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出而天下惊！
无数震惊、不可置信的目光齐齐看向墨宸，陈宫等人更是不禁看向了田泽。
他们曾想过墨宸会语出惊人，但是却不曾想一张口就是如此“旷古谬论”。
田泽脸上并无不悦，看向墨宸的目光反而愈发的惊喜和欣赏。
若是换作寻常诸侯，听到此“大不韪”之言，只怕早已将之碎尸万段。但田泽却知道，从某种程度而言，墨宸没有说错。
这是一个非常清醒且目光长远的人。
随后，墨宸开始讲述了自己的思考。
“自我接触工匠技艺之始，我便意识到其奇妙之处。数十百姓奋力担水浇田，一个水车便可直接取代；常人不可力敌的甲士，一孺子持强弩即可造成威胁。”
“而到了如今，接触过各种水力设备、厂房等，我愈发察觉到，科技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借助水流的力量，一个小小的制砖厂，不过二十个人，就可以生产出上千人都难以制作出的砖石。”
“而且，这并不是极限，日后随着技术的发展，达到如此产量可能只需要十个人、五个人、三个人、一个人，甚至……”
“不需要人！”
无数墨家子弟不禁瞳孔微缩。
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曾设想过此事，但只是埋在心底罢了，毕竟这种“妄想”怎么可能会实现，那到时候还要人干什么？
但作为深谙工匠之道的墨家子弟，他们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们，这是可能的。
台下无数士子纷纷瞪大了双眼，甚至连嘴巴也不禁张大。
他们觉得这是谬论，但是仔细想想，这真的不可能吗？
水车能够自动的运输水流，工厂为何就不能自动的生产砖石？
静静的等了片刻，墨宸环视着台下的无数人，虽然皆是不可思议，但并无人出言反驳。
这场辩论中，田泽早已定下了规则。寻常士子不得开口，只有作为百家代表的数百翘楚子弟方可发言。
因为以他们的智慧和见识，并不具备质疑的资格。
井底的青蛙，不会相信天地之大。
“而且，依次类推，不仅是制砖，耕地、养殖、运输，甚至是战争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并非不可能以科技的力量直接完成。”
“或许在未来，一个人，勾动一下手指，便可以操纵无数机械，耕种万亩土地、释放万千箭雨……”
此时的墨宸，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只有着自己的思考。
仿佛一个疯子一般，在台上“独舞”，不断的畅想着。
所有人都仿佛看疯子一般看向他，但却说不出一句反驳和打断的话。
因为想要反驳的人，没资格反驳。有资格反驳的人，却又想不出能够反驳的点。
似乎一切都那么合理，却又虚妄。
这一刻，即使是墨家宿老，也沉默了。
他们没有怀疑墨宸，因为曾经的他们也未尝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他们的才能不足，也缺少足够的平台，因此不得不放下了这种妄想。
而现在，他们似乎又想要将之拾起来了。
如今的他们，还有什么可追求的？
被儒家打压了几百年，如今也已扬眉吐气，墨家甚至有资格在儒家之前说话。他们的理念在不断的充实和完善，学子也在不断的增加，墨家复兴已经近在眼前。
他们即便是现在身死，也足以笑对列祖列宗和诸多师长了。
但是墨宸的话，却又唤起了他们心中的那个少年。
看着台上的“疯子”，他们也想跟着一起“发疯”，去探索他们坚信无比的真理，哪怕倒在半路，也会有无数墨家子弟跟着前赴后继。
子子孙孙无穷尽矣，直到真正的证明自己亦或者推翻自己。
第286章 百家排行
伴随着墨宸的惊天言论道出，台下一片沉默。
无数人的脑海中都在不断的翻腾着，他们感到自己的认知遭到了极大的冲击。
在他们的认知中，自古以来，大势无非是分裂统一、权力更迭等，但现在墨宸告诉他们，未来的大势，是所谓的科技……
而且这种“旷古谬论”竟然无人反驳，那些百家翘楚难不成都被买通了不成？
但是显而易见，这是不可能的。
况且墨宸所言，似乎并无明显的破绽，但这真的可能吗？
田泽知道，此次势论必然会震惊天下，却不曾想墨宸一上来就扔了个王炸。
虽然很想让天下士子消化一段时间，但是时间有限，田泽只能微微提醒同样惊呆了的卢植，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原本其他百家代表还在犹豫着以自家学说为主，应该掺杂多少自己的“私货”。
但是墨宸弄出来这么一出，他们也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这次出场的并非诸葛亮等英杰，而是百家之中精通自家学说的理论派翘楚，而且年龄被限制在三十五岁以下。
儒家、法家、道家、兵家……
一套套“旷古谬论”齐齐登场，田泽却觉得耳目一新。
意识形态论、法治论、可持续发展论、远程作战论……
这些百家翘楚的种种大胆妄言，都让田泽不禁联想到了后世的种种。
其中年长些的学子，稍稳重些，言论还有所收敛。一些年少轻狂的，频频冒出一些惊世之言。
最令田泽觉得诧异的就是农家，一个看似憨厚质朴的老农，上去之后侃侃而谈。
填海造田、世界水网、高产作物、多层种植、改变天象，最后甚至还畅想到若是墨家能够连接天上的无数星辰，可以直接于星辰之上种田。
主打的就是一个想方设法的种田，确保绝对饿不着人。
各种“妄言”听的田泽都震撼无比。
当然，这些“私货”多数都只是最后的延伸，各家阐明未来大势的初始言论还是相对“合理”，能够令人接受的。
至于对未来的“妄想”，因为无法评定，卢植等人就暂且将之作废。
不过他们却依旧将其内容郑重其事的记录了下来。
如果只是一个疯子，也就算了。
但现在是一群几乎站在士子顶端的智者“疯子”，再怎么奇葩的言论，他们也能逐渐适应了。
听到后来，甚至已经不再感受到冲击，开始思索其合理性和破绽。
诸子百家排在前列的学派还好，后面的学派一些不合理的“妄言”纷纷被反应过来的百家代表挑刺反击。
卢植也察觉到了这种情况，意识到其中有所不公。
但想想田泽此前所言，并未阻止。
公平永远是相对的。
排行前列的学派数百年的积累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若是后来学说有真才实学的话，大可以如墨家一般一鸣惊人、一跃而起。
否则的话，就慢慢的熬吧，一步一个脚印的逐步赶超。
这场势辩也持续了近十日，一篇篇惊世之言又成为了天下无数士子茶余饭后的谈资。
各种“奇葩”言论令无数士子嗤之以鼻，但却又觉得新鲜无比。
然而，却有着不少智者和奇人深陷其中，同样成为了“疯子”，最后被稷下学宫收编。
“文和，将这一切记录好后务必要认真保管，绝不允许外泄分毫。”大比之后，田泽郑重其事的对着贾诩说道。
陈宫等人闻言，神色微凝。
“主公，您真的认为……”
田泽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很多时候，疯子只是比天才还要多走了半步而已。”
“走得太快并非好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先看看远处的路，也方便我们知道自己日后该怎么走。”
在田泽眼中，这些言论，有很多确是妄想，但也有很多就是未来的“大势”。
这些“疯子”不缺才学也不缺冲劲，大多数的言论都是基于自家学说和现实进行合理的畅想和推衍，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陈宫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最是清楚田泽的远见，皆在思索其深意为何。
贾诩却是直接递上来了一卷名册。
“主公，经过子干公他们综合评判，百家排行出来了。”
“哦？”田泽迫不及待的接过名册，将之打开。
第一名，儒家。
不出意料。
虽然前有法家追缴，后有墨家异军突起，但是论及底蕴、影响力、综合实力等，儒家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而且此次百家大比，儒家有着诸葛亮作为代表，成绩自然相对拔高了一些。
第二名，墨家。第三名，法家。
这却是田泽没有想到的。
田泽本以为墨家会位列第三。
毕竟法家与儒家一直相爱相杀，很多时候都不分你我。
儒皮法骨已成为了汉朝的常态，像是荀家，虽是荀子后裔，但却占据了法家鳌头的地位。
未曾想墨家这匹黑马，竟然能直接杀到了第二名。
其实在卢植等人看来，墨家应该依旧与儒家并列的。
毕竟墨宸的表现有些太过惊人了，而且还非常年轻，墨家的发展潜力远比儒家、法家等要大得多。
儒家、法家等已经相对足够完善了。
墨家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如今才重新起步，未来不可限量。
以墨宸如今的表现，未来进庙的可能性极高，混个亚圣不成问题。
道家屈居第四。
虽然有些低了，但是也在田泽的意料之中。
毕竟道家对于治世而言效果不及其他几家。
其无为而治、休养生息的理念虽然曾经在很多人看来是某种程度上最好的治世之道，比之严刑峻法要好得多。
但是如今时代变了。
见过田泽治下的情况后，道家自己都鲜少再提无为而治、休养生息了，而且将其内核进行了重新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