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虽说将田丰下狱,但袁绍却没有要杀害田丰的念头,毕竟不管怎么说,田丰对袁绍而言,乃是有功之臣,今若随意杀之,岂不让他人心寒。况田丰出身豪门,以冀州为根基的袁绍尚不敢向其下手。
少许,在袁绍的传令下,众文武先后至大帐议事。
将情报告知众人以后,袁绍问道:“今公孙瓒书信求援,求兵以解易京之围,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易京为北部门户,若易京有失,则幽州兵马将长驱直入。”孟岱迟疑几许,说道:“以仆之拙见,明公需分兵解易县之围。”
“张虞虎视眈眈,若知我军分兵北上,必会有所动作。”袁谭说道:“张辽悍勇,先斩蹋顿,再破公孙,是为天下名将。此番遣兵北上救援,兵少则不能解围,兵多则影响大局。”
说着,袁谭看向袁绍,拱手说道:“明公,以谭之见不如集结重兵与张虞交兵,击破张虞之后,则易县之围自解。”
袁绍捏着眉尖,说道:“张虞营垒坚固,今若坚守不出,我军安能奈何。”
“这~”袁谭不禁犯难。
沮授捋须沉吟,说道:“易京为公孙瓒根基之地,修有十丈之高楼,屯有百万之粮。张辽欲破易京,无常年累月之功,莫能破之。故如长公子所言,明公或可暂时不理易京,专心与张虞交兵。”
停顿了下,沮授说道:“今形势有利于张虞,明公书信求战,张虞或会有意应战。届时明公事先布置兵马,或能击败张虞。”
袁绍没有回复,略有不满沮授的意见。
“子远、公图可有见解?”袁绍问道。
逢纪苦思良久,见无良策,不得不摇头回应道:“恕纪无谋,燕、赵被张虞所有,除非我军能在寝水破张虞,否则唯有久持,以待张虞退兵。”
许攸自有良谋,从人群中出列,拱手说道:“攸有一谋,不知明公愿纳否?”
“但说无妨!”袁绍说道。
许攸捋须而笑,说道:“张虞兵分三路,郦嵩屯于常山,张辽围困易京。故以攸之见,明公不如遣精锐突袭河内,以威山西之众。”
袁绍眉头皱起,说道:“子远何故执着于出兵河内?张虞虎视眈眈,往昔偏军多被张虞所败。出兵河内,岂能胜乎?”
在幽州生变之时,许攸便建议袁绍出兵河内。而今形势不妙之际,许攸仍建议袁绍出兵河内,则让袁绍所不能理解。
许攸解释说道:“兵者曰,制于人而不制于人。张辽北围易京,郦嵩西屯常山,张虞虎视明公。故明公若不能有所机变,必将受制于张虞,出兵河内是为明公取胜唯一之希望。若与张虞对峙,迟早败于张虞之手。”
闻言,袁绍不满许攸语中迟早败于张虞之言,厉声说道:“勿要危言耸听。今分兵河内,我军岂能取胜?此策不许再提。”
许攸讪讪而退,心中对袁绍渐生不满。
说着,袁绍环顾众人,沉声说道:“公孙瓒与并、幽有生死之仇,为求性命,其必会守易京而死战。今当趁此时,寻机与张虞交兵,败山西之军,以解冀州之困。”
“诺!”众人齐声应道。
聊了半响,至夜深之时,众文武才退下。
因袁绍不能用自己之策,许攸郁郁不得志,只能唉声叹气走回营帐。将至营帐时,却见前些日子被他派回信都的侍从正在帐门等候,神情中充满焦急之色。
“你怎会在此?”许攸问道。
见到许攸,侍从扑通跪了下去,哭诉说道:“小人受命回府,将家主之信交于夫人。夫人知审配主事,便依家主之言,勒令公子与仆人不准出门惹事。”
“然谁料审配追究旧罪,言家主贪污受贿,公子纵奴夺田。数罪之下,审配将夫人与公子收押入狱,并扬言欲将家主绳之以法。还望家主出手救救夫人与公子!”
闻言,许攸犹如被五雷轰顶般,神情呆滞,身子差点软了下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审配如此大胆,在战事焦灼期间,竟敢向他这位元老下手。要知道他为了避免生事,可是让家人闭门不出,可这样审配依旧没放过他。
“审正南!”
许攸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杀了审配。
“家主为魏公旧臣,今能否让魏公下令赦免我许氏!”侍从说道。
许攸怒而生悲,伤感说道:“田丰功绩显赫,然因刚直触怒魏公,便被下狱。我虽为袁氏旧臣,但往昔态度骄横,恐已惹河北诸人不满。况审配受魏公之命前往信都,或许便是出自魏公之意。今向魏公求情……”
话没说完,许攸便长叹口气。
他不相信没有袁绍的授意,审配便敢羁押他的家小,要知道他可是袁氏的元从啊!
“那怎么办?”侍从惶恐说道。
许攸冷笑了声,说道:“我一心为袁氏效力,然袁绍既不纳我之计,还遣人治罪于我,那便休怪我无情了!”
第399章 许氏来投,劝袭信都
黎明之时,上泉邑军寨。
六名并骑前后簇拥许攸及其仆从至营门,却被守门军校拦下。
“来者何人?”军校打量眼前众人,问道。
“我乃徐晃将军帐下候骑,今奉命护送南阳许攸前来拜见君侯。”候骑说道。
许攸微挺胸膛,说道:“我乃袁绍帐下谋士,今有紧急军情欲禀大将军。若是耽搁了军情,怕你等负不起责任。”
“先入寨说话,不知大将军是否已醒!”军校说道:“我今遣人通禀大将军,劳先生暂候一二。”
说着,军校招了招手,示意将众人放行入寨。而门卒快步跑向大帐,向张虞禀报许攸来投之事。
大帐内,张虞躺在榻上酣睡。或许是因幽州之围被解之故,张虞睡得格外的香。
“君侯,有紧急军事!”今值夜的郭图入帐,轻声呼喊张虞。
为避免遗漏军情,张虞让左右谋士排班值夜,如遇要紧军事,需至帐中叫醒他。
张虞躺在榻上,睡眼朦胧,问道:“公则有何要事?”
“南阳许攸来投!”郭图说道。
“什么?”
张虞睡意尽无,翻身坐于榻上,确认问道:“可是许子远?”
“然也!”
郭图拱手笑道:“许攸为袁绍帐下旧臣,今叛逃我军,此乃上天欲亡袁氏!”
张虞大笑几下,说道:“文远斩蹋顿,围公孙于易京。而今再有许攸来降,何愁不能大破袁绍?”
张虞可与曹操不同,他与许攸少有交际。故是役东征袁绍,张虞可不指望许攸能投他,并为他献上破敌之策。而今忽知许攸来投,倒是意外之喜。
“今许攸何在?”
张虞询问道:“我亲自出迎。”
“君侯不急!”
郭图伸手拦住张虞,说道:“图素闻许攸贪财,态度骄横,难被河北之人所容。他既为袁绍旧臣,故他来投君侯必有缘由。君侯礼遇过重,恐会让许攸自视甚高。”
“哦?”
郭图一番言语,倒是让张虞冷静下来。
历史上许攸那么自视甚高,除了与他的本性有关外,估计与曹操出迎他的态度有关。且曹操那时确实被袁绍逼到绝境上,若非许攸出现救了曹操,怕不是一统中原之人会是袁绍。
今他情况可是不同,某种意义上说袁绍正被他压着打,形势既是有所变化,他不如先杀杀许攸的威风,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
“公则之意何如?”
见张虞明白他所说之意,郭图笑道:“君侯今时召见,不妨先试探一番,再好言问计于他。”
“善!”
张虞心中了然,说道:“既然如此,劳公则出迎许子远,我于帐中等候他。”
“诺!”
郭图依照张虞所言,趋步出帐外,将许攸迎至帐内。
“汝南郭公则拜见许先生!”
许攸微微行礼,见张虞没有亲迎,心中顿有失落,说道:“久闻郭君之名,不知大将军何在?”
郭图说道:“君侯在帐中等候先生,劳先生随我前来。”
路上,许攸试探问道:“今时尚早,先生本应就寝,怎……”
郭图笑吟吟,说道:“昨夜君侯与众谋士商讨军策,初入随不久。而我值守夜事,收发军情,故来迎接先生。”
“商讨军策?”
许攸眼珠微转了下,问道:“张辽斩蹋顿,败公孙,威震河北,已为袁绍心腹之患。而今君侯再商军情,莫非是为破袁绍之用?”
郭图笑而不语,仅是将许攸引至帐中。
帐中,许攸见到衣冠整齐的张虞,心中不由感叹了声,相比袁绍而言,张虞实在是年轻了,难怪这么有耐心与袁绍对峙,不就是仗着自己年轻吗?
“南阳许子远拜见大将军!”
张虞故作狐疑,打量着许攸,半响不语。
过了少许,张虞才慢悠悠开口,说道:“卿是为袁绍元从,今来我军中是为何事?”
许攸为壮底气,笑了一声,说道:“常闻大将军求贤如渴,攸今前来是为大将军效力。”
张虞神情不动,说道:“恐效力为假,实欲为死间!”
此言一出,许攸脸色微变,他本以为自己来投张虞,会是张虞的恭迎,不料今却是遇见张虞的质疑。
许攸渐有恼怒,说道:“我倾心来投,大将军何出此言?”
“此问有何不可?”张虞从榻上起身,淡淡说道:“我与袁绍交兵,一役决分胜负,卿是为袁绍元从,无故弃袁而投我,试问我怎能不猜忌?”
话已至此,许攸仅能含糊说道:“我不能择良主,屈身于袁绍帐下。交兵以来,我屡献计策于袁绍,而那袁绍却言不听,计不从,故我方舍袁而投君侯。”
“呵!”
张虞神情不悦,冷哼一声,便甩袖而出帐。
见状,许攸不知所措,问道:“君侯何故如此?”
张虞脚步停于帐口,说道:“君自言诚心投我,而君不肯以真情相告,实令我大失所望。”
许攸咬牙了下,作揖拜道:“非攸诚心隐瞒,而是事出有因。君侯若是愿听,攸愿悉数告之。”
“好!”
张虞移步回榻,并让许攸入座。
“实不相瞒,攸与审配有仇。他受命回信都督办粮草,而不料将我妻儿下狱。袁绍既不能纳我之策,又纵容审配陷害于我。他今无情,岂能怪我无义!”许攸摇头自叹说道。
见许攸言语中隐藏真相,张虞上下审视许攸,说道:“许子远敢更换汉帝,今怎不敢深明缘由!”
在张虞审视的目光下,许攸露出不好意思之色,只得如实说道:“审氏为冀州大族,是为袁绍之依仗。我旧时收取贿赂,与审配多有冲突。今审配主事冀州,追究我旧事之罪,故下令逮捕我家中妻儿。”
张虞神情微松,说道:“陈平有盗金之罪,高祖尚能纳之。君有良、平之才,袁绍不能器重,实为他之罪也!”
说着,张虞起身向许攸拱手,说道:“卿既是诚心投我,我当诚心以待先生。刚刚如有得罪,还望先生勿怪。”
许攸心中不悦之情尽散,深深作揖回礼,说道:“公为大将军,攸为布衣之身,岂敢受此大礼。”
“来人奉酒水!”
张虞邀许攸上榻,与自己对坐,说道:“先生奔波一夜,恐已是饥肠辘辘,今略上薄宴。晚些设大宴,邀众人为先生洗尘。”
“多谢君侯爱护!”
许攸再次拱手,说道:“今后攸愿为君侯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