。”
“大哥还说,太祖建国之初,曾五次北伐,三次失利,开国之兵险些尽丧,此后大周军队,再无踏过阴山者,此为耻也。”
“当年冠军侯饮马翰海,封狼居胥,汉武帝建西域都护府,那块肥沃的草原,已属华夏之地,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如今失地未复,正契合满江红中那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说罢,陈大牛又朝向嬴渊抱拳,“大哥,俺说的没错吧?”
嬴渊笑着点头。
别看陈大牛这厮即使读书百遍,也记不住书中文字。
但只要嬴渊说的话,他比任何人都要牢记于心。
第146章 怒发冲冠!
待陈大牛话音落地。
竟是引得于节庵沉思。
马踏阴山,收复‘失地’,是嬴总督的毕生所愿吗?
大周自建国如今,的确从无人踏过阴山。
嬴总督...能做到吗?
于节庵不知道。
但他心里很清楚一点,追随这样的嬴将军,是他毕生所愿。
倘若有可能,他希望可以成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的老师嬴渊,马踏阴山,封狼居胥,走到天的尽头。
说实话,别说于节庵心里没底,哪怕是嬴渊,都不敢保证,可以一鼓作气,打出草原与中原上百年的和平来。
前世历史上的永乐大帝,五次北伐,更是完成了封狼居胥的壮举,但也没有做到这一点。
甚至第五次北伐时,因补给短缺,导致出兵不利。
临死前,永乐大帝究竟说的是户部尚书夏元吉爱我,还是碍我,都已不重要了。
嬴渊有自知之明,他不认为,在大周举国之力的支持下,能做到比永乐大帝还要优秀。
但最起码,得做到踏破贺兰山缺吧?
......
承平二年,十月中旬。
嬴渊广邀金陵名流,前来侍卫亲军大营,一睹万骑营将士的风采。
起初,被嬴渊邀请的那些人,曾私底下有过一次聚会。
在那次酒宴上,所有人说的都是坚决不来。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到了这天,都来了。
侍卫亲军大营前。
诸多商贾官吏互相看向彼此,
“李老兄,你不是不来吗?怎滴又来了?”
“说我?你呢?此前,你不是言之凿凿的说,不愿来吗?”
“周总督也来了?”
“六部的几位也来了。”
“一个个说不来,结果都来了,可真是说话算话啊。”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吧,前两日,去你家中饮酒作乐时,你不也说了谁愿去谁去的话来?”
“...”
他们为什么来此?原因很简单。
都怕被嬴渊惦记上。
但嘴上还不能说来。
不然,就有可能会受到圈里人的排挤。
偷偷的来,看完就走,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至于那些不来的,事后若被嬴渊盯上,还能为自己减少一些竞争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此刻,周襄正坐在马车上,隐约听到外界人的议论声音,
“这都近巳时末了,怎么还不让我等进去?”
“就是,请我等来了,又不让我等进去,让我等在这儿干等着,什么意思?”
“要不你去催一催?何时才能进营?”
“催不了,要催你去催,老夫还没活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