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田泽的话,贾诩大受震动,不由长叹道:“主公大才,诩不及也!”
田泽略有些心虚的笑了笑:“文和过谦了,我不过是有些见识罢了,此事还是得靠你来推进。”
“咱们先制定一个两年计划。今年,培养一些管理人员,先把框架搭建起来。明年,对这些管理人员细化专业培训,不断完善此事。”
“另外,县里及各村的事务处理也要精简和规范程序,确保行文高效。”
说到这里,田泽拿起了桌上的一些文书简牍,指着上面的内容道:“像这种问安和遣词用典之类的废话就不要了,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还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没有汇报的必要。”
“什么人、什么时间、什么事,问题是什么、怎么解决的,现在做了什么、下一步该怎么做……尽量弄出固定的格式,汇报要简介明了,既全面又突出重点,将事情说清,方便上传下达和汇总。”
“将各项工作也分别列出清单,明确事项、人员、完成日期、进展等,定期调度检查,并进行考核……”
“还有这些账目,太乱了,完全没有条理,而且造假情况非常严重。数据统计至关重要,你准备制定一个记账的规范,把数字推行一下,收入支出分开登记,并常态化不定期抽查……”
“县里也要重新配置县吏,调整分工、明确责任,加强考核监管。把城墙拆了重建,城内的民舍也是,太过破旧了,一片一片的更新。城内的区域规划也不甚合理,要重新布局……”
……
听着田泽滔滔不绝的讲述,贾诩手中的毛笔不停,心中震撼,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田泽的这些想法有多么超前和出色,贾诩清楚。
一旦推行,效果必然极佳,会对麾下的发展形成质的提升。但这也意味着推行过程中涉及的工作量极其庞大,而且推行后的政务体量也会极大。
原本以为能看到希望的贾诩此时只觉得前途渺茫。什么时候能够有人来帮帮自己啊!
田泽看到贾诩的苦瓜脸,也隐隐猜到了他的想法,讪讪的笑了笑。
“抱歉,文和,一不小心说多了。”
“之前在长兴岛的流民都是咱精挑细选过的,管理起来方便,又忙着建厂经营,管理方式有些偏向工厂式的简单管理,所以没考虑这么多。”
“现在咱们真正管理一个县,还是要仔细打好基础,一个好的开端能够解决后面很多的麻烦。”
“你放心,这些事不会都压在你身上。我关注的那些贤才已经有一些有意向前来,很快就会抵达汶县,到时候你就轻松了。”
“这段时间你再辛苦一下,再坚持坚持,等到年底,我给你多加些薪水,再给你好好放几天假休息休息。”
听到田泽这熟悉的话语,贾诩的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这话怎么感觉听起来那么熟悉,自己这大半年怕是饭都不用吃了,光是主公画的大饼就能把肚子填饱。
第19章 自以为是
汶县地处辽东南部的咽喉要冲。西临大海,东面则是连绵千里的群山。
地域狭长,东西之间仅有数里宽的平原。
只需守住这里,辽东南部地区,包括汶县南面的平郭、沓氏两县,以及东南侧的纵横千里的辽东山脉便尽在掌控,无需担忧胡人入侵。
然而,这片地区虽然广阔,却没有多少良田,在此生活的不过万人,因此被视为鸡肋。
只能稳定的提供少许钱粮,聊胜于无。
但在田泽看来,这里却是堪比益州的巍然天府,也是他计划中的关键所在。
汶县东侧有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名曰大清河。
河水源自群山深处的峻岭,由东向西,流经汶县入海。
田泽与高顺在五十护卫的保护下,乘着几叶小舟逆流东行。
沿途尽是丘陵沟壑、山谷湖泊,植被动物稀少,水土流失极其严重。
田泽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象,并未感到失落和意外。
若是这里土地肥沃,早就建满了村落了,哪还能等到他来。对于老祖宗们的智慧,田泽十分敬畏。
“张大,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源头?”坐在中间的船只上,田泽望着那数之不尽的丘陵,没多久便感到有些厌倦了。
“县长,大概还需两日便能到达。”张大略有些谄媚的说道。
他本是汶县一名小小的衙役,由于世代生活在此,对汶县周边极为熟悉,便被田泽抽调来作为向导。
见识过田泽雷霆手段的他此行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说错了话。
“县长,这大清河长近千里,周围山峦重叠、山高坡陡。河中泥沙众多,即便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中下游也有不少流沙,行船颇为困难,所以很少有人前来。”
“这里如此险要,若是想要将之封禁,能否做到?”田泽问道。
“县长,此事简单。这片群山漫无边际、沟壑纵横,周围只有这一条大清河能够通行,只需将大清河封锁便再无人可以进入。”张大道。
田泽点了点头,他要的正是这种险要之地。
这片山脉虽然荒凉,但却很好的满足了田泽的两个需求,一是面积大,二是隐秘且难以进入。
大清河的存在不仅方便施放灵雨术,更是令周边的运输变得十分方便。将作为一条重要的生命线,也是他征服这片土地的关键。
“你觉得在何处封禁合适?”
“县长,前面不远处便是断雀崖,那里水路狭窄,周围除了一小块滩涂外都是悬崖峭壁,只需在滩涂上安排三五衙役看守,任谁都进不了山。”
张大虽然不理解田泽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还是如实回答。
田泽颇为欣赏的看了眼张大,此人虽然油滑,但确实有一定的能力。
这大清河如此偏僻,对方来的次数必然不多,却仍然了如指掌,这份机敏心思着实不错。
“这周围是否还有其他水道?”
“最近的除了北面约两百里外有一条海城河,周围便再未听说有其他河流。即便山中有些河流,也未曾流出过这山群,因而不为人知。”
“你了解的还真清楚?怎么,那海城河你也去过?”田泽不禁好奇的问道。
他刚才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张大竟然真的给出了答复。
要知道,张大不过是个衙役而已。对大清河了解还算说得过去,连周围的河流情况都清楚,显然有些不同寻常。
张大叹了口气:“不瞒县长,小人虽然贪生怕死,但年轻时也有颗游侠之心。”
“汶县的情况县长你也清楚了,土地太过贫瘠。即使这样,以前大多数土地都被当地的大族掌控,每年都有不少人被活活饿死,周围的县城村落情况也都差不多。”
“也就是县长您来了,才给乡亲们带来了条活路。”
“只是小人年轻时没遇到县长这样的好官,就想着能不能从这山里给大家伙寻条活路,所以在山里呆了几年。”
听到这里,不仅是田泽,就连高顺也不禁对张大另眼相看。
“这周围的水路地形小人都察看过,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最终却一无所获。”张大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因为河流的冲刷,导致周围的土地极为贫瘠,根本无法耕种。”
“而且,这里的气候寒冷,光照不足,雨水稀少且都集中在夏秋季节。深山之中即便有合适的土地,周围没有河流,同样无法耕种。”
张大自嘲的笑了笑:“现在想想,小人当初还真是天真。若是真有这么好的地方,先辈们早就在此定居了。”
田泽心中也是暗自叹息。
是啊!若不是实在无可奈何,以汉人的种田本领,何处不可去得。
他曾经也如张大一般天真,一度认为东北平原是一处只有自己知晓的肥沃之地。其他人都不知道,就等着自己去接收。
只要自己在辽东站稳脚跟,北伐高句丽,便能将这片沃土纳入囊中,大力发展农耕。
但后来从族中的书籍中,田泽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和自以为是。
辽东周边的土地,早已被先辈们了解的清清楚楚。
东北平原的广袤且土地肥沃,早已在战国时期便被发现,甚至燕国和汉朝都曾尝试过进行开发,只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并非是因为气候寒冷,而是东北平原周边的地形所致。
从南部来看,此时辽西走廊尚未出现,因燕山阻隔,向北进入辽东除非走水路,否则必须穿过崇山峻岭,人口物资运输难度和成本极高。
更关键的是东北平原西北部,辽河上游是燕山山脉与大兴安岭的交界处,刚好有个很大的缺口连通蒙古高原和东北平原。
想要堵住这个缺口,基本上是妄想。因为那里是胡人的大本营,数万的骑兵随时都可能会冲进来,根本无险可守!
所以尽管知晓东北平原土地肥沃,却根本无法进行开发。
除非拥有能够击败且完全阻挡得住数十万鲜卑铁骑和北方渔猎部落的实力,否则在这里种地完全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要知道,这种实力,即使是西汉巅峰之时也难以达到。
而且胡人和周边部族可多是游牧骑兵,又穷得只剩下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没粮食也是等死,还不如冲过来“零元购”碰碰运气。运气不好大不了就死的痛快点,运气好就几年不用愁。
只要胡人还穷着、没死绝,一旦东北平原被开发,必然会面对无穷无尽的骚扰。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每每想到这里,田泽都为自己的傲慢和无知而叹息。
这么近的地方,以汉人刻在基因里的种地本能,怎么可能不了解其情况。
这世上聪明人多的是,但更多的是自作聪明之人。
“无妨,谁年轻时没天真过。你所做的事情未必没有意义,起码现在对于我而言十分重要。”
拍了拍张大的肩膀,田泽安慰道,又仿佛是在安慰曾经的自己。
“县长,小人虽然不知道您想干什么,但这里的情况县长您也看到了,完全是一片不毛之地,就连野兽都没几只,耕种渔猎都不合适,还望县长慎重考虑。”
张大是个聪明人,早已隐约猜出了田泽的想法,见田泽如此随和,不禁多劝了一句。
田泽微微笑了笑:“你的意思我明白,此次我只是出来逛逛而已,你继续说。”
第20章 辽东山脉
自年少时起,随着对这个时代的了解愈发深入,田泽便收起了心中那源自后世的傲慢与偏见。若不是龙纹玉佩,田泽估计自己的最佳结局恐怕就如同公孙度一般,仅能在辽东割据一方罢了。
以他的能力和底蕴,想要夺取天下,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即便拥有后世的见识以及诸多“先进技术”,依旧难以破局。
家世普通、才略浅短,能够招揽的人才寥寥无几。
缺乏良谋辅佐,即便集齐诸多名将,也不过是另一个“公孙瓒”或“张绣”罢了。
然而有了龙纹玉佩,田泽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多了。
譬如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辽东山脉,于常人眼中,乃是荒芜之地。
可在田泽手中,却堪称另一个益州。
田泽的文韬武略虽比不上这天下众多的英雄豪杰,但战争打到最后比拼的是综合国力。
只要人口、粮食、士卒足够多,哪怕是打呆仗,硬耗也能把对方对方耗死。
在张大的介绍下,田泽将大清河的情况了解清楚并顺利录入“小地图”之中。
同时不动声色的在三处合适的河岸附近各造出了两万亩沃土,差点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灵气再次挥霍一空。
安排了几名擅长地图绘制的随行护卫将这周围的水文地形仔细记录下来,并查探周围的情况,验证张大所言,同时以备日后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