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惊叹不止,“呵,五千两,荣国府这姑娘真金贵。”
“五千两又怎么了?这可是国公府,这个数都算少了。”
“人拿不出五千两以后,等到侯爷这遭回来,大步跨入荣禧堂。诸位皆知,侯爷的喜好,那就是未过门的小娘子。”
“贾家大姑娘入宫成了贵妃,其余三个姊妹,那同样是天姿国色,侯爷为享尽齐人之福,当面便在贾老夫人,和贾家两位老爷面前拍下了一叠银票。”
“诸位猜一猜,那银票有多少?”
其人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的说着,旁人皆信以为真,顺着他的起承转合思忖起来。
“一个姑娘五千两,三个姑娘那不就是一万五千两?”
赵颢掰着手指,也应着话茬。
“错错错。”其人摇了摇手指,淡定的喝了口茶水。
旁人禁不住挑拨,连连推搡催促道:“到底多少,多少啊?还不快说,卖什么关子?”
“诸位看官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安京侯拍下一叠银钞,将贾家的几人也唬得不轻,待数完之后却有两万两。”
“两万两?为何是两万两呢?”
其人得意的笑了笑,道:“这你们就猜不着了吧?”
“据我那同乡所言,当时的景象是这样的。”
其人登上了茶案,仰起头颅趾高气昂的负手而立,随后将手中一把草纸狠狠丢在地上,啐了口道:“一人五千两,本侯这里有两万两,多那五千两,便是给你们这群卖女求荣的孽障,付的棺材本!”
“好!”
众人欢呼拍手,越发确信这故事是真的了,“安京侯威武霸气,就该如此!”
“没错,狗屁的国公府,不还是靠安京侯的才又站起来的吗?讨三个姑娘做姬妾又有什么过分的?更别说荣宁两府的老公爷,都是侯爷救回来的呢。”
“就是就是,侯爷合该如此!”
……
定国公府,
探春走在庭院之间,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双目也默然无神,更是连欣赏周围风景的心思都没了,任凭身后侍书如何唤她都好似没听闻。
这倒是将侍书气得不轻。
二人一同从荣国府来到定国公府,那就是相依为命的关系了,可探春却又如此冷落着她,怎不叫人着恼。
绕到探春面前,侍书展开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姑娘,姑娘,你若是再不理我,我可也不理你了。”
这时候探春才回过神来,“哦,哦,你和我说话啦?我没留神,你刚说的是什么?”
侍书眯着眼,狐疑问道:“姑娘,你怎得好似失了魂一样。昨个我见你,就不太正常,这会儿却更严重了。”
探春轻抚着脸颊,垂下头,讪讪笑道:“有吗?肯定是你多心了。”
“有鬼!”见平日里处事干练,精明爽朗的姑娘,这般扭扭捏捏,侍书愈发确认了,“姑娘,你心里有鬼,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探春扯住了侍书的手臂道:“好了好了,就别问了,本来还有许多事要忙呢。四妹妹将打扫屋子的事情交给我,我合该去好生看看。”
拨开侍书的手,探春快起步子,往院内走去。
侍书不依不饶的追在后面,“近来姑娘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事呀,我与紫鹃,晴雯她们打听了,她们也没说有事呀。”
“难道,难道姑娘是因为要住进安京侯的院子里,所以才会失神的?”
侍书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正要扶着廊柱,歇一歇再去追赶,没想到探春自己停住了脚,又折返回来。
双手扯住侍书的脸颊,探春冷冷警告道:“这里不是荣国府,休要在外面胡说,若是被人听了去,你我可还有脸面住在这里?”
侍书委屈道:“姑娘,你不是不想住在这里的吗?”
探春怔怔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我何时说过了?”
侍书思忖着,一板一眼道:“首先,刚来安京侯府的时候,二姑娘和四姑娘都没什么变化,只有姑娘好似闷闷不乐。”
“再后来,第二天见到姑娘,更是睡得很差也没什么精神。还有刚刚,姑娘明明运气最好抽到了侯爷的院子,却好似如丧考妣,根本不想住在这里一样。”
“呸呸呸。”探春啐了几口道:“你这丫头,如丧考妣这个词,也能用在我身上吗?我看你真真是要造反了!”
侍书吐了吐舌头道:“反正就很贴切嘛,姑娘前几日才教过我的这个词,今日刚好用上了。”
探春被她气得不轻,却又有些无可奈何,两人关系亲近,宛如亲姊妹一样,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了。
“喂,姑娘,我到底猜的对不对呀,你怎得不说话?”
探春沉吟良久,才吐出口气,好似认命了一样。
左右瞧了瞧,此刻并没有别人在,便将侍书引到了庭院后的假山石下,低声道:“那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与你说了,你可莫要告诉别人,哪怕是二姐姐,四妹妹,司棋,入画也不行。”
侍书信誓旦旦的举起手,发誓道:“好,我发誓,姑娘告诉我的事,我绝不与外人说,不然天诛……”
探春忙抬手捂住她的嘴,瞪眼道:“谁叫你发这样的毒誓了,我说你听着!”
侍书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
探春却叹息道:“我瞧着林姐姐这抓阄分院子的事,好似有猫腻。只有我拿的那一团夹在指缝里,别人的都摊在手心。”
“这岂不是林姐姐想要我与她同住一处?”
侍书眨眨眼,没听懂探春在说什么,“这有什么不妥吗?林姑娘也说了,是想与你亲近亲近,走动也方便。”
侍书如此蠢笨,竟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急得探春直拍大腿道:“你这猪脑子,你仔细想一想,荣国府里谁和二太太住在一处?”
侍书果真仔细回忆起来,说道:“好像是姑娘的娘亲,赵姨娘呀。”
侍书忽得眸眼一亮,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恍然大悟道:“哦,姑娘是说,姑娘如今的处境正和荣国府的娘亲一般,都是姨娘才住在同院。”
探春点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
而后又羞红了脸,忙摇头,“不对不对,我可没这个意思!”
侍书却挽住了探春的手臂,道:“姑娘,这不是大好事吗?说明林姑娘已经认可了你,旁人想要你这待遇还没有呢。”
“再者,去别家当大妇,也未见得比给侯爷当侧室好吧?”
“大姑娘入宫为贵妃,说到底不也还是个侧室吗?侯爷虽然只是侯爷,以后未必不能进封国公,封异姓王啊,到时候姑娘也是个侧室王妃呢。”
探春愣愣点头,“是有些道理,不对,没道理!”
探春抖开侍书的手,道:“险些被你绕进去了,我何时要和侯爷好了?”
紧抓着裙角,探春局促不安的道:“我对侯爷只是崇敬,并非夹杂了男女之情。再说,要想讨好侯爷,那难度大着呢,不是你以为的我住在那院子里,有林姐姐的默许就可以了。”
侍书被说的一怔,愕然问道:“这还不行,那还需要什么?”
想起之前所闻刻骨铭心的话,探春又不觉臊了个红脸,但为了侍书知难而退,免得节外生枝,她又不得不忍着羞意说道:“据我所知,侯爷在娶亲之前,都是要试婚的。虽然未过门的妻子,不能行房事,但需要贴身丫鬟先服侍妥帖了。”
“要你去,你行吗?”
“啊,竟然还有这种事。”侍书也渐渐泛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说话都变得轻声细语了,“姑娘,你这是听谁说的,能是真的吗?”
探春不耐烦道:“当时云妹妹说侯爷饥色的时候,你也在场呀,这有什么不信的呢?而且,这都是我听莺儿说的,莺儿你可记得?是宝姐姐身边的丫鬟,这还能有假吗?”
侍书脑袋好似变成了一团浆糊,凝住再转不动了。
半晌,才一咬牙根,顶着宛如红灯笼的脸颊,扬起头,道:“为了姑娘的幸福,我豁出去了!反正那可是侯爷,我又不亏,不如说是便宜了我呢!”
这小妮子这么快就能下定决心,将探春都吓了一跳,“呸呸呸,你一个黄花闺女在说什么呢?也不嫌害臊!”
扯住侍书的手腕,探春便要将她拖离现场,“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快随我去忙正事!”
侍书却似是认定了,“姑娘,你再考虑考虑呀,我可以为姑娘牺牲色相的。虽然我没她们那么好看,也不知道侯爷会不会愿意……”
探春掐着侍书的耳朵,羞恼道:“你可休要再胡说了!我怎得摊上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丫头!”
两人背影远去之后,在假山的山洞中,才钻出了一个人。
司棋仰头望着远处,喃喃自语道:“安京侯府竟还有这般奇怪的事,侯爷还要临幸丫鬟试婚?”
“我家那榆木一样的姑娘,肯定还不知道这消息,当个没事人一样。怕不是三姑娘都怀上了侯爷的种,我家那姑娘回去荣国府,被大老爷卖了呢。”
“不行,既然今日让我听见了,便是老天爷给我的启示,我也得好好为姑娘的前途着想……”
第406章 只有林如海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可卿姐姐,那肚兜已经被侯爷撕烂了,缝不回来了。”
廊道深处,顺着风吹过了话音,司棋自然而然的又躲进山洞中,只微微侧身露出一只眼,观察着外面。
“缝不回来,那就再拿一件新的呀。这不宝妹妹才出门,房里也没旁人,你借着拾掇行李的由头,将莺儿支开,再偷拿一件又有什么难的?”
“啊?这……这不好吧。姑娘换下旧的、不要的,我拿走也就算了,若是偷拿了姑娘还在穿的,被姑娘知道了,我……我可怎么解释?”
秦可卿像个知心大姐姐,循循善诱道:“这有什么的?肚兜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多一件少一件的,宝妹妹还能发现得了?再者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若不说,谁让能知道你偷拿宝妹妹的肚兜取悦老爷的事?”
“而且,你这不也是为了宝妹妹好吗?”
香菱原本就有些呆,这遭被秦可卿说得更加懵了,疑惑的望过去,问道:“我这也是为了姑娘好?”
秦可卿不置可否的说道:“当然了,你瞧一瞧这府中如今有了多少姑娘,要想被老爷宠幸,不得有个一技之长傍身,能取悦人?”
“你如今在做这件事,就是等老爷痴迷上这种感觉,待你家姑娘有机会时,岂不是更能牵动老爷的心弦?”
香菱脸颊白中透粉,似是池塘边含苞待放的莲花,忍着羞意,嚅嗫着道:“那好吧……我试试看。”
两人站在山洞前停脚,秦可卿笑嘻嘻的扯住香菱,说道:“一言为定。我算着日子,林妹妹的葵水快要到了,到时候自还有我们的机会!”
香菱抿着嘴唇,轻轻嗯了声。
探出半个脑袋,往外面张望的司棋,由二人的穿着分辨出身份来,也当即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深深吸着气。
“这是侯爷的贴身丫鬟可卿姐姐和宝姑娘的丫鬟香菱,她俩怎么混在一起了。可卿姐姐侍奉过侯爷也就罢了,可香菱她……”
“三姑娘说得竟然是真的,真有这般荒诞的事。”
司棋心下大骇,忍不住的退缩了一步。
怎料脚下正有颗碎石子,被司棋一抬脚踢向了远处。
“什么声音?”
秦可卿警惕的看向了山洞中,将香菱护在了身后。
秦可卿诧异问道:“这山洞里不会还藏了人吧?”
突然的变故将香菱吓得不轻,连语速都快了几分,道:“这可是陛下御赐的府邸,怎么可能会藏人?”
秦可卿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坚持道:“但里面确实有动静,我得进去看一看。”
香菱忙扯住秦可卿衣角,“别了吧,若姐姐非要进去,还是等我去唤几个人来,我们一同进去。”
秦可卿却不听香菱的劝说,已经翻过了栏杆,蹑手蹑脚的往山洞走去。
香菱也忙跟上,心里还是怕的不行。
“喵,喵……”
秦可卿长喘了口粗气,“什么嘛,原来只是野猫。这园子这般大,有些小兽倒也不稀奇。”
香菱也放下了心,忙挽着秦可卿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