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多么令人向往，也算没在北境走这一遭。
“如今的鲜卑，人口只剩下不到百万，控弦之士更是不超过十万。主公，其实可以考虑收网了。”贾诩说道。
拿下大漠，也就是蒙古草原，一直是田泽的战略目标之一。
但是大漠实在太过浩大贫瘠，虽然鲜卑不足为虑，但是想要彻底占据这片地区，难度比当初拿下东北平原还要高得多，驻守更是难上加难。
后勤成本、经营成本，根本难以想象。
这种地方打下来经营短时间内肯定是亏的，即使可以靠着畜牧业提供的肉食羊奶和羊毛等资源，想要收回投入的成本至少也得十年以上。
陈宫等人不是没想过租售出去，只是稍微有点实力的商人都有着豪强的背景，田泽治下的这些人本就不多，他们的大部分钱粮都已经砸在了东北平原上，谁会理会这里。
至于作为抵押分发国债给百姓等操作，实际上效果也较为有限。因为这种操作糜竺如今也没少干，百姓手中的财富终究太过有限。
即便如此，大漠也必须拿下，而且要尽快，因为经营大漠、教化鲜卑需要漫长的时间。
“我们原本的战略方向，司隶必然是首要目标，毋庸置疑。其次是益州，再之后是大漠。”
“但以如今的局势，只怕益州不可轻动，或许该先取大漠，继而拿下凉州，最后再南下益州。”田丰盘算后说道。
先拿下司隶是必然的，不仅可以断绝曹操西进的可能，还可以隔绝公孙瓒与中原诸侯的联系，避免益州被刘备轻易攻下。
但是他们原本规划的第二步拿下益州，却随着刘备入主荆州而变得有些不甚合适。
就像此前所讨论的，攻打益州就要做好全线持久作战的准备，成本太高、风险太大。
与其如此，还不如先解决鲜卑和公孙瓒这两个不稳定因素，避免腹背受敌，积蓄力量再打这一仗，更加稳妥一些。
“拿下大漠，只怕少说也得两年时间，而且后勤及耗费的钱粮……”程昱看了陈宫一眼。
陈宫面色铁青。
“没钱！粮食也不是太充足。”
田泽闻言，微微一愣，目光不由得看向陈宫和主管农部的国渊。
“粮食，也不充足了吗？不应该啊！”
在田泽的印象中，有着润土术和灵雨术在，他治下的粮产极为丰沛，自始至终基本就没缺过，怎么可能会没粮食？
国渊面露苦涩，出列解释道：“主公，虽说我们治下的耕地充足肥沃，每人可产粮食是灵帝之时的近五倍。”
“但是因为一直在大兴土木、大办工厂、鼓励生育，真正从事农耕的百姓比例比灵帝之时的大汉下降了近半。总体算下来人均粮食产粮大概只能达到灵帝时期的三倍左右。”
“虽然看起来颇为充盈，可那些在我们治下扎根较久的百姓，都有了些积蓄，总不能天天喝粥吃菜，他们的生活水平也要提高，因此人均粮食消耗量比之灵帝时要多得多。”
“若仅是如此，我们其实还是能有大量的结余的。可这几年我们发展的速度太快了。”
国渊长长的叹了口气。
田泽治下看似一片繁华、百姓富足，但这背后他们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即便如此，也有些支撑不住。
见在场很多人对此并不觉得什么，陈宫站了出来。
“诸侯讨董前，我们人口不过一千五百万，而现在，不过四年左右的时间，人口已经达到了四千三百多万！是原来的近三倍！”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猛然惊醒。
对啊！虽然地盘不过拿下了三州之地，而且其中两州还是刚拿的，但是这些年他们可没少偷人口。
平日里大家也知道人口增加的比较快，但是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
陈宫直接将“四年”“四千三百多万”“三倍”这些数据道出，他们顿时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的恐怖。
李儒闻言，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四年时间偷走了近半个大汉的人口！
田泽这厮果然够狠！够黑！
他想窃个国也就算了，这厮是直接釜底抽薪，把大汉的根给挖走了一半。
太残暴了！
这谁能玩得起？
这一刻李儒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输的绝对不冤。
剩下那些诸侯还能蹦，只是田泽为了尽量保留中原的元气才没有逼的太紧，迟早也会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最早下场似乎也不是件坏事，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掌握了先机。
第249章 养个中原
看到众人都惊叹骄傲于如此壮举，丝毫没理会他们此前说的粮食不足的问题，陈宫和国渊齐齐的叹了口气。
就知道会是这个情况。
“多出的这近三千万百姓是怎么来的主公您清楚，购买和迁移都耗费了大量的钱粮。”
“而且这些人的落地安置也靡费良多，村落、房屋、道路、物资等都要准备。落户一个百姓，至少需要他们耕种三四年才能勉强回本。”
“我们能撑住，纯靠主公之能，以及过去打下的厚实底子。但是这步子确实迈的有些太大了。”
田泽道：“那也不应该啊！接下来的人口招引事宜变缓，粮食应该还会有结余才是。”
“但是因为蝗灾，中原没粮食了啊！”国渊说道。
“中原上千万的百姓，如果我们置之不管，估计至少会有三成以上的百姓或直接或间接的因缺粮而死。”
其实国渊说的还保守了些。
因为田泽招引百姓的行径，中原人口少了很多，资源也相对富裕了些。
这本是件好事，可问题在于众诸侯发现田泽太强了，巨大的压力使得他们为了自己的雄途霸业几乎是豁出去了发展军事。
田泽发下去的财富基本都被集中到了世家豪强手中，继而被他们支持的诸侯所用。
他们可不会在乎民心动荡和竭泽而渔问题，都打着以战养战的想法。全部都在囤枪，等着抢邻居家的粮食。
手中有十万大军一年的粮饷就敢招二十万大军。没钱粮就只能去抢，或者再苦一苦百姓。
原本有着陶谦、韩馥这些屯粮的在，还好一些，但现在屯粮的都没了，就剩田泽一个粮食多的还抢不动。
袁绍和曹操手中大军都不下三十万，但他们府库里怕是连这些大军一年的粮饷都无。
再这样下去迟早玩完，但他们谁又敢裁撤大军？撑下去，或许还有机会。一旦裁撤大军，用不了多久地盘就没了。
而且还有世家给他们当血包，毕竟袁绍他们一旦玩完，临死前绝对不会再顾忌他们的影响力，绝对直接动手抢粮食。
这些世家懂得妥协，但却绝对不会主动帮助这些诸侯的，更遑论帮助地方百姓渡过难关了。
所以就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众诸侯有钱粮打仗，百姓却饿殍遍地。诸侯兵力越多，百姓死的越快。
“至少三百万的人口。”陈宫强调了下。
“但是这些粮食卖出去，我们接下来应该不缺钱了吧。”程昱敏锐的察觉到了漏洞。
“中原的粮价如今一直在三万钱一石左右，虽然比之前低了一些，但也足以赚的盆满钵满了。”
要知道，蝗灾爆发之时，中原粮价已经涨到五万钱一石了，现在不涨反跌，必然是因为他们的粮食大量售卖导致的。
糜竺出列道：“中原粮价居高不下确是事实，但价格实际并无那么夸张。”
“之所以出现三万钱一石，其实是因为此前的董卓以及现在的袁绍、曹操等诸侯和他们治下的世家大量铸造劣制货币的原因。”
“他们所用的铜钱，含铜量极低，我们都是直接以含铜量进行兑换。所谓的三万钱一石，折合我们治下的制式五铢钱，不过才三千钱左右。”
货币贬值和通货膨胀这一招，可不只是后世会玩，这个时代早就被玩烂了。
武帝的“白鹿币”、董卓的“小钱”、蜀汉的“直百五铢”、东吴的“大泉”等等，数之不尽。
最终吃亏的总是穷人，各路诸侯和世家豪强却是赚的盆满钵满。
诸侯大战不断、百姓吃亏不停，即使田泽不行“资敌”之举，这些诸侯也有的是办法能够拉得出足够多的兵力。
“所以说，等于我们还要养个中原是吗？而且估计还得养好几年？”田泽头疼道。
“某种意义上而言，是的。除非我们不想要中原的人口。”国渊如是说道。
“南方不是有不少粮食吗？他们也可以卖呀？”
“南方诸侯不缺钱粮，他们也不愿资敌。”程昱解释道。
“合着最后只有我们做这个冤大头。”
“谁让我们占了最大的便宜，而且还想继续占。想要在保留中原元气的基础上赢，我们就只能吃这个亏。”陈宫说道。
听到这里，李儒印证了自己当初的猜测。
如果田泽一开始的目标只是整个大汉的疆域，现在就可以着手一统天下了。但田泽的野心太大了，所以他处处掣肘，不得不约束自己的力量去取胜。
不过这在李儒看来也没啥影响，无非就是早晚几年的关系。善战者无赫赫战功，这是条蜿蜒之路，却也是必胜之路。
想必这一情况袁绍和曹操等人也慢慢猜出来了，他们也在尽力利用田泽的这一“弱点”，为自己争取那渺茫的希望。
王者要有王者的气魄，也需背负王者的责任。
“严格意义上讲，我们养的其实还不止中原。”陈宫的目光幽幽的看向李儒和吕布。
李儒和吕布本能的避过这一目光，看向旁侧。
尤其是吕布，不知为何，总觉得每次被陈宫注视都会有莫名的愧疚之感。
田泽摆了摆手，吕布这边都是小事情。不过几十万的人口罢了，花不了几个钱，而且吕布不仅以后有大用，现在也在给他打工。
“这些粮食，该花的还是得花。不过，得想办法提高下粮食的产量，要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所谓左手倒右手、等于全都有，纯属想象。
一切的基础都是粮食，生产力不够全是白扯，除非能够虚空爆粮。
“主公，曲辕犁应该可以推广了。虽说对我们治下的粮产提高效果不会太大，但是对于中原和南方的效果会很明显。”国渊提醒道。
为了尽可能的从天下招引人口，避免各诸侯坐大，田泽一直按着曲辕犁没有推广出去。
因为他本身不缺耕牛，治下的土地也相对平整肥沃，对于曲辕犁的需求不大。
但是对于其他诸侯而言却并非如此。
田泽闻言，微微颔首：“能招的人口都招的差不多了，再压着也没什么意义，那就推广出去吧。也将一些耕种的技巧和预防遏制蝗灾的方法传播出去。”
如今各诸侯的情况已经不需要田泽特意从粮食方面进行限制了，以他们的人口数量，便是钱粮再多也征募不了多少士卒。
将这些技术放出去虽然不可避免的还会“资敌”，但却也能减少自己的大量压力。
“主公，其实我们还可以多种一些高粱之类好打理的粮食，低价卖给中原诸侯。这些东西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就是口感差了些，不过饿不死人就行。”
“另外，我们也可以建议中原诸侯多种一些大豆、芋头等，并做好相应措施，预防明年可能还会到来的旱灾和蝗灾……”
国渊一连提出了诸多建议，听的众文臣连连点头。
李儒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
与田泽相比，其他诸侯的格局属实差太多了！
众武将却是感觉怪怪的。自己这边的钱粮问题还没解决完，还得担心敌人治下百姓粮食不够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