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果然是缉盗队的两个老部下。
他现在手底下,一共是二十四个旅队,除了赵成新征募的四个旅队之外,其他二十个旅队的旅帅,大部分是缉盗队出身,或者直白一些,就是山贼出身。
这些人,哪怕是路上看到一些蛛丝马迹,也能顺著摸到山贼窝。
“事先不上报,就擅自行动。”
李云闷声道:“等他们回来,让他们来找我。”
李某人余怒未消:“罚饷半年!”
李正连忙低头,应了声是。
李云看了看婺州城,缓缓说道:“我今天先进城里,把家眷安置好,过两天我再出城,咱们把婺州大营的事情给办好。”
二人低头应是。
李云又看向赵成,笑著说道:“李校尉故地重游,心中作何感想?”
赵成抬头看了看李云,又看了看婺州城,默默叹了口气。
“想到先前的旧部,难免心中不安,不过…”
“先前驻扎婺州,心里总是不踏实,眼下在将军麾下,心里踏实了许多。”
李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笑道:“好好训练,过段时间如果有战事,我便带你所部,去平息纷乱。”
赵成低头抱拳:“属下明白!”
说完,又交代了几句之后,李云抬头看向婺州城,淡淡的说道:“让杨喜领两个旅队,跟我一起进驻婺州。”
杨喜原先是越州军的大队长,经过上一次婺州之战后,已经破格拔擢为旅帅了。
李正低头:“是,我这就去找他。”
李云这才回到了马车里,带著家里人一起进了婺州城。
到了婺州城里,景象与越州城又不太一样了,越州城经过李云与杜谦两个人的努力之后,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战前的模样,甚至因为治安更好,比战前还要繁华不少。
不过婺州城,就又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婺州本来与越州是差不太多的,上一次大乱之后,婺州城里的官员死的死,逃的逃。
李云收复婺州之后,这里是交给郑来善后的,但是那位郑府公,显然并没有太上心,此时的婺州城,街道上还随处可见碎砖碎瓦,几乎瞧不见几个行人。
薛韵儿与冬儿都伸头往外看了看,然后缩了回来,微微皱眉道:“夫君,这婺州城比起越州,要荒凉的多啊。”
李云看了看她,笑著说道:“我去年刚到越州的时候,越州没有比现在的婺州好到哪里去,毕竟刚刚动乱过。”
说到这里,他也看向外边的街道,缓缓说道:“只要恢复了秩序,就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很快,马车在婺州刺史衙门门前停下,李云带著薛韵儿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座有些破败的刺史衙门,李某人再一次皱眉。
郑那厮,真是一点事情都不愿意做,连刺史衙门,都没有给他修缮修缮!
“杨喜。”
杨旅帅立刻上前,对著李云抱拳道:“属下在!”
“你带人进去,把这座衙门拾掇拾掇。”
“至少要能住人。”
杨喜低头,毕恭毕敬:“属下遵命!”
说到这里,他挥了挥手,带著几十号兄弟,进了刺史衙门。
他们刚进衙门不久,就有十来个小吏被他们惊动,一路小跑跑了出来,来到了李云面前之后,众人便齐刷刷的对著李云作揖行礼:“小的拜见使君。”
“拜见使君。”
李云背著手,看向这些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小吏,挑了挑眉:“们便是这里的吏员?”
这个时代,官是非常少的,一个刺史衙门,正经有品级的,可能也就十来个人,不过衙门的正常运转,十几个人自然是不行的,于是乎就会有很多吏员打下手。
这些人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上前作揖道:“回使君,小的们正是刺史衙门的吏员。”
李云抬头看了看这座有些破败的衙门,开口道:“你们就住在这里,没有回家里去?”
这中年人挤出了一个笑容:“婺州被朝廷恢复之后,我等便一直等著新使君过来…”
李云哑然一笑:“怕衙门不让你们当差了?”
“是…也不是。”
这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李云,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使君,我们…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发月钱了。”
李云脸色一黑。
原来是跟自己讨薪的!
一旁的薛韵儿,笑得花枝乱颤,要不是扶著李云,差点就要摔倒了。
李云无奈的看了看这帮人,摇头道:“你们先记下姓名,等本官把婺州的情况理清楚,欠你们的月钱,就都会发给你们。”
“是,是。”
十几个人低头作揖:“多谢使君,多谢使君!”
他们心里极为高兴。
本来这些欠薪,他们已经有要不到的准备了,难得这位新使君居然愿意认旧帐!
李云看了看为首的中年吏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低头道:“小的姓冯,贱名有禄。”
“原是州衙的书办。”
李云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你先回去,等本官将这衙门收拾收拾,你带著剩下的书办,再回衙门里听用。”
冯有禄等人连忙低头,对著李云作揖行礼之后,四散开来。
他们离开之后,薛韵儿走到衙门的大门口,见到门口的牌匾都有些歪歪扭扭,便觉得有些好笑。
“还不如青阳县衙呢。”
李云上前,握住她的手,笑著说道:“比起苍山,总是好一些的。”
夫妻俩手拉手,带著冬儿一起进了这座刺史衙门,在衙门里转了一圈之后,来到后衙。
后衙倒没有怎么被破坏,完全可以住人,几个将士很快把李云家里的家当,都搬到了后衙。
薛韵儿带著冬儿一起,开始一起收拾后衙。
而李云,则是背著手到了前衙,到处看了看之后,走到书房,提笔写了一章告示,然后叫来了孟青孟海两个人,吩咐道:“你们带其他人,骑马去通知婺州各县的县令,让各县的县令,在三日之内赶到婺州见我。”
兄弟二人都连忙低头应是,然后下去送信去了。
次日,李云正式开始收拾这座已经有些破败的州城,他先是让衙门里的书办张贴告示出去,通告全城,衙门已经恢复正常。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他将手底下两个旅队,整整二百五十个人,临时任命为衙门的衙差,著手整理婺州城的治安。
等到各县的知县来了之后,李云便按照越州的故事,命令各县开始恢复生产,同时开始统计有没有无人认领的闲田。
可惜的是,婺州之乱远没有上一回裘典之乱那么严重,因为赵成当时只取了州城,各县的动荡不算太大。
整个婺州,只有一小部分人逃了出去,虽然依旧有田可以均,但只是小规模均田了,不可能再像先前越州那样,完成一次相当规模的均田。
好在,这一次李云的人手,比上一回更多,他往下面各县各派了一个旅队。
以绝对的暴力,在最快的时间,便将婺州的行政权,握在了手里。
正当李刺史准备开始大力治理婺州的时候,几封急报,送到了他的桌案上。
急报的内容,在李云的意料之中,也在李云的意料之外。
楚王查完明州之后,由明州借道越州,转达吴郡,刚到吴郡没几天,吴郡便发生了动乱,有乱民在武元佑途径的路上埋伏,还藏了弓箭手。
差点,便一箭要了这位二皇子的命。
紧接著,吴郡就爆发了大规模动乱。
看到这几封急报的时候,李云正在翻看婺州的文书,看完急报之后,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皱眉叹了口气。
“要是再有一个杜受益就好了…”
第267章 卓使君!
李云处理政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至少就目前而言,一州的事务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毕竟他前世,也是干这一行的,这辈子只是被某位寨主感染,变得有一点点暴力而已。
原先的本事拾起来,再熟悉熟悉这个时代的政务,处理起来虽然谈不上轻松写意,但完全可以胜任。
如果李云只在某一个州做刺史,他完全可以做的很好。
但很可惜的是,他现在明面上是婺州刺史,但是实际上已经直接管了两个州,以及手底下三千左右的兵力,现在更是直接肩负起了整个江东的“大局”。
武元佑出事,他是一定要去管一管的,至少要去看一看,不然先前做的准备,就白准备了。
可是,李某人并不会分身术,他这会儿固然可以动身,领兵离开婺州,但是在秩序恢复上刚刚起步的婺州,各种事情他就都没有办法处理了。
这种局势之下,李云的大部分精力,肯定是要放在军事上的,但就未来而言,婺州也是相当重要的一块地方,把婺州经营好了之后,李云就相当于有了两个州的直属地盘,对于将来的发展大有裨益。
本来,在李云估算中,武元佑那里即便出事,应该也有一个月的空档,一个月时间,足够他把婺州初步带上正轨了。
没想到,他刚到婺州没几天,吴郡那里就已经闹起来了,虽然还没有闹成大规模造反的程度,但是这很明显,是吴郡那些地方势力,给楚王殿下的一个警告。
这种时候,李云就不能继续在婺州当他的父母官了。
可惜的是,他手底下没有第二个杜谦,也没有人能够替他,来当这个婺州刺史的差事。
薛韵儿倒是读过书,但是她没有经历过历练,暂时估计也做不来这个差事。
书房之中,李云看著这几封急报,忽然心思一动,提笔开始写信。
一封信是写给杜谦的,另一封信,是写给越州剡县知县卓光瑞的。
因为有了思路,两封信很快写完,他叫来孟家兄弟,给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封信,然后对孟海说道:“你带著这封信,立刻送越州去,交给杜使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封信,你送去剡县,另外…”
他拍了拍孟青的肩膀,笑著说道:“替我把这位卓知县,带回婺州来。”
孟青本来已经准备去送信了,闻言“啊”了一声,抬头看著李云:“将军,这…”
“让你去就去。”
李云笑著说道:“他看了信,会同你来的。”
说到这里,李某人思考了片刻,继续说道:“记住问问他会不会骑马,要是不会骑马,就让他坐马车来,不要折腾坏了。”
兄弟俩这才低头应是,带著李云的书信去了。
兄弟俩离开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李云起身,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一下久坐的筋骨,然后放下毛笔,洗了把脸,回到了卧房里。
卧房里,薛韵儿正在与冬儿说著悄悄话,见李云走了进来,她起身迎了迎,笑著说道:“夫君今天这么早就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