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忽悠 第336节

  吩咐夏守忠上前接过手书,端详了一会,方又让他递给李从文。

  他毕竟不是前世明朝那个木匠皇帝,明熹宗朱由校,倒也看不出门道。

  而李从文掌管着兵部,对于军械制作虽涉猎不深,却还算有点眼光。

  他略微沉吟,转向万隆帝道:“皇上!此连弩设计的颇为精巧,比军中所用还要稍胜一筹!”

  稍胜一筹,是给他自己脸上贴金,毕竟,军械司隶属于兵部,抬高手书上的连弩,无异于贬低自己。

  不过,虽然极力贬低连弩的价值,但人却不想错过。

  于是又接着道:“此人于军械司也算不可多得的人才,还请侯爷把人交给军械司,以便为国效力!”

  张云逸嗤笑道:“呵!李尚书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此连弩既然只比军中所用稍胜一筹,于军械司而言,倒也可有可无,李大人又何必这么急着要人?”

  他毫不留情的揭破李从文的小心思,侃侃而谈道:“且此人对于军械只是有所涉猎,反倒是书册中所载的其余器械,却与仙学、天工院息息相关,请恕本侯不能割爱了!”

  听了张云逸这番话,李从文也有些急了,忙道:“此连弩关乎社稷安危,军械之重岂能掌握在外人之手?还请陛下明鉴!”

  他被张云逸抓住了话柄,一时有些情急,拿军械制造说事。

  

  可无形之中,也坐实了自己有意贬低连弩价值。

  万隆帝只是不懂军械知识,可对于为官的门道却知之甚深,听出了其中的门道,略带不满的瞪了李从文一眼。

  只是,李从文虽为了遮丑,有意瞒报,可他的话却也不无道理。

  冷兵器时代,别说是连弩这等军械了,就算是铁器管束也颇为严格。

  他正在纠结,张云逸却已然开口:“李尚书说笑了!何谓外人?只有你兵部一心为国,难道觉得我天工院是陛下私臣,便成了外人不成?”

  虽说口口声声,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可真到了朝堂之上,那些文臣却将皇帝和朝廷,分得清清楚楚。

  所谓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

  张云逸就是要顺势而为,让皇帝对李从文心生芥蒂。

  他抓住这一点,步步紧逼道:“我天工院虽比不得你兵部,高居庙堂之上,可也盼望能为陛下鞠躬尽瘁!不久前,陛下还准许我改良火器,如今好心把连弩图纸献给陛下,天工院、仙学推陈出新,改良军械,交由军械司督造,武装我大夏将士,二者本该相辅相成,怎么到了李尚书嘴里,却成了张某包藏祸心?”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李从文也知道落了口实,一时语塞。

  张云逸却并未乘胜追击,反而以退为进道:“不是我不愿意割爱,实在是仙学羸弱,百废待兴,难得有一个造诣颇深的举子……”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面露纠结道:“可既然同为陛下效力,自当力同心,若是争执不下,难免让圣上为难,不如将人请到殿上,问一问他的意思,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原本,听了他的一番话,万隆帝心里已经有了倾向。

  帝王心术,也是制衡之道,能够分了军械司的权,也符合他的想法。

  张云逸如此识大体,与李从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免赞许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道:“居然还是个举子,此人现在何处?朕倒是真的想见上一见了!”

  张云逸躬身行礼道:“臣已经将人带来,正在宫门前听宣!”

  万隆帝当即拍板道:“好!守忠,快去宣他觐见!”

  ……

第523章 帝王心术

  “吾皇万岁万万岁!”

  显然夏守忠已经叮嘱了面圣的规矩,王徽步入御书房后,目不斜视,中规中矩的上前行礼。

  待到万隆帝一声‘平身’过后。

  张云逸方冲着缓缓起身的王徽,笑道:“陛下对你设计的连弩颇为欣赏,只是兵部尚书李大人听闻,也起了惜才之心,想将你召至军械司为国效力。”

  说着,他闪开了身位,指向李从文道:“这位便是李大人!”

  张云逸并非故作大方。

  一来,他深知王徽与李从文的仇怨,不担心他会选择兵部。

  二来,也是想借机试探一下王徽。

  他之所以把王徽带来,就是要给他一个面圣的机会。

  虽然表面上说是举荐他的功劳,实际则另有打算。

  只是没想到李从文居然恰逢其会。

  虽说多了这个插曲,凭添了一些变数,可于他而言,却不是坏事。

  毕竟,他昨日同王徽才头一回见面,还或多或少,带了些名人的滤镜。

  倘若王徽仇人见面,不顾自己的叮嘱,小不忍乱大谋,那么他正好乘机抽身。

  目前,他还未留下把柄,说破天,也不过是因为惜才,托关系、打招呼,照顾一下王徽表兄。

  可随着事态的发展,却难免身涉其中。

  如果王徽皇帝表现出赞赏,又面对仇人的时候,都能对自己言听计从,那么以后也多了一份保障,彼此也可以多一份信任。

  可如果他觉得皇帝重视连弩,一时忘乎所以,那么即便张云逸还会用他,却只会把他当成一个寻常下属。

  王徽显然没想到会碰上李从文,先是一愣,随即再度向万隆拜倒。

  “启禀皇上,微臣乃是正庆三年举人,蹉跎半生却未能进士及第,早已心灰意冷,侯爷所创仙学博大精深,微臣酷爱奇器,又得侯爷赏识,还请陛下明鉴!”

  他不大不小的拍了张云逸一个马屁,方又道:“这连弩微臣不敢居功,实是微臣舅舅的功劳……”

  别说是举人,就算是秀才也是功名在身,除了享受免除赋税等相应的特权,也有一定的收入,也就不能再称草民了。

  听到这,张云逸眯起了双眸,掩藏那一缕精光。

  万隆帝和李从文却惊呼道:“哦?你舅舅何人?可来了京城?”

  “回禀陛下,舅舅已然仙逝。”他深深吐了口气道,“舅舅虽稍有微名,却也不至于惊动陛下,不提也罢!”

  听闻人已经死了,万隆帝和李从文难免有些悻悻。

  张云逸却已然睁开了眼,给了王徽一个颇为赞许的眼神。

  既在皇帝面前捎带着提了张家一嘴,为以后的谋划做了铺垫,又不至于引起李从文的警觉,倒也难为他想的周到。

  不过,听王徽这么一说,皇帝倒也不必有失偏颇。

  “既然如此,李爱卿也无需纠结了!”

  万隆帝大手一挥道:“虽然这连弩是你舅舅设计,可你献图有功,张爱卿又强烈举荐,朕便赏你一个同进士出身!”

  “臣谢陛下隆恩!”

  万隆帝不置可否,转而看向张云逸道:“至于职务……张爱卿可有考虑?不如一同报来,朕参详参详,以便一并下旨!”

  衙门无派千奇百怪,平衡之道,早就根植于万隆帝的内心。

  正是因为宁王一系把持,才导致了工部贪腐一案,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万隆帝又岂会不加以防范?

  仙学还好说,可天工院却另当别论,本就是日进斗金的衙门,哪怕有心扶持张云逸与文臣分庭抗礼,也不愿他一家独大,赐王徽同进士出身,也是原因之一。

  不论张云逸是否安排王徽去天工院,他也会变着方的,给他安排一个天工院的职务。

  王徽固然受了张云逸的举荐,可他毕竟是举人出身,又赐了同进士出身,且最终下旨的又是自己,皇恩浩荡,也算是在天工院内,埋下了一颗钉子。

  张云逸虽并未看出皇帝心里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却听出了他施恩的想法。

  他虽然也有笼络王徽的想法,却不完全指望这个,不愿与皇帝别苗头,便干脆顺水推舟道:“还请陛下明示!”

  万隆帝当即拍板道:“既然爱卿极力举荐,想必他颇有才干,如此人才可不能浪费了,虽说仙学百废待兴,可天工院也不能懈怠,就让他两边都担起来,也好替爱卿分担一些!”

  “陛下圣明!”张云逸趁热打铁道,“天工院和仙学少有功名在身之人,如此既可以学以致用,又能起到南门立木的效果,实在是一举两得啊!”

  张云逸不大不小的拍了皇帝一个马屁,也不动声色的给了王徽一个较高的起点。

  万隆帝点了点头,这才看向王徽道:“你毕竟刚刚入仕,先在天工院任个主事,仙学挂个博士头衔,待到有功之后,朕再另行封赏吧!”

  

  即便是二甲进士出身,大多也要从八九品做起。

  而王徽不过是同进士出身,刚刚入仕便是六品官衔,哪怕有连弩的功劳,入的也是天工院和仙学这种衙门,依旧让他受宠若惊。

  “皇上!微臣寸功未立,何德何能……”

  万隆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容置疑道:“好了!朕相信自己和张爱卿的眼光,心意已决,你快些谢恩吧!”

  张云逸颇为识趣,皇帝也没好意思太过露骨,便把他给捎带上了。

  待到王徽谢了恩,领了官服,张云逸方与他一道离开了皇宫。

  去了一趟天工院,宣读了皇帝的旨意,并介绍了一众同僚给王徽认识。

  张云逸又选了十多名能工巧匠,方带着王徽,驱车赶往城外的仙学。

  虽然制作纺纱车和自行车,天工院更为合适。

  可理论结合实践,王徽还需要恶补一些理论知识,他统筹大局,不可能在他一个人身上花太多精力。

  所以,去仙学拿些教材自学,还能便于交流。

  另外,天工院的匠人没有理论支撑,即便带着他们制作,所学有限,而仙学也有实验基地,带着那些有一定理论知识的学生实践,不但事半功倍,还能互相交流。

  待到将王徽交给赖尚荣,并对之后的计划做了安排,他方来到仙学的值房。

  吩咐赖尚荣取来了报名仙学的名单,并将其召来,一一询问。

  大夏朝之大,总有明珠蒙尘之人,有了王徽珠玉在前,他对于报名仙学,又多了一丝期盼。

  虽并未发现什么,能与王徽相提并论的历史名人,却不乏惊喜,其中几个能力颇为出众,让张云逸大喜过望。

  不过,张云逸也名单中发现,江南地界来投的人员相对较多。

  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对于江南的情况,多了一些了解的同时,也大致猜测出皇帝与李从文商谈的内容。

  不免有些担心甄士隐的情况,同时,也不由想起,算算日子,贾政早已进京,可却迟迟没有通报。

  心下暗道,莫非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

第524章 人嫌狗憎

  “老爷,路上不太平,咱们还是再等些时日,搭蔷哥儿的船一同北上吧!”

  “不必说了,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有这么多人护着,难道还怕几个流民不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到底你们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

  张云逸倒是想岔了。

  贾政并非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而是根本就没有出发。

  不但自己丢了官职,还连累贾母和贾赦,他自觉无颜回家,病愈了始终赖着不走。

  贾家在金陵亦有老宅,他干脆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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