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汉昭唐 第296节

  见张虞无所谓,徐晃也不犹豫,吩咐说道:“来人,传令将士向信都开拔,务必在明日之前赶至信都。”

  “诺!”

  很快,大军稍微调整,徐晃率骑兵两千,顺着大道奔驰,以赵睿兵马自称。而张虞率五千步骑随行,两军保持二十里的距离。

  得亏张虞帐下精锐无论步骑皆配坐骑,故袭取信都的一路上,七千步骑得以同步,二者脚程并没有被拉开。

  当然了,与步骑行军的路程有关。步军一人一马,骑兵一人双马,二者若想拉开行军距离,至少有远距离行才能达到。

  行至黄昏时,兵马行军八十里至堂阳。徐晃以赵睿之名,先是骗开了城门,擒住了方匡。而在许攸的出面下,方匡举城归降张虞,并提供更加细致的信都军情。

  堂阳归属于安平郡,而信都距堂阳仅七十里之距离。信都城中兵马有三千,自审配主事以来,为三千兵马多配弓弩,以为镇压贼寇之用。

  方匡提供的情报与许攸所言内容再次符合,这让张虞不再猜忌许攸,于是让兵马在堂阳城外的小村驻扎休整。在用过晚膳之后,张虞留五百兵马守堂阳,率六千五百人向信都开拔。

  堂阳位于漳水东岸,故留兵守堂阳,无非是想阻击后续前来支援信都的援军。

  是夜,张虞率军兼程行军不久,天忽降大雨。

  雨水哗哗直下,并军冒雨而行,旌旗被雨水浸湿而卷杆。然因天色昏暗,月色不明,唯有兵卒护着灯笼,小心翼翼而行。

  “君侯!”

  雨水顺着兜鍪,滑到张虞脸上,黑夜里却见一将骑马寻来,定睛一看,原是领骑行军的庞德。

  “令明有何急事?”

  庞德抹下脸上的雨水,大声说道:“君侯,我部陇骑不习大雨行军,今渐有怨念,不知能否暂缓行军,待雨水稍退之时,再率军赶路。”

  闻言,张虞以鞭指天,扬声说道:“今天降大雨,乃是天赐福兆。我军奔袭信都,敌寇必不能察觉,眼下若是止步休憩,将错失良计。”

  “可是~”

  见庞德迟疑,张虞勃然大怒,厉声说道:“庞令明,你回去告诉马岱,他若不能劝服陇骑赶路,我亲自带兵镇压。”

  “诺!”

  或许是少见张虞发怒,庞德精神大振,赶忙策马回军,与马岱一同安抚陇骑。

  开什么玩笑,今突袭信都不就是打信息差吗?

  若是天明不能至信都,等审配反应过来,袁绍遣兵马回援信都,张虞将功亏一篑尔!

  见张虞行事雷厉风行,许攸赞扬说道:“君侯遇事果断,非同袁绍。今大雨夜行,审配不能料,故是役取信都,功将成矣!”

  张虞看了眼许攸,说道:“许君为袁绍旧臣,服侍左右久矣。今袁绍若知杨氏陷落,君以为袁绍会行何事?”

  许攸下意识理了下被雨水打湿的胡须,笑道:“袁绍知杨氏陷落,君侯率军北上,必会先召集文武议事。之后文武意见不合,袁绍不能纳,犹豫之下,恐会采纳稳重之策而行。”

  “哈哈!”

  张虞仰头而笑,说道:“望如子远所言,今如能下信都,君将立有大功一件。”

  在张虞冒雨赶路之时,袁绍如许攸所言,召集文武商讨并军北上攻陷杨氏一事。

  “许攸叛投张虞,而今并军攻陷杨氏,诸君有何见解?”袁绍问道。

  “明公,杨氏北联张,东通信都。或许张虞分兵北上,欲与郦嵩击破张,之后与郦嵩合兵长驱信都。”孟岱说道。

  “许攸知我军虚实,今出兵袭取杨氏,岂会仅图张,恐是有意信都。”沮授担忧说道。

  “信都?”

  高览倒吸了口凉气,说道:“信都虽说空虚,但却为我军腹地,张虞怎敢出兵袭取?”

  沮授说道:“正是因信都为我军根基之所,并军如能下之,则我军必败矣!”

  麴义紧皱眉毛,说道:“今距信都仅三百多里,而杨氏距信都有一百六十里,骑兵行军一昼夜能至。信都兵马仅有数千,若是遭并军精锐突袭,恐不能久守。”

  孟岱撇了撇嘴,说道:“我观张虞无突袭信都胆气,若是破不了信都,而我军援兵又至,敌军兵马岂不覆没。故依我所见,或许张虞意在图谋张。”

  “不识兵法,今莫要胡言。张安能与信都相比?”

  麴义瞄了眼孟岱,阴阳怪气说道:“张虞用兵如鬼神,行事果断。昔穷追韩遂,一举而下陇右,则可见张虞用兵迅猛。再观张虞取关中,举兵绕行黄河,突袭而破李,试问张虞可有胆气?”

  麴义的一番言论,刺痛了孟岱的内心,恼怒说道:“我不如张虞,莫非明公亦不如张虞。”

  麴义性情耿直,说道:“明公莫能及张虞!”

  “呵!”

  孟岱抓住麴义的语言漏洞,说道:“若依君之言,我军将校皆不如张虞,何不让明公早早拱手将冀州让于张虞。”

  麴义慢悠悠说道:“君不仅不识兵略,更不知大势。高祖用兵不及项羽,然却能覆没项羽,实因高祖用韩信、张良。”

  “你~”

  “住嘴!”

  袁绍不满二人争吵,生气说道:“每次临阵交兵,诸君皆争吵不休,莫不知齐心破敌之语!”

  面对袁绍的呵斥,麴义、孟岱二人低下头去,不敢有任何反驳话语。

  “信都有审配坐镇,纵然突遭并军袭击,料他亦能固守一时。”

  见众人安静下来,袁绍负手踱步,说道:“高览,你先率精锐骑卒三千兼程赶回信都,若并军突袭信都,速速遣人回禀,我再遣兵支援;牵招,你率三千乌桓骑北上,追踪敌骑兵马动向,看敌军是否围击张。”

  “遵命!”

  高览、牵招二人齐声领命,趋步出帐。

  待二将离开之后,逢纪说道:“明公,张虞先遣兵援幽州,今再分精锐北上,其营兵马恐已是空虚。明公何不趁势击其大营,看能否有所建功。”

  “可!”

  袁绍点了点头,说道:“麴义,你率兵马跨河袭前营,看能否趁机建功。如能破前营,我率大军渡河击贼。”

  “诺!”麴义拱手领命。

  待安排妥当之后,袁绍神情冰冷,说道:“传令回信都,让审配将许攸家眷处决,悬挂于城楼上。”

  逢纪张了张嘴,本想看在往昔同事的情面上,劝袁绍饶许攸家小性命。但见许攸叛逃张虞,并为张虞献计袭取杨氏,便知袁绍已是不能容忍,遂放弃了进言。

第402章 袁绍假有雄兵百万,无能为也,我必有河北

  十月二十三日,四更(3:00)。

  大雨来得快,走得也是快。仅下了一个时辰,乌云便已是消退,露出那满天的繁星。

  一队骑兵打着袁军的旗号,策马向三十五里外的信都急驰。而在骑军之后,则是一支更加庞大的军队悄然而行。

  “吁!”

  “君侯,徐将军兵马离信都仅有二十里,今是否突袭信都,还是令军士稍作休息。”赵云勒住军马,禀报道。

  张虞看了眼漆黑的天色,问道:“今下几时?”

  “狗盗之时!”赵云答道。

  四更为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属于是天亮前的黑夜,且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因此贼人常在四更之时作乱,故常用‘狗盗’指四更。而因四更的时间段属于丑时,同时可用‘鸡鸣’称之。

  张虞看向许攸,问道:“子远久在信都,今有何见?”

  许攸考虑了下,拱手说道:“君侯,信都为州治久矣,又经历袁绍修缮,城池险峻,外有高墙,内有宫城,不宜强行破城。袁绍帐下将校多有放肆,今可让徐将军前至信都城下,看能否骗开城门。”

  “好!”

  张虞鞭指从骑,说道:“快去传令于徐晃,让他以赵睿之名诈城。”

  “遵命!”

  从骑扬鞭策马,很快就消失于黑夜中。

  少许,徐晃收到张虞的军令后,率从骑百人便往信都而去。

  路旁建有木制哨楼,今虽无哨兵守卫,但却有高挑灯笼一盏。徐晃率骑行于大道上,很快便被城楼上疲倦不堪的袁兵瞧见。

  然瞧见归瞧见,城楼上的袁兵并未有大反应。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并军正在前线与袁绍对峙,今敢光明正大让他们瞧见,并抵近城下,不是自家兵马,还会是何方兵马?

  待徐晃兵马走近,袁兵探出脑袋,大声问道:“何部兵马?”

  徐晃一身袁将模样打扮,向从骑使了下眼色,让他上前答话。

  从骑胆气过人,脸不红,气不喘,驱马上前几步,抬头望着楼上袁军,镇静自若答道:“我乃赵睿将军部下,今奉魏公之令北上易京,支援公孙瓒。星夜赶路,忽逢大雨,雨水湿身,望求能入城中歇脚。”

  军曲侯打着哈欠,不想理会城下之人,示意之前问话的袁卒继续答话。

  “信都为冀州重地,寻常兵马不得入内。”袁卒受意说道。

  从骑大为不满,骂道:“星夜兼程赶路,连热水都不能饮,莫欺我青州兵马无人乎?”

  袁兵知城下兵马为袁谭所属,不知如何是好,于是看向了军曲侯。

  见情况不妙,军曲侯换了副嘴脸,探头笑道:“非是我等不愿开门,而是审督军有令,深夜之时不得开门。”

  徐晃扬起声音,说道:“那便通禀审督军,我部辛苦至此。今夜深风寒,且在雨水之后,兵卒无不受冻挨饥。若是受了风寒,岂不耽搁战事?”

  见徐晃执意要入城,军曲侯暗自叫苦,自己怕是没得睡了,无奈之下,只得说道:“劳烦将军奉上军令,好让仆禀报督军。”

  “好!”

  城楼上吊下木篮,徐晃让人将伪造的军令放入其中。

  天色昏暗之下,又有许攸指点细节,军曲侯已是分辨不出真伪,于是将军令原路还于徐晃,而他自己下城楼,向审配通禀情况。

  几经辗转,已是入睡的审配被侄子审荣强行叫醒。得知经过的审配,眉头不由微皱。

  “明公既遣兵马北上支援公孙瓒,怎无消息传来?”审配自语说道。

  审荣不疑有假,说道:“或许是事发突然,明公来不及告知叔父。今赵睿既奉明公军令,若不让他们入驻城内,恐会惹大公子不满。”

  “依常理而言,兵马少有于深夜赶路,并在天明前休整之事。”

  审配考虑良久,始终想不到张虞竟敢大胆突袭信都,最终说道:“你既负责西门看守,那便依照你之意见。”

  自审配成为信都的主事,侄子审荣便被提拔为城门校尉。

  “叔父好生休息!”

  见叔父采纳自己意见,审荣欣喜而退。

  走了几步,在审荣即将出屋时,审配心中顿有隐隐不安之感,忍不住出声喊住了侄子。

  “且慢!”

  “叔父!”

  审配迟疑了下,说道:“言城中狭隘,入城有所不便。让他们暂居城外,你为赵睿所部提供酒水、肉食便可。”

  “叔父是为何意?”见审配前后言行不一,审荣疑惑问道。

  “青州兵马军纪难知,若是将他们放入城中,恐会滋生骚乱,还是留在城外好。”审配说道:“况他们休整一番便走,何须再开门麻烦。”

  “遵命!”

  经审配的一番折腾,在审荣准备酒水之时,军曲侯将消息告于城外的徐晃所部。

  得知兵马无法入内,之前问话的从骑大怒,用鞭指着城楼上的袁卒,说道:“审督军何在,你可有细明事情经过。”

  “息怒啊!”

  军曲侯连忙安抚说道:“非我未详明经过,而是城池狭窄,难容大军。今暂委屈将军在城外下营,审督军已让属下筹办酒水,稍后便会送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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