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可真够奇怪。”程处弼感叹了一句,倒也没有问为什么。
兄长这么取名字,肯定有他的道理就是。
李象在这边吃长特安的时候,朝廷也正式颁发了科举改制的诏书。
腊月二十七,代表着这应该是贞观十六年的最后一次改革。
诏书一出,天下震动。
(明天我要改作息!)
第143章 上钩(求月票)
科举改制的诏书,如同大伊万一般将长安的舆论引爆。
百官们议论纷纷,但其中一部分也只是议论纷纷。
这年头的京官,很少有走科举路子的,不是门荫入仕,就是被人举荐出来当官儿的。
另外一部分的反应则有些激烈,投递行卷可是他们拉拢人才的途径,这么一搞他们还怎么插手官吏选拔,培植党羽?
但反应激烈归激烈,在老李面前他们还是不敢胡说八道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改制的政策已经证明了圣人意志的坚决,谁吃饱了撑的才会站出来和李世民顶牛。
再者说,糊名制虽然影响了权贵拉拢党羽,但并不是太严重。因为拉拢党羽的途径很多,科举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他们肯定不会为了这点事情,把九族的脑袋别裤腰带上,和老李对着干的。
大家都是穿鞋的,当然不会把鞋子脱了去光脚。
而长安城内,最不缺的就是士子。
毕竟在改制以前,长安城这个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才是他们跃龙门一步登天的途径。
士子们在这场舆论当中分为两派,一派是有一些门路的,他们在茶余饭后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无非就是对本次改制的反对。
你说现在不让投递行卷,没了在卷子上做记号的门路,这捷径可怎么走?
另外一派则是没有门路的寒门士子,对于这次改革,则是举起双手双脚赞同。
在他们看来,能够有一个更公平的门路,这可是惠及他们这些毫无依靠的寒门子弟的好事儿,那比什么都强。
于是,在茶余饭后,这一派寒门士子开始不遗余力地宣传新政策的优越性,做起了朝廷改制的自来水。
一来二去,两拨人马便开始了大规模的论战,双方总是吵个面红耳赤,谁也不肯让谁。
唐朝文人的武德可比后世那些酸儒充沛得多,有时候吵得急了,甚至还会发展成全武行,双方嘴上辩不出高低,就在拳头上见分晓。
好在李象的江湖酒楼当中禁止闹事,这也成了这些人心中的论战圣地。
见此情景,李漱竟然让人在酒楼一楼搭起一个台子,每天就在酒楼一楼举办辩论会。
双方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两方的脸都快贴上了,但慑于恒山郡王和高阳公主的名号,根本不敢动手。
吵来吵去,酒楼的生意也愈发地爆火,甚至大雪天都有好事的百姓围在外围,看这百年难得一遇的趣事。
百姓们对于改制自然是不在意的,这年头读书人毕竟还是少,权贵靠恩荫和察举出仕,而普通老百姓则当兵走军功爵的道路,科举改制的事情也只有读书人更在乎一些。
在军功爵制、府兵制和均田制还没有被李治武则天这两口子玩废之前,大唐的晋身途径还是相当之多的。
再者说,百姓们也觉得这改制其实改得好,万一家里祖坟冒青烟出一读书种子,去参加科举考试,面临的环境可比之前强上太多。
像是士族门阀们,难受归难受,但还是认下了这改制的诏书。
他们也有足够的自信,凭借着几百年的文化底蕴,难道还竞争不过一群泥腿子们吗?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李世民正在打算重新划分天下十道。
总之,由于李世民个人威望过高,无论那些人怎么反对,都翻不起什么风浪,科举改制还是有条不紊地推行了下去。
孔颖达站在务本坊国子监的门口,心笙动摇地看着远处天空。
凭心而论,作为孔家的后人,孔颖达并不反对这次改制,甚至还觉得挺不错。
文道昌盛,才是他们想要的。
然而感受到了切实压力的山东士族们,心中却是极为不平静。
崔等人在私下聚会中,还几次催促卢铉,让他赶快把房遗爱给约出来,而后好开展他们的计划。
卢铉当然也没闲着,几次三番地来到梁国公府上,房遗爱终于“拗不过”,嘱咐了小厮,让他不要透露自己的行踪后,便跟着卢铉再次来到了平康坊。
凹人设就要凹个彻底,现如今的房遗爱已经彻底被打上了“惧内”的标签。
当然……这要是别人家的话,房遗爱还可能会被嘲笑但这毕竟是房家,也算是祖传的思想钢印了,他爹房玄龄就是朝野皆知的惧内,这一招啊,这一招叫做类父。
考虑到房遗爱这人根本“不近女色”,所以卢铉这一次没有安排什么美人计,只是单纯让叶元奴来献歌舞。
叶元奴其实技术很不错,毕竟郭德纲曾经说过,伎女都是有技术的女人。
房遗爱其实看着跳舞的时候还在想,跳个舞都不如给他洗个脚来的实在。
洗脚,对,洗脚!
等到世家门阀上钩之后,哼哼,我就挟着这次功劳,让漱儿给我好好洗上一次脚!
“房兄,我听说,前日里卢兄去你家中之时,看到你脸上还带着伤?”崔笑眯眯地问道,听语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别说了,撞门上了。”房遗爱摆着手说道,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自然。
“哦……”自以为抓住房遗爱的什么痛脚的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然而卢铉却忽然说道:“不对啊表弟,我记得你当初是和我说,你摔在地上摔的?怎么今天却成了撞门上了?”
“啊这……”房遗爱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搪塞”过去。
“该不会是听说你来平康坊,被高阳公主揍的吧?”崔德让幸灾乐祸地问道。
房遗爱再次张张嘴,其实本来他是想拉扯两句然后主动承认,以打消对方的怀疑。万万没想到,他们自己却先联想到了。
这叫什么?这叫双向奔赴啊!
我还没用力,你就躺下了!
看到房遗爱那尴尬的样子,众人已是信了七八分。
“嗨,这是表弟自家的情趣,崔兄说你……”卢铉假模假式地在那劝说。
房遗爱长叹一声,冲着四人拱拱手道:“实不相瞒众位,崔兄方才所言不差,正是家中悍妇所为。”
这话说着,房遗爱的神色明显低落了下去。
论起演技,房遗爱的演技不知道能吊打小鲜肉们多少个来回。
四人对视一眼,明显划过一抹不一样的神色。
“房兄说笑了,世人皆知我大唐公主温婉贤淑,乃是一等一的良配,譬如襄城公主,还有长乐公主,都是人尽皆知的贤淑女子。”崔笑着说道:“就算是有些误会,可房兄也不该称呼高阳公主为悍妇不是?”
“什么都别说了。”房遗爱拎起酒坛子,一脸苦涩地将那坛子酒一口抽干。
喝完之后,又打出一个长长的酒嗝,满脸写着不开心。
(emo的房遗爱)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演的,真是有那种苦酒入喉心作痛的意思。
“唉。”房遗爱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叹息得和真的一样。
“表弟,表兄敬你。”卢铉端起酒杯,看到房遗爱的酒坛子都喝干了,又看向一旁的侍者:“还不快给房将军上酒?”
侍者会意,上前给房遗爱端了一坛子葡萄酿,轻手轻脚地放在了他的身边。
这葡萄酿,在这个季节可不便宜。但为了套话,他们几个也认了。
“不说了,都在酒里。”卢铉看房遗爱又端起酒坛子,跟着他叹息一声。
房遗爱猛灌一大口,愤愤不平地说道:“你说……嗝儿,这高阳,自从和恒山郡王弄那个什么生意,平日也不着家,还有点做妻子样子吗!”
这话也只是说说罢了,其实房遗爱并不介意这件事。
但其他几人不知道啊,只当房遗爱是早有怨言呢。
“你说也是,一个女人家两截子穿衣三绺子梳头的,能有什么见识?”崔德让捧哏道:“要我说,这女人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好,出去抛头露面做什么?”
“就是。”众人纷纷应和道。
又灌了两口,眼见房遗爱又上听了,在那晕晕乎乎的,崔给叶元奴打了手势。
叶元奴不敢逗留,匆匆走出屋内。
崔又给卢铉打了个眼色,卢铉会意道:“表弟,你说这到底是什么生意,能让,让这个高阳公主天天不着家?就不能放下生意回家陪陪你?”
“当然是赚……赚钱的生意。”房遗爱嘿嘿地笑着:“其实,嗝儿,出去也没什么不好,嗝儿,能赚钱倒也是好事儿。”
“那是什么生意呢?”卢铉问道。
房遗爱比了一根手指头:“嘘,咱们低声说,你是我表兄,我跟你说!”
“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啊!”房遗爱又补充一句。
“表弟放心,我定然不会告诉别人。”卢铉保证道。
“那,那你让那清倌人出去。”房遗爱指指房门外。
“好好好,他们都出去了。”卢铉笑着说道。
房遗爱醉眼醺醺地看了一眼崔,崔问道:“房兄,我也出去吗?”
“你,你不用。”房遗爱憨笑着拍拍卢铉的肩膀,他本身就天生神力,为了装醉根本就没收力气,差点没把卢铉的肩膀拍骨折了。
另一方面,他也是故意的。
妈的,骗亲戚头上了是吧?
卢铉龇牙咧嘴地在那忍着,不敢叫出声,怕坏了大事儿。
“你是表兄的好朋友,那也是我房遗爱的兄弟!”房遗爱敲敲胸脯子,发出咚咚的闷响:“我房遗爱是什么人,不用我自,自己说,对朋友绝对是够……够意思!”
“那表弟,你倒是说啊。”卢铉强笑着问道。
“当然是,羊毛生意!”房遗爱嘿嘿一笑。
“羊毛?”崔故作不信地说道:“那羊毛有什么生意好做,房兄可真会开玩笑,那东西在草原上都是没人要的废物。”
“这崔兄就不知道了吧?”房遗爱嘿嘿一笑:“这将羊毛变成毛线的办法,还是我带人弄出来的!”
几人心里一惊,只是想套点皮毛,回家之后自己找人试验,谁想到这房遗爱竟然实操也会?
这东西,竟然是他这武夫一样的粗人研究出来的?
想到这里,众人心头不禁火热。
这可是意外收获啊!
本来做好了在家研究的准备,没想到人家什么都会,这可省去时间了啊……甚至还可以抢先派人去草原上收购羊毛,崔可是知道,自家的叔叔崔挺之可是和薛延陀部族的少可汗拔灼关系不错,人家可是拥有数十万头羊的大部族!
若是能够抢先到薛延陀当中,和拔灼勾搭上,像羊毛这废物一样的东西,对方肯定不会介意卖掉。
不仅能赚钱,还能给皇家添堵,这一石二鸟的事儿,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