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挥兵向西,时闻孙河、吴景兵败,蜀军上下大骇!
第553章 争功
“使君不好了!”
侍从连滚带爬入府,朝孙权急声道。
孙权心生不妙,问道:“发生何事,竟如此慌张?”
侍从说道:“刚刚溃兵至城下,言西进之军大溃,兵马死伤惨重,汉昌城失守。”
闻言,孙权先是呆愣原地,继而扬起声音,发怒问道:“谎报军情?”
“岂敢欺瞒使君?”
见状,侍从心中大惧,委屈说道:“今溃兵非止一人,而是乃有数十上百人。使君招人询问,便能晓得大军情况!”
“据溃卒所言,我军先是围困唐人于山垒,然大前日黄昏时,柯比率骑赶至,纵马突击新卒,大军遂是兵败。各部军情繁杂,仆暂不知后续细情。”侍从说道。
孙权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而是挥手示意侍从出去。
及侍从离开,孙权忍不住重捶案几,并发出如受伤般野兽的低吼声,为大军兵败而忿怒!
“还我四万大军啊!”
孙权咬牙低吟,内心几近崩溃。他对军事虽说没那么了解,但确有基本的军事常识,是役四万大军兵败,意味着父兄留下的兵马损耗过半,仅剩徐琨麾下的四万兵马尚能动用。
即便有溃军逃回阆中,丢盔弃甲,丧失士气的兵卒岂能承担重任?
一时间,孙权顿感前程黑暗,浑身上下充满无力之感,竟有种出降解脱之念!
在孙权阴郁之时,侍从再次入堂,小心翼翼,说道:“使君,孙、吴二位将军与法军师正外求见!”
“请三君入府!”
“诺!”
少许,孙河、吴景、法正三人趋步入府,见到孙权上前迎接他们,三人大为惭愧。
“仆有负使君重托,望使君恕罪!”
“三位竭力尽忠,权怎敢怪罪!”
因初登大位,自知威望不足,故孙权没有怪罪三人兵败,反而以安抚的语气抚恤三人。
“惭愧!”
见孙权没怪罪自己,还好声好语安抚,孙河羞愧说道:“河用兵有失,功亏一篑,实有负使君之期望!”
法正苦涩说道:“伏兵未阻柯比回援,正献计有失!”
“诸君不必如此!”
孙权请三人入座,叹息说道:“唐军一统中国,气势汹汹,无人能阻。我军今败,或乃天命尔!”
说着,孙权犹豫了下,问道:“此番兵败,我军兵马或损失惨重。今下难阻唐军,我欲率部降唐,不知诸位意见何如?”
三人对视几眼,遂陷入沉默当中。
吴景考虑几许,说道:“归降唐室,使君或能裂土封爵,富贵一生无忧,其能延续子嗣。使君若真有意归降,景以为可行!”
吴景作为孙权的舅舅,他希望姐姐吴夫人的子嗣能够衣食无忧,故对孙权投降的选择颇是认同。毕竟现在投降所得到的条件,肯定会比后续形势恶化投降来得好。
孙河犹豫良久,说道:“河愿听使君吩咐,如使君愿降,河便愿率兵归降;若使君不降,河愿率兵抗拒。”
“孝直呢?”孙权看向法正,问道。
法正思索许久,问道:“使君莫非因丧师败绩,自认为难御唐军,故方有意出降?”
“然也!”
孙权无奈说道:“巴地空虚,唐军席卷而下。阆中少兵,难以久御唐军。今时不降,兵败之时则为阶下囚尔!”
沉吟了下,法正拱手说道:“使君,我四万大军虽败于唐人,但聚集兵马尚能有数千、上万兵丁,另阆中守军五千,则能有上万兵马。兵据阆中,固守险要,未必不能退敌!”
“今曹操、刘备围攻江陵,如能破城北上,动摇河南,张虞将会抽兵回援。而我军固守汉水,敌寇不能入蜀,则是有退敌之希望!”
法正的思路很简单,纠集残军败卒守阆中,让巴郡于唐军,他们依托嘉陵江之险,抵御满宠的进攻。久持之下,如果曹操、刘备联军在荆州战场有所突破,蜀地又迟迟打不开局面,张虞或许就会放弃南征,转而南御曹、刘。
孙权沉默少许,问道:“守阆中能御唐军?”
“能!”
法正剖析蜀中地理,说道:“阆中直去汉昌数百里,西临剑阁一二百里,唐军如若南下,阆中之军能截退路。故汉昌陷落,唐军必伐阆中。阆中告破,唐军方能直取入蜀。”
之前有提及阆中的重要性,然实际上阆中地理位置极其关键。
历史上,刘备在未拥有汉中之前,阆中由张飞坐镇,实际上成为抵御北方敌人的第一道防线。尤其张入侵三巴迁民,张飞守阆中,遏制张向蜀地肆虐。
不仅于此,当张飞查明张动向时,阆中之军则能由守转攻,在宕渠击败了张。
且阆中位于嘉陵江畔,上游为葭萌、白水,下游为江州,因此如果蜀军能退守阆中,依托汉水之险,短期内或许能挡住唐军。
孙权问道:“军师之计希望多寡?”
“十有之五!”
法正说道:“汉昌兵败,三巴震恐,巴地难存。为今之计,唯守阆中,以遏敌势,方能阻敌。不用此计,可依使君之计乞降尔!”
顿了顿,法正说道:“使君乞降唐人,或能得一生之富贵,然志向却是难施,终受监护郁郁而终。故不如趁机用兵,待无计可施之际,出城乞降,彼时无千户之侯,亦有百户之侯。而凡人一生,何须上千户供食,百户之家供养足矣!”
“是啊!”
孙权大为感触,说道:“既为阶下囚,浑浑噩噩一生,何须千户之家供给,百户献食足矣!”
对于热衷于建功立业的孙权而言,法正劝说之语直击要害。
如果他兵败降唐,他注定会被羁押,彼时混吃等死的他,百户食邑与千户食邑差别不大。故与归降,得到优渥的归降待遇,不如最后拼搏,看能否坐断巴蜀。
下定决心,孙权沉声说道:“巴蜀为父兄两世之基业,权延续事业,岂敢轻易舍业归唐。今依军师之言,招揽溃兵,坚守阆中、嘉陵,蜀地尚存,阆中不破,便竭力据敌。”
“诺!”三人应声。
见孙权下定决心,吴景说道:“今剑阁有兵四万,凭天险足以据敌。然阆中缺少兵马,故不如招五千兵马东援,以为充实兵力之用。”
“可!”
孙权应诺说道:“今有劳舅父召集溃军,军事仍由孙君统领,军师参谋军略。”
“遵命!”
且不说孙权采纳法正之计,欲拼死守阆中,以求得些许的退敌希望。而今当消息传至徐晃军中,众唐军文武为之一喜。
“伯宁乃有大略,诱敌围击,里表并发,斩俘一万七千余众,所立之功巨大!”徐晃传递书信,赞扬道:“今三巴空虚,伯宁必能席卷而下!”
“满副督之计虽险,但却是破局之策。”
田丰赞叹说道:“眼下蜀军大溃,阆中寡有兵力,蜀人若不出降,必召兵马齐聚阆中。兵马抽调之下,广汉诸县必然空虚。我潜出阴平之军,凡能绕出剑阁之后,必能动摇蜀地。”
郭嘉深以为然,说道:“阴平之军抄险道而进,如遇敌中途伏击,我军必败。故此番汉昌大捷,将能为我阴平之军吸引兵力。”
徐晃笑道:“伯宁建功于巴地,此信寄送于此,一为告知军情,二为宣扬武功。然殊不知我已遣兵偷渡阴平,如能下涪城,蜀中惊骇,必降于我!”
徐晃、满宠二人为主副将,一人统大军,一人率偏军。若说没有争功之心,这句话大概为假!
实际上,张虞授九万大军于徐晃,不可能说真将大军全部交于徐晃,而是让满宠分徐晃兵权,毕竟永远不能考验人性。而分兵并进之下,二人自然都渴望建立功勋,力求压对方一头,夺得灭蜀首功。
今满宠大捷取胜,来信宣扬武功,徐晃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之事。故徐晃若想压过满宠一头,只得依靠偷渡阴平的大军了。
郭嘉沉吟了下,说道:“满督将军情如实通禀于我,今下是否告知偷渡阴平之军情?”
“告知!”
“为何不告知?”
徐晃停下脚步,说道:“伯宁大捷告胜,我军离灭蜀仅差一筹。而今高顺如能偷渡成功,那么孙氏自降。况满伯宁非嫉贤之人,今不告知用兵方略。岂不有害灭蜀大计!”
“都督宽厚!”左右称赞道。
称赞徐晃并非没有道理,徐晃作为大军主帅,他只需要向张虞汇报,根本不用将方案告于满宠。因此徐晃有意争功,并且嫉妒满宠的话,大概率会留截关键消息,将满宠蒙在鼓里。
徐晃虽有意与满宠争功,但他却知道灭蜀之重要,故不愿隐瞒满宠。出于便于两军配合角度考虑,徐晃希望满宠能牵制阆中蜀军,以便高顺突袭成功!
“今高顺兵至何处?”徐晃问道。
“未有斥候消息!”
郭嘉估算行程,说道:“依脚程估算,高顺兵马已距江油不远。而如能突袭江油成功,便能下涪城、梓潼。剑阁与蜀中失联,或许无需下成都,孙权见大势已去,便会出降我军!”
“望能顺利!”
第554章 出阴平,再惊蜀
阴平小道,雨水朦朦。
山高谷深间,风劲呼啸,漫山遍野的树木哗哗作响。天空浓云低垂,阴沉黯淡,雨水洒洒飘落。
一支衣衫褴褛的唐军在崎岖的山道中蹒跚缓行,陡然弯折的山岭将长长的队伍切割成数段,雨水湿透衣裳,兵卒灰头土脸,人马无不疲惫。
“当心啊!”
忽然间,听见有人急声呼喊,继而驮运物资的马匹失蹄,连人带马沿着斜坡翻滚下滑,一直落到侧面的深深的谷地中。尖叫声、马鸣声在山谷中阵阵回荡,听得众人不由胆震心惊。
“将军!”
张丰扶着湿漉漉的树干,向高顺招呼道。
高顺拄着木杖,扶了张丰一把,问道:“怎么样?”
“毗邻深涧,道路崎岖,人马疲惫,不乏有失足坠谷者!”
张丰望着前方蜿蜒的长队,担忧说道:“出征时,六百里路,舍辎重兼行,以为十三日能至。今行军十八日却未能至江油,口粮渐渐匮乏,军中兵卒士气愈发低迷,或有思退者。”
高顺用木杖前指,说道:“据斥候言,翻过山岭,前方三十里能望江油城。若进展顺利,今夜或能至江油歇脚。如能至江油,后日便能抵达德阳亭,沿途皆有人烟,彼时就食乡野,将不为军辎所困!”
虽有羌人在前方带路,但阴平道的险峻超乎高顺的想象。在预期规划中,在仅携带口粮的情况下,每日至少能行军六、七十里。然实际翻山越岭时,最困难时需修筑栈道,两日仅能行军四十里路。
今才出发十余天的时间,因赶路之艰难,又操心于部下,心神劳累之下,相貌魁壮的高顺已经瘦了一圈,颧骨明显地高突出来。
至于随军口粮,出发前携带三十日,而今计算消耗与折损,所剩仅够回程消耗。故在前途不知的情况,兵将自然心生退意。
“今日能至江油便好!”
张丰疲惫的脸上精神了不少,问道:“但不知江油城中兵马多少,若有数千壮卒固守,我军必然恐难通行。”
“破城之事,我已交于郭淮!”
高顺说道:“郭淮志在建功,出征以来,勇为先锋,凿山通道,造作桥阁,乃有大功。今奇兵出江油,郭淮自会奋勇争先,为大军袭破城隘。”
张丰精神振奋,说道:“我将消息告于兵将,以壮众人士气。”
“善!”
张丰匆匆后奔,将即将抵达江油城的消息告诉于众人。
随着消息的传播,不用将校督促,兵卒们士气大涨,加快脚步,不愿在险峻的山道中过多停留。
行军至下午,作为先锋的郭淮所部费尽千辛万苦,率部攀至山上,居高临下眺望江油城。
江油其实谈不上为城,仅是为防御羌、氐人袭扰设立的营垒,其建于涪水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