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他们也不敢!”长孙冲则比魏叔玉霸气多了,当即笑道,“之前家父来信,信中说道,魏公自从随陛下南征之后,便已从牢狱中放了出来,虽然暂且没能官复原职,但如今也已经参与朝政了。
家父说,魏公官复原职,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为兄今日前来,就是告知你一声,莫要担心魏公。”
魏叔玉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就是一喜。
说到底,这家伙终究是年纪不大,也藏不住什么心事儿。
有这个反应其实也算正常。
别看这段时间他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真要说起来,暗地里,他可是没少为其父操心。
没办法,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家那个倔强的小老头了。
有些时候,他是真怕自家那个小老头触怒了陛下,生死道消。
这会儿听到长孙冲这么说,顿时而言是松了一口气。
“家父之事,让兄长上心了。”说着,魏叔玉当即微微躬身。
他很清楚,长孙冲这决计是专门派人去问了的。
别人的好意,他向来不会辜负,这是教养,也是他在大明学到的东西。
“客气了。”长孙冲见状,当即将魏叔玉扶了一把,说道,“不过为兄今日前来,也是有事相求。”
“嗯?”魏叔玉闻言,连忙问道,“兄长有什么直说就是,哪儿有什么求不求的。”
“最近坊间的传言,想必你也听说了吧?”长孙冲倒也没矫情,直接说道,“如今这个局势,对于殿下而言,不算太好啊……
关键是人云亦云,老百姓又没有分辨谣言的能力,长此以往下去,殿下在大唐的声望,真就要被这些谣言给毁了。”
他此番可不单单是来通知魏叔玉,不过他也知道,魏家这段时间很是煎熬,在没有确定魏征如今的处境之前,他是真不好意思上门找魏叔玉帮忙。
至于说为什么找魏叔玉,其原因也简单,无他,魏家在清流中,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单凭这一点儿,就值得他跑一趟了。
魏叔玉闻言,当即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当下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之前因为家中的琐事儿,虽然听到了坊间的传言,但着实分不开身,作为大明的臣子,倒是小子失职了。
不过兄长放心,晚点儿小子就登门拜访,不敢说能消磨坊间的传言,但应该能起到点儿作用才是。”
清流不管在哪个年代,都还是能做些事儿的。
没办法,这些清流可能被所有人厌烦,但有些时候,绝大多数人还就是相信他们。
这就是清流。
铁打的名声!
“那就有劳了。”长孙冲当即笑道,“我们这些家伙,终究是比不上魏公的威名,有句话用在我们身上,最为恰当,人微言轻啊。”
别看长孙冲如今在大明也算位极人臣了,但是放在大唐,还真有些上不得台面。
一来是他太年轻了,二来嘛,他这个礼部尚书,本就是一个交易。
再说了,大唐的百姓,真没几个会认大明官员的。
这就跟拿着前朝的剑,斩当朝的官是一个道理。
“兄长言重了。”魏叔玉当即说道,“作为大明臣子,这本就是我的本分。”
两人又闲聊了一番,长孙冲这才离开。
他倒是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直接去了长明酒楼。
他到的时候,王德全刚好在和房遗爱等人聊着什么。
自从当初有人围赌长明酒楼以后,长明酒楼门口,每日便有长明军的将士驻守。
不单单是长明酒楼,大明一系的商铺几乎都有这个配置。
“让你们护佑我大明一系商铺的安危,你们倒好,成天的在这喝起酒来了。”一进门,见到一桌的酒肴都快吃干净了,长孙冲便打趣了一句。
房遗爱闻言,笑道:“这又何妨?我们之所以派出军队,又不是真的在提防有人不开眼,如今还敢对我大明一系的商铺如何?
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让长安的百姓习惯我大明的军……”
“你可闭嘴吧!”都没等房遗爱把话说完,程处亮就一脸没好气地说道,“就你这张破嘴,啥事儿都让你露底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长孙冲,说道,“当初我就说别告诉这家伙吧,这家伙的那张破嘴儿,就没个把门的,改天回了日月山,让张二牛给他打个门栓,铁的!”
房遗爱闻言,当即就想站起来跟程处亮辩驳一番,不过见众人都是一脸的深以为然,顿时就蔫了。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这张嘴儿缺个把门的,但他习惯了,一时半会儿真改不过来。
“你那边如何了?”程处亮鸟都没鸟他,看向长孙冲继续问道。
“魏公那边既然没事儿了,叔玉自然也能腾出手来。”长孙冲说道,“不过单单是清流,还不够,殿下这些年树立的正面形象,算是毁在这谣言身上了。
到了这会儿,我算是理解了殿下那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了。”
“老百姓就是如此。”王德全闻言笑道,“他们愿意相信他们相信的,对他们来说,什么有皇家密辛更刺激啊?
而且,人就是这样,做一百件好事儿又如何?做一件坏事儿,就叫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做一百件坏事儿又如何?做一件好事儿就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所以,想要扭转此番谣言给殿下带来的负面影响,可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个都烦。”房遗爱闻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些百姓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脑子,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出来么?”
“人家不是看不出来。”程处亮说道,“人家就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你明白不?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说着,程处亮也懒得搭理这家伙。
房遗爱顿时就来脾气了,追着程处亮就是一顿嘴炮输出。
长孙冲才懒得管他们两个,当即看向王德全说道:“王侍郎,如今这个情况,估计还得王侍郎这边费费心。
魏叔玉那边虽然能说动清流,但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而且,那些清流能影响到的,也就是那些士子了,他们和百姓之间,还是隔了一层。
真要说起来,百姓还是更愿意相信市井上传出来的消息。
这一点儿,还得需要王侍郎这边费点心了。”
王德全一听他这话,当即就明白了,毕竟他如今掌控着大明在大唐的几乎所有商业体系。
不说别的地方,单单是在长安,大明一系的商铺,每日接待的客流量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管有用没用,通过大明自己的商铺,其实就能传出去很多消息。
“长孙尚书客气了。”王德全说道,“要是不能扭转此番的不正之风,老夫在长安这么多年的努力真就相当于白干了,在这一点儿上,老夫比长孙尚书还要着急。
不过就算如此,其实就现如今的局势来说,也犹如杯水车薪,真要说的话,只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能解决当下的麻烦。”
“本官倒是知道王侍郎的意思,不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长孙冲摇了摇头,说道,“一来杨妃如今已经下葬了,我们已经查不到杨妃真正的死因了。
二来嘛,就算我们真查出来了杨妃到底是怎么死的,不管结果如何,到时候,又会有新的猜测出来,比如说,阴谋什么的……
没办法,皇家对于百姓而言,太过于遥远,他们就喜欢这个话题。”
他从没想过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今的问题,其实跟杨妃到底是怎么死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说白了,就是大家闲的。
吃饱喝足没事儿干,侃大山就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消遣。
“那就做点儿什么吧。”王德全想了想,而言是这么个道理,当初他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没事儿听听朝廷上那些大佬的八卦,确实有劲儿。
要是赶在朋友聚会的时候,聊上那么一两句,那就更牛批了,颇有种人前显圣的优越感。
“做点儿什么倒是不着急。”长孙冲想了想说道,“如今这个时间点太尴尬了,做点儿什么的话,总有人会觉得我们在心虚,邀买人心,先看看吧。
殿下的名声,终究是要挽回的。
不过就这事儿的话,你倒是可以派人去蜀王府,问问蜀王府有什么想法。
同时也试探一下蜀王府是个什么态度。”
“妙啊!”一听长孙冲这么说,王德全当即就笑道,“那老夫这就派人送张拜帖,到时候老夫亲自走一遭。”
第802章 卷五 大唐的功臣
王德全自然明白长孙冲的意思,如今长安坊间的谣言,影响的可不单单是他们的殿下,真要说起来,除了如今暂居东宫的那位表现得无欲无求的越王,最受影响的,便是一直在暗中窥视大位的蜀王了。
长孙冲笑了笑,说道:“王侍郎只管去做就是,大明发展到今天,远不是只言片语的谣言就能击溃的了。
我们之所以将其当一回事儿,也不过是为了殿下回京之际,有个好心情罢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们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家那位殿下有多看重民心。
从廉价的纸张,到大明的各类书籍。
从农具的革新,到长明物流。
李承乾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大唐的士子和百姓。
“要我说,哪儿有那么复杂?”就在这时,房遗爱一脸不屑地说道,“这事儿摆明了是梁王干的,人家屎盆子都扣我们头上了,咱直接甩回去不就得了?”
李这事儿,做得并不算高明,虽然坊间如今对此深信不疑,但在一些特定的人群中,其实真不算什么。
房遗爱的想法就很简单,大不了大家都不要脸了就是,谁怕谁?
“说你没脑子,你还不信。”一旁,程处亮说道,“如今人家占了先手,这时候就算你再这么说,人家也只会以为是有人在给梁王泼脏水,你觉得人家是信你,还是信梁王?
再说了,殿下终究还是大唐的太子,这事儿闹出去,丢脸的只是大唐皇室。
这个问题不要考虑的?
作为一个藩王,他不考虑,人家最多只会觉得他是一个糊涂王爷,可作为东宫太子,殿下要是不考虑,人家会怎么说?”
程处亮说完,长孙冲也顺势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
太子和王爷,那是不一样的。
大家对这两者的要求也是截然不同的。
很多事儿,李能做,李恪能做,哪怕是李泰也能做,但唯独身为太子的李承乾,不能做。
“这不公平吧?”
“别说什么不公平。”房遗爱刚张开嘴,长孙冲便说道,“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殿下生来就是嫡长子,这就是公平!
殿下之前也说过,当初在太极殿上,卢正卿那句‘欲戴其冠,必受其重’说得没错。”
“这话没错,殿下的身份,确实让那梁王占了便宜。”程处亮说道,“这事儿,其实解释不清楚,只能靠今后慢慢挽回殿下的声誉了。
老百姓其实都是健忘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此番的影响早晚都会被淡忘掉。
不过我们如今最应该做的,是如何在这次事件里吸取教训,总不能每次都指望老百姓靠时间来淡忘吧?
要是这样的事儿多来几次,殿下哪里还有声望可言?”
“对,经过此番,老夫也意识到了言论控制的重要性,此番说到底,就是我们在言论控制方面,没有经验,也没有提防到,这才让梁王抓住了机会。”自从谣言在长安满天飞的时候,王德全便开始琢磨过这个问题。
以前,他们没有意识到舆论带来的影响,换句话说,以前的他们是没有任何舆论战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