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就这么耗着，只怕张辽军会比洛阳守军先耗光粮草，不得不北退。
“文远不可轻动，否则的话，一旦被曹操在黄河以南堵住，很可能会面临内外夹击的风险不说，围困洛阳这么久的成果也将毁于一旦。”
“事已至此，便只能冒险了。”荀攸沉声道。
曹操此次明显是有备而来，早已在洛阳周边做好了诸多布置。
哨骑根本打探不到有效的情报，到处都是曹军，而且皆是尘土飞扬，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正的曹军主力，他们无法分清。
沁水与小平津渡之间漫长的补给线，任意一处都可能是曹操的伏击点。同样，沁水也可能是曹操的目标。
荀攸早已做好了被曹操牵着鼻子走的准备，之所以等待如此长的时间，是为了等待周泰的援军。
现如今周泰已经抵达，多上了一层保险，他便多了一份把握。
“留下三万守军驻守大营，我们出兵夺回小平津渡。”
七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离营南下。
曹操军的斥候很快便得知了这一消息。
“乌龟总算是露头了！”戏志才微微一笑。
大军南下并非一帆风顺，曹军一直在不断的进行骚扰，袭扰粮道、夜袭惊扰等手段尽出，着实让张难受无比。
这一刻，曹操麾下良将如云的优势顿时展露。
原本不过三日的路程，硬生生十日方才抵达。
而摆在张面前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小平津渡。
随后沁水营寨传来消息，曹操大军主力已将之围困。
“确定是敌军主力吗？”张再度问道。
“旌旗蔽日、尘土飞扬，而且仅是入目士卒便有上万，应当是敌军主力。”斥候汇报道。
“而且攻势颇为凶猛，一战便杀伤了我们数百精锐。”
“知道了。”张点了点头，只觉得头疼无比。
“曹孟德于用兵之道，确是令人惊叹。”荀攸看着手中的一封封情报，忍不住感慨道。
他隐隐能估算的出来，曹操的兵力至多也不过就十多万，但是却能够虚虚实实的营造如此“假象”，使得他们完全被戏弄于股掌之中。
这恐怕已经不是单纯靠着能力能够做到的，恐怕其中还有某种可怕的天赋作用其中。
“虚虚实实，曹孟德目标究竟为何？”原本心中还颇有把握的荀攸此时也不禁含糊了起来。
“是沁水营寨、小平津渡、还是我们？”
这种揣度敌我心理、赌博式的作战原本是他的所长，但是如今双方的心态完全不同。
荀攸心中的牵挂着实太多了，而曹操却是孤注一掷。
以至于荀攸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天赋竟然遭到了压制，进退两难。
哪怕直觉告诉他曹操不可能是攻打沁水，但他也必须要率军前往救援，因为实的也可能是虚的，虚的也会转化为实的，曹孟德有这个能力。
第296章 水淹张
“出兵救援，可小平津渡该留守多少兵马？”张皱眉道。
他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敌人。
这种虚虚实实的战法以常理而言不是没有设法破招。
但是同样采取虚实之法，他麾下的斥候队伍和小股精骑却屡屡在曹军手中受挫，率领的主力部队却是丝毫抓不到敌人。
明显双方在这一战术上有着质的差距，他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对方的主力大概在哪个方位。
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无力感令张颇为挫败。
荀攸眉头微皱。
留的兵马少了，曹军返过身来轻易便可将小平津渡的守军吃掉。可他们如今所率的大军已经从十万变成了七万，再过多分兵，返回的途中同样易被敌人所乘。
“留下两万兵马，率领其余部众解沁水营寨之围。派斥候联系公幼，尽快前往救援沁水营寨。”
好容易抵达小平津渡的张军立刻又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得亏麾下士卒训练有素，因此军容还算肃整。
一路上接着沁水营寨一封接一封的战报，尽管张一直控制着行军速度、避免遭遇伏击，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加快了些许速度。
很快，大军抵达了位于沁水营寨和小平津渡中间的轵县附近。
看着前方那处飞鸟不歇的密林，再瞅了瞅一片红的“小地图”。
张连忙下令：“全军止步，准备迎敌！”
虽然这一路上处处都是“红点”，但眼前密林之上如此多的飞鸟，明显是埋伏了不少的人马。
“此处乃是我们的必经之路，若是绕行须得再多两日的路程，曹孟德布置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在此设伏吗？”荀攸皱眉看着远处的密林。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是真是假，派遣斥候前去探个路就知道了。”张说道。
随后在其命令下，几十名斥候小心翼翼的钻进了密林之中。
很快，斥候们跑了回来，拿着一个个稻草人：“将军，密林之中并未发现多少敌人，而且找到了很多这种东西。”
面色难看的将稻草人掷于地上：“又是虚张声势。”
几十个人就拖延住了他们五万大军近两个时辰的时间。
心中的怒火顿时充斥脑海，再联想到此前沁水的战报，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曹孟德的目标必是沁水营寨，全军开拔，继续北上。”
荀攸眉头微皱，但却并未阻止。
他虽然感觉到其中有异，但张的做法并没有错。沁水营寨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一旦粮草有失，张辽便要率部后撤，此战便只能不了了之。
因为张辽不可能如曹军一般毫无顾忌的去赌。
很快，大军浩浩荡荡的北上，来到了端河附近。
看着近乎水流颇浅的河流，张并未察觉其中丝毫异样。
此前渡河之时水势也是如此。
今年大汉，端河虽为黄河支流，但是水量不多也正常。而且前些时日渡河之时他也曾上下探查过，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瞄了眼“小地图”，只见端河两岸皆是红点。
但张已经不再在意。
这一路上一直被红点包围，就没停过，他已经本能的有些忽视。
荀攸却是眉头微皱，随手叫来几名斥候，让他们顺着河流向上游探查一二，以免被设计。
这一路上他已经有些惊弓之鸟的感觉，每每路过山谷、密林、河流都要如此探查一番。
张军以五千人为单位，逐步的从桥上渡过端河。
然而，就在半数大军过河之后，张靠着天赋敏锐的察觉到了大地的颤动。
瞳孔瞬间瞪大，看着端河的上游方向，张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正在渡河的士卒加快速度渡河。还没有渡河的大军速速后撤。全军戒备！”
三道命令齐下，张军将士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按令行动。
距离大军渡河之地数里之外，夏侯渊看着新堆的土坝被推倒后那奔腾的洪水，嘴角勾勒出一抹兴奋之色。
滴水成渊、聚沙成塔。
这座大坝是在张南下渡河之后才搭建的，虽然不过数日时间，但截留的水量已经足以形成一阵汹涌的洪流了。
张军虽然训练有素，但长时间急速行军，终究有些疲乏，而且阵营散漫，不可避免的动作慢了些。
汹涌的洪水虽只不过一波，但很快便冲至面前，将渡桥连带着其上少许尚未撤离的士卒冲垮。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已经渡河的张和荀攸看着被一分为二的大军，神色凝重。
中计了！
千防万防，还是中了曹操的招。
张此时分外后悔，没有如荀攸所说的再谨慎些。
“速速派哨骑前往幼平处求援！”荀攸第一时间下令道。
“全军戒备，背水围阵！”张同时下令道。
身边不过两万出头的大军，而曹军的数量却是尚未可知，容不得他们不谨慎。
果不其然，数万曹军很快组成阵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夏侯渊、曹洪、曹休等将围着背水结阵的张军，齐齐发起了进攻。
值此危急之时，张的名帅之姿一览无余。
从容不迫的连连下达命令，依靠着辎重车、战马、盾兵等，围成了一道半圆形的防线，并迅速布置弓弩兵、长枪兵等梯次配置迎敌。
一个颇为标准的防守军阵在曹军攻来之前立刻成型。
依仗着士卒之精锐和兵甲之利，一时间在曹军众多猛将的围攻之下，竟然并未被击溃，慢慢站稳了阵脚。
双方皆是火力全开，战斗极为激烈。
而在端河南侧，略有些仓皇失措的张军同样遭到了朱灵军的猛攻。
不过对方似乎意在牵制，攻势并不猛烈，却使得这部分张军根本分不开身去搭桥援救主力。
战事从晌午一直打到傍晚，双方方才停歇。
看着曹军丢下大量尸体回军撤离，精神紧绷的张这才轻舒了口气。
此战着实惨烈，敌人三路猛攻，他所率的大军本就是措手不及的迎敌，一直落于下风，死伤数千。
但好在是守住了。
只要度过今夜，明日便可想办法将两路大军会合，届时起码不用担心会有覆灭之危。
一直在佐助张指挥的荀攸此时也缓了过来，却并未流露出半分轻松之色，而是眉头紧皱。
“不对劲！”
“军师，什么不对劲？”张闻言，不禁问道。
“曹操呢？”
第297章 互断粮道
此次的水攻之计，颇为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