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意想不到的点有两个，其一是汉中的直接投降。
其二，则是刘范的无能和益州军的大意。
要知道，剑阁确是金牛道最坚固也是最后的关卡没错。
但是谁一上来出牌就直接压上王炸的？
金牛道险地那么多，刘范难道就不知道层层阻击的道理吗？直接被一下突到剑阁了！
但凡刘范稍微撑上一两天，给黄忠递个信，让黄忠军提前赶到剑阁之下汇合，局面也不会是这样。
即便剑阁固若金汤，可是就剩下剑阁这一道防线了啊！
剑阁一破，蜀中盆地就等于直接对张军放开了。
谁能保证剑阁能守住多久？
连备用的保险都没有，这仗怎么打！
刘备现在都担心自己派兵前往支援，人没到，成都先没了。
以刘范的能力以及蜀中那些世家豪强的尿性，未必干不出来这种事。
刘范此时也心里苦啊！
他才接手几年？连刘焉挖下的坑还没填干净，哪里敢对益州的兵马进行整训。
况且他本就不善于兵道，这些年能够提拔出张任、吴懿、严颜这些知兵的心腹已经不错了。
精锐勉强训练出来三五万，除了少部分在严颜手下压箱底外，其余都在成都。
毕竟以益州世家豪强一直以来的作风以及近期的情况，不在身边摆上一两支忠于自己的兵马，他实在不放心。
他何尝不知道应该一张张的出牌，但问题是他手里的牌太少了。
既要防着田泽，还要防着内部的世家豪强，对于南蛮部族也不敢掉以轻心。甚至就连刘备，他也得提防一二。
总共能用的将领就不多，这么一分分，自然就成了现在的情况。
“主公，为今之计，当迅速兵发益州。否则，只怕就迟了！”庞统面色难看的说道。
他将刘备麾下综合能力最强的黄忠以及奇谋仅次于他的蒯越留在米仓道，就是为了在关键之时能够撑住。
结果没想到，刘范竟然拉胯到了这种地步，直接废了他的一番布置。
“主公，我们只怕要做好两手准备了。”陈群叹了口气道。
“若是成都被围甚至是陷落，我们必须抢占优势区域，同时做好和田泽在益州长期作战的准备。”
还有一句话陈群没说，那就是做好和投降的刘范翻脸的准备。
刘范虽然还有些硬骨头，但以他对于刘范麾下文武和益州世家豪强的了解，只怕到时由不得他。
投降这种事，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庞统也点了点头道：“田泽从不会打无把握之仗，既然敢命张部南下，自是有着一定攻破剑阁、拿下成都的把握，否则不会如此冒险。”
和田泽作战，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推测战局。
一旦田泽开始冒险，他们就知道，对方肯定有后手。
因为田泽从来都不会使诈，一直都喜欢靠实力平推。
没有八九成把握，是不会冒险的。
但越是如此，庞统越是感到无力。
果然，想要反攻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信念无比坚定的刘备，与其他诸侯不同，是真的时时刻刻想要北伐，并且一直在为之努力着。
如今的南阳，还囤积着重兵，不仅是为了防守，也是在伺机想要偷袭司隶或西凉。
久守必失，刘备想要在益州拖住田泽，从而寻求机会。
但是，这个想法现在无疑是破灭了。
别说是两线作战，现在田泽稍微一动手，益州就要丢了。
还谈什么伺机而动，再不全力以赴就可以直接等死了。
“调动除了南阳外能够抽调的所有兵马，入蜀！”刘备毫不犹豫的沉声道。
第459章 两难抉择
关键之时，刘备从不缺豁出一切的勇气。
在得知如今局面的一瞬间，刘备就意识到，自己要拼命了。
出身寒微的他，比任何人都敢赌，更输得起。
袁绍和曹操已经算是魄力惊人的了，此前与田泽作战，赌注越投越大，到最后甚至敢和刘备一样的拼命。
但是在刘备眼中，那只不过是常规操作罢了。
王业不偏安，不把全部的家底都赌上，算是什么拼命。
至于后果，大不了一死就是了。
至今刘备对于中原之战袁绍的退兵都耿耿于怀。
他并非看不透当时的局势，但依旧觉得袁绍太过优柔寡断。
都到了那种地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全军压上啊！
极限一换一，大不了满盘皆输而已，总比现在等死强。
听到刘备的这一决断，庞统毫不意外，头也不回的直接下场前去布置。
蒯良和陈群却是有些犹豫，不过看到刘备这般坚决的样子，也不好劝什么。
一旦局势如他们所预料的一般，即便进入了益州，接下来他们将面对的也会是一场看不到结果的漫长拉锯战。
这种拉锯战必然会大量的消耗刘备的底蕴，而且可以说是毫无意义，因为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只有两败俱伤的结局，白白便宜了其他诸侯。
但是，这一刻他们确实找不到阻止刘备的理由，因为他们更想不到除此之外有什么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
除了拼命，他们和田泽相比，哪还有什么本钱？
荆州的家底，看起来很厚，但是和田泽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就在刘备风风火火的准备和田泽拼命的同时，冀州方向的战事也同时打响了。
但刘备已经无心顾及，此刻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益州上。
而剑阁之下，严颜也迎来了他的惨败。
当张的大军入关后，立刻开始占据起了优势地形，并控制住了南侧的城门，向着城墙上发起了猛烈进攻。
剑阁的守军直接被打懵了。
外有敌人猛攻，内有自己人作乱，这让他们根本无所适从。
严颜准备作为最后手段的精锐，直接被张给堵住，压根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在严颜的奋死抵抗之下，剑阁还是轻而易举的失守了。
满身疮痍的严颜被张直接压了下去，进行救治。
庞德早在发现城墙上出现骚动之时便停止了投石，麾下士卒也早已对张军的装束特色有所了解，因此并未造成过多不必要的损伤。
很多剑阁的守军都是稀里糊涂的被围住卸下了兵器甲胄。
这座益州最为出名的雄关，在支撑了不过数日的情况下，就这样沦陷了。
并非沦陷于强攻，而是沦陷在了内部守军的疏忽大意之下。
“令明，辛苦了！”
看着一脸憔悴的庞德，在看了看城墙之下尸横遍野的惨状，张叹了口气，拍了拍庞德的肩膀。
慈不掌兵，但作为下令者的庞德又不是冷血之人，心中的压力如何会小。
但是为了大局，却也只能如此。
“将军才是辛苦，末将只不过是依令行事而已。”庞德沉声道。
意志坚定如他对此想的很开，并无过多他念。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为了大局，哪怕是需要他死，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相较于他，以主帅之身亲自冒险，并且千里奔袭、十数日不歇的张才是真的辛苦。
原本意气风发的面庞，因为连日的赶路看起来灰头土脸的，身心的疲惫更不用多说了。
这一战，关键便在于张这一路奇兵。
否则的话，即便再给他一个月，这剑阁只怕也啃不下来。
“好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平日一向不正经此时在布置处理好收尾问题后，却是郑重道。
“你们速速休整一日。明日留下一万守军，继续兵分两路南下，一路攻成都，一路攻白帝城。务必要将二者尽快拿下，在刘备主力抵达之前堵住口子。”
拿下剑阁只是开始。
刘备不愿意在益州和田泽打消耗战，田泽方又何尝愿意？
但双方都绝对不可能在益州的问题上让步半分，这一战几乎不可避免。
除非将刘备的主力大军堵在江州以东，不让其进入益州。
但，张军的兵力，根本就不够。
张和庞德都清楚这一点，但是他们并没有说什么。
为了大局，有些险不得不冒，有些仗不得不打，哪怕这一仗于战术上是失败的，但是在战略上却是必须的。
即便是汇合后，他们如今在剑阁以南的兵力也只是十万出头。
仅是刘范在剑阁与成都之间，只怕就有十余万大军，而他们还要分兵破敌、攻城，难度不可谓不大。
但是，相较于此，另一路攻打白帝城的难度则是更大。
要知道，白帝城也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而且即便是拿下了，还将要面对刘备几乎倾巢而出的主力大军。
兵力该如何分配，成了头等问题。
“陛下此前已经加派了十万兵马进驻汉中，在得到我们拿下剑阁的消息后，会尽快前来支援，我们只需再坚持一两个月就好。”郭嘉先是安慰道。
田泽的兵力部署是跟着整体战略来的，若是剑阁攻打失败，这些军队会主要用于汉中的建设和驻防。
但是战事进展顺利，便可派遣前来支援益州。
可终究还是需要时间的。
曾经三方都在抢时间，现在变成了双方都在抢时间。刘范已经几乎失去了选择。
“成都必须要拿下，此为重中之重。”郭嘉先定下了基调道。
他清楚张和庞德的性格，两人都是老实人，习惯了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