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据有荆、豫二州,治下民众数百万,兵马不少十万。袁绍盘踞青州,兵马数十万之多。二者合流之下,袁氏占天下三有其一。然以诩之见,二袁虽说合流,但袁绍兵马岂能容袁术调用,袁术大军安能受袁绍指挥?故二袁合流徒有虚名而已!”
“然袁术出兵之事,君侯不可以为有假。袁绍为君侯之大寇,若袁绍覆没,则中原无人能阻君侯。彼时君侯下海滨,平兖、豫,举天下之众,袁术莫能挡。故袁绍如能阻挡君侯,则君侯莫能南征,因此二者是谓唇亡齿寒。”
贾诩侃侃而谈,说道:“君侯今岁欲伐袁绍,战事不宜持久。兵事如若久持,则袁术必袭君侯空虚之处,以为解袁绍之围。”
张虞眼睛微眯,淡笑道:“袁术妄自尊大,如井底之蛙,莫以为我畏他不成?我讨袁绍,他若敢来,顺势可平!”
第423章 一世之雄,辽东张狂
三月,广宗。
春耕时节,官道上由千余人组成的车驾队伍缓缓向东而行,旌旗迎风飘扬,甲卫魁梧肃杀,骑士握鞭按辔。而被众人所簇拥在中央的马车简朴而素雅,看不出是为北方之主的车驾。
道路两侧错落着田亩,壮年男丁于其间劳作,老人在田间帮衬。临近午时,妇孺拎着茶水穿行于阡陌中,一副其乐融融之景。
当甲士在官道上行进时,孩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躲在不远处瞧着。而大人们生恐惊扰贵人,或是不小心触怒甲士,连忙招手哄散众人。
自平冀州以来,诸郡承平已有数月,而随着冀州兵卒陆续被放回乡野,春天的田亩中出现了不少壮丁的身影。今岁有壮丁在家劳作,田亩的产出必会比往年更多。
望着车外的春耕之景,张虞笑道:“与袁绍治冀州时相比,宓儿以为如何?”
甄宓晓得张虞所问何意,顺着张虞的意思说道:“袁绍治理冀州时,无岁不征,无岁不劳民。君侯治冀州以来,拣选冀州兵马,淘汰老弱,留编精壮,令夫子安心耕作,则是袁绍所不如也!”
甄道美眸流转,说道:“袁绍安能与君侯比?今冀州民间盛赞君侯英明,分田耕作,惩治恶豪,释放男丁,恢复冀州民生之举。有好事者料断统天下者,非君侯莫属!”
甄宓言语不虚,之前三姐甄道有意服侍张虞,甄宓便将甄道引荐于张虞。前些日,张虞宴饮稍醉,甄道服侍在左右,在酒精的刺激下,张虞与少妇甄道滚了床单,至此甄道便成为了张虞宠妾。
甄道虽样貌不如甄宓,但放在外头依旧可以佳人称之。其中的话,甄道身段比甄宓好,一双大长腿让张虞爱不释手。而今出巡地方,张虞便让二女随行服侍。
张虞感慨说道:“袁本初盖为一世之雄,鼎盛时地跨四州,称孤道寡,昔败于用人不明之上。治冀州以来,刑事宽松,纵下为恶,我今稍匡之,便能令冀州善治。”
袁绍能在汉末成为实力最雄厚的诸侯,除了他的家世外,与他个人能力离不开关系。军事能力略逊之,但在政治上可圈可点,至少冀州没被袁绍霍霍干净,而是在乱世里保持相应的人口,户籍三十余万户,是为关西诸州户籍之和。
放下车帘,张虞依在凭几上,笑道:“欲让冀州重现繁华,需待天下太平,中原不滋兵戈。望能在五年之内,扫清天下诸雄。”
自占据了冀州诸郡,张虞治下人口便跃迁至四、五百万,成为实力最强大的诸侯。坐拥兵力优势,张虞已为自己制定目标,在五年内统一华夏。而算上他起兵的十年,则十五年统一华夏,虽不能与刘邦相比,但至少不逊刘秀便可。
“君侯大志,妾不甚崇敬。”甄宓倒在张虞怀里,笑道。
“哈哈!”
张虞嗅着空气中迷人的香气,心中顿生愉悦。
天下,他欲有之;美人,他亦欲有之。
巡视至安平郡内的经县时,张辽、满宠、阎柔、鲜于辅等人奉命从信都赶来,以来迎接张虞车驾。
“拜见唐王!”
在张辽有意识的带领下,众将向张虞行以叩首礼。
“免礼速起!”
张虞上前扶起众人,说道:“今未进位,诸子何须叩行大礼?按旧称君侯便可。”
“谢殿下!”
待众人稍入座,张虞笑道:“自送诸君远征幽州以来,至今已有十月未见。期间,诸君先破乌桓,斩蹋顿;兵解幽州之围,败公孙;重围易京,取贼酋。我每每闻之,皆为诸君功绩欣喜。文远、伯宁,你二人不负我之期望啊!”
在送张辽出征幽州时,张虞没想到张辽能打出这般显赫的战绩,蹋顿、公孙瓒二人皆是威震北疆之人,而今皆亡于张辽之手,为张虞肃清了燕、赵之敌,更变相逼降刘和,让幽州诸郡献表臣服。
“蹋顿、公孙枭小之辈,非袁绍之大敌,由辽与伯宁便能御之,岂能劳君侯亲征!”张辽拱手说道:“若无君侯下信都,则易京不能破。”
张虞笑了笑,打趣说道:“文远何时学会这般恭维之语!”
顿了顿,张虞说道:“我今出巡至此,一是为巡视地方耕作,二是欲问幽州情形,三是谋伐袁绍。”
“请君侯明示!”
张虞沉吟少许,问道:“自蹋顿被斩,乌桓诸部情况何如?而今幽州诸郡情形又如何?”
随着冀州诸事进入正轨,张虞终于能将视线放在北疆,准备加深他对幽州的统治。
阎柔从马扎上而起,拱手说道:“禀君侯,蹋顿被斩,乌桓诸部遁逃塞外。而据乌桓耳目上报,公孙度遣使册封诸部单于,诸部单于迟而未决,恐归降辽东之后,君侯再起兵马征伐。”
“以柔之拙见,君侯眼下不如遣使北上,及时招抚乌桓诸部,迁部至边城,约束封地,抽兵调赋,效鲜卑、匈奴之举。若让乌桓归顺辽东,则凭辽东艰险,将难以调兵远征!”
张虞眉头微皱,问道:“公孙度何来胆气,今敢遣使册封诸部单于?”
阎柔整理脑海中的思绪,说道:“公孙度初为玄菟小吏,后董卓时被举辽东太守。公孙度执掌辽东郡以来,兼并属国,雄张海东,收拢流民。先下乐浪,据玄菟;后降夫馀,征讨高句丽,西破鲜卑,声震辽东,威服外夷。”
“据奔走商贾所言,公孙度帐下步骑有数万之众,常号十万兵。自中土崩裂始,公孙度裂辽东诸郡为平州,自称辽东侯、平州牧设坛于襄平城南,郊祀天地,藉田,治兵,乘鸾车,冠九旒,羽林从驾,出入堪比天子。”
“据柔所知,公孙度有雄才,兼并辽东,降服外夷,故地虽处偏远,但却有汉胡为爪牙,并料断君侯无力远征辽东。”
辽东诸郡虽说偏远,然在永和时期的户籍有近七十万人。至汉末时,诸郡人口或有衰减,但至少能有四、五十万之众,故是为公孙度称霸辽东的基础。
而公孙度在割据辽东之后,为了扩充势力,除了向外征讨夫馀、高句丽外,他更是向内下手,整顿了郡内一百多家豪强,以便他编户齐民。加之收拢流民,辽东人口随之激增,让公孙度有了养数万兵的底子。
经一系列扩充势力的操作下来,公孙度将辽东属国改为郡,设立辽西、中辽二郡,至此有五郡之地,才自称所谓的平州牧。
“君侯,公孙度有兵不下三万,我军若征之,道路跋涉数千里,兵马需倍之。而今袁绍未平,袁术势大,故君侯不如招抚公孙度,并降安乌桓诸部,令幽州无后顾之忧。”郭图说道:“若让公孙度降服乌桓,则恐辽东忽袭幽州。”
张虞微微颔首,说道:“辽东险远,伐之如鸡肋,今安抚便可。公孙度既自号平州牧与辽东侯,那便正式册封为襄平县侯,及奋扬将军,以为安抚之用,并励征讨蛮夷之功。”
停顿了下,张虞说道:“另外子润率大同军北归,以护乌桓将军之职,代我安抚乌桓诸部。”
“遵命!”阎柔领命道。
“那幽州诸郡呢?”张虞问道。
“禀君侯,兵权之事由各郡太守或将军自领,刘使君可发令征调。昔解幽州之围时,刘使君将兵权授予辽,而辽伐公孙瓒时,便发幽州诸郡精锐万人从征,由鲜于辅将军督领。”张辽说道。
说着,张辽取出怀里的虎符上呈,说道:“幽州兵符在此,请君侯收取。”
张虞把玩着兵符,顺势揣入兜里,说道:“公达,遣使至幽州,询问各郡详细兵马,让诸部上呈兵将名册。”
“诺!”
“幽州可另有情况需禀?”张虞看了眼鲜于辅,问道。
鲜于辅斟酌几许,离位而报,说道:“禀君侯,辅以为幽州偏远,欲至幽燕诸郡,经冀州亦需跋涉千里。辅以为河北水道繁多,今可疏通河渠,以便君侯远控幽州,往后如若征讨辽东,军粮漕运至幽州,则可省民夫之疲。”
“开通河渠?”
张虞挑了挑眉,问道:“不知君欲疏通那两条河道,又从何处相汇?”
鲜于辅说道:“今汉时黄河改道,昔黄河从渤海入海。君侯如能引水入旧河道,并以诸水补之,再北连潞水,则能从渔阳郡注渤海。幽州古有九河之称,河水水量丰富,补济旧河道,不仅能行漕运,更能运兵马。”
东汉前期的黄河不在青州入海,而是在冀州与幽州交界地区入海。河间郡的命名便是因位于海河与黄河之间而命名,渤海郡则是位于渤海而命名。
至于海河,其实在汉代并没有狭义上的单条河流,而是由九条河流分别注入大海,故以九河称之。而海河的诞生除了自然地理外,离不开人工因素的干预。
张虞蹙眉而思,看向随行文士,问道:“黄河故道,我有所耳闻。但鲜于君所言漕运,诸子可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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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天津的诞生,二征袁本初
曹操对天下最大的贡献不是统一北方,而是修缮了黄河至海河的运河,此运河便是隋唐大运河与京杭大运河在河北段的前身。而后世天津之所以诞生,便是因河道汇集于此。
至于曹操为何修缮此运河,其原因很简单,便是为了征讨乌桓。
而今鲜于辅则是出于控制幽州及后续征讨辽东,其与曹操所修缮运河的目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攸捋须而思,说道:“君侯,昔袁本初在位时,便有人提议修缮运河,以便征讨幽州。然因兵事之故,运河便就此作罢。以攸之见,君侯若欲以黄河旧道北连潞水,则需先引水灌旧道,而昔旧河道今名白沟。”
“而注白沟之水,无非漳、淇、及巨鹿泽之水。注经白沟,先东北而流,欲至幽州入海,需疏幽州一河水,以便白沟之水改向,如此方能让中原舟舸直抵幽州。”
见许攸说得如此详细,张虞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没想到许攸具有水利之才。
“可有疏通运河水图上呈?”张虞问道。
鲜于辅迟疑了下,说道:“河水繁多,辅不能尽报。然却有滹沱河与水舆图,如能令两河疏通,再让白沟至滹沱河,则河北运河成矣。其中滹沱河旧注黄河,是为黄河之支流,而今黄河改道,滹沱河自流入海。”
说完,鲜于辅便呈上水图。
张虞瞧了几眼,回想白沟的走向,说道:“白沟与滹沱河有河道,若是欲修运河,此处无需费力大修。让滹沱河改道流经幽州,与、潞等水连通,便能直流入海。”
说话间,张虞用手指在舆图上比划,隐约二水连通的地点,感觉与后世的天津重合,便笑道:“二水如若连通,怕不是将有百姓至此聚集,盖如中原之定陶。”
“大概如此!”
许攸甚是积极,指点舆图上的水渠,说道:“河水相汇之所,便有商贾汇集。运河如若修成,幽州之民如欲冀州联络,皆需由诸水汇集于此,而后逆行白沟,可至安平,乃至邺城。如能南与大河疏通,舟舸可直达兖州。”
荀攸补充说道:“若引黄河之水与白沟疏通,恐需让淇水改道!”
“运河虽能令经济流通,便于控制幽州,但恐调发徭役太甚,令河北百姓疲惫。”张虞略有心动,但却犹豫道:“况我军初下冀州,袁绍尚在海滨。”
“君侯若欲修缮运河,不如分段疏通。如先令白沟行舟,稍后疏通滹沱河与幽州河水,最后令幽州九河互通。运河成时,幽州诸郡畏服,冀州诸郡大兴,辽东近在咫尺。”许攸不断劝说道。
张虞看向左右,问道:“子远之见,诸子以为何如?”
“水利在流通,通则能润田,田肥则民富,民富则国强。今黄河故道尚在,君侯何须迟疑?”荀谌说道。
“诩不善水利,不敢妄言。运河如能成,有利君侯调兵征讨天下,亦有利君侯控制河北。然运河修缮时机及所费民力值得商榷,若是花费巨大,则君侯宜当慎重。”
“长文可有见解?”张虞问道。
陈群作为外人不敢多言,仅含糊说道:“徐州之所以富庶在于泗水,若冀州有水能连通幽州则沿途必能富庶。但运河劳民,修缮需谨慎。”
见众人在修缮运河上达成一致,张虞笑道:“且先依子远所言,先令白沟行舟,看能否从白沟通行至滹沱河。而此事由子远负责,让杜使君调配物资、人力,尽量在农闲时候征调百姓。”
“诺!”
许攸欣喜而应,好似捡到宝贝。
“鲜于君不仅从征公孙有功,今更是有献运河计策之功。”张虞故作思量,说道:“君可迁任虎牙将军,辅刘刺史料理幽州郡军务,整顿幽州边防。”
“多谢君侯!”鲜于辅欣喜拜谢道。
为了深入控制幽州,张虞有意识进行军、政二权拆封。之前刘和虽说无威望,但至少是名义上的幽州之主,具有调配诸郡兵权。而今张虞利用在军中更具有名望的鲜于辅,用整顿边防为名,慢慢剥夺刘和的军权,让其只剩下人事与行政、司法等权。
又聊了几句幽州事务,张虞终于来到正题。
“袁绍逃至临淄,欲凭海滨复起,故渤海多有袁氏余孽。今岁农闲之时,我欲再讨袁绍,需调用诸部。”张虞笑眯眯问道:“不知远征多时,山西兵将可堪用否?”
“破易京之后,辽见诸部思乡心切,故让诸部轮番归乡。而今渐有兵马归队,诸子士气正盛,岂敢不听君侯差遣!”张辽沉声说道。
张虞说道:“文远兵马今屯安平、河间诸县,及我南征平原时,文远督领高览所部率万人步骑,并由幽州诸郡调配万人听候差遣,合计两万精锐,足以讨平渤海。”
“末将领命!”张辽振奋说道。
“伯宁何在?”
“末将在!”
张虞吩咐说道:“君率本部兵马五千,渡河征讨济北郡,切断济水,阻止齐鲁兵马西援袁熙。”
“东郡呢?”满宠问道。
张虞说道:“郦嵩率兵万人出征,将会先控黎阳,之后再平东郡。而我另书信于吕布,让他出兵东平郡以为策应。”
说着,张虞看向陈群,问道:“先生此番回归兖州,不知能否让奉先出兵?”
“愿从君侯之令!”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