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汉昭唐 第150节

  “那我部既为君侯驱使,那君侯能赐予我等何物?”拓跋诘汾大胆问道。

  “好问题!”

  张虞大赞了声,说道:“诸部听我号令,除世袭罔替外,便诸部不受侵害。且诸部随我征伐天下,我若击败乌桓,诸部子弟便能出任官职,治理乌桓;我若降服匈奴,诸部子弟同样治理匈奴。”

  “若有才能者,如什翼、柯比二位贵人,为我帐下效力。除俸禄功名外,若立战功,我不仅赏赐钱粮,更会赏赐奴仆、美人。”

  众人看向衣着华丽的什翼、柯比二人,再瞧瞧自己由毛皮、麻绢制成的寒酸衣服,顿时深感差距。

  “愿为君侯效力!”什翼、柯比二人出列行礼。

  有了二人带头,匈奴部率先从命,而后便是汉化已深的乌桓,鲜卑诸部则是最后领命。

第190章 不轨之徒张济安,大汉忠臣曹孟德

  中平二年,四月。

  在张虞北上平城之际,中原形势大变。

  在袁绍、刘岱各怀异心之际,孙坚在袁术的支持下,率兵逼近雒阳大谷关。

  董卓亲率大军与孙坚交手,被孙坚所败。董卓率兵撤至渑池,命吕布率兵殿后,复被孙坚所破。

  北伐一役,孙坚名声大噪,威震中原。并且因率先兵入雒阳,孙坚清理雒阳汉室宗庙,遂获传国玉玺。

  或许孙坚独率兵马收复雒阳,令关东诸侯颜面无光。众人在得知雒阳被董卓焚毁,数百里无人烟,仅象征性派人至雒阳清理战场。

  见无人出兵驰援,而自己收获已是丰厚,遂还兵鲁阳,欲在袁术的支持下,出兵争夺豫州。

  与此同时,袁绍见董卓西走入长安,再无后顾之忧,决意向冀州下手。

  怀县,袁绍军营寨。

  大帐内,袁绍正与麾下文武商议关东形势。

  “今董卓率军败走关中,孙坚率兵回撤阳城。而今袁术已据荆州,若让孙坚得豫州,则关东形势在袁术,而不在我也!”袁绍担忧道。

  今形势对袁绍不利,他的各个对手多少已有根基,唯独他还寄人篱下。尤其族弟袁术,今坐领荆州诸郡,帐下还有猛将孙坚。若让孙坚入主豫州,袁绍将会更加落后于争霸天下的脚步。

  “将军,此番讨董,丹阳太守周昕出兵甚众,遣上万兵马助将军。而周昕之弟周昂曾任颍川太守,在豫州中多有名望,今不如表周昂为豫州刺史,令其以御孙坚。”许攸说道。

  “周昂?”

  袁绍点了点头,说道:“袁公路据荆州,今用周昂出任豫州刺史,可拉拢丹阳太守周昕。而扬州刺史陈温与我交好,可制衡袁公路向扬州用武。”

  陈温为汝南陈氏子弟,与袁绍关系深厚。之前曹操南下江淮募兵,除了曹洪与陈温交好,及曹氏在扬州多有人脉外,曹操还有负责袁绍与陈温二人的联络。

  别看袁绍在河北,但他可还盯着袁术发展。今袁术有坐大的趋势,袁绍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必然会出手制衡。

  “今表周昂出任豫州刺史,制衡荆州袁公路,乃将军长远之图谋。然眼下将军兵多粮乏,早取冀州立基,方为紧要之事。”

  逢纪拱手说道:“纪闻冀州部将义与韩馥有怨,故将军不如内联义,外和张、孙二人,以逼韩馥让位于将军。”

  “义,凉州武夫,因性情桀骜,与韩馥多生矛盾。遣善口色之士说之,其则能为我所用。”袁绍捋须颔首,说道:“今下不知张虞、公孙瓒二人是否能如去岁所约事项,出兵助我下冀州。”

  “张虞虽不同意立刘虞为帝,但却愿助将军下冀州。仅言待将军事成之后,以河内郡相赠,并无惦记冀州郡县之意。”

  荀谌说道:“反倒是公孙瓒多有问及冀州郡县之事,言如何瓜分冀州。谌以将军所言博陵、河间二郡国为酬相告,然公孙瓒隐有不悦。以谌之见,待将军下冀州,公孙瓒当为将军争霸河北之大敌。”

  “不!”

  袁绍微微摇头,说道:“争霸河北之强敌在张虞,而非公孙瓒。”

  “张虞?”

  荀谌不解问道:“张虞虽据有并州,但户籍凋敝;其虽以谋略为长,但麾下兵马不及将军。何言张虞为将军之强敌?”

  袁绍摇了摇头,说道:“诸子小觑张虞,并州虽说凋敝,但有地势之险,且张虞为壮筋骨,招揽河内流民以实户籍。然仅仅于此,难为我之强敌,而是其与刘虞为盟,并幽二州协力,不可不防!”

  随着与张虞的频繁接触,袁绍已能正视张虞,或是说对张虞有较为深入的了解。

  张虞军事水平不用多说,其对形势的远瞻性让袁绍不得不敬佩。

  在董卓入京之后,张虞果断至上党,先占据上党,借战乱之时,不断吸纳来自河北的人口。

  为了避免卷入动乱,早早抱上刘虞的大腿,以至于蝗灾之事,得到幽州大批粮草支援,并快速打下太原,为自己打开困守上党的局面。

  仅短短一年时间内,张虞便坐拥并州诸郡,而公孙瓒虽掌幽州兵马,但名义上隶属于刘虞,二者之间情况差距不小。

  今袁绍可以料断,张虞之所以不贪图冀州郡县,而是其怀有远志,要不然怎会满足于受过兵戈糟蹋的河内郡?

  “将军今下需如何谋划?”荀谌问道。

  袁绍按剑而起,沉声说道:“今下派人联络公孙瓒、义、张虞三人,待冀州兵事四起,劳诸子北上为我游说韩馥。至于张虞、公孙二人,暂与之交好,待冀州稳固,西和张虞,北驱公孙,以安河北诸州。”

  “诺!”众人齐声应道。

  且不言袁绍向冀州下手,而今张虞一统并州的影响正在不断传播。

  “兄长,郭公则屡次来信相邀你我,今是否东行入晋?”辛毗将书信交于辛评,问道。

  辛评瞧着书信上的热情字词,蹙眉说道:“你我已为袁公效力,今岂能背弃袁公。况张虞虽据并州,但袁公亦将下冀州。”

  说着,辛评抬头看向辛毗,问道:“可是佐治有所意动?”

  辛毗面露难色,说道:“袁公虽说礼遇你我,但更多器重兄长。弟至袁公帐下多时,虽偶有幸列席听会,但更多无所事事。而观张虞其人,其虽出身卑微,得赖妻族幸进,今据并州诸郡,俊杰人才匮乏,若是前往投效,至少能得县长之位。”

  颍川辛氏非土生土长的颍川本地士族,其祖先可追溯至陇西辛氏。东汉初年时,辛氏东迁至颍川,才有了颍川辛氏。然因迁徙之故,辛氏不及颍川诸氏兴盛。

  故韩馥遣人相招时,辛氏兄弟果断北上冀州。待袁绍争夺颍川士人时,不得韩馥重用的颍川士人,辛氏兄弟又到袁绍帐下。而今辛氏兄弟因为前程问题,再次产生分歧了。

  见自家弟弟追求前途,辛评并未出言驳斥,而是平心静气,说道:“天下纷乱,乱世已至。若欲建功济世,需托付良主。如县吏萧何遇高祖,为开国之良相;罪人管仲得遇桓公,方扬名于世。”

  “今袁公名播海内,礼贤下士,有成英雄之势,不知佐治为何欲西奔入晋乎?”

  辛毗挠了挠头,说道:“张公年少据土,威震河朔,今统三晋,已有裂土之势。据公则所言,张公礼遇士人,唯才是举,观其所为,未必弱袁公多少!”

  “况去岁出祥瑞,言‘虞当代立’之谶语。张公以虞为名,于代地建功。今刘公无意为帝,其谶语岂不印证于张公!”

  闻言,辛评哭笑不得,当初弄这些祥瑞,纯粹是想为刘虞登基造势,但谁知道竟能扯到张虞身上。

  辛评思索良久,说道:“佐治若有意投效张公,我无意阻拦,唯望佐治斟酌利弊,三思而后行。”

  见兄长无异议,辛毗出了口浊气,说道:“公则书信相邀,毗入晋以观张公才略。若张公无成事之能,毗当东归袁公。”

  “善!”

  在兄长辛评的帮衬下,辛毗以留居河内养病为由,离开袁绍麾下,与郭援前往晋阳。而郭图所邀请的族弟郭嘉,在犹豫是否入晋时,遇见了荀的阻拦。

  郭嘉盘腿而坐,说道:“一岁之间,张济安能统并州,降服匈奴、白波,收纳民众,倒是有成事之相。不知文若兄为何以为张济安不可投效?”

  荀指着案几上的书信,惋惜说道:“汉室崩乱,诸侯并起。张虞无心报国,自恃兵马强盛,拥据并州。今奉孝身怀大才,岂能西投歹人?”

  “况袁公年少登朝,名播四海,今虽仅据渤海,但尤胜张虞一筹。若论才略、名望,张虞何能及袁公?”今袁公礼贤下士,重用士人,好谋多计,将下冀州为基。奉孝怎能舍明珠而暗投呢?”

  在弟弟荀谌的游说下,荀从韩馥帐下投靠袁绍。不谈历史上荀弃袁而投曹,就目前而言,因袁绍举兵讨董,礼贤下士等行为,非常符合荀胃口,甚是欣赏袁绍。

  至于问他对张虞的观感,荀从之前交际好友,转为厌恶之人。毕竟张虞左右摇摆的行为,他人或许看不出来,荀怎会看不出来?

  不就是打着忠心为汉的旗帜,实则兼并领地的行为吗?

  郭嘉沉吟少许,说道:“袁公出身名门,奋勇讨贼,勇略可敬。但嘉观袁公疑有优柔寡断,见小利而忘利之感。”

  “奉孝何出此言?”

  “董卓舍雒阳而走,若袁公奋发东进雒阳,召义兵而再伐关中,或是祭祀宗庙,迎立新帝于雒阳。以袁公之名望,拥天子以令天下,则天下诸侯莫敢不从尔!”

  郭嘉说道:“然今图谋冀州,欲逼韩馥让位于他,此举可行,但却非善策。尤其引公孙瓒、张虞二人入冀,恐是为引虎入室之举。”

  闻言,荀沉吟半响,说道:“奉孝初至袁公帐下不久,不如再观察几日。奔走入晋之事,望奉孝莫要再提。”

  “昔于颍川时,与张虞经常往来,其心机深沉,言行不轨,非为良主,其逆势而为,终将败亡。况郭公则谄媚狡诈之徒,钟元常中庸圆滑之辈,皆难以成事。”

  “袁公若不足以济事,奋武将军曹孟德倒可投效。其心怀汉室,有匡扶天下之心,今苦无基业,无法施展才华。故奉孝不如暂观变化。”

  郭嘉蹙眉颔首,说道:“初至袁公麾下,嘉知之甚少。今如文若兄所言,暂观袁公为人。”

  见郭嘉无意西至晋阳,荀吐了口浊气,笑道:“明日,我当向奉孝引荐孟德。”

  “善!”

第191章 临行叮语,将兵常山

  天空碧蓝无云,草原一望无垠,牛羊成群结队,田亩麦叶飘飘。

  驻马而望,张虞举鞭而指参合陂,说道:“数年不见,参合陂竟已这般兴盛。”

  郦嵩挽着缰绳,笑道:“依托盐铁贸易,商贾多有往来。且参合陂水草丰茂,匈奴诸部放牧耕作,经数年积攒,得有今日之盛。”

  说着,郦嵩指向距参合陂不远的土城,说道:“前汉时,于参合陂设强阴城,并西部都尉驻防。今参合陂渐有人烟,不如恢复城隘,用于护卫边民。”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伯松若是南下马邑理政,为护盐池,需筑城以令匈奴居住。新修之城可以静塞命之,望边塞终我一生能安。此城修筑之后,与定襄三县一并归由马邑都尉府管辖,选文武之士治之。”

  “诺!”

  定襄郡仅存三县,加上参合坞的人口,仅才有2873户人家,单独派人治理,怕不是没多大意义。故张虞在拜郦嵩为马邑都尉时,特意授予其都督定襄郡事。

  至此并州北疆仅存两名实权主官,一人为雁门太守郭,另一人则便是郦嵩。而郦嵩拥有治理胡人的权利,其麾下兵马不比郭少多少,屯兵马邑,毗邻阴馆,为张虞变相监视郭。

  “君侯!”

  郦嵩似乎想起一事,指着湖畔的骆驼群,笑道:“当初君侯向步度根求橐驼、白棉,白棉至今未有踪迹,橐驼前后送来近千匹,互相繁衍至今,已有上千余匹。君侯此番若回晋阳,倒可将橐驼一并带走。”

  张虞眯眼眺望,笑道:“橐驼可是好东西,不仅能代牛耕作,还能背负重物,跋山涉水,脚程不弱驽马。并州地形崎岖,用橐驼为大军运粮,或是托运人员,当会便利许多。”

  说着,张虞谓郦嵩说道:“橐驼,我有大用。伯松看能否让二郡胡民饲养橐驼,可用橐驼代牛马缴赋。”

  郦嵩思索少许,说道:“鲜卑各部中橐驼数目不少,君侯今若是需要,我可向边塞诸胡广购橐驼,看能否凑上两千匹,以供军队之用。”

  “善!”

  张虞想起出行前钟繇所言内容,问道:“去岁招揽流民众多,田亩有余而牲畜匮乏,不知二郡能出多少头牛与州?”

  郦嵩深思许久,说道:“二郡胡人不下上万落,牛马至少有二三十万匹。紧急之下,可从诸部借万头牛与君侯;若是用于耕作,万头牛与官府,恐需时间周转。”

  “正常之下,筹备万头牛需多久?”张虞问道。

  “半年如何?”郦嵩说道:“且为从二郡胡人中购牛,需出不少钱粮。”

  张虞点头,说道:“那便以半年为期,若缺钱粮购牛,则可向晋阳上报,让钟君拨钱粮于你,”

  “诺!”

  天下州郡各自有利弊,如并州地区虽说户籍凋敝,土地不如河北肥沃。但因临近边塞,除了民风剽悍外,获取牲畜更是便利。一万头牛在内陆州郡不敢想象,但在边塞的话,并非是凑不到的数目。

  在二人闲聊之时,骑卒奔驰而来,翻身下马,将怀里书信奉上,禀告道:“君侯,晋阳有紧急军报。”

  张虞拆开书信,浏览书信上的内容,神情顿有变化。

  见状,郦嵩好奇问道:“可是贼寇作乱?”

  张虞将书信交于郦嵩,望着辽阔的参合陂景色,说道:“袁绍图谋冀州,今邀我与公孙瓒出兵冀州。待事成之后,将会以河内郡相赠。”

  郦嵩问道:“君侯出兵冀州,不知出常山,亦或是魏郡?而沿途所得城邑呢?”

  张虞扶手背腰,说道:“魏郡为韩馥治所邺城所在,故其兵马必多屯魏郡,故我有意出兵常山。从井陉道入常山,待袁绍下冀州,我兵据河内。沿途河北所下城邑,我将归还袁绍。”

  郦嵩蹙眉说道:“河北城邑被君侯所下,后用归还于袁绍。我军仅得河内狼藉之地,那岂不可惜了?”

  张虞胸有成竹,说道:“今下之重在于兵民,而非在于疆域。太原土地肥沃,但户籍不丰。今袁绍邀我出兵,我当迁河北百姓于太原。而常山郡县,我当交于有德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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