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万历帝 第627节

  “回戚帅的话,确认了。两人身上藏有南路军的密文,还有他俩在西山军校的同学,当面指认无误。”

  “叫进来,本帅要问问南路军的战况。”

  两人被带了进来,穿着亦力把里人的衣衫帽子,先见了礼,做了自我介绍。

  他们是天山南路行司参谋处情报科的参谋官,跟着两位叶尔羌的本地人,混进一支亦力把里的商队,跋涉了一个多月,来到金山以东地区,想与北路主力取得联系。

  得知科布多附近大军云集,就跑了过来,等到战事结束就出来自报身份。

  戚继光捋着胡须说道:“我们刚刚歼灭瓦剌诸部的主力,稍等几日,我们就会南下,与你们会师,一齐攻灭叶尔羌汗国。”

  “回戚帅的话,我们南路军已经灭了叶尔羌汗国。”

  “什么!灭了叶尔羌汗国?”

  戚继光、萧文奎等人不敢置信站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霍将军全歼叶尔羌汗国主力,斩杀其大汗哈林汗后就派我们出来,算日子在一个月零二十天之前。”

  戚继光、萧文奎等将帅面面相觑。

  这怎么可能!

  叶尔羌汗国好歹也是西域大国,你说灭就灭了!

第719章 风雷行动!

  西征军在天山南路和金山东麓打得精彩,京师里的争斗也同样精彩。

  西苑紫光阁,朱翊钧看完手里的文卷,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往后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神。

  坐在下首位上的潘应龙屏住呼吸,心里有些紧张。

  王一鹗在鄂西、湘西和贵州改土归流上搏了一把,出奇计拔除西南改土归流最大的障碍之一播州杨氏,他搏赢了,名声大震,被称为大明第一能臣。

  自己也必须搏一把。

  今天呈给皇上的这份文卷就是一次赌博,只是不知道自己赌赢了还是赌输了。

  “凤梧啊,驸马府有经常去吗?”

  朱翊钧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潘应龙的思绪拉了回来。

  驸马府?

  自己的丈母娘宁安大长公主,老丈人驸马都尉李和,驸马府!

  “回皇上的话,臣每次休沐日都会陪夫人回驸马府。臣已经孤无亲人,丈人一家就是臣在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每次休沐日去驸马府?嗯,你是个好女婿。朕却不是个好女婿,或者说,朕成不了好女婿。”

  朱翊钧眼睛睁开,微抿着嘴巴,喃喃地说道。

  潘应龙没有出声。

  朱翊钧本就不期待他的回答,继续往下说。

  “朕也不是一位好丈夫,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成为一位好父亲。凤梧,你知道为什么吗?”

  直接问话了,不答不行。

  潘应龙答道:“皇上,臣愚钝,臣不清楚。”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潘应龙看着朱翊钧那张非常年少却没有一丝稚气的脸,有些明白话里的意思。

  皇权的光太亮,把亲情都盖住了。

  “凤梧!”

  “臣在!”

  “你现在已经成家了。在老派人的眼里,没有成家,就是办事不牢,担不起重任。没有子嗣,就是不明世间艰辛,无法任事。

  现在好了,你成家了,好好跟素儿表妹过日子,早点诞下子嗣。”

  潘应龙应道:“臣遵旨。”

  朱翊钧的右手在潘应龙递交的文卷上拍了拍,“现在胡公还躺在医院里,总戎政使空缺,你潘凤梧是资政学士,有资政咨议之权,说说,你推荐谁接任。”

  潘应龙喉结上下抖动。

  皇上问到关键问题了,搞不好就是一道要命题,自己必须谨慎回答。

  “回皇上的话,臣觉得资政大学士、内阁襄理、兼兵部尚书谭纶谭公最合适。”

  朱翊钧看着潘应龙没有出声。

  潘应龙心里有些忐忑不定,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有没有让皇上满意。

  “可是有人非议,说谭公是内阁的人,怎么能执掌戎政府呢?还说文官理民政,勋贵治戎政,是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

  凤梧,你怎么看?”

  不好,这才是要命题。

  但是朱翊钧的目光没有给潘应龙太多的思考时间,他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沉声答道:“皇上,臣觉得这些非议十分荒谬。

  大明文武百官,分什么内阁戎政府?难不成还分御史台、宣徽院?难道不都是皇上的臣子吗?

  勋贵?谭公因军功封东宁侯,世袭罔替,就不是勋贵了?难不成在他们眼里,两祖列宗封的是勋贵,皇上封的就不是了?”

  朱翊钧哈哈大笑:“说得好,凤梧说得非常好。”

  潘应龙暗地里轻轻长舒了一口气。

  朱翊钧又拍了拍御案上那叠文卷,“凤梧,你相信修齐广和赵俊海幕后的贵人,就是这两位?”

  潘应龙恭声道:“回皇上的话,这事臣不敢确定,总是要查了才清楚。”

  “对,要查了才清楚。这世上最怕就怕认真二字。万事只要认真地往下查,都会水落石出。

  修齐广和赵俊海的案子,你知道怎么查?”

  查案不就是光明正大地查吗?

  我今天到西苑来呈禀文卷,就是想从皇上手里讨得一方尚方宝剑,好公开了查。

  怎么皇上还这么问?难道他没有明白臣的意思?

  不可能,皇上心思多机敏的人,自己这点小九九在他眼里就跟透明似。

  那皇上为何要这么问?

  不过皇上跟世宗皇帝不同,你有什么疑惑,直管问,皇上绝不会给你打哑谜。

  “皇上,臣愚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查了。”

  朱翊钧突然笑了,“连凤梧这么聪明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查了,可见这事不仅复杂,而且牵涉极广,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潘应龙马上打蛇随棍上,“臣愚钝,但是臣知道此案水太深,担心搅起波澜影响朝政,故而向皇上讨个垂训。”

  “讨个垂训?什么垂训,无非是到朕这里来摸个底,想看看朕的态度。凤梧,你不用探,朕一直就是那个态度。

  作奸犯科之徒必须严惩,为非作歹之事必须禁止,这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潘应龙正要开口辩解,朱翊钧挥了挥手,“凤梧,朕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明白朕的态度,也没有枉法的意思,你只是想探一探朕对那些人的态度,好在这件案子上拿捏好尺寸。”

  我还能说什么!

  潘应龙拱手道:“皇上圣明!”

  “什么圣明啊,朕无非是在端水,朕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大明第一端水大师了。”

  皇上,你真是太客气了!何止大明,天下全世界,你都是第一。

  寂静又过去十几秒钟,朱翊钧问道:“朕下诏召黔国公沐朝弼进京,凤梧知道吗?”

  “臣知道。”

  “王一鹗发了八百里急报,说两艘满载金银珠宝的快船,过了武昌,直下瓜州,转走运河。

  王一鹗还说,他已经查明,这两艘船是沐朝弼的心腹亲信,带着财货先行上京,帮沐朝弼上下打点。

  凤梧,你年轻有为,又常出入西苑,简在帝心啊。两艘官船的财货,肯定有你一分,记得跟朕三七分啊。朕七你三。”

  对于朱翊钧的打趣,潘应龙哭笑不得。

  皇上,你这个玩笑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潘应龙义正言辞地答道:“皇上,臣绝不会接受这些贿赂。皇上和朝廷给臣的俸禄和津贴,足以让臣衣食无忧。”

  朱翊钧看着,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你想要也没有。朕给太岳公秘密交代了,叫户部税政稽查局,在江都把这两艘船财货扣了。

  没有完税证明,稽查局有权查明它的来源。”

  没错,潘应龙知道商律税法里有规定,税政稽查局有权调查大明境内或者与大明有关的任何财货,确保它有经过交易且完成了纳税。

  说人话就是税政稽查局有权查全世界的钱和货物,查证它有没有在大明境内,或者与大明百姓和企业进行过交易。

  有过交易就必须完税,没有完税就补税外加补罚款。

  这个条款后面还有一条补充,该交易不管合法或非法

  初时潘应龙也不是很明白这一条是什么意思,特意问了律政院的律政郎才搞清楚,原来税政稽查局没有责任去鉴别交易是合法还是非法,它只关心你有没有产生交易,只关心你产生了交易就必须纳税。

  至于交易合法还是非法,就由其它部门去鉴别,它只负责收税。

  太狠了!

  这摆明了山贼海盗打劫完路过,高低都得把税补足了。

  敢不交?

  税政稽查局下属一支税警总队,除了打击走私之外,还负责追逋赋税。骨干是一部分锦衣卫,还有部分水师。

  一般的山贼和海盗,你真打不过他。

  就算它的税警总队打不过,它还可以摇人啊!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会!

  内阁一纸文书,警卫军、营卫军,甚至水师、海军陆战队,必须快速响应!

  不动?还要不要粮饷了?

  潘应龙心里忍不住嘀咕,皇上实在是太狠了

  沐朝弼一直偏居云南,与内地和中央相隔甚远,很多新时代的风都没有吹到那里去。他这个土鳖,哪见识过这手段!

  税政稽查局查财货,又不是没收你的钱财,交了税一定会还给你。只是这个调查过程是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那得看税政稽查局接到什么样的指令。

  可是你沐朝弼敢在路上磨蹭半年吗?三个月不到皇上就能找理由褫夺你的爵位!

  而且你沐朝弼在路上知道自己的财货被朝廷“有关部门”查封,机灵一点的就明白这是皇上在敲打,赶紧走快一点,最好插上翅膀。

  敲打不吃,你想吃廷杖啊!

  但皇上无缘无故地提沐朝弼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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