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并不回答,而是看向荀和戏志才:“主公,于战略而言,我不如文若和志才,只是在分析情报、思考问题的立场上有些许浅见罢了。”
“主公此问,还当请教文若和志才。”
自家人知自家事,毛自问作为文臣谋士在各方面都可数一流,但是对比荀和戏志才这两位还是有所差距的。
他最大的优势在于能够跳出曹操方谋士的身份,以绝对第三方的角度考虑整个天下,不受任何杂念限制去思考问题。
平心而论,他能看出来的,荀和戏志才如何看不出来?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曹操闻言,微微一笑,顺势看向荀和戏志才。
机敏如其,如何不明白麾下文武之所长。
荀和戏志才相互对视了一眼,戏志才率先开口道:“主公,我们在李郭汜的身边也埋有暗子,但是掌兵不多,而且与李郭汜不算亲近。”
“若是我们想抢在田泽之前拿下李郭汜、夺取司隶,恐怕难以为之。”
“田泽行事一向稳健,已于上党、太原驻扎重兵,一旦我们西入司隶,其必然会采取行动。”
“我军派出的兵力过少,只怕难以抢得过田泽。派出的兵力若多,只怕田泽会顺势直接避开长安,调头攻取洛阳,断我军后路,届时我军将进退两难。”
剑走偏锋的戏志才几乎在每个诸侯身边都埋了些许暗子,但是混得好的并不多,像是之前发挥了巨大作用的蔡瑁,也不过是戏志才靠着天赋强行拿下的。
再想拿下李郭汜,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时间不允许,而且很可能会为田泽做了嫁衣。
在占据了并州这个战略要地后,田泽居高临下、俯瞰中原,已经完全占据了战略上的主动权。
“主公,志才所言不错。李郭汜虽然外强中干,但如今我们也需要休养生息,无力吞并于其,只能等相助于其。”荀也跟着道。
曹操闻言,顿时头疼了起来。
李郭汜这俩夯货,若是作为敌人,对付起来不难。但是和其结盟对付田泽,曹操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两个猪队友。
“弘农与南阳临近,能否联系刘玄德出兵相助?”曹操问道。
戏志才叹了口气:“主公,刘备如今的兵力并不多,只怕无力出击,最多屯兵南阳边陲作威胁状。”
“而且刘备如今新下荆州,需要很长的时间梳理治下。于其而言,出兵并无好处,还不如想想如何拿下益州、交州和扬州等地。”荀说道。
“袁绍的情况也差不多,至多能够牵制住冀州的关羽军,并无余力前来相助。”
此刻的曹操无比羡慕田泽那堪称恐怖的内政和后勤,似这等战事于其而言几乎可以随时打、一直打,而对于他们,打一次就要伤筋动骨,连续攻伐的代价太大,根本难以承受。
若非已经退无可退,他实在不想再与田泽开战。
“联络下凉州的公孙瓒和益州的刘焉,请他们出兵相助。”曹操说道。
“诺。”
戏志才明白,这样做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只能尽力而为。
……
临淄,袁绍召集群臣商议后,也作出了和曹操相近的判断,认定了田泽接下来的走势。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袁绍甚至宁愿田泽攻打的是中原。
若是让袁绍攻打冀州,哪怕只有关羽军团与地方守军驻守,不过二十万兵力,袁绍倾尽全力也动摇不了分毫。
而若是田泽率军越过黄河攻打青州,哪怕是三十万大军,袁绍也有把握能够拖住对方。
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坚守,田泽没有一年的时间也别想摸到临淄。
毕竟如今与昔日田泽横扫冀南之地不同,曹操没有“不顾大局”的“内斗”,身后的孙策、刘备也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袁绍有资本和田泽耗。
而田泽攻打司隶,袁绍却只能望洋兴叹。
总不能指望李郭汜这俩夯货邀请他们入关吧!
这俩货作为守方,即使坐拥优势,那点能力,能够在田泽手下撑住三个月袁绍就谢天谢地了。
只能寄希望于曹操给力些,能够顶住,最起码不要让田泽那么轻易的拿下长安,牵制住田泽。
“主公,曹操若是倾力西进,我们能否趁机吞并淮南?亦或者拿下兖州和豫州?”待到众人商议的差不多后,郭图忽的开口问道。
田泽太强,实在是看不到打赢的希望,他本能的想要趁机偷发育、背刺盟友。
反正这是他们和曹操相互暗中都干过好多次了,轻车熟路。
“万万不可!”
听到郭图建议袁绍行吕蒙一样的背刺之举,沮授连忙劝阻。
“主公,大敌当前,我们唯有和曹孟德精诚团结,方能有一线生机。若是尚未开战便算计盟友,将彻底摧毁本就为数不多的信任,再难抗衡田泽。”
沮授不是迂腐之人。
若是袁绍有能够完全吞并曹操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劝袁绍行背刺之举。
什么仁义道德,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全是浮云。
但是袁绍吞不下曹操,这么做,只会加剧中原的内斗和内耗,于大局而言有弊无利。
很显然,袁绍明白沮授的意思,也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和曹操翻脸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此策。
“那攻占袁术的淮南?”郭图小心翼翼的再度问道。
“时机尚未成熟。”荀谌也是力挺沮授。
前方盟友正在拼刀子,后面你在偷鸡,这种事换谁心里能舒服?
而且现在不止是曹操,刘备和孙策也正盯着袁术这块肥肉呢,他们抢先下手,无疑会犯了众怒。
很多时候,先出手未必会占得先机,反而会赔的最惨。
“这段时间,我们应该将精力放在发展之上。我军士卒与田泽麾下的士卒在实力上的差距着实太大了。”
“不求能够与之媲美,起码保证在大规模的战斗中,拥有两倍兵力的情况下不被压着打吧。”沮授看了眼众将,说道。
审配及众将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实力才是最大的底气,战略、外交只是佐助。
他们之所以陷入如今之困境、败退出河北,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太弱了。
弱到有田泽军两倍的兵力都被对方按着打。
最可怕的是,除了袁绍在的情况,他们竟然对此都已经习以为然。
第259章 田泽的内忧
初平四年的冬天,并不算冷,积雪比之往年少了很多。
然而,天下诸侯的心都凉了。
田泽并没有吝啬一些预防处置旱灾和蝗灾的知识,况且他们麾下也有不少善察天时、懂得农事之人。
冬日气温偏高、积雪偏少,没有足够的融雪水补充土壤和河流,没有足够低的温度杀死蝗虫卵,来年大旱和蝗灾的可能性便会增加。
田泽提醒的恐怕是真的!
各路诸侯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再无怀疑的开始准备各种措施迎接接下来很可能到来的天灾。
原本应该休养生息的冬日,变得分外的热闹。
在真正正视与田泽军士卒之间的实力差距后,袁绍一直在借着这段农闲的时间全力练兵,甚至不惜耗费大量的钱粮。
曹操、刘备在得知后,紧随其后同样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练兵。
这背后,自然也少不了田泽提供的粮食支持。
为了稳住人口,袁绍他们在田泽卖粮、粮食不紧张的情况下,给百姓投放了不少的粮食,但也是仅是可以果腹,确保饿不死人的量。
中间扣留的大部分粮食都被他们与世家豪强瓜分了,也算富裕了不少。
这种“资敌”之举,没少被程昱诟病。
然而田泽却并不在意。在田泽眼中,天下诸侯,包括袁绍和曹操,皆非敌人,而是磨刀石和助力。
相较于“养虎为患”,田泽更担心中原人口的下降。没必要为加快一场注定的胜利而损耗汉人的元气。
江东的孙策此时也是满满的危机感,趁着江东没有下雪,一刻不停的带着大军攻城拔寨,力求在来年开春前彻底拿下豫章郡,隔绝刘备东侵扬州的可能。
中原和东南地区,着实内卷的厉害。
与之相对,刘焉正在成都舒舒服服的于皇宫之内大宴群臣,吃着火锅、唱着歌,好不潇洒。
公孙瓒也停下了攻伐的脚步,享受着田泽提供的钱粮,开始安心休整。
李郭汜还在长安肆意的折腾,二人不仅彼此攻伐内斗,还制不住麾下的部属,纵容他们肆意劫掠,致使关中一片混乱,百姓四散。
田泽在并州南境设置了大量的流民安置点,笑眯眯的看着这二人作死,接收着大量的人口。
除了逃难出来的百姓外,李郭汜手下的将领也没少前来这些安置点赚外快。
你抢我地盘的人口卖钱,我抢你地盘的人口卖钱,原本相对还勉强算得上平静的司隶一带顿时内乱不休。
李郭汜和其麾下的武将腰包又鼓了不少,可原本就人烟稀少的司隶,愈发的萧条了起来。
大量的县城村落都直接空了,真可谓千里无鸡鸣,但好在百姓却没死多少。
贪婪的西凉官兵甚至将目光看向了洛阳周边,劫掠起了曹操治下的百姓。
得知这一情况后的曹操当时大骂:“匹夫竖子,不相与谋!”
任由这俩人这么折腾下去,都不用田泽动手,司隶就得废了。
用脚想也知道,人口被这群短视的匹夫卖光后,司隶会变成什么样。
荀和戏志才此时却是苦涩无比。
李郭汜之乱其实他们也负有不小的责任。
走一步看十步的他们早已看出李郭汜并非成事之人,当初没少在暗中推波助澜。为的就是营造此等局面,他们便可轻易的夺取司隶之地。
可谁成想,局势竟然走到了这一步,田泽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如此好的机会,他们却没有机会去占据此地,只是为田泽创造了良机。
偏偏西凉军自身的特性使得他们当初埋下的祸根根本无法控制,现在就是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彻底玩砸。
如今的李郭汜已经连狗脑子都打出来了,按照西凉兵的性格,根本收不住了,除非他们或田泽出手,给予压力。
但他们没这个实力,田泽那么精明狡猾,也不可能出手。
此时的曹操方,已经对李郭汜这个“盟友”彻底放弃了希望,开始研究起了司隶的地形,想想到时该怎么迅速抢占要地、抗击田泽。
而田泽麾下的众臣,此时也忙的够呛,不仅要妥善安置冀州、并州的流民,更重要的是研究第四个“五载计划”。
不知不觉,距离田泽起家已经过了十五个春秋,而董卓乱起也已过了五个年头。
田泽再次不出意料的超节点完成了第三个“五载计划”的目标,拿下了三州之地、开发了东北平原、招引了近三千万的人口,直接一举定下了俯瞰天下的局势。
治下的各方面都在逐步的走向完善,但同时,不可避免的也遇到了发展的相对平缓期,发展的速度较之曾经开始出现了明显下降。
官吏队伍的充实,使得十二政部迅速壮大,各项政令也都不断的细化,规则逐步完善。
该有的都已经有了,再想如当初一般几乎日新月异的发展已经不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