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汉昭唐 第358节

  郭图抿了口酒,说道:“非大王不用将军,而是大王不能深信将军。”

  “莫非蕤有不周之处,不能令大王信我?”桥蕤问道。

  郭图瞧了眼正与蒯越聊天的张虞,遂笑眯眯不言。

  见状,桥蕤内心有些焦急。在袁术手下时,他的官职比文聘高,而今转降张虞,文聘被提拔重用,而他却不能赢得张虞的信任,这让他有些惶恐。

  “请郭秘书赐教,蕤感激不尽,事后必有厚报!”桥蕤低声说道。

  郭图眼睛微转,小声说道:“文聘以才略博得大王宠幸,将军自以为将兵之才,与文聘相比何如?”

  “应是不分胜负!”桥蕤凝眉而思,斟酌说道:“或许文聘更善水师。”

  郭图沉吟了下,说道:“我闻大王器重文聘,乃是因文聘忠而录用。将军才能莫能显著,又不能让大王察忠义,故欲让陛下重用,还需另寻他法!”

  桥蕤蹙眉而思,忽而道:“大王出征以来已有多月,今广赐歌姬于部下而未有自留,料想左右已无贴心之人服侍。蕤膝下有二女,粗识音律,晓通诗书,相貌秀美,今若服侍大王,不知可有机会?”

  郭图狐疑看向桥蕤,确认道:“姿色果真秀美?”

  “岂会有假?”

  见郭图质疑自己的相貌,桥蕤硬着脖子,不爽说道:“年轻时,某被人称为俊郎。膝下二女容颜之出众,引得众多子弟登门求亲,然因未有出众者,方被我所拒。”

  观其所言不假,郭图低声说道:“既然如此,宴会之后,大王酒意渐浓时,待图询问一番,君可令人先行准备。”

  “诺”

  桥蕤感激说道:“小女如能得大王青睐,今日指点之恩莫不敢忘!”

  “嗯!”

  郭图得意点头,纵使他的地位不及钟繇、杜畿、荀攸这些机关首脑,但胜在服侍张虞左右,属于是众文武宁可交好他,亦不愿得罪他。

  桥、郭二人的交头接耳,被一向不与外人交好的贾诩收入眼中,仅轻轻淡笑了下,便举杯自饮。他除了依附张虞外,便不依附任何人,作为旁观者的他能够将宴上众文武的神态尽数收入眼中。

  “贾君,大王有诏相传!”

  贾诩不敢耽搁,利索从席上起身,与荀攸、郭图一同至张虞跟前。

  张虞刚与蒯越聊完,看向三人,微醺问道:“刚刚蒯越劝言,我军大兵压境,又收陈国兵将,今劝孤于襄阳操练水师,及水师大成,渡江先灭刘备,再顺江而下,直取江左,擒斩曹操。不知三君以为何如?”

  荀攸捋须而思,说道:“蒯约所言不无道理,在襄樊操练水师。但今大兵压境,恐曹、刘将会互盟共御我军。以攸之见,不如先征淮南,以分曹操兵力,稍后再率水师破贼,引兵横渡大江,先灭刘备,再亡曹操。”

  “你二人呢?”

  贾诩笑了笑,说道:“公达怎忘巴蜀孙氏?”

  “大江源起巴蜀,经荆楚,过扬州,而东注大海。”贾诩缓缓而谈,说道:“而今大王一统中国及关西,天下未有之地仅江南诸郡。唇亡齿寒之下,若曹、刘联盟,孙策又岂会置身事外?”

  “故以诩之见,大王大军至此,曹、孙、刘三家必会联盟,以共据中国之兵。三家兵马之合,恐能有十万精锐,再凭长江之险,恐大王难以一役而清平诸雄。”

  张虞颔首而思,问道:“以文和之见,将何以灭三家?”

  贾诩说道:“战国时,合纵以抗连横。大王何不先以使者为开道,劝慰三家归降。若三将不降,大王专营孙氏或曹氏。若伐孙氏,则屯重兵于淮北、江北,以防曹、刘二家北伐牵制兵马。如伐曹氏,则同理屯兵于汉中、南郡,以防孙、刘两家合流北伐。”

  “三中如有一家被破,大江之险由大王与二家共有,时威名远著,军势既大,抚安百姓,以劳吏士,使郡土安乐。而敌寇兵不卸鞍,舟不靠岸,不出二岁,兵民疲惫,人心思安,则能不费大军而令余孽稽服!”

  郭图微微蹙眉,说道:“昔高祖伐项羽,留侯劝之急伐。而今大王据有天下三有其二,何故忧三家江南贼寇,而行缓伐之策。”

  贾诩看了眼张虞,见张虞满脸欣赏看着自己,遂放心说道:“今时不同往日!”

  “昔留侯劝高祖急伐项羽,乃因韩信席卷河北,而项羽粮草匮乏。彼时若不伐之,乃放虎归山,遗祸无穷。然三家耕耘江南多时,刘备为人杰,曹操乃枭雄,孙策有父遗风,皆已为大王之患。今时如若急伐,兵败则有动摇中原之危。”

  “何况我军不善水师?不识地势而用兵,当多败而少胜矣!”

  相比忙于军务的荀攸、劳心联络文武的郭图二人而言,无所事事的贾诩可以说一门心思研究军事,早早就将江南的形势与地理摸了一遍。

  而今贾诩所献缓伐之策,与四百年前张良劝刘邦急伐项羽之策相比,虽说计策答案截然不同,但其本质目的却是相同,皆是为了君王更有把握一统天下。

  当时,刘邦先奔袭彭城,后续因半场开香槟,被项羽打回荥阳,并被团团包围。被围期间刘邦因形势危急,采纳郦食其、张良的献计,派韩信围攻河北,遣人拉拢彭越。

  汉楚对峙多月,项羽因彭越袭扰粮道,军粮渐渐匮乏。加之韩信攻克齐国,在地理上对西楚形成包围。于是被逼无奈之下,项羽主动与刘邦议和,签订著名的鸿沟之盟。

  彼时,张良、陈平看透项羽的外强中干,力劝刘邦追击,并招彭越、韩信围攻之。在一番追击下,项羽一路溃败,终在乌江自刎。

  而今张虞看似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天下,但如贾诩而言,张虞并未对三家形成战略上压倒性的优势,尤其是长江天险的存在,严重阻碍了唐军精兵悍将的发挥。

  故贾诩劝缓伐的目的,本质不在不打,而是先让张虞休养中国的同时,发兵从长江防线上敲个口子。不管是从曹操那边寻求突破也罢,还是从孙策那边寻求战机,但凡让唐军与之同享长江,再配合中游的荆州水师便能有所作为。

  张虞微微颔首,感慨说道:“文和之见犹如留侯劝高祖急伐项羽之策,明乃背道而驰,实则暗藏玄机。今虽缓之,实则急之,正奇之语概如此言!”

  今之形势让张虞联想到历史上的曹操,彼时的曹操在中原苦战十八年,最终击败袁术、袁绍、吕布,占据了天下大部。

  彼时曹操兵下荆州,刘琮不战而降,刘璋遣使探路,看似一路胜利。然曹操忽略了南北之间的巨大差异,中原老卒发挥不上作用,便企图用羸弱的荆州水师,以胜江左水师。

  可是降人初附,岂能真心效力?

  因此即便无瘟疫,曹操大军亦要被孙、刘联军所败。

  或许是看出曹操暗含的危机,故贾诩劝曹操先图汉南,安抚荆州士人,用时间与孙吴耗,让东吴处于内部撕裂状态,最终让其不战自溃。仅是当年的曹操盲目自大,不听贾诩之言,最终被联军所击溃。

  而今形势虽说不同,但张虞所面对的敌人更多,三家联军也比孙、刘联军更强大,故岂能不谨慎?

  荀攸领悟其中深意,深叹说道:“贾君之言是为国之大略,三家连横不容小觑。如若仓促用兵,兵败事小,折损中国精锐事大。何况曹操以汉自诩,刘备贵为宗亲,孙氏号为汉臣。大王若是兵败,恐会动摇人心。”

  荀攸点出贾诩未说明的一个关键,张虞起兵以来,一路赢到今下,加之袁术篡汉之故,中国士民默认张氏将替刘氏执掌天下。然若南征兵败于刘氏,难免会让南人滋生割据之心,或是对张虞的合法性产生质疑。

  郭图看出张虞心思,连连点头说道:“贾君之言开我之顿悟,是为真知灼见,君堪有留侯之智。”

  “不敢!”

  贾诩谦逊说道:“今时拙见,大王随意且听。”

  “呵呵!”

  张虞喝了一大口酒,笑道:“文和之计,孤当纳之。然今大宴之时,细事可稍后商讨。”

  “诺!”

  三人退下之后,张虞内心已有方案。仓促之内,不可能南征。今等郦嵩破徐州,满宠下青州,而他击退趁火打劫的曹、刘二人,便能留兵荆州,回师长安了。后续南征何人,还需仔细商议。

  大宴持续二个时辰,从中午一直至黄昏,方才结束宴会。时宴上众人作乐饮酒,无不兴尽,降人借机与唐人熟络。而张虞通过交谈,在军政上收获不少。

  回后宅路上,因是冬天之时,黑夜来得更早些。

  郭图侍奉左右,说道:“大王左右无亲近之人,今不妨招歌姬解闷?”

  微醺下的张虞,问道:“宫中可有姿色翘楚者?”

  “宫中无,但宛城内有二姝善琴乐,可为大王解乏!”

  “何人?”

  “桥蕤膝下二女!”

  “准!”

第497章 揽二桥,召贤人

  操劳深夜的唐王睡得很晚,以至于张虞未能按时起床。

  当张虞睁开朦胧的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感知了下身体,顿感一片温热传来。

  昨夜双蕊花开,世间少见。桥氏姊妹未经人事,虽然谈不上出众,但修长的双腿,及洁白的酥体让人着迷。故在贪恋之下,张虞操劳至深夜。

  胡涂事不多说,张虞撑起精神,瞧了下温柔乡中的佳人,深叹青春气息令人着急啊!

  不过经他一晚的探究,他能大概猜测出,榻上二娇或许便是历史上‘二桥’。

  何以为证?

  桥姓在东汉时为稀姓,东汉时虽说有以桥玄为代表的睢阳桥氏,然桥玄在汉灵帝时期便早早病逝,而他从未听闻桥玄有所谓的二女。反而桥蕤好巧不巧生了两个女儿,结合历史上孙氏与袁氏的紧密关系,大概率榻上二娇便是后世人日思夜想的大小桥。

  今再将大小桥收入宫中,自己后宫中已是有不少留名于史的妃嫔,如蔡琰、甄宓、尹氏、邹氏等。

  乱世中国即将由自己一统,宫中娇媚妃嫔等候自己宠幸,如此算来事业爱情皆全,也是不枉自己出生入死那么多年。

  “大王!”

  感受到张虞离开身侧,大桥强撑酸软的身子,准备帮张虞更衣。

  “不用了!”

  在侍女的服侍下,张虞换上内衬,笑道:“你与妹妹今日好生休息,抽空可回府拜会父母。待回长安之后,省亲将是不便。”

  “拜谢大王!”

  “对了!”

  张虞任由侍女为自己更衣,说道:“将府上《阳春白雪》原谱带上,回长安之后以孤名义送于王后。”

  “诺!”大桥应了声。

  当年张虞向王霁许诺,为她找到失散的《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广陵散》三曲,张虞算颇有良心,一直记得当初的许诺。如《高山流水》伐陇右时所得,今《阳春白雪》却在桥氏手中所得,今仅《广陵散》不见踪迹。

  小桥则被吵醒,见大桥与张虞说话,迷迷糊糊道:“发生何事了?”

  见状,张虞玩心顿生,道:“孤刚刚说册封你姊妹二人为美人,但因你没醒,仅能得一才人。”

  “啊!”

  小桥以为自己惹祸,睡意顿时散去,不顾自己走光,着一胸衣,裸露洁白的酥体行礼。

  “妾拜谢大王厚恩,望能重赐美人封号!”

  大馒头挺浑圆,看着张虞颇有‘食欲’,笑道:“念你仅初次,那便不改封号。”

  “谢大王!”

  相比娇憨的小桥,大桥得体许多,虽说是娇人初醒,但却披上一件墨绿色内衬。

  “哈哈!”

  与美人调笑一番,张虞心情大好,洗漱一番,用过早膳,便至前殿逐一召见陈国降人。

  “大王,宋忠、司马徽、庞季、王粲、诸葛瑾等文士已至宫中,等候大王召见。”

  郭图将名单递上,说道:“下午时,韩浩、黄忠、王威、韩等武将会至宫中等候。”

  “宫中需提供饮食,勿要让久候文士受饥!”

  张虞瞧了下名单,蹙眉说道:“怎无庞尚?”

  “禀大王,庞尚常年居于岘山之南,未尝入城府。昔袁术聘请为官皆拒之,袁术见其好老庄之学,便不再征辟。前些日侍从传其至南阳谒大王,庞尚拒而不往,自言难以出仕为官。”郭图说道。

  张虞冷笑了下,说道:“派车前去邀庞尚入宫,如他不至南阳,便让车夫留于庞宅家中。”

  “诺!”

  “先招司马徽入殿!”

  “诺!”

  少许,却见身着素衣的老者趋步入堂,远而望之不似贤能之士,而是种地的老翁。

  “耕夫司马徽拜见唐王。”

  “既是老者,那便免行大礼!”

  张虞指着殿中的软席,问道:“孤闻卿博学多识,精通奇门、经学,荆州之人多至卿门下求学。昔袁术屡招卿为官,何故不就?”

  司马徽说道:“禀大王,袁术好比高祖,然却无高祖之宽厚大度,并不能善纳良言。徽若从事之,迟早被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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