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虞率兵赶到不久,得知袁绍所部大乱消息的张杨也抵达战场,稀里糊涂之下,率军加入了战斗。
经一夜的厮杀,战斗已是结束,旷野上到处可见并军步骑带着被俘虏的袁卒前来。而在袁营内,营地冒着黑烟,而在营中可见散落于地上的辎重、图书、兵器等物品,正由后至的步卒清理。
在众人的簇拥下,张虞巡视袁营,见袁营残破,向左右将领,笑道:“昨夜,我仅想让子龙、子循袭扰袁军,不料敌军发生营啸,二将因机而变,大破袁军,倒是省去你我列阵破贼之劳。”
众人哈哈大笑,昨晚得知袁军大乱时,他们无不错愕,但见形势至此,他们又不得稀里糊涂作战。而经历一夜的交手,竟大破袁军,令人意外不已。
徐晃收敛笑容,说道:“袁军营啸大乱,是为天意欲亡袁绍,而令君侯兴盛!”
“其实并非天意!”
赵云陪同张虞而行,一本正经说道:“君侯占据信都,招抚城中士民,兵不掠财,将不掠人,故信都士民心服。而袁绍进退失据,众人背弃,昨夜若无营啸,我今日亦能大破袁军。”
“嗯!”
赵云之语让张虞颇是满意,他不喜欢用天意或是运气来打仗,纯靠天意来打仗,岂不是意味着也能因天意而败。今他能打败袁绍,或许有各种偶然因素帮助,但更重要是他具备成功的要素。
说着,赵云补充道:“然一切之种种,皆赖君侯调度有功!”
“哈哈!”
闻言,张虞忍不住而笑,说道:“子龙少有谄媚之语,今我有幸耳闻!”
见张虞打趣赵云,众将善意哄笑,倒是让赵云不好意思。
张虞收敛了下情绪,问道:“今袁绍逃往何方,可知其所部兵马多寡?”
“禀君侯,袁绍向南而逃,从属兵马不下数千人,据降人所言,是为袁谭治下青州兵。”高顺说道。
“向南?”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袁绍尚有沮授、淳于琼二将,此二人手握万人,据守邯郸、邺城。而今吕范率大军重围邯郸,故袁绍大概会逃往邺城。”
“张杨何在?”张虞忽然点将,说道。
“末将在!”
张虞吩咐说道:“袁绍败逃至邺城,为避免他招引兖、青之军,你部南下黄河,占据白马渡河,沿途放出消息,言我已率大军南下,欲将袁绍围杀于邺城。”
见张虞如此布置,张杨疑虑道:“袁绍是为君侯大敌,而今欲擒杀袁绍,岂能走漏风声?若依此行事,袁绍必受惊而南走兖州。”
“我便是欲放袁绍逃至河南!”
张虞笑了笑,说道:“我军兵马出征近有一岁,将士多已疲惫。而今信都虽下,但河北未安,公孙瓒在河间,沮授在赵国,另有海滨之地未平,敌寇众多,而兵力受限,故无力再重围袁绍于邺城,何不如放袁绍过河。”
张虞虽打下了信都,但今所控制的冀州疆域大体仅有西北部地区,而今张虞关键在于消化并吸收冀州,而非无无视公孙瓒与沮授二人,率大军追着袁绍打。
当然了,即便张虞想彻底斩杀袁绍,凭今情况也不好做到。故不如吓一吓袁绍,以便他拿下邺城,而后分兵围攻邯郸、易京二城,再遣将征讨冀州诸郡。
“君侯英明!”张杨敬佩道。
待张杨领命退下,张虞说道:“公明,袁绍兵马众多,尽可能聚拢乱兵,今欲平冀州,不可无冀州兵马效力。”
“遵命!”
冀州幅员辽阔,户籍众多。为了更好应对后续的用兵,张虞打算扩充兵马,而投降的袁军则是最好的招募对象。
“报君侯,我等擒住义!”
第411章 义降,据齐鲁
“你便是义?”
义不甘心被俘,斜眼以视张虞,并不答话。
出于不满义的跋扈,张虞可不惯着义,挥手说道:“将义推出斩了!”
义脸色顿变,他可没想到张虞连劝降的话都没说,直接将他拉走剁了。但碍于颜面问题,他却不好开口求饶。
“君侯且慢!”
赵云拱手说道:“义为河北名将,昔袁绍于界桥击败公孙瓒,便是义率兵卒在前,大破白马义从。昨夜云率军破袁营,唯义营寨肃然,若非驱败军,并夹以火攻,恐欲破义营寨不易。君侯今下既成大业,正值用人之际,不妨招降义。”
“君侯,谌有一言!”
荀谌趋步上前,朝张虞作揖,说道:“义性情小劣,却有大将之略。袁绍用其专御公孙,可见义之才干。况义在河北军中多有威望,君侯欲成大事,不可不用令公。故望君侯宽容大度,不计义之无礼。”
相比赵云因义才能而出言劝谏,荀谌则是因义与他有旧,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才出言劝阻。
张虞沉吟少许,招了招手,说道:“将义带回来!”
“诺!”
少许,便见义被士兵带回来,他脸上写满了不爽,好不容易准备赴死,今却将他拉了回来,莫非是在戏弄他?
“士可杀而不可辱,大将军若欲杀我,那便痛快些!”义怒视张虞,说道。
“哈哈!”
张虞大笑几下,上前亲为义解绑,说道:“此乃欲试将军胆略。将军胆气超群,不愧为河北名将,陇右上士。”
义轻哼了声,说道:“大将军捆得好紧呀!”
“缚虎岂能不紧?”
张虞笑道:“袁本初无能,得有将军为爪牙,却惨败于我手。将军错遇明主,今可愿为我效力?”
义碍于脸面,仅是低头摸着被绳索所缚的手腕。
“你~”
见义无礼,许褚按剑在手,瞪眼以视义。
“仲康!”
张虞按住许褚拔剑的手,说道:“将军多有疲弊,今且可随军士先往信都休整,将军家眷恐已是久候将军了。”
闻言,义神情微有动容,拱手说道:“大将军呵护之情,义与家小在此拜谢了!”
荀谌怕义犯傻,提醒说道:“袁绍重用小人,不听良言,今败逃河南,大势已去。君侯宽厚大度,志在天下,故望令公莫要自误。”
义迟疑了下,说道:“袁绍虽说为人多忌,但重用之恩,义不敢忘之。”
荀谌劝道:“袁绍虽重用令公,但君破公孙瓒已报其之恩情。令公有大将之才,大将军多有赞赏,如令公能追随君侯建功,往后岂不能如马伏波,衣锦还乡,留名于青史!”
张虞拱手说道:“令公是为性情之辈,声望响彻河北。我久闻将军之名,故君若降我,我将以上将待之。”
见张虞给自己台阶下,义赶忙作揖回拜,说道:“君侯盛赞,义愧不敢当。若君侯不弃,义愿为君侯竭忠尽力,清扫天下群寇。”
“哈哈!”
张虞扶起义,笑道:“我得令公辅佐,何愁不能平河北。”
说着,张虞拍着义的肩膀,笑道:“公孙瓒困守易京,令公熟悉公孙用兵,将能助张文远破城。”
“愿为君侯效力!”义沉声道。
义其人,因性情跋扈之故,张虞观感谈不上多好。但今义愿意归降,为了争取河北军心而言,张虞还是愿意接纳。往后坐镇一方注定是不可能,但统领一军却是绰绰有余。
望着暴尸荒野的袁军尸体,张虞吩咐左右道:“收敛袁军士卒骸骨,而后一并厚葬。”
“君侯仁德!”众人齐声道。
清理战场的高顺趋步来报,说道:“禀君侯,顺在袁绍大帐内发现通敌书信,其中有安邑吏卒,更有军中将校。可要一一清点来信名单,之后一一杀之。”
说着,高顺奉上一封竹简。
张虞眼睛微眯了下,说道:“袁绍与我争夺,胜负谁能预料。我离安邑前,夫人更惶恐不安。今袁绍大败而走,河北局势已定,何须牵连甚广?我今便不看了,子循带人焚之即可。”
为君者,贵有自知之名。指望属下文武人均圣贤,人人不惧生死,怎么可能啊?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烧毁书信可以说是有政治目的,也可以说是作秀。政治目的,即利于众人安心;作秀,即张虞向众人表示他为宽厚之人。
至于是不是学曹操,张虞并不在乎,毕竟曹操都是在学刘秀。
“诺!”
高顺看了眼张虞,眼神中尽是敬佩之情。而除高顺外,左右诸将及河北降人皆敬佩张虞胸襟。
荀谌大赞道:“昔世祖下邯郸,得吏民与王郎书信数千,世祖令人烧之。今君侯所为盖如世祖也。君侯胸襟宽厚,古今以来,盖高、世二祖所能比。”
张虞瞄了眼荀谌,暗忖:“袁绍帐下文吏都这么会拍马屁吗?当真水平一个比一个高,难怪袁绍不喜欢正直进谏的田丰。”
且不说张虞击溃袁绍大军,令人收拢袁绍败军。而今袁绍在袁谭的护卫下,率残军南逃至邺城。
得知袁绍兵败之消息,淳于琼遂率兵马出迎。
“明公!”
见到狼狈的袁绍,淳于琼翻身下马,关切问道:“明公情况何如?”
“仲简!”
袁绍在马上,激动握住淳于琼的手,说道:“诸将背信弃义,而今唯君可信,我今性命将尽托于仲简,并委君都督河北军事。”
经过了张、高览、蒋奇等人率军叛变之事,袁绍已不敢保证淳于琼不会投张虞。今为确保淳于琼忠于他,袁绍仅能授予大权,以来暂时安抚淳于琼。而淳于琼一旦收下袁绍的册封,袁绍等时间成熟,将会宰了淳于琼。
淳于琼岂会不知袁绍性情,遂作出受宠若惊之色,说道:“琼岂敢受此重任,明公既至邺城,当由明公总理大局,而琼能为明公帐下吏,我心便是足矣!”
说着,淳于琼亲自为袁绍牵马,说道:“仆已在邺城备好薄宴,请明公随我入城。”
“善!”
“驾!”
在大军即将入城之时,候骑从后方疾驰而来,高声说道:“魏公急报!”
袁绍放缓马速,惊问道:“可是张虞遣兵追来?”
候骑停马而报,说道:“非是张虞追兵,而是张虞遣张杨率兵南下白马。”
闻言,逢纪脸色大变,说道:“张杨率军南下白马,恐是欲断明公南逃之路,将明公留于邺城。张虞用兵歹毒,此番欲穷尽明公,一役而灭袁氏。”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无不变化。
袁绍神情难看,之前还觉得韩遂无能,而今他率兵出逃,方知张虞用兵之狠辣,真就不给人机会,压着你打。
袁谭为了自己利益,劝道:“今河北形势糜烂,兖州情况复杂,父亲不宜留于河北,请随儿前往临淄。”
袁绍迟疑几许,说道:“沮授固守邯郸,我今若舍河北而走,岂不弃沮授于邯郸。我欲让二公子领兵北上河北,再寻机与张虞交手。”
“明公宜当慎重!”
孟岱策马上前,说道:“兖州虽名为二公子所据,但因兵事频繁之故,兖州人口稀少,户籍单薄,更莫说二公子尚未安抚兖州诸郡。今令二公子北上,不说兵马能否过万,一旦兖州空虚,恐会被吕布趁虚而入。”
“况冀州虽说危急,但明公尚有齐鲁之地。大公子据有青州,高干占有徐州半壁。明公撤至临淄,养精蓄锐,卧薪尝胆,必有机会卷土重来。而因不舍河北之地,反是舍大而取小。”
袁绍心有所动,询问左右道:“诸君可是皆有此见?”
牵招说道:“明公,河北并非不能守,而是信都被张虞所据,我军难以处处固守。以招之见,明公可舍缘山诸郡,转至青州,北跨平原,控制渤海,与张虞西争冀州。若明公争缘山诸郡,此将利于张虞图谋海滨诸城。”
说着,牵招侃侃而谈,说道:“齐鲁之地,左有山河之险,右有大海之固,依山傍海,煮海为盐,齐国之所以强盛之根基,整合兖、徐,带甲十万,北阻张虞,并力观变,明公或有再兴盛之机。”
牵招之意不难理解,便是缘山诸郡虽在袁绍手上,但对袁绍而言如同鸡肋,故不如撤出兵马,凭齐鲁之兵将,北控海滨之地。
“仲简意下何如?”袁绍看向淳于琼,问道。
淳于琼说道:“琼以明公之见为主,然今形势实如诸君所言,我军兵马新败,精锐多有覆没,仓促再与张虞交兵,恐败多而胜少。明公南撤齐鲁,卷土重来,方是关键之事。”
闻言,袁绍看向众人,问道:“沮授兵马困于邯郸,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