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欣啊。”李景仁推推碗,不咸不淡地打了一声招呼。
“景仁叔叔,今次从家里支应了许多钱,可以带我们顽耍了吗?”
李欣一溜小跑到李景仁面前,态度活像个舔狗。
倒是也不稀奇,小学生向往初中生的圈子,倒也是符合现实。
“别怪我没提醒你,平康坊中开销可是甚大。”
李景仁满不在乎地笑笑,你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能从家里弄出多少钱来?
听到李景仁那轻视的话,有底气在身的李欣傲然道:“好教景仁叔叔知晓,这次我从家里带了两千贯!”
“噗”
李景仁刚入嘴的汤圆喷了一旁的尉迟循毓一脸。
“夺少?”他的语气不可置信。
看到李景仁那不可置信的神情,李欣就仿佛喝了蜜水一样甜。
他一脸无辜地说道:“两千贯啊……”
若是李欣说二十贯,或者二百贯,李景仁或许还能信。但是两千贯……
“你说你带了两千贯?”李景仁被气笑了:“这两千贯堆在一起,有多沉有多重,你也不知道吧?”
“景仁叔叔休要小看人,看到那辆马车了吗?”
李欣回手指向身后那辆马车,对李景仁吹嘘道:“这里面装着的,就是两千贯!”
难不成真有?
李景仁有些迟疑了,那马车看起来分量的确挺重。
“那上面坐着的人是?”
他总觉得那人眼熟。也就在此时,李象一个鹞子翻身,干脆利落地翻下车,稳稳地停在地上。
“好俊的身手!”程处弼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李景仁也在心里嘀咕,若是这样的少年同我们顽,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过李欣手下这一帮孩子,他每个都认识,这一位是真的眼生。
“这位是?”他问李欣道。
李欣立刻给他介绍道:“噢,这位是我的大兄,李象。”
听到是李象,李景仁霍地起身,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李象?可是那位太子长子、拔剑面对左庶子、怒斥孔祭酒、一言败退宋国公的李象?”
“正是。”李欣替李象回答道。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确认过后,原本在旁边吃甜水的纨绔们立刻起身,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什么?他就是那位李象?”
“他就是天水郡王!是那位李象!”
“怒斥孔祭酒的,就是他?”
等会儿,等会儿,你们这相见恨晚的样子,是怎么个情况?
李欣在一旁风中凌乱。
冷不防见他最崇敬的景仁叔叔,竟然也面色复杂地上前,饱含着喜悦与敬仰地抱拳道:“景仁不知兄长前来,怠慢兄长,还望恕罪!”
第49章 咱俩各论各的
理论上来说,李欣和李象是平辈,李景仁要高出他们两人一个辈分,无论如何也不能平辈论交的。
所以风中凌乱的不止是李欣,还有李象。
不是,哥们。
你应该是我堂叔啊。
“差辈了,景仁叔。”李象神色复杂地去扶他:“就算是平辈,我的年纪也比你小,当不得如此称呼。”
“如何当不得也!”
李景仁立刻义正辞严地说道:“兄长有所不知,我等在国子监时,可没少受孔祭酒责罚。但有得罪他时,大竹板狠命价往手上打都是寻常事,不信兄长且问众家兄弟,谁没吃过孔祭酒的责罚?”
旁边的程处弼立刻伸出手说道:“就是,上次我不过是把‘色勃如也’念成‘色被如也’,就被孔祭酒打了十五个竹板,天杀的,小弟这手现在还隐隐作痛!”
听到二人诉苦,其他人也跟上来一个劲儿地大吐苦水,尤其是韦待价,抱着李象哭得像个泪人儿。
开了一番诉苦大会,所有的孩子围成一个圈,李象在圈里想出去,李欣在外面想进来,踮着脚,眼中满是歆羡。
末了,李景仁拍着胸脯说道:“哥哥能为我等出此恶气,甚至于在孔祭酒所擅长的辩论一道将他驳得无地自容,真乃神人也!便是差着辈分又何妨?今后咱俩不妨各论各的……”
“对!对,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兄长!”韦待价在后面不甘示弱。
看来……这天下苦老孔久矣!
李象倒是也不难理解,就好比上学时候的教导主任,逮到谁都能打一顿那种,忽然有一天传出一个消息有人竟然能打他一顿还全身而退,想想这人得被神话成啥样。
而外面的李欣面色复杂地看着圈内的李象,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更应该去车底。
就在李欣心里酸痛不已的时候,忽然响起李象的呼唤声。
“欣弟,欣弟!”
李欣蓦地抬头,看到李象正在抬手冲着自己招手。
人群分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李欣走进去,还没等他说话,便被李象揽住肩膀。
“景仁叔……”
“不敢当兄长叫景仁叔,咱们平辈论交就好。”李景仁拍着胸脯说到。
“好吧……景仁,你们有所不知。”李象笑着用另一只手拍拍李欣的胸脯,对他们说道:“还是欣弟同我说,众位兄弟缺少用度,于是便从家里支应两千贯,央我拿去做了本金,带着众家兄弟一同做些赚钱的营生,免得在外面顽耍时短了用度。”
听到李象的话,李欣忽然间就怔住了。
他没想到,这位大兄,竟然会这样抬举他。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一想到那两千贯是从他爹那骗来的,李欣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能被李象的惺惺作态而蒙蔽。
对,他就是这样!骗取我信任!他在心中暗示着自己。
“原来如此……”李景仁恍然道:“如此,那便谢过李欣侄儿了!”
他伸手在李欣的胳膊上拍拍,头一次冲他赞许地点头。
“景仁叔叔……”李欣的眼眶红了。
一直以来,他便想融入到李景仁的这个圈子里。当然也不光是为了和他们顽耍,最主要的也是想通过和他们打好关系,从而让他爹李泰和这群二代三代们的家长勾连上。
只是现在打开的方式虽然不是很对,但终归是走出了第一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总觉得哪儿别扭,却又说不上来。
“你小子,像个小娘子。”李象伸手在李欣的脸上揉揉,笑哈哈地说道:“弟兄们聚在一起就是缘分,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
李欣吸溜一声鼻涕,刚刚升起来的感动忽然间烟消云散。
小心眼儿的他决定再给李象添添堵,让你孩视我!
“大兄说要带挈我等做生意,不知道是要如何做?”
这话一出,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天大地大,现在最重要的是搞钱啊!
只有搞到钱,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提到了搞钱这一茬子,大家的眼睛都亮了,尤其是程处弼,一双牛眼仿佛探照灯一样,满脸写着“十四岁,热爱青楼”。
“对,对,要做甚么营生?”李景仁立刻问道。
李象对着他们招招手。
“且附耳过来。”
众人立刻满含期待地附身过来,李象轻声说道:“开酒楼。”
“开酒楼?”众人面面相觑,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妙招,结果就这?
但终归是圈子里闻名的人物,同时也是太子的儿子,倒也不能直接落他的面子。李景仁沉吟片刻,说道:“兄长有所不知,这长安城光是知名的酒楼,就不下二十家,且树大根深,都有自己固定的客源,基本上已经垄断了整个长安的中高端席面。”
“若是与他们竞争时,嗯……”
接下来的话李景仁没说,但言下之意却已经清楚。
“正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我这般说,自然有我说的道理。”李象笑着撸起袖子,一脚踩在胡凳上,说道:“空口无凭,便与你们展示一番,也好教你们知晓天外有天。”
说着,他指着马车边上站着的福宝道:“我身边跟着这位长随内侍,乃是厨神的第二十一代传人,弟兄们不妨试试他的手艺时,再做计较。”
厨神?
众纨绔不禁微微吸气,战术后仰以示尊敬。
听着就挺厉害的样子啊……
做菜?李象是真的不会,但是他会说……
而福宝恰巧在这方面天分不错,本来李象想在典膳局找几个人,但福宝毛遂自荐,本着赚钱的手艺要保密的原则,李象通过口述的方式,教会了福宝很多道菜。
见李象是如此肯定,再加上他之前的名声,众人也下意识愿意相信他一回。
只是这世间大多是见面不如闻名,他们都希望李象不要是那般名不副实。
“既然如此,那便信兄长一回。”李景仁一锤定音道。
“我家正好有一间酒楼,只是生意不行,以至于门可罗雀。”韦待价忽然举手说道。
李象伸手揉揉韦待价的后脑勺,笑着说道:“如此,那便去待价家里那间酒楼看看。”
第50章 长安及时雨(求追读)
韦家的这间酒楼,的确生意不怎么样。
按照掌柜的说法就是,家主觉得既然生意不行,那就准备往外盘了。
他口中的家主,就是韦待价的父亲,韦挺。
要说韦挺也的确有点说法,武德年间的时候他亲善太子李建成,而贞观年间的时候则亲善魏王李泰。
这俩人……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