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满饷不说,现在玩得全是科技与狠活。蒙古人的雄主俺答汗死后,布延等人就是个草台班子。
此长彼消,两边的实力完全拉开了档次,战术、军心、士气也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布延等人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虽然没有雄才大略,但某些直觉还是有的。
联盟军一退,大明步军大营毫不客气向前移动。
翼卫军六个骑兵师也重新活跃起来,四下抄掠,不过三天,又掠走一万七千人口,二十多万头牛羊。
以前只有我们这样抄掠,现在我们被这样抄掠,这怎么能行啊!
我们可没有大明那么厚实的家底,抄掠个一年半载也顶得住。我们再被抄掠个一个月十来天,都得玩完!
南蛮子实在欺人太甚!
我们跟他拼了!
布延等人一狠心,一跺脚,重新聚集起两万六千骑兵,赶跑了翼卫军,列成三个队形,向大明步军大营慢慢进逼。
先打一下试试,找到弱点了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跑呗。
草原上的汉子就是这么耿直。
布延、野邓带着一万二千骑兵在正西方,博迪达喇和沙星台吉带着九千骑兵在西北方向,打儿罕剌布台吉和兀思里台吉带着五千骑兵在西南方向,小心翼翼地缓缓向前行进。
戚继光见到联盟军的主力全部汇集,也放开手脚。
这是一次大好机会,下次能聚得这么齐,可能再没有了。
他下令把压箱底的好东西全部拿出来。
最新式的隆庆三式陆军火箭弹,完全摆脱了历史上康格里火箭弹的模式,是按照真正的火箭模式进行设计的。
单节推进部,弹头部重五十六斤,装填有十二斤猛火药,其余为预破弹片。
最大射程五千米,不仅弹身有三片长翼,尾部还有三片螺旋尾翼,加上燃烧十分稳定的新型推进药,使得精度更准。
刚装备军队不久,上次朱翊钧西山阅兵都没赶上趟。
随着戚继光一声令下,火箭炮团一口气发射了三百枚隆庆三式陆军火箭弹,全部砸在正西方布延和野邓的骑兵集团队伍里,把他们炸得人仰马翻。
死伤大概一千人左右,但是对士气打击太大了,还有大量的战马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火烟吓得魂飞魄散。
这些没有经受过火炮火枪习惯性训练的草原战马,出自动物对巨响和火光天生畏惧的本性,吓得调头就跑,主人拉都拉不住。
接着直属右重炮团的四十二门六十四斤臼炮,对着西南方向的博迪达喇和沙星台吉骑兵集团开炮。
六十四斤臼炮,顾名思义就是打出的炮弹有六十四斤重,还是高爆弹,一炸一大片。
一发接着一发的高爆弹飞过五里多远的距离,落在西南骑兵集团队伍中间,然后一声接着一声地炸开。
才打了三轮臼炮,那边正西方骑兵集团被三百发火箭弹打得支离破碎,士气原本就不高的诸部骑兵,调转马头就跑,很快全线溃败。
这边西北方骑兵集团受到影响,被炮击得摇摇欲坠的队伍马上崩溃,也开始溃败逃窜。
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翼卫军骑兵,一涌而上,痛打落水狗。
西南方骑兵集团,打儿罕剌布台吉和兀思里台吉见势不妙,先跑为敬。
联盟军一口气逃了近百里,跑到九十九泉才停下脚步,布延收拢了一下兵马,老泪纵横。两万六千骑兵只剩下不到一万四千骑兵。
沙星台吉等十几位首领或死或俘。
其余的要不被翼卫军斩杀或俘虏,要不就逃散不知所踪。
布延、博迪达喇和野邓的人马损失最为惨重,反倒是打儿罕剌布台吉和兀思里台吉,因为跑得快,几乎没有损失什么。
联盟军分驻在九十九泉一带,人心惶惶,痛定思变。
打儿罕剌布台吉和兀思里台吉凑在一块,商量起未来和前途。
打儿罕剌布台吉是俺答汗二弟拉布克之子,兀思里台吉是俺答汗五弟塔喇海台吉之子。他们争夺汗位无望,以前想着多分部众,多占牧场,现在只想保住现有的富贵。
“兀思里,现在仗打成这个样子,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明军今日不同往日,兔子变老虎。一仗下来,我们不仅打不动,还越打越绝望。”
“那怎么办?只能坐视他们慢慢抄掠我们的部众人口和牛羊。这些要是没了,我们手里的这五千骑兵,早晚也要散了。”
“要不我们往北边跑?”
“北边是什么情况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北边冬天雪厚数尺,春夏又干旱少雨,留在漠北的部众还有多少?我们北上,怕是连草吃不上。
而且听说明军也派了兵马去打喀尔喀部,我们北上去自投罗网?”
打儿罕剌布叹了一口气,“北边去不了,南边不敢去,那只能去西边了。”
兀思里反问道:“去西边,向三娘子和丙兔投降?”
“人家的兵马就摆在西边,离我们不过百里。就算我们想逃到金山瓦剌那边去,也得先过他们那一关。
不投降,能让我们过去?”
兀思里眉头一跳:“打儿罕剌布,既然是投降,我们为何不卖个好价钱呢?”
打儿罕剌布眼睛一亮:“兀思里,你的意思是向大明投降?”
“三娘子和丙兔,还受着大明的册封,是大明的鹰犬,我们与其向鹰犬投降,不如直接向主人投降。”
草原上千年的传统,弱肉强食,遇到真正的凶狠强者,跪下来投降不是屈辱,还是一份光荣。
打儿罕剌布击掌赞道,“好主意!而且我们还可以玩把大的。”
“玩把大的?”
“董狐狸、葛知文六人,以前连我们都不如,现在被封侯,成为蒙古左六翼翼长,为什么?”
兀思里马上听懂了。
为什么?
因为董狐狸、葛知文六人,及时弃暗投明,给了察哈尔部和图们汗一刀,戴罪立功。
他们能做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做?
打儿罕剌布和兀思里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
投明一念起,刹那天地宽啊!
第529章 铲屎官 割草使兼放羊指挥使宋药师
宋药师这几天很郁闷。
自己这位大明未来的骠骑大将军,现在却成了铲屎官、割草使、放羊指挥使,真是天妒英才啊!
早上,宋药师被军号吹醒,起床洗漱完吃完早饭,就黑着脸,来到都司领取任务。
往来的同僚看到他,都笑嘻嘻地打着招呼:“宋指挥使来了!”
“麾下百万部众的宋指挥使,今儿准备征讨哪里?”
“宋指挥使,叫你手下把羊群圈远一点,离我们滦河右师那么近,想臭死我们。”
旁边马上有人拉住了这位,其他的同伴手忙脚乱地捂住了他的大嘴巴。
你个棒槌!
你不知道宋药师现在“位高权重”,管着近百万头牛羊,在哪里圈羊由他说了算。你这样当众说他,惹恼了他,直接在我们滦河右师营地中间圈养二十万牛羊,这日子还过不过?
“宋统领,这厮嘴巴没门,满嘴喷粪,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有人讪讪地陪着笑脸,其余的同僚连拉带拽地把那个大嘴巴拖走。
宋药师冷笑两声,本来心情就不好,还敢来惹老子,今天不让你们闻饱了新鲜的牛羊屎味,老子跟你们姓。
“无妨无妨,待会我叫他们分五万头牛羊,到你们滦河右师的食堂和厨房附近圈养。”
滦河右师的几个人,脸刷地惨白。
想着自己一日三餐,周围一群牛羊,诚恳地看着你,然后拉出一泡又一泡热气腾腾的牛屎羊屎,那个酸爽,能让人飞起来。
几个人恶狠狠地看着大嘴巴,恨不得把他拖到没人的地方暴打一顿。
宋药师是领了都司的军令,专司此事,做什么都是理直气壮。
你要是敢质问,他直接反驳你,营地只有这么大,要安排数万被收容的牧民,还有近百万牛羊,必须合理安排空间。
你上哪说理去。
再说了,人家还是国舅,你更没地方讲理去。
宋药师懒得理他们,径直走进都司行营里,在参谋处待了半个小时,拿着一张单子愁眉苦脸地走了出来。
在外面等着的主参谋官和副官看到他的神情,脸色也垮了。
“今天我们还要放羊啊!”
“继续!”宋药师没好气地说道。“昨晚翼卫军又交接了二千二百名牧民,还有四万七千头羊,四千七百头牛。
今天我们先要把他们安置好了。”
“唉,又是这些破事。”
参谋主官和副官哀嚎道。
“走了,执行军令!”
宋药师带着参谋主官、副官,还有一位营正和队正,赶到营地东北角,新交接的那群牧民被暂时安置在这里。
这群牧民主动推举出六位百户为首领,与宋药师进行交涉。
经常换主家,这在草原上是常态,牧民都习惯了。
“好,二千二百名牧民,就暂时分成六个百户。参谋官,待会叫参谋处的人过来,编组好,再核对一遍姓名。
看看昨天都司参谋处的对,有没有登记错误。有错误的及时更改过来。”
宋药师熟练地说道,“你们六个,就暂时充任六个百户的百户。现在跟我走。”
六个百户跟着宋药师等人走到东南处一块空地。
宋药师指着这块空地说道:“你们把毡包安在这里,老丁,你赶紧带人用石灰给他们画居住区域来,三百七十五帐,两千二百人。
你们就在这个石灰圈圈里扎营。记得扎密点,地方窄,住得紧密些。”
刚跟六个百户交代完,转头又对着那边吼:“老丁,你他娘的记得把茅厕区画出来!再忘记了,我叫他们到你帐篷里拉屎拉尿去!”
“知道了宋统领,不敢忘!”
宋药师吼完后,又转头对六个百户说道:“待会工程营的人来,会挖几个槽沟,修两座男女茅厕。
你们拉屎拉尿去茅厕里。后面我们要是拔营,那里要加石灰掩埋,防止时疫传播.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遵照执行就是了。
不要随地大小便,这是严令禁止的,要是被军法处的人抓到,是要挨鞭子抽的。
通译,这件事跟他们强调下,叫他们务必记住了。”
通译连忙应下,巴拉巴拉用蒙古话反复跟六个百户说清楚。
宋药师指着一大块空地上说道:“牛羊圈在那里。牛和羊分开,牛一百头一圈,羊一千头一圈,待会工程营的人会过来,在这里用铁丝网圈出足够的牛栏羊栏来。
待会有人带你们去水池,那里的水都是从附近的河里用水车拉过来的。记住了,那些水是生活用水,用来洗脸洗衣服,再喂牛羊,人千万不能喝。
团里司务连会烧十几桶开水送过来,人必须喝烧开的水。要是喝了生水,闹了时疫,老子直接把你们都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