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万历帝 第514节

  任都事,可是这样?”

  “聪明!”

  “那任都事需要我们怎么做?”

  任博安把计划一说,丘弃浊想了想摇头:“对付李莨,在下义不容辞。只是此事闹起来,他进去了,我也得跟进去。

  再过十来天就要乡试了,我进去了,耽误了乡试可划不来。”

  任博安呵呵一笑,“你们打架,警政厅抓人。人全抓进去了,谁跟谁打架,我们说了算。

  到时候我们随意编造几个名字,说他们跟李莨打架后潜逃了。你们几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一言为定!”

  “丘老弟,你在潘少尹那里都能说得上话。潘少尹什么人物,旁人不知道,在下心里清楚。构陷了你,等于恶了潘少尹。我可没有这么傻,自毁前程。”

  丘弃浊嘿嘿一笑,“任都事够坦诚!好,这事我们出头了。

  当年李莨入学石鼓书院没多久,去衡山游历,在邺侯书院门口嘴贱,被我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

  这仇就此结下。以后这小子见到我,马上变成疯狗。”

  “哈哈,疯狗好啊,本官专打疯狗!”

  李莨“奉父命”与岳麓书院和石鼓书院的名士大儒们交际了一整天,第二天终于有空跟一群狐朋狗友聚在百花楼四楼雅间里,肆意快活。

  在众人的怂恿下,他起身出了座,手捏折扇,站在歌姬身边。

  “小娘子,我们对唱一曲。”

  “奴家万幸。”

  歌姬行了一个礼,媚眼横波,一甩水袖,丽声唱道:“下场引方才告缴,脱空钱早已花销。衣冠假儒士,风月花胡哨,那里也十万缠腰。累岁经年守候着,将到手支头欠少。”

  李莨手上的折扇转了一个花,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花乡酒乡,处处随心赏。兰堂画堂,夜夜笙歌响。

  五鼎不谈,三公不讲,受用些芙蓉锦帐,粉黛红妆。江湖那知廊庙忙?舞女弄霓裳,金樽饮玉。三枚两谎,真个是人间天上。”

  众人齐声叫好。

  “李公子唱得好!”

  “果真是湖湘第一风流才子!”

  等到众人的声音缓下来,隔壁突然听到一声爆喝,“玛德,谁在鬼叫鬼叫的,唱得什么玩意?比我家的狗叫还要难听。”

  雅间刷地寂静无比,李莨脸色先红再黑,随即转青。

  长沙城没人敢这么说自己!

  今天一定要他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旁边坐着的帮闲,看到李莨脸色连变,连忙一拍桌子,厉声高呼:“哪里来的狗东西,敢羞辱我们李四公子。”

  “什么李四公子?西洋过来的新品种狗?”

  门被推开,丘弃浊带着七八位书生走了进来,其中有罗,其余的都是镇抚司番子手假扮的。

  李莨一看到丘弃浊,眼睛瞬间红了,全身上下被一团火燃烧着,烧得他透不过气来。心口无数的积怨,瞬间爆炸,把他脑子的理智炸得粉碎。

  “老子喇你个妈妈别!”李莨大吼一声冲了上去,身后帮闲的不敢怠慢,也跟着冲了上去。

  顿时间雅间打得乒令乓隆响,时不时有碗碟从窗户飞下,落在街道上,吓得路人远远躲开,跳着脚骂道。

  “砍脑壳哒哦!”

  “猪喇的,看着哦!”

  番子手打架是很有一套,打得有来有往,看着十分惨烈热闹,其实就是碗筷桌椅遭了殃。歌姬、乐师和跟着李莨一起来的文弱书生,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过了几分钟,一群警员冲了进来,躲在角落的人,眼泪水都下来了,你们可算来了。

  带头的警官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其中有刚才闻声躺下的番子手,几人交换一下眼神,警官义正言辞,大手一挥。

  “全部带走!”

  过了三天,一直忙着跟士林官绅们交际的李珊,终于有空在府邸里的书房里坐下。

  往年乡试中试举人名单,早就拟出来了。可是南闱舞弊案,吓破了许多人的胆。

  怕什么!

  新皇即位,总要搞些事情出来,新潮新气象嘛!

  这次算江南的那些人倒霉,被人给查出来,撞到皇上刀尖上,被立了典范。

  不过,只要这风一过,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国朝两百年,这么多位皇帝,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难不成皇帝要把名教理学赶尽杀绝不成!

  呵呵,他要是敢那样做,天下读书人都要起来反对他,他那个皇位,坐不稳的!

  这次主考官和同考官,还有监考官,早早地就住进了贡院里,警卫军把贡院封锁得水泄不通。

  装起铁面无私了!

  还有这次考试,上面有奸佞胡乱改制,改得乱七八糟,让人气愤不已!

  他已经跟三湘缙绅们商议好了,也跟湖湘名教中流砥柱,岳麓书院和石鼓书院勾兑好了,到时候给朝廷一个好看,给王鱼鹰一个好看!

  还有七天就要石破天惊。

  我李某一定要让天下士林们看到,我三湘士子,愿为名教理学挺身而出!

  李珊心潮澎湃,猛地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一股热流从尾巴根涌起。

  雄风重振!

  他撩起衣襟,往后院走去。

  “六夫人在屋里?”

  管事的连忙答道:“老爷,六太太在后院。”

  李珊脑海马上浮现出六夫人润如春水的身段,更加心潮澎湃,脚步更快。

  管事在后面碎步追着:“老爷,四少爷好几天没回来了。”

  “他在外面给本老爷办正事。”李珊不耐烦地答道。

  李莨几天不回家,这是常事。

  “老爷,城中有传闻,说四少爷.”

  李珊已经如同脱缰的野狗,嗖地蹿进后院。

  管事被健妇拦在后院门口,半截话在嘴巴里打转,只看到李珊的背影消失在后院的抄廊里。

  湘阴县乔口镇,警卫军军营里,李莨被关在一间房间里,任博安看着他,冷笑地问道:“李莨,你小子真能啊。

  在武昌妓寮里染了脏病,不得不悄悄去看病。

  高墙大院的腌事,《风闻报》最爱报道,愿意高价收消息,嘿嘿,本官能发笔小财啊。”

  李莨的脸,刷地惨白。

第625章 还不够啊,要不你再凑凑!

  李莨脸色变了又变,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几分侥幸。

  “任都事,家父李珊,嘉靖十七年进士,做过南京工部尚书。”

  “知道,要不是如此,我们也不会费尽周章把四公子请到这里来。”

  “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李莨脸上希望和绝望在交替闪烁。

  “你说呢?”任博安戏谑地反问道,“你父亲号称世星公,湖湘缙绅之首,就算是王督宪,没有请得圣意,也不敢轻易动手。”

  “圣意!”李莨脸上慢慢的全是绝望,“死老头,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替名教理学出头,出他玛的个头!

  还自诩做得多么机密,其实从他有这个想法开始,早就被人家摸得一清二楚。罢考,罢他玛的考!好了,现在把一家子全搭进去了。

  名教理学是他亲爹还是他亲娘啊!”

  李莨痛苦嚎叫道。

  罢考?

  站在旁边的刘寰心里一惊!

  李珊居然暗地里组织三湘生员罢考今年的乡试!

  真是胆大包天!

  今年是湖南从湖广分省出来第一次乡试,然后被一省的应试生员罢考,传出去天下哗然,青史要留名啊!

  这是在疯狂地打朝廷的脸,打皇上的脸!

  难怪王督宪要下手弄你们!

  任博安也吓了一跳。

  他原本以为王一鹗密令自己调查李珊等人,为的是前段时间的湘南矿山,围殴杀害课税局税吏一事。

  想不到还有更大的事!

  跟乡试罢考一比,湘南矿山抗税之事,确实可以放到一边。

  李珊他们罢考今年秋试,乡试会试改制是重要原因,也有声援东南“被迫害”士林的意思。

  有些人在一地作威作福久了,就以为自己就是这口井的天,可以呼风唤雨,一手遮天。

  李莨在歇斯底里地发泄着对父亲的不满,没有注意到任博安和刘寰神情有异。

  任博安先回过神来,悄悄戳了戳刘寰,递了个眼神给他。

  两人又恢复沉着如水。

  刘寰呵呵一笑,“四公子,现在你应该感谢朝廷,感谢皇上。要不是皇上改了新规矩,严令我们依法办案,依规行事,我们早就让你尝尝锦衣卫掌刑的手艺。

  四公子,我们锦衣卫掌刑,都是祖传的手艺,闻名海内。”

  想起锦衣卫的赫赫威名,李莨瘫软在地,浑身颤抖。

  任博安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莨,“四少爷可以死咬着牙不说。你好歹是世家子弟,应该为名教理学献身。

  你不说,这通天大案,我们锦衣卫只能勉为其难地请掌刑出手了。四少爷,帮个忙,做个硬汉。我们掌刑这两年少有动手,手艺都荒废了。”

  李莨惊恐地尖叫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对我用刑,我受不住。”

  任博安笑了,“李公子真有自知之明。说吧,我们的书吏握着笔,在角落里等了好久。”

  李莨连忙说道:“我说,我说。

  乡试会试改制草案在年初下来,我爹那个老东西十分不满,四下写信给他的故交好友们,然后还接连举行聚会,邀请湖广名士大儒。

  他们天天在骂朝中有奸佞,蒙蔽皇上,行这倒反天罡之举,意图毁名教,抑理学。他们要力挽狂澜,要匡正朝纲。

  两位官老爷,小的有劝过,可是死老鬼鬼迷心窍,非要行这逆天反势之事。”

  任博安和刘寰不做声,静静地听着李莨继续交代。

首节上一节514/820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