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方世家豪强都意识到这一点，并达成共识后，甘宁的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了。
这趟船原本一趟能够运送的流民最高可达两万，现在就只装下了五千人，而且还是半个月的量。
他们其实早就意识到，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田泽麾下，若论哪支军队最富有，莫过于甘宁统帅的水军。
人口贸易的利润实在太大了，即使稍微沾沾手，那点油腥也够甘宁麾下的士卒发家致富的了。
田泽和陈宫不是不清楚这一点，但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甘宁这活干的太漂亮了，其意义比之田泽拿下河北之地甚至还要重要的多。
上千万的人口，即便田泽日后登上那个位置，给封列侯都不为过。
但是甘宁麾下的这些兵，估计回到幽州后有不少会选择退役。因为有了足够的财富，他们自然会渴望过上安稳的生活。
不过这种事也无伤大雅，田泽麾下不缺兵源，另招一批替上去即可。
“虎子，你说回去之后，咱们有没有机会和袁本初干一架？”甘宁问道。
“不太可能，袁本初只怕比孙伯符还难缠。”田虎耿直道。
孙策下江东以来，他们没少和其起过冲突。
虽然兵力占据上风，但奈何孙策加周瑜这对组合过于强大，而且神出鬼没。
每次交战也不纠缠，折损不了多少士卒便会撤离，可招引的人口都得被他们截留一些。
甘宁也不是没追杀过，可兵力太多追不上，兵力少的情况下容易被埋伏，让周瑜折磨得够呛，性子也被磨炼了一些。
一直以来都是打劫别人的甘宁愣生生成了被打劫的那方，这半年多以来被劫走的流民前前后后加起来估计得有十多万。
不过，甘宁其实也不吃亏。因为孙策的到来，使得扬州的势力重新洗牌，更多的人口涌入，绝对远超孙策截留的数量。
所以对于孙策收些“中介费”甘宁也就没有大动干戈。
“袁绍麾下也有水军吗？”甘宁不屑道。
甘宁承认袁绍的强大，能够以一州之力和田泽战上一场，天下其他诸侯无人能及，但是论及水军，北方诸侯还真没有一个能被他放在眼里。
浅水养不了真龙，相对于南方的水系发达，北方的环境很难培养出强大的水军，当然，甘宁这种海军除外。
“没有，但人家有港口、城池，还有骑兵。当初韩当将军不差点就中计了吗？”田虎实话实说道。
韩当率部驻守的东莱北部也在青州，虽然因为有山脉阻隔易守难攻，但袁绍也不是没尝试过拿下此地。
当初沮授定下的封锁幽州之策其实在了解到青州和田泽南下招引流民的情况后就意识到了问题。
田泽麾下的水军强的过分了。
即便他们守住了并州和冀州，田泽也完全可以靠着强大的水军绕道青州，前后夹击。
趁着甘宁等人忙于招引流民的时候，袁绍也曾设计引诱埋伏过韩当的水军，甚至险些成功。
不过终究是水军差了些，而且韩当行事十分稳重，只是折损了千余士卒便逃离了。
至于东莱一线，田泽军依靠山脉的防守更是密不透风。管亥率领的五万后勤兵可不是样子货，袁绍想要攻下机会渺茫。
而且这位置非但形同鸡肋，还不利于袁绍作战，袁绍在权衡之后便放弃了此处。
“哼！”
甘宁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是韩将军太死板，若是我，直接以小股精锐进行偷袭，袁本初如何防备。”
“只怕袁绍也像孙伯符一样有反制手段，那就……”田虎小声道。
甘宁最擅长的小股偷袭，在周瑜眼中完全是上门送菜，被克制的死死的，没少吃亏。
“够了！孙伯符、孙伯符，要不是河北距离此地甚远，孙伯符与我们在利益上目前并无冲突，我早就拿孙伯符下刀了，就他那点兵力。”
再度被田虎揭短，甘宁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孙伯符现在兵可不少，三万多呢。而且其中近半还是从咱们手中抢走的人。”田虎继续作死道。
甘宁利用了孙策，周瑜也一样利用了甘宁。
不仅从甘宁手中抢走了大量的人口，直接作为孙策自己的私户管理，而且还劫掠俘虏了不少甘宁养的水匪。
要知道，这些水匪不仅富得流油，而且被甘宁训练的可是颇有成效，稍微整饬整饬便能作为合格的水军。
本来甘宁是想把这些人带走的，结果被周瑜给打包了。
得益于甘宁的奠基，如今的孙策可谓是有人有钱又有兵，双方也算是各取所需。
只是这令甘宁十分不爽，原本以为孙策是给他打短工的，结果自己也反被对方利用了。
“砰！”
忍无可忍的甘宁直接一记拳头砸到了田虎的头上。
刚好的力道让田虎顿时痛的抱头蹲地，再无心抬杠。
“少说些话不好吗？非得多嘴。”
说完这话后，甘宁仍是不悦的看着扬州的方向，目光微凝。
揉着头的田虎看着甘宁的眼神，顿时一惊：“将军，您不是要……”
“大局为重啊！”
听到田虎的话，甘宁白了这厮一眼。
本以为是个稳重的人，但没想到混熟了之后，也是个没皮没脸的。
“你放心，我还没那么蠢。现在还不是和孙伯符开战的时候，总有一天我要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和孙策作战这些年，甘宁的傲气收敛了不少，也不再迷信于自己的天赋，开始深耕起了水军作战的统帅能力。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天赋也会被克制，而且一旦被克制，对上孙策这种级别的将领，还会被爆锤。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还不够强。
第246章 次年战略
冬日将近，天下寂静。
暖和的阁楼之中，田泽略有些慵懒的走到高座之上，缓缓坐下，看着台下坐的整齐的文武。
“开始吧！”
每季度的例会，虽然田泽不愿意听，但是也避免不了。
尤其是入冬前的这次，基本算是年终总结了，很多大事都要在此时定下来。
“主公，今年的预算，严重超支！”陈宫一上来，便给此次会议定下了基调，随后目光凌厉的看向左侧。
一众武将连忙避开陈宫的眼神。
之前扩军那次议会，他们算是见识了这位“钱袋子”算账的能力，丝毫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军费会被压降。
位于陈宫身后的程昱轻咳一声，示意陈宫差不多得了，别再欺负这些武将读书少。
陈宫此时也是被逼急了，丝毫不在意程昱的提醒，直接说道：“超支了至少一千亿。明年的战事，必须要控制规模。”
“公台！”程昱闻言急眼了，连忙开口道。
“曹操雄踞二州，定然已将目光盯上司隶。刘备入主荆州，必会窥伺益州。我们的脚步不能停，一旦慢了，之后再想弥补，就难了。”
和陈宫关系莫逆他知道，对方这次是来真的。也不敢再硬怼，而是直接道明了局势，语气中甚至都带着一丝恳求。
陈宫看了程昱一眼，他如何不知道局势，但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治下的财政真的不容乐观了。
“我明白，所以我说的是控制规模，按照财部计算后的结果，明年至多能在司隶打一仗，决不能再多打一仗。”陈宫语气决绝的说道。
他何尝不知道时机的重要性，乱世之初，趁着司隶、益州还在李郭汜、刘焉这种庸主手中，迅速拿下的难度比这些地方落在曹操、刘备之流手中要低得多。
但是当下都要揭不开锅了，再好的机会也得基于现实。
“按照计划，冀南这一战本应在明年开启，今年因为机不可失，所以我们打了这一仗，我并未阻止。但是，明年不可能再出现一样的事。”
“冀南之战，再加上迁移安置人口于冀州、并州之事，靡费了上千亿钱。”
“平定州郡机不可失，迁移安置人口同样机不可失。”
“为了在入冬前确保流民安置到位，并且保证冀州和并州的百姓在这个冬天不饿死、冻死，财部为数不多的积蓄已经用了大半，明年的战事必须控制。”
“若不是为了大局，连司隶之战也不能打！”
陈宫直接咬死了此事。
田泽闻言，眉头紧皱，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民生永远是第一位的。
大力迁移安置百姓于冀州和并州势在必行，哪怕财政吃紧也要保证。
“陈军师，能否宽容一二，我们最好于明年拿下司隶和益州，否则恐生变数。凉州之地暂时可以不拿，但是一旦益州为刘备所得，必成大患。”
“只要能拿下司隶和益州，哪怕接下来要休养两三年都可以。”
武将之中，张辽站了出来，拱手一拜后恳切道。
田泽麾下五帅，以张辽最识变通，而且文武双全，因此虽然居于徐荣和关羽之下，但在朝堂交涉之时，一般由其代表诸将。
张辽此言不仅是单纯的军事的角度去看问题，亦考虑到了全局。
不同于其他诸将，张辽对于田泽在民生与军事之间的权衡理解的相对更透彻一些。
征战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统一，而是为了壮大。
己方一统天下是必然之事，从一统天下后的国力角度考虑，将战线拉长到十年。
三年速统天下，且不提埋下的诸多隐患，单是大规模的兵患造成的人口损失和发展迟滞，就不是剩下七年能够弥补的过来的。
因此张辽也支持缓得天下。
财政的困境他能理解，为了一时之利而苦害百姓这种事他也不愿意干。
但是，如今的局势堪忧，刘备入主了荆州！
一旦刘备整合荆益二州的力量，凭借益州天险，进可攻、退可守，必会使得田泽的一统之路凭生诸多障碍。
非但会有大量的兵力折损，而且战事很可能会变得旷日持久。
百姓的命是命，士卒的命也是命，张辽作为将军，实在不忍如此。
陈宫见状，叹了口气：“文远，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凡财部能够支撑的了这一仗，我也不会说的这么决绝。”
“今年的战事规模过于浩大，而且前后加起来足有近半年。冀州、并州的人口安置因为南方人口迁移之事也不能延误分毫，后续还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
“财部如今是真的没钱了。”
“似这等大战，以我们的实际情况其实应该休养至少一年才能再起战事，能支撑司隶之战绝对是极限了。”
“中原诸侯绝对不会坐等我们拿下司隶，即使只是拿下司隶，明年的战事规模也必然不小，司隶、黄河周围等地恐怕都会成为战场，而且会持续很久。”
“一旦我们攻打益州，刘备必然不会坐视。益州广袤而且遍地天险，战事一旦开启，持续数年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