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皱眉看着洛阳周边的地形。
“奉孝，洛阳兵力不少，我们恐怕无法攻克，曹孟德也必然会知道我们的真实目标是关中，不会中计的。”田丰一眼便看出了郭嘉的目标是函谷关。
“不错。曹孟德知道我们的目标为何，我们也知道曹孟德的目标为何。兵出洛阳的目的不在于拿下函谷关，而在于消耗。”
田泽闻言，眉头微皱，看向郭嘉，等待着下文。
“主公，据嘉了解，洛阳城中的粮草可只有不过三月之用。”郭嘉眼中闪烁着一道精光。
田丰等人闻言，目露惊讶之色。
“虽说我们支援了曹孟德不少的粮草，但是曹孟德这半年来扩军颇多，粮草确实不多。尤其是在洛阳一带，因为世家豪强此前都被西凉兵清理了一遍，人口也不多，没有囤积太多的粮草。”
“曹孟德此前鲸吞豫州，又担心在黄河南岸被我军劫掠人口，发展中心已然南移。故而洛阳周边的粮草也是不多，一直在从颍川方向向着洛阳调粮。”
“只要我们围困个三个月……”
郭嘉说到这里，众人顿时明白了。
主动权在于己方。
想要何时攻打关中都可以，因为刘备和曹操不敢主动对关中动手。
而关中又是李郭汜这俩短视的蠢货，根本看不清形势。
哪怕曹操和刘备帮他们分析局势，一个劲为对方考虑，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
这些西凉莽夫只会相信自己的拳头，无论是谁进入关中都会遭到他们的迎头痛击。
他们才不会考虑，田泽势大、曹刘势弱的情况，更不会想到联弱抗强这种战略。
这种猪队友，曹操和刘备是带不动的。
既然如此，田泽又何必那么早去动李郭汜，先对曹操下手更好。
“妙哉！”
田泽闻言，顿时赞叹道。
“如此一来，我们面对的敌人，至多只有袁绍和曹操。”
“我们手中三十万大军，他们定然不敢动手，否则的话，必会遭到我军重创。”
“而若是不动手，这十万大军就要撤离。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粮草，粮食运不进来。”
郭嘉淡淡一笑。
说穿了，此计也并不难想，但是曹操等人破不了。
因为双方的硬实力和资源差距太大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曹操没有能够解决的方法。
“奉孝，便依你之计，命文远率兵十万南下洛阳，你为军师。”
“和云长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我倒要看看曹孟德和袁本初敢不敢动手！”
田泽最是喜欢这种以势压人的计策。
“不过，你与文远也务必要小心，切不可给曹孟德可乘之机，毕竟这厮于逆境之时，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操作，特别是我们的后勤粮草，一定要保证好。”田泽最后叮嘱道。
这一战，与官渡之战何其相似。
尤其是涉及到粮草问题，不禁让田泽警惕了起来。
第293章 曹操谋战
“文若，坏消息，田承寿于黄河两岸留守了二十余万大军。”戏志才将手中的情报递给荀，无奈的说道。
“意料之中。”荀淡淡道。
“更坏的消息，张文远十万大军自并州南下洛阳，已将子孝所率的洛阳守军团团围住，却围而不攻，断了小平津和大谷关周围的粮道。”
荀眉头紧皱：“张部呢？”
“驻扎于沁水，守着张辽军的后勤补给线，并随时准备接应。”
荀闻言，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死了，长长的叹了口气。
戏志才也同样是心塞不已。
本以为此前连战连胜，又轻易夺得了河北之地，占据了如此大的优势，田承寿总不能再那般稳健行事了吧。
正常人怎么也得飘一下。
结果不曾想，对方还是如此的谨慎，先将退路守好，又不莽撞行事。
又怂又灵活，着实令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如此，这一战，打还是不打？”戏志才问道。
其实在田泽作出这般布置的时候，他们便清楚，无论打不打，他们其实已经输了。
无非是输的多少罢了。
“打！”荀坚定不移的说道。
“置之死地，方可后生。若是此战不打，日后必将步步后退，在战略上彻底被动。”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不能让田承寿轻易的拿下关中。”
“说得好！”
二人闲谈间，后方刚刚就寝的曹操赤着脚便走了出来。
“主公！”
曹操摆了摆手，随意的拿起一旁的衣袍披上。
“文若，你方才所言不错。我们与田承寿终有一战，越躲，获胜的可能性便越低。即使此战要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打！”
被逼到了绝境，此时的曹操却是战意满满，并未被敌我双方的巨大差距而吓倒。
“求稳，是一把双刃剑。给自己护好了退路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的主动权。”戏志才说道。
他最清楚他们的优势在哪里，那就是敢冒险。
而田泽麾下的将帅却是行事有些束手束脚，拥有太大的优势，有时也是件劣势，因为他们不愿意去赌。
“我们现在能够抽调的兵力有多少？”曹操问道。
“十万。”戏志才道。
“二十万对二十万，真是一场恶战啊！”曹操闻言，微微一笑。
“不，是二十万对十万，我们并不落下风。”戏志才目光郑重的说道。
“田承寿将张辽、张二将分开，虽然避免了被我们一战而定的可能，却也给了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只要操作得当，我们面对的将只有十万大军。”
……
洛阳城外，张辽大军驻扎于此，每日照例劝阻洛阳城内官兵投降，却丝毫没有攻打之意。
张辽每次都将探子放出很远，夜晚的防范较之白日更甚，丝毫不像是前来攻城的，反倒更注重提防敌人的偷袭。
“文远，不用那么紧张，曹孟德想要动手，还早着呢，起码得等个一两个月。”郭嘉看着张辽每日巡防营地，摇了摇头说道。
“军师，曹孟德用兵一向奇诡，容不得末将大意。万一他真的率部偷袭，再与洛阳城中官兵前后夹击，只怕我军难以支撑。”张辽沉声道。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太过于警惕了。你和士卒们的精力都有限，每天都如此的紧张度日，只怕用不了一个月，就得身心俱疲。”
古代打仗，屡屡出现被偷袭和夜袭的情况。
这并非全是因为将士懒惫愚蠢，因为夜袭也是场心理战。
守军将士的精力是有限的，寻常大军的将士戒严两三日尚可，再多士卒就根本支撑不住，只会报复式的休息、阳奉阴违。
很多时候攻守双方都是在赌，赌对方的心理。
守军保持警惕的情况下，若是敌人刚巧来攻，自然是正中下怀。可一旦敌人无意偷袭亦或者是看穿了准备，守军损耗了大量的精力不说，士气也会随之打击。
而常态化的警备状态，真正被偷袭时起到的效果也不甚大，这种情况下主要就看双方的实力对比和素质差距。
此次南下，田泽并没有将“小地图”交给张辽，也没有给关羽，而是给了张。
位于后方的张看似只是预备队，实则重要性和将会面临的设计打击还在张辽之上。
“军师放心，辽麾下将士撑得住。这段时间曹孟德没少派探子前来，我们的哨骑都抓到好几个‘舌头’了。看来曹孟德是铁了心要打这仗。”张辽沉声道。
他如何不知道这般长期警戒的弊端。
但是凡事皆有利弊，如此选择，以田泽治下士卒的意志和素质，完全支撑的住。虽然士气和状态必然下滑，但是相较于此，张辽更担心被曹操军偷袭。
他从不害怕正面作战，哪怕是胜不了，他也绝对不会输得太惨。
而且后面有着张作后盾，他巴不得曹操硬碰硬的和他来上一仗，哪怕他挂着虚弱状态，这仗依旧占据优势。
“他若是不敢打，那便不是曹孟德了。”郭嘉淡笑道。
最了解你的人未必是你自己，很多时候是你的对手。
若说河北之战时郭嘉还对曹操印象不太深刻，后面曹操设计中原计划时的魄力和手段便使得曹操的威胁度在郭嘉心中直接达到了与袁绍比肩的地步。
“这可是一位乱世枭雄。只可惜，这乱世笑到最后的人已经定了。”
“军师以为曹孟德会如何解洛阳之围？”张辽请教道。
“虚虚实实。我们最强的一点也是最弱的一点，那就是太稳了。我若是曹孟德，必会一次着手，伺机切断你部与张部的联系，从而个个击破。”
“然后呢，军师以为曹孟德会选择先攻打哪一路？”张辽继续问道。
“张部。”郭嘉毫不犹豫的说道。
“为何？”
“因为攻打你并无太大意义。”郭嘉沉声道。
“即便曹孟德胜了，你部只要不全军覆没，返回并州，不需要两个月，便可再度重整十万大军。”
“若想要彻底解除洛阳之危，便需要将你与一起留下。”
第294章 虚实之道
“但是……”说到这里，郭嘉却又有些停顿。
“若是攻打你，也并非不可。只要将你困在黄河以南，必然领兵来救，曹孟德便可围点打援。”
对于曹操和其麾下的戏志才、荀等人，郭嘉从无小觑。
此战，于他而言也是压力颇大。
双方都在赌。
只不过他们的本钱更多、容错率更高，而对面更敢赌，没有他们那么多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