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自是得意而笑,他作为张虞叔父,自认为他在军中仅次于张虞,不管是武艺,亦或是地位。
张辽与张杨隔有距离,但因他耳朵尖,自是听到了张杨与张丰的对话,对于张杨自认军中武艺第二的言论,仅是淡淡而笑,略有不屑。
“文远过来下!”
见张虞呼喊自己,张辽趋步赶上,拱手道:“不知校尉有何吩咐?”
张虞指着寨门,说道:“文远,通知路都尉,看能否抽出兵力为加固寨门,以防葛陂贼夜袭!”
“诺!”
张辽拱手领命,快步而退。
在军中涉及协调之事,张虞往往会让张辽代他出面,而不是让明面上的二号人物张杨出面。
至于为何?
其原因不难理解,在张虞心里,自家叔父有时不太靠谱,不似张辽那般谨慎行事。另外为了培养张辽成长,张虞有意无意让张辽参与许多事务中。
因张虞颇厚待张辽,加之张辽姓张,军中诸人皆认为张辽乃张虞血亲。之前张辽或许会澄清下,但随着兵马增多,张虞暗示张辽可以不澄清,如今军中之人已是默认张辽与张杨、张丰二人一样,皆张氏族人。
张辽离开之后,张杨上前问道:“校尉,我军屯兵于版梁多日,不知何时出兵讨贼?”
“不急!”
张虞神情轻松,笑道:“骆陈国(骆俊)派人传信,言自招抚政令颁布以来,葛陂贼降者已有上千人。今据降者所言,得闻我大军进驻版梁,葛陂贼内人心涣散,多有老弱欲降官府。若所料不差,葛陂贼不日将求战尔!”
葛陂贼从汝南流窜到陈国,本是看上陈国的富庶,以及赖乡的交通优势。但没想到陈王刘宠本身骁勇,手上有数千张强弩,令葛陂贼难以破城,仅能劫掠乡野。
而国相骆俊开仓放粮,赈济老弱,收得大量人心,让葛陂贼在陈国境内实难发展。今下‘只诛首恶,赦免从者’的政令颁布,让不少葛陂贼为之动心。
张杨跃跃欲试,说道:“那出兵之时,某愿率骑蹈阵破敌。”
“好!”
张虞为张杨揉肩,笑道:“届时劳烦张君了!”
言语间,徐福趋步而来,汇报道:“君侯,陈国所给之粮,福已将清点完毕,与陈国吏员所说相符,约有万石粮草。”
张虞翻阅公文,问道:“今下军中粮草还有多少?”
“约有两万石,足让我军兵马食用四十五日。”徐福不假思索,说道。
见徐福上报井井有条,张虞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元直近来何如?”
徐福作揖说道:“有军中诸吏教授,某所获良多,今下所管辎库,数目尽在某心上。”
徐福自入军以来,可以说是非常勤勉,因担心自己有罪在身,有人会看不起他,故徐福常常争先帮同僚干活,如有不懂之事,躬身下问,态度谦逊,这让徐福今下在军中人缘不错。
“善!”
张虞笑了笑,勉励说道:“元直近日若有时间,可至帐中借阅兵书。”
“多谢君侯!”徐福感激的说道。
顿了顿,徐福说道:“禀校尉,某已改名为庶,故往后校尉可以徐庶称在下!”
“徐庶?”
张虞疑惑了下,问道:“为何改名?庶为何意?”
徐庶拱手说道:“庶者,有幸者之意。仆幸得伯安相救,又值校尉出手照料。今后欲用庶自省,以来告诫自身,欲成事,需谨慎而行,切莫托于侥幸,否则事难成矣!”
“彩!”
张虞鼓掌喝彩,说道:“元直如有此感,何愁不成事乎!”
第143章 营壁如故,是谓强兵
中平六年,正月。
“今下豫州官吏招抚甚急,寨内人心不安。另有汉军禁兵屯于版梁,诸位以为如何是好?”
何仪神情忧虑,望着屋内的同僚,担忧问道。
黄邵态度激进,沉声说道:“今下不能固守赖乡,以我之见需主动用兵,击破版梁汉军。”
“版梁汉军仅有三、四千人,我军未必不能胜之!”何曼点头说道。
刘辟神情难看,说道:“汉军兵马人数虽少,但其中却有中央禁军千人,步骑皆披甲胄,是由左校尉张虞统率。”
“至于张虞更是了不得,早年能击败我部,之后迁镇北疆,血战鲜卑胡寇,斩杀匈奴单于,是为汉军之悍将。其帐下边骑精锐,非内郡汉军所能比较。”
刘辟与张虞算是老对手了,之前在彭脱的带领下,可是差点击败汝郡守赵谦。然因张虞率骑来援,最终功亏一篑,甚至连彭脱都亡于乱军中。
本来好几年过去了,刘辟已是忘记了张虞,不料张虞再次率兵征讨他们,这让刘辟不得不格外重视。
闻言,黄邵为了表明自己不虚张虞,粗着嗓音,说道:“张虞虽说骁勇,但我部帐下岂无骁勇之士?”
刘辟忍不住翻白眼,上次黄邵与何曼率众万余人劫掠谯县,信誓旦旦出发,结果折戟于许氏豪强手中,甚至还被许褚哄骗换粮,连粮、牛一同都折了进去。
何仪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冷静,说道:“今不管汉军兵马何如,当下沛、陈、梁三郡封锁要道,断绝我军前往徐、兖二州之路,而张虞更是率大军进逼。从形势来看,我军怕是要与汉军一战。”
说着,何仪语气微重,说道:“但如何与汉军交手,试问今下商议之要!”
刘辟深以为然,说道:“何上使之言,我深以为然。张虞所将禁军精锐,若与之列阵厮杀,恐我军非其对手。今欲击败张虞,我以为还需使计。”
何仪看向刘辟,请教问道:“刘天使可有计策?”
刘辟常年与汉军交手,已是慢慢磨炼出将兵本领,之前有伏击豫州兵马便是由刘辟所出。
“上使,自汉军屯兵于版梁起,已是月余之久。其间我军兵马未曾袭扰,其部或许有所松懈。”
刘辟思虑许久,说道:“故以辟之见,我军不如扬长避短,挑选精锐,夜袭汉军。若能夜袭成功,今下之危自解矣!”
“夜袭汉军?”
何仪沉吟颔首,问道:“计策虽好,但不知各部有多少兵卒可用于夜袭?”
黄邵挠了挠头,说道:“我部有七千老弱,其中精壮有一、两千人,至于能夜行突袭者,或许仅有千人左右。”
“我部能战者有两千多人,但能夜行袭营者,估摸与黄天使相同,约有千来人。”何曼说道。
“辟部人少,能夜视用兵者,估摸六、七百人。”刘辟说道。
见状,何仪顿生郁闷。几万人凑不到三千夜视兵丁,加上他部下的千余人,估摸不到四千人,而这四千人里估摸还有不少水份,真正能夜袭的精锐能有半数,便已是可以了。
见何仪神色不太好看,刘辟劝道:“上使,夜袭之要,在于兵马是否精锐而不在众。汉军兵马四千人若是无备,纵两千人亦能大败张虞。”
“仅能如此了!”
出于畏惧汉军骑卒,何仪说道:“今劳三位归寨,仔细拣选兵马,若是兵马可用,我军可在几日后夜袭汉军。”
“诺!”
既有夜袭汉军的计划,刘辟、黄邵、何仪、何曼四人各自回寨拣选兵马,通过四人的东拼西凑,总算是凑成四千人。
四千人中能夜袭精锐勉强有两千人,而余者仅能鼓噪声势,顺风厮杀之辈,这与何仪所想相近。
在四人的商讨下,由何曼、刘辟、黄邵夜袭各率千余人夜袭汉军,何仪率部留守赖乡。
正月十二日,月色皎洁,眼能见物。
夜幕寒气渐起,借着月光指引,葛陂贼兵口衔枚,马裹蹄,在漆黑的夜幕中,朝汉军营寨慢慢摸去。
不知走了多久,葛陂贼兵潜行至汉军营寨外两三里,而为了探查情况,黄邵带亲信伏行逼近,欲观察汉军营寨布置状况。
黄劭拨开草木,透过黑夜,却见汉军营寨戒备森严,灯火通明,外立多重拒马,内有巡逻军士。
黄邵族弟黄熙瞧着汉军营寨,嘀咕道:“兄长,汉军守备森严,夜袭怕是不易。不如就此回军,另寻他策?”
黄邵瞪了眼黄熙,说道:“怕甚?汉军守备看似森严,但自屯兵版梁以来,我军从未袭营,其安会夜夜戒备?况今时撤军,岂不让军士笑话你我胆怯!”
黄邵在葛陂贼中以骁勇闻名,故被委以重任,突袭张虞所率的禁军兵马。而为了能突袭营寨成功,何仪将本部精锐交于黄邵统率,且为其部下配备了弓弩、甲胄,是谓肩负破敌之任。今时若是因难而退,自是不符合黄邵的脾性。
“来人,知会刘辟、何曼二部,观我军火把而动!”
黄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张虞为官兵悍将,今且观我如何破了他的兵马,斩下他的脑袋当夜壶使。”
黄邵带着激动的心情,率左右回到本部,边与刘辟、何曼二人联络,边布置突袭汉营的计划。
约至寅时时分(4:00),黄邵举火为号,率部突袭张虞所在营寨,而刘辟、何曼二人分别夜袭路琦、徐俊营寨。
今时,大帐之内,张虞头枕软枕酣睡,身上盖着毛毡,甲胄、兵器挂在架上,对即将到来的夜袭并不知情。
实如葛陂贼所料,连同张虞在内的汉军兵将,因长时间没有遭到夜袭,并不会说紧绷神经,非要枕戈着甲而眠。
在张虞酣睡之际,忽然间寨外响起了示警的鸣金之声。
“叮~”
“敌袭!”
酣睡中的张虞被鸣金声吵醒,微愣了下,便很快反应过来,掀起毛毯,利索翻身而起。
不待张虞开口,门卫侍从快步入内,惶恐说道:“校尉,贼寇突袭我军营寨。”
张虞心虽着急,但神情却是淡定,吩咐说道:“今夜由高司马守营,你速去寻觅高司马,尽快探明今下情况。”
“来人,通知张杨、张辽、柯比、张丰、孟宁之等军司马、曲候尽快召集部下,防止贼寇杀入营寨。”
“诺!”
张虞的营寨将骑兵布置在内,用精锐步卒布置在外,巡逻戒备之事,由孟宁之、高顺二人轮流,以备贼寇夜袭。
众侍从领命快步而走,而张虞在另一名侍从的帮衬下,穿戴甲胄,腰配环首刀。
数个呼吸间,张虞便穿戴好甲胄,按剑趋步出大帐。
“校尉!”
出大帐不见,张虞便见高顺快步而来,其早已穿好甲胄,左右两名亲卫仗持火把开路。
“子循情况怎么样?”张虞问道。
高顺神情肃然,拱手说道:“葛陂贼夜袭我营,被我军暗哨察觉,今贼寇正欲强冲入寨,顺已让帐下甲士至寨口御敌。”
张虞虽没事先发现葛陂贼突袭的计划,但为了防止贼寇突袭,汉军常会布置明、暗哨兵。葛陂贼或虽解决了明哨,但并没有发现暗哨。得益于暗哨的发现,汉军兵马不至于猝不及防。
“好!”
“子循今有何意见?”张虞问道。
高顺拱手说道:“今夜不仅我军遭袭,路、徐二位都尉也遭葛陂贼突袭,顺以为校尉今下需尽快联络上诸将,并让各部兵马列阵,以防有不测之事。”
“另外还需抽调善射之士至寨前御敌,防止顺帐下兵少,会被贼寇破围而入。”
“好!”
见高顺井井有条,张虞了下高顺的肩膀,欣慰说道:“子循严整,我无忧尔!”
“来人,尽快联络上诸部将校,命孟宁之率本曲兵马,听候高顺差遣。”
“守备之事,恐有劳子循了!”
“诺!”
见张虞安排妥当,高顺不敢久留,便匆匆赶往寨口。
高顺走后,钟繇、张杨着急忙慌而来,另有吕范、庾嶷等文吏不知所措,先后聚拢过来。
“校尉怎么回事?”庾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