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明朕做主 第292节

  顾不上惊异,毕自严连忙对皇帝行礼道。

  好端端的皇宫大内,让皇帝搞的跟农家院一般。

  见到毕自严,朱由校也不意外,转头对徐婉儿吩咐了一声道。

  “给毕师上副碗筷,一起吃。”

  见状,徐婉儿先是一楞,然后连忙亲自给毕自严捞了一碗热腾腾,刚出锅的粉条。

  “臣谢皇后娘娘恩典。”

  见状,毕自严连忙躬身行礼,而后看着面前的碗筷有些发懵。

  “朕让人在西苑里种的土豆熟了,除了留种的外,剩下的拿着做了粉条。”

  吃着粉条,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道。

  “毕师猜猜,这土豆亩产多少。”

  “臣觉得,有三百斤。”

  闻言,毕自严连忙回忆了一下自己进来时,看到堆在西苑校场上的土豆山,猜测道。

  北方田地,亩产一般在一石到两石之间,三石的那是上田。

  皇帝让人种的地,这些太监肯定搞鬼了,把外面种出的粮食往里面掺和了。

  但他也不傻,会将这种事挑明,故此说了上田的产量。

  “三百斤?”

  闻言,朱由校吸溜了一口粉条,而后右手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月种的土豆,朕亲自看着他们种,看着他们挖的,亩产八百斤。”

  啪啦一声,毕自严被皇帝的说法给惊到了,手里刚拿起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八百斤?!”

  毕自严没办法不惊讶。

  亩产八百斤是个什么概念?

  一亩田能当三亩用,这要是推广到整个北方,漕粮运输都能取消了。

  这能救活多少的百姓?

  大明每年饥荒的时候,百姓饿了那可是能将山上的树皮、地上的观音土都给扒下来一层。

  “筷子掉了,再给拿一双。”

  见状,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道。

  “臣失礼。”

  闻言,毕自严连忙先道了一声,而后道。

  “臣是听到亩产如此之多,有些惊讶。”

  “先吃粉,粉吃完了我们再说。”

  “臣遵旨。”

  闻言,毕自严拱了拱手,连忙端起碗吃了起来。

  皇帝吃粉条子的办法,很是简单,腌酸菜的治水舀出来后,掺上净水煮沸,然后放入粉条子就行。

  待到毕自严吃完,朱由校就带着毕自严在西苑中转悠了起来。

  “土豆这东西,虽然亩产多,但却不顶饿,就算一时吃的饱肚,但很快就会感觉到饿。”

  说着,朱由校指了指正在给土豆削批的徐慧儿。

  “这点,顺妃有经验。”

  这个小萝莉,喜欢吃土豆丝,经常吃的小肚子浑圆浑圆的,但很快就会又叫着饿了。

  “。。。”

  闻言。毕自严有些不知道皇帝的这话该怎么回答。

  “不过,朕有办法,就是做这粉条,粉条子很是顶饱。”

  粉条在中国,最少有一千四百年的历史。

  北魏贾思勰所著《齐民要术》中,就有关于粉条的明确记载。

  宋朝陈叟达的《本心斋疏食谱》中,提及“碾绽绿珠”,说的就是绿豆粉。

  土豆这东西,要么鲜吃做菜,要么切片晒干才能长时间保存。

  土豆放的时间长了,温度一旦控制不好,就容易变绿发芽,吃了是会死人的。

  站在皇帝的身侧,看着一众虎贲卫将士们劳作,毕自严满脸写着奇怪。

  虎贲卫和龙骧卫的士卒们,分成了好几批。

  干活的干活,运水的运水。

  有的士卒就着西苑的池水,将校场上的土豆清洗干净。

  有的士卒抬着清洗好的土豆来到几台机器的面前。

  这机器,有一个摇把,摇把转动时,带着齿轮旋转,让机器内的刺辊将放入其中的土豆压成碎屑。

  “这是做什么?”

  学着皇帝的样子,毕自严伸手抓出一把土豆屑捏了捏,好奇的问到。

  “将土豆打成碎屑,土豆里的团粉(淀粉)才容易溶到水里。”

  将手里的团子丢在盆里,朱由校对毕自严解释到。

  “这辊压机,是朕让人做的,用钢材制成,钢齿非常的坚硬、锋利。”

  “土豆打成屑后,再经水浸泡,其中的团粉就会被水带出来。”

  说着,朱由校带着毕自严继续往前走,来到一群正在进行过滤的士卒面前。

  这些士卒手里,拿着的是一块块白色的纱布,将磨好土豆屑包在里面进行浆洗。

  “将这土豆屑浆洗完后,就会得到这些白浆。”

  带着毕自严来到一连串的大缸前,朱由校指着这些缸道。

  “经过半天到一天的沉淀,溶在水里的团粉就会渐渐的沉到缸底。”

  “沉好的底子去掉细小的渣滓,经风干后就成了团粉。”

  “方才我们吃的粉条,就是这些团粉制成的。”

  “。。。陛下聪慧。”

  听完了皇帝的讲究,毕自严好一会儿,才憋出了四个字。

  “陛下,臣有一惑,这土豆取完粉后,剩下的渣子是怎么处理?”

  “渣子?这个朕没关心,不过想来是拿去喂猪了。”

  闻言,朱由校理所当然的道。

  “再不济,就拿去给田地堆了肥吧。”

  “回皇爷。”

  听到皇帝如此不接地气的话,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刘时敏连忙道。

  “这些渣子,士卒们都拿去混上菜叶蒸了饭团。”

  粉条子这玩意儿,也就是宫里的贵人们吃上一吃,士卒们顶多在活干完后,犒赏时能吃上一碗。

  “是朕疏忽了。”

  听到刘时敏的话,朱由校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这皇帝,还是过的有点儿不食民间五谷了。

  “这分开不到两个时辰,毕师就来寻朕,是为了什么?”

  “臣为言官之事而来。”

  没有继续在吃的问题上深究,毕自严躬身道。

  “陛下令将那些敢言兵事之人送往辽东,臣亦赞同此策。”

  “然朝中清流对此议论颇多,臣有些担心。”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沉默了一下,而后问道。

  “清流,什么叫清流?”

  “回陛下,北宋欧阳修《朋党论》有言:唐之晚年,渐起朋党之论,及昭宗时,尽杀朝之名士,或投之黄河,曰:‘此辈清流,可投浊流。’而唐遂亡矣。”

  “自此,一些洁身自好、以天下为己任、敢于直面弹劾权贵,直谏君上的官员,就叫做清流。”

  听完了毕自严对清流的解释,朱由校突然问道。

  “你是担心,有人说你重用循吏,而打压清流吗?”

  “臣惭愧。”

  闻言,毕自严躬着身道了三个字。

  意思很明确,他担心。

  “毕师看看这大缸,这就是大明的官场。”

  指了指眼前盛着淀粉的大缸,朱由校对毕自严道。

  “时间久了,一个官员如何,就能看的出来。”

  “似毕师这般久经官场,替天子牧养天下之人,就会在这缸底渐渐的沉淀下来。看似不甚典雅,却可充饥,解一餐之忧。”

  “而那些个言官,就是这水,为天子耳目,监察群臣,就是这水,他们负责将朝臣中的奸佞分辨出来,让实干之才可为君用,让奸佞小人被国法惩治。”

  “孟子有言。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说着,朱由校看向毕自严,表情认真的道。

  “朕不是什么浊世昏君,但是现在这水却浑浊了。”

  “为什么,因为有渣子混进了水中。”

  “什么叫做清流,他们配得上清流这个名字吗?”

  “不要觉得朕不知道,他们一个个在暗地里,拿着士绅豪右的钱财,为那些人奔走呼号。”

  “称为清流,他们不配。”

  说着,朱由校看向毕自严道。

  “将朕的话,告诉群臣。”

  “清流,清者,净也。流者,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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