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昼短夜长,虽天色微朦,却已经到了辰正。
并非张云逸操劳过度,误了早起的时辰。
而是心疼柳五儿,昨夜累得不轻,担心吵醒了她,这才耽搁到了现在。
不过,心疼也有个限度,家中还有王徽这个客人,他还要进宫面圣。
估摸着,早朝已经过半,神清气爽的张云逸,叫醒了酣睡的三人,吊儿郎当的站在床上。
初逢人事的芳官和龄官,顿时心有余悸,不忍直视,慌忙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待到张云逸在柳五儿的伺候下,穿好衣服离去,二人方才掀开被子,仰着羞红的面庞,面面相觑,满眼敬佩的看向柳五儿。
“你……你没伤着吧?”
她们也算半个练家子,原以为怎么也比柳五儿耐扛一些。
没想到,不肖一刻便不堪挞伐,期期艾艾的败下阵来。
反倒是一向柔弱的柳五儿,虽然求饶声凄凄惨惨,却韧性十足,让二人刮目相看。
柳五儿被二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大爷心疼你们头一遭,昨儿晚上还收着劲呢!若真的放开手脚,别说你们,就是……”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能跟张云逸相持不下的人,转而安慰道:“以后习惯就好了,我刚开始还不如你们哩!”
正说着,尤二姐推门进来。
她不等三人行礼,便一脸探究道:“怎么样?可还顺利?”
“大爷很喜欢呢!”柳五儿连忙回道。
“那就好!”
尤二姐拍了拍胸脯,喜笑颜开的来到龄官面前,勾住她的下巴,又撇头看向柳五儿,笑道:“瞧瞧!活脱脱一对双胞胎,并蒂莲花似的,大爷又岂会不喜?”
她勾着龄官的下巴,端详了好一会,方道:“以后就留在我屋里,跟五儿一起把大爷好了,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她喜不自禁,并未注意到柳五儿欲言又止。
转向芳官道:“我跟大姐说了,你以后就去跟着大姐!”
说起来尤三姐与她关系更近一层,只是,她清楚自家妹妹的性格。
因知道柳五儿和芳官感情深厚,寻思着万一在尤三姐那里受了气,反倒影响自己和柳五儿的主仆之情,反倒是尤氏,性子沉稳,于是退而求其次。
三人大眼瞪小眼,芳官和龄官行礼,欲言又止道:“谢姨娘好意,只是……”
柳五儿也只得接过话头,硬着头皮道:“姨娘!~大爷说自有安排,叫她们先回去把戏排完。”
“啊?”
尤二姐张口结舌,又低头看了眼龄官,不无惋惜道:“那就等大爷安排吧!回头我再去问问大爷的意思。”
“姨娘恩情奴婢铭记于心!”芳官和龄官再度道谢。
虽说张云逸另有安排,却也并未隐瞒,会把她们留下。
不必出去抛头露面,看人眼色,虽然免不了伏低做小,可毕竟只要对张云逸一人。
她们并不知道张云逸早有此意,自然会感念尤二姐。
尤二姐也心有不甘,心下盘算三个丫头未必懂得揣摩张云逸的心思,于是便道:“这样,你们先回去,待大爷下回来我这边,我再让五儿叫你……你们过来。”
原本只打算叫龄官过来,可话到嘴边,却于心不忍,想到张云逸也不至于应付不来,便又捎带上了芳官。
二人闻言,少不得又表示感谢。
待穿好了衣服,互相搀扶着下了床,方向尤二姐告辞。
虽然昨夜受了些创伤,可毕竟是戏子出身,有些底子,倒也不至于下不得床。
柳五儿不太放心,忙道:“还是先歇会儿,待我伺候姨娘梳洗好了,再送你们回去吧!”
不等二人推辞,尤二姐已经发了话。
“嗯!就听五儿的,在床上歇会儿再走吧!”
二人重新坐回了床沿,等候柳五儿的时候,芳官不自觉的瞥向了身旁的龄官。
尤二姐虽未明说,她却咂摸出了一些味来。
她心思活络,因得了柳五儿提点,知道张云逸的喜好。
昨夜,便有意无意的抓着张云逸的手,刻意引导着,投其所好。
虽然也确如柳五儿所说,逸大爷爱不释手,可她还是若有若无的感觉,张云逸似乎更中意一些龄官。
虽这种事,无法体会二者之间的不同,可做为戏子,对于表情管理格外上心,加上张云逸并未刻意遮掩。
而芳官,本就善于察言观色,隐隐发觉,张云逸每每对龄官不依不饶,总有自己身上,不曾有过的一缕窃喜。
尤其在掂量龄官的时候,尤为的明显。
让她不由想起,柳五儿那越摸越大的话来,心下暗道,莫非逸大爷更喜欢自己盘出来的成果?
芳官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胸,本就没有模样相似的优势,如今明面上的优势反倒变成了劣势,不免有些惋惜。
……
在芳官胡思乱想之际,张云逸却斜靠在马车上,回味着昨夜的旖旎。
因起的略迟了一些,不愿怠慢王徽,让他久候,张云逸便断了早上的晨练。
从逗蜂轩离开,径直赶往前院,与王徽一道吃了早饭,方又叫了一辆马车,与王徽分别乘坐,赶往皇宫。
昨晚,他打算今日路上与王徽再谈论一番,可今早却改变了主意。
倒也不是芳官胡思乱想。
论起来,芳官和龄官与金钏、柳五儿等人,模样、姿色只在伯仲之间。
别说他家里的秦可卿、香菱等一众妾室,即便与晴雯、宝珠、瑞珠这些通房相比,也稍逊一筹,之所以念念不忘,除了新鲜感,更多的还在别的方面。
毕竟,到了他这个位置,模样标致的女人见的多了,总得还有些别的地方吸引他。
拿梅夫人来说,前凸后翘,娇小玲珑不假,可尤氏与之相比,不论是身段、模样,还是艳熟,全都丝毫不遑多让。
他之所以见猎心喜,无非是她梅廉的夫人身份。
同样的道理,放在邢、王两位夫人和薛姨妈身上,同样适用。
芳官主要源自于当初柳五儿学艺。
能够把懵懂无知的柳五儿,教出一抹风情,且拿捏的恰到好处。
张云逸不免想试试芳官这个师傅。
而事实证明,他确实也没看错。
至于龄官,则是沾了林黛玉的光。
在柳五儿身上已经牛刀小试的他,颇有些养成的成就感,又怎么会放过同样不盈一握的龄官?
虽然这份成就感,比之林黛玉来的稍逊一筹,可单论模样,龄官比之柳五儿更像林黛玉。
而柳五儿,更多的则是那股子病娇之态。
再算上身为黛影的晴雯,仿佛听牌听了个大四喜。
想到这,张云逸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心下暗自盘算,话说过了年,开了春,黛玉也快及笄了。
他这边正盘算着,是不是先胡上个大三元,忽觉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只得悻悻而收回思绪,拨开车帘,下了马车。
……
第522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先生在此稍等,待我面见皇上,万一陛下召见……”
“学生明白!”
宫门外,张云逸叮嘱王徽等候,又跟守门的禁卫打了声招呼,方迈步入宫。
待来到御书房前约莫三丈的距离,他一脸夸张的高呼疾奔道:“皇上大喜!皇上大喜啊!”
跨过御书房的门槛,他不由微微一怔,方冲着龙案上前的万隆帝行礼道:“臣一时激动,殿前失仪还望陛下恕罪!”
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兵部尚书李从文居然也在。
他略一犹豫道:“陛下若有军务,臣还是先去外头候着……”
万隆帝摆了摆手道:“爱卿不必拘礼,只是江南流民生了些小乱子,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喜事?”
皇帝虽表现的云淡风轻,可张云逸却察觉到他眉头紧锁。
饥寒起盗心,饱暖思淫欲。
古代远没有现代的救灾效率,即便提前做了安排,仍旧免不了流民四起。
并且,甄家等江南几个排的上号的豪族倒台,罪名却不是兼并土地引起。
非但没引起江南士族的警觉,反而因为失去了甄家的约束,变本加厉起来。
倒也不是甄家起到多好的作用。
只是,往年遇到这种情况,甄家占大头不说,也唯有与甄家交好,经甄家同意的世家大族,才能大动干戈。
而甄家与这些家族,也不愿吃相太难看,加上地方官也需要政绩,米价虽然虚高,却始终保持在一定的范围内。
而他们,则一面兼并土地,一面施粥博取善名,另有朝廷的赈灾钱粮,不至于闹出什么乱子。
而今,却是群狼无首,你见我慌我见你忙。
饶是抄了几家大户,查抄了不少钱粮赈灾,可乱象却比往年尤甚。
乱子虽不算大,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万隆帝刚刚登基,便出了这样的糟心事,尤其上头还有个太上皇,又怎么能不心烦意乱?
故而,今日早朝得到禀报,所以,一下朝便又把李从文召来商议。
也就是打扰的是张云逸,外加又是来报喜,否则,皇帝未必会有这么好的态度。
察觉到万隆帝忧心忡忡,张云逸不惊反喜,忙道:“陛下忧国忧民,励精图治,叮嘱臣在报纸上招贤纳士,发扬仙学……”
他说了一大堆歌功颂德的场面话,方步入正题道:“竟然真的发掘出了一个不世之材!”
张云逸倒也不是单纯为了拍马屁,而是替王徽着想。
一旦给皇帝冠上了识人之明的帽子,非但不会影响王徽的功劳,反而会受到重视。
只可惜,听闻是仙学相关,万隆帝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有所察觉的张云逸,连忙从怀里掏出王徽的手书,道:“此人非但精于奇器,于军械亦有建树,设计的连弩精巧无比,正好李尚书也在,不如请尚书大人也帮忙点评点评!”
他毕竟不能真的未卜先知,见皇帝私下与李从文商议,以为有外族犯边,这连弩可谓及时雨。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虽然皇帝也不觉得,江南的流民能够动摇社稷,可能够让张云逸如此评价,他也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