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了!”
张虞轻抚甄宓纤细的腰背,说道:“卿往后既为我妇,你我当和睦共处。”
“我常年出征,恐敌袭营,便是养成这一习惯!”
张虞常年出征,留下了不少的职业病,典型如睡眠浅。毕竟他作为主帅,诸事需要由他料理,而军情又时常紧急,张虞岂敢因睡而误大事。
“妾往后注意!”
“明日我会叮嘱郦嵩,让他遣人前往中山无极,接卿家人至信都,以解卿思亲之愁。”张虞说道。
见张虞上心自己的情况,甄宓主动伸手搂紧张虞,说道:“从今往后,妾便是为张氏妇。”
“嗯!”
张虞虽知甄宓所言有假,但有些东西不宜揭穿。毕竟情况在这,他与甄宓之间没多少感情,甄宓需要时间去适应她的身份变化。
且不说张虞在出征邯郸前,与美人甄宓春风一夜。而袁绍则因知张虞将起大军西进,为了避免与士气正盛的张虞交兵,袁绍率军从邺城撤至黎阳。
黎阳大营,袁绍驻足于高丘,眺望北方方向。
“可有公与南下之消息?”袁绍问道。
“暂未有沮将军撤军音讯!”逢纪不动声色,说道:“依邯郸情况而言,或许敌军包围甚紧,沮将军难以抽身离开。”
袁绍眉头紧皱,说道:“邯郸兵马万人,今欲全身而退不易。但公与左右有兵马掩护,若欲突围出城,倒是不难啊!”
邯郸外围有吕范率兵围困,邯郸城中的万人兵马注定无法全身而退,袁绍仅在意沮授其人。毕竟沮氏乃冀州大族,而沮授更是河北名士,故对袁绍而言,沮授远比城中的那些老弱更重要。
逢纪说道:“或沮君不舍帐下兵将,或是挂念滞留河北之家眷。”
“公与深受我之器重,岂会备我而走?”袁绍动了动嘴,说道:“若公与有意叛我,恐早如张、高览之辈,率军投靠张虞!”
话虽这么说,但袁绍语气却弱了不少。危难情况下,他不敢担保沮授会一直效忠于他。
逢纪说道:“仆再遣将士北上,劝沮授弃邯郸而走。”
“尽快!”
在袁绍与左右谈话之际,淳于琼趋步登丘,拱手说道:“禀明公,二公子得知明公欲率军南渡,已领兖州之众前来接应,今二公子在外求见。”
“速让显奕上前!”
“诺!”
少顷,却见袁熙小跑上丘,见到神情憔悴的袁绍,单膝而跪,说道:“儿迎奉来迟,让父亲受委屈了!”
袁绍伸手扶起袁熙,感慨说道:“纵使天下背我,我膝下诸子亦忠奉于我。熙儿未有来迟,而是来得正好。”
说着,袁绍问道:“显奕此番前来,不知领多少兵马前来?”
袁熙迟疑了下,说道:“因吕布、陈宫、张邈在陈留、山阳之故,我今仅领五千步骑前来,留重兵守济水诸城,故此番恐有负父亲之希望。”
闻言,袁绍心中顿生不满,他的预期是袁熙率万人前来迎接,而今仅有五千步骑实在太少了。然考虑到袁熙辛苦而来,以及兖州复杂的局势,袁绍不好多生埋怨。
“显奕能领兵马前来,为父便足矣!”袁绍问道:“仅是显奕兵少,将何以守东郡?”
袁熙正色说道:“儿在东郡留有兵马数千,若张虞遣将南下,焦触尚能抵御。若敌军兵众,我将率兵援之。若张虞率大军而来,儿将竭力拱守东郡。”
见袁熙这般表态,袁绍拍肩而叹,说道:“为父帐下大军溃败,身边仅有万余将士,暂难分兵于显奕。若张虞亲率大军而来,显奕率兵退守河南便可,亦或是鲁地,暂不可与之争锋。容为父于海滨复起,再与张虞交兵不迟。”
“谨记父亲吩咐!”袁熙说道。
停顿了下,袁熙心念美若天仙的新婚妻子,问道:“父亲,不知儿妇情况何如?”
闻言,袁绍看着袁熙,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或许不好面对袁熙,袁绍拍了拍袁熙的肩膀,而后长叹口气便走。
见袁熙脸色不太好,逢纪犹豫了下,如实说道:“二公子,张虞破信都,今不止公子夫人被张虞所俘。连夫人与明公宠妾皆同被张虞所俘。而据知情者言,张虞已纳公子夫人~。”
逢纪本想将话说完,但见袁熙的脸色阴沉如墨,便识趣闭了上嘴。袁熙妻子有国色之容,已是河北人人尽知之事。而今被张虞所纳,怎能忍受此屈辱?
念及于此,逢纪想起自己滞留于信都的家眷,不禁长叹了口气。他若有的选择,其实他也想与家眷团聚。仅是在功名利禄之前,家眷的重要性仅能说次之。
“父亲,船只已是备好,今是否先行渡河!”袁谭迎上袁绍,说道。
袁绍驻足于黄河畔,回首眺望邺城方向,长嘘了口气。他从渤海起兵,据有邺城,终统冀州。此番舍基业之地而去,往后怕是再难回来了!
“父亲,沮授暂时难至黎阳,故留二弟在河北接应便好。”袁谭挽着袁绍的手,说道:“父亲需先随儿前往青州,安稳海滨之地为先。”
“劳谭儿辅佐!”袁绍说道。
十一月十日,袁绍因邺城不足为基之故,采纳众人之见,率军至黎阳。并在袁熙的迎奉下,浮河南下至青州,欲以海滨为基业。
袁熙则是以兖州刺史之职,留守河北渡口,尽可能收编袁氏溃卒,及呼应沮授所部兵马。
十二日,知张虞率大军南至魏郡,袁熙为报绿帽之仇,夜袭张虞所部,结果被张虞所败,遂率部撤至黎阳。
十四日,因张虞击退袁熙所部,邺城兵吏献城而降。
十五日,张虞留张杨守邺城,自率大军北上邯郸,欲下邯郸城。
第414章 田丰之怨恨,劝君进王称帝
冬,邯郸。
沮授披甲立于城楼上,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大营,神情大为严肃。
“魏公令我军坚守邯郸,今怎不见兖州援兵身影?”娄淇疑惑道。
“兖州安有大军?”
田丰嗤笑了声,说道:“兖州户籍凋敝,二公子仅能控半数之地,需南守吕布、张邈,安能有大军北上?”
“监军?”娄淇看向沮授。
沮授眉头微皱,说道:“元皓莫要动摇军心,否则休怪我无情!”
田丰满脸的无所谓,说道:“我被公与所赦,今君要取我性命,我无话可说。”
之前袁绍传令于沮授,让他斩杀田丰。沮授知田丰才能,故不忍杀田丰,欲向袁绍请赦田丰。结果袁绍大军溃败,沮授知袁绍正在气头上,故便自作主张赦免田丰,并向袁绍隐瞒这件事。
见田丰死猪不怕开水烫,沮授狠狠瞪了眼田丰,若非正值用人之际,他岂会容忍田丰这般。
在沮授指点城外兵势之时,帐下兵卒忽而快跑至跟前。
“报监军,荀谌至城下,请见监军!”
“荀谌此番前来,必是为劝降而来。”田丰说道。
沮授考虑了番,说道:“将他请至城上,我有事要问他!”
“诺!”
未过多久,便见荀谌从篮子上吊至城楼,并在兵卒的引导下,见到了沮授。
“奉大将军之命,谌拜见监军!”
沮授无意与荀谌扯皮,问道:“你今可是为劝降而来?”
见沮授直奔主题,荀谌如实说道:“自袁公大败于昔阳,袁氏大势便是已去。数日前,袁绍便浮河东行,兖州袁熙败走黎阳,邺城被大将军所下,而今赵、魏之中,仅邯郸一城坚守。”
“大将军不忍见赵地生灵涂炭,故命谌入城劝降诸位。”
得知袁绍浮河已撤,河北仅有邯郸城固守之消息,左右袁氏将校顿时哗然。
之前‘袁绍’传信给众人,分明表示他会固守邺城,而让众人守邯郸,形成掎角之势,以候兖州兵马救援。然今邺城被破,兖州兵马战败,岂不仅有他们傻乎乎在固守。
沮授的脸色不好看,他今已是察觉到自己被坑了!
见众人反应不小,荀谌虽不知是何缘故,但为了能动摇众人固守之心,遂说道:“袁绍舍诸君而走,今诸君家眷多在信都,故不如出降大将军,既能与家眷团聚,更能得官爵封赏,岂不两全其美。”
众人多有意动,于是看向了沮授。而沮授似乎察觉到众人之意,厉声说道:“荀友若,你深受魏公器重之恩,今怎有面目见我?”
继而,沮授不由荀谌分说,说道:“我今看在往昔之情上,暂饶你一命。今若蛊惑人心,我必杀之。”
在沮授的吩咐下,荀谌被兵卒强行带了下来。
待荀谌离开之后,娄淇率先发难,拱手问道:“敢问监军,今形势可真如荀谌所言?”
沮授不动声色,说道:“荀谌是为劝降而来,今所言必有夸大。诸君可暂守城池,如若明公两、三月之内,不能前来解围,可再商大事尔!”
“愿听监军吩咐!”娄淇犹豫了番,与众将校应声道。
在诸将受命前去巡视城楼时,沮授心存疑虑,看向了田丰,问道:“元皓以为今时军情何如?”
田丰捋须而吟,说道:“若荀谌所言不假,留监军守邯郸应是为袁公之计,今冀州兵马大溃,袁公无力起兵与张虞争锋,唯东至齐鲁,以海滨之地召集兵马。”
“至于令公与率部固守邯郸,则恐是袁公牵制张虞之计。袁公虽说遇事迟缓,但他亦能行断臂求生之事。毕竟赵、魏若无兵马固守,岂不让张虞传檄而下冀州。无后顾之忧下,张虞将远征海滨矣!”
说着,田丰笑了笑,说道:“不论荀谌所言真假,今以丰之见,城中人心动荡,邯郸多半难以固守。公与若欲求生,还需早作打算!”
经被袁绍下狱及被诛杀之事,田丰心中对袁绍已无君臣之情,甚至对袁绍心中颇是怨恨。毕竟在田丰看来,自己为他殚精竭虑这么多年,而袁绍不仅将他下狱,更下令杀他。若非沮授因形势危急之故,顶住压力赦免他,怕不是他早已不在人世。
沮授并不理会田丰,仅是让人将田丰带下去。
除非万不得已,沮授绝不会归降张虞。毕竟如沮授战前谓族人所言,如果袁绍能击败张虞,沮氏的富贵将会达到顶尖。如若袁绍兵败,莫说沮氏的富贵了,连他们能否保全自身都是个问题。
沮授作为袁绍军中的二号人物,他若投靠张虞,大概率很难得到重用。而即便得到重用,沮授也不可能得到有他在袁绍帐下的那般权利。
除此之外,沮氏即便归降,亦会遭到相应的清算,吐出不少利益,才能喂饱那些追随张虞的将校。之前审荣虽说投降张虞,但仅限审荣一家不会遭到清算,其余的审氏注定会遭到清算。
所以对袁绍帐下的高层而言,除非是万不得已,他们一般不会选择投降。
在沮授竭力安抚城中军心的同时,张虞则在城中与众人商讨破城之策。
大帐内,荀谌向张虞汇报,说道:“仆向沮授明言袁绍弃走青州时,见城中将校无不愕然,料想城中兵将不知详情。以谌之见,君侯或能行攻心之策,令城中兵将惶恐,而后寻机再取邯郸。”
张虞微微颔首,说道:“攻心之策可行,但为免城中兵将不降,还需另寻方略破城!”
郭嘉蹙眉深思,说道:“可惜邯郸不似邺城,城外无大河。若有大河在城外,则能引河水冲灌邯郸。”
“掘地之策何如?”许攸思得一计,问道。
“掘地破城之策可行,唯恐沮授多智,能事先预料我军掘地之策!”郭图说道。
吕范考虑了下,说道:“既然外无援兵,不如营造器械攻城。”
“文和、公达?”张虞点名二士,问道。
荀攸沉吟良久,说道:“君侯不妨多策并行,明行攻心之策,兼营器械,而暗掘地道。沮授能料一策,安能料得多策。”
贾诩笑了笑,说道:“君侯,我与诸子意见不同。大河以北已无袁绍大军,故君侯何不如犒赏河北降人,招降冀州诸郡县。待冀州诸郡平复,邯郸城中兵吏不见援兵解围,岂不人人忧惧,彼时君侯轻易可平邯郸。”
“昔高祖为与项羽争夺中原,留兵围章邯,自率大军征项羽。今君侯兵马疲惫,兵粮几近溃竭,不可效高祖之所为。但却能留一将困邯郸,而君侯率军屯邺城,以威兖州之袁熙。若邯郸数月不下,岂不给袁绍笼络河北人心之机。”
见帐下谋士意见不合,张虞负手踱步,思考其中之利弊。
“依文和之见!”
张虞说道:“邯郸南邻邺城,北依中丘,东近曲梁,西靠太行。除兖州之敌外,袁氏已无援军能救邯郸,故我坐镇邺城,将能威慑袁熙。久不见援兵,家眷书信诱叛,兼城中粮草消耗渐空,人心涣散之下,邯郸可下矣!”
如若袁绍尚在河北,张虞肯定会起兵攻打邯郸。然今下的邯郸俨然成为一座孤城,被山西军所破仅是时间性问题。因此张虞如能尽快安抚河北文武,不仅能让冀州诸郡安稳,更能弱化袁绍对冀州的影响。
闻言,郭图心有所得,拱手说道:“汉室衰微,陈袁篡之,故天下无共主。昔世祖下河北,于城称帝。君侯欲安抚人心,何不效世祖之所为,状告天地,于邺城称帝。封赏之下,众人之心必安矣!”
“不可!”
吕范抢先驳斥,说道:“君侯奉大义而讨贼,今君侯天下未平而便称帝,与袁术所为有何差别?以范之所见,君侯可待邯郸归降,河北承平之时,继公爵位。”
“公与王爵何异?”许攸有意得从龙之功,怂恿道:“以攸之见,君侯可先称王,及下中原之时,再进帝号,明顺正统。”
见众人为称王登基之事而争吵,张虞眉毛微挑,目视捋须而思的贾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