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坐视不理,接下来肯定又是世家们的反驳,这样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林墨见状出列作揖道:“禀陛下,微臣觉得笮太卿所言真乃国士之言,请陛下纳之,微臣必将不予余力的支持!”
“微臣附议!”
“微臣亦附议!”
……
林墨说完,吕林派系的核心人物全部下场,吕布、赵云、高顺、张辽、魏越等人,马家父子,刘晔、鲁肃、贾诩,寒门出生的徐庶。
有那么一瞬间,刘协甚至真的觉得站在林吕身后的人,真的都是自己的力量。
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自己被这么多人支持的感觉,有些恍惚。
待得朝堂之上形成对峙的时候,这百官公卿站队趋势明显,方才的阵营在面对到了真正的吕林核心力量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无论是人数,亦或者是官职的高低都近乎是碾压式的。
杨彪扫了一眼吕林团队后,忽然意识到问题可能不是出在天子,于是他拱手问道:“陛下,微臣想请问陛下这事到底是陛下圣心独断,亦或者是有人从旁教唆?”
说完不忘看一眼吕林二人,就差没挑明说陛下如果是被威胁的就眨眨眼吧。
“杨爱卿多虑了。”
刘协挥了挥衣袂,轻笑道:“此事朕并未与任何人商议,百官俱是方才得知消息的。”
杨彪这么问,也不指望刘协能真的说是受了吕林威胁,毕竟就算是当年的曹操专政刘协也是言必称曹司空爱国的。
他们只是想看看刘协的反应,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从前曹操在许昌的时候,刘协的眸子里永远都充斥着惶恐与不安,可是眼前,不仅是洒脱自然,甚至有些骄傲。
那这事,还真的是天子的意思。
试想也确实如此,吕林如果要乱政,三公九卿里根本不可能容得下其他人,他们自己人还有一大堆没有安排。
在得到了压倒性的支持后,刘协的科举制政策算是稳当的通过了,不过政令的实施显然不是立刻就能落实的。
太学院要选人,政令也要通报全国州郡,少说也是一年后才能开始正式的科举。
即便如此,这也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方才退朝,就有不少人开始相约密谈了。
“兄长,此事你看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司空的意思?”辛府内,辛评长吁短叹的问道。
“笮融是在吕太尉开口之后才表的态,很难判断他是不是提前受到了林司空的指使。”
辛毗捋着短须皱着眉头,这件事对辛家的冲击也是非常大。
原本,他们现在的位置两兄弟都拥有选才的权力,辛家族人可以源源不断的往各州郡甚至是京畿重地里输送,可一旦科举制落实,辛家崛起的路可就被斩断了,要说没点反应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用想了,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二人关起的大门竟然被推开了,贾诩还穿着朝服就进来了。
辛家兄弟有点懵,怎么没人通传,看到是贾诩就明白了,这种分量的人确实没人敢拦。
“贾太常来了。”辛家兄弟客气的作揖。
贾诩也不啰嗦,关好门后便直接一屁股坐下,长叹了一声,“这事现在只是在许昌城内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旦传示各州郡,下面的人怕是真的要坐不住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辛毗先开口道:“我们兄弟也是担心这事一旦传开会引发变故,故而有所揣摩,可方才贾太常说这是陛下的意思,林司空心智过人,怎么会猜不出这事后患无穷,处理不好,甚至可能让下面人通曹的,司空为何不谏啊?”
“因为不能谏。”
贾诩一脸生无可恋的摇头,“你们发现没,太尉和司空自入许昌后,一应事宜都是循规蹈矩的,连三公九卿的裁定都不敢参与,为何?就是因为担心天下人会说他们与董卓、曹操之流一样。
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陛下发出什么诏令,翁婿二人就照着去办,哪怕心里不愿意,嘴上也不敢说不,毕竟他们身居高位,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指责把持朝政。”
兄弟二人一怔,这……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辛评郁闷的长叹一声,“陛下刚刚亲政,急于树立威信,想要施恩于天下,殊不知这是取乱之道。”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司空和太尉……”
贾诩说到一半顿了顿,有模有样的看了看外面,才继续道:“愚忠,太过愚忠了。”
贾诩虽然是位居九卿之首,可是一直以来也没有结党或则谄媚的表现,所以,他说的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加上从前吕林哪怕是自己当家做主的时候,也确实没有任何逾越之举,辛家兄弟当即颔首道:“这下情况可麻烦了,陛下并无治国的经验,刚刚脱离虎口自然是雄心万丈,做起事难免好大喜功,司空太尉又如此的愚忠,我们……唉。”
“还是从前跟着温侯和兰陵侯的时光舒服啊。”辛评直接从称呼上就变了。
贾诩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这还不算什么,我担心他们的愚忠到最后不仅害了他们自己,还会害了我们啊。”
“此话何意?”辛毗赶忙问道。
贾诩瞥了他一眼,苦笑道:“你想想,当初如果袁尚真的成为了北国之主,还能容得下跟着袁谭的人吗?”
这一问,直接就让二人心头一沉。
对啊,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这一点其实不难想到的,只是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默认的觉得吕林肯定会是第二个曹操,所以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再加上贾诩这么一说,两人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多么荒唐的思维误区,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有朝一日,天子如果真的手握大权了,那肯定是要开始有所行动的,对他威胁最大的是谁,不管你林墨和吕布再忠心,也确确实实是天子的威胁啊。
“说不定陛下今天的举动,是有意把太尉和司空架在火上烤,如此便可打压这股势力借机收回大权!”
随便吧,你们爱怎么想都行,贾诩也不打算跟他们浪费口舌,直接就站起身来,“罢了,反正老夫也一把年纪了,司空和太尉自己都不担心自己最后万劫不复,我能担心什么呢,大不了乞骸骨回凉州去。
老夫回府了,有空过来喝茶。”
说罢也不顾辛家兄弟的挽留出了大厅,留下两个心思复杂的人。
走出辛府的贾诩无奈的摇摇头,这才第一家,还要去十七家,这是要让我这把老骨头散架啊。
不同的人又要说不同的话,这活是又脏又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得是我,笮融肯定乐意做这种事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以天下为棋盘的林允文
朝会结束的第三天,圣旨就通过太常院发布了出来。
这几天的时间里,整个许昌城说是风声鹤唳也不为过,各部大臣都忙碌的不行,多是在探听进一步的消息。
司空府和太尉府的门口每天都有一大堆人等候接见的,不过全部都吃了闭门羹,无奈之下他们都去找司徒杨彪商议。
太尉府内,林墨裹着锦袍,慵懒的半卧在虎皮毯上,一手搀着台案,一手拿着郭照送来的信,不时打个哈欠。
“挺不错的,董承、伏完、种辑、耿继包括杨彪的府上,你都安排了红袖招的人,看来他们就快按耐不住了。”一旁的吕布也在看着这些帛布。
“可惜啊,多是丫鬟,能套取的消息有限。”林墨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太满意。
“已经不错了。”
吕布放下最后一封信后扶额道:“你让陛下出面提出科举,我们又避开制度本身不谈单纯拥护陛下决定,看起来好像是把我们都给摘干净了,可是……”
吕布顿了顿,瞥了一眼台案上的信,侧目道:“这信上来看,这几方人马也都不准备搞什么动作了,就等着太学院院长职务的敲定。
这招挺毒的,如果是他们的人上去了,那你想削弱世家独大的算盘可就打不响了;而如果是我们的人上去,他们就会指责整件事都是我们翁婿主导的。
虽然这几天里你让文和四处活动,可世家的核心力量并未动摇。
允文,你应该知道的,最棘手的人并不在许昌城内,而是各州郡的州牧、太守,这件事处理不善是真的有可能引发地方官员起异心的。”
老岳父的担心其实是有道理的。
这种明摆着在别人头上动刀子的事情,很有可能把这些世家推向自己的敌对面。
他们这群人,单个单来论,能耐算不上大,问题就在于他们肯抱团。
如果治下各州郡的太守、州牧真的沆瀣一气,不管是直接投曹,还是暗通曹操,乃至于来一个罢工不干,让各州郡陷入半瘫痪状态其实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任何的一个局面,说实话都不是现在的吕林可以轻易解决的。
就这,还是在把刘协拉下场后出现的局面,可想而知,如果是由吕林亲自出面办这件事,哪怕是天下大定的时候都可能诱发一系列的兵变事件。
林墨坐了起来,打着哈欠道:“我做这件事,除了考虑科举本身、打压士族以外,最大的目的就是让天下世家对陛下寒心,基于这一点,院士可以是我们的人,但院长一职一定不能是我们的人,否则下面的人就要坐不住了。”
闻言,吕布眉头一皱,看向林墨,“不是我们的人,难道真的要让给杨彪为首的世家们,那你唱这一出还有什么意义呢,到时候这老东西肯定是会平均分配这些职位,察举制和科举制也就是换了个名字罢了。”
“岳丈大人,这天下世家多了去了,不是我们的人,也不见得就非得是他杨彪的人吧?”林墨挑眉笑道。
就这件事而言,天下世家的利益绝对是一体的,就算不是杨彪一党的,也绝对会愿意支持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选。
吕布眸子转了转,在脑海里搜寻着可能的人选,忽的他眼前一亮,脱口道:“蔡琰,你说的是蔡琰吗,对对对,定是她,她是大儒蔡邕的女儿,虽然家族没落了,可蔡邕门生故吏说是遍天下也不过分,她出面,肯定能稳得住局面!
哈哈哈,妙啊,最近书院里关于上佳宣纸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还有你说的那个……印刷术是吧,到时候更是会为书院博个名声大噪,然后再将她推为太学院院长,众望所归呀!”
吕布兴奋的摩拳擦掌,让林墨都有些懵逼。
缓了一会才涩声道:“没用的,她还不够格,经此一事太学院的院长权力不下三公,凌驾九卿,怎么可能让一个毫无官身的女子出任,那不是笑话吗。
更何况,现在她和子龙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让她出任谁都知道是我们的人。”
不是吗?
吕布眸子闪过一抹失落,“那我看这两件事是同时进行的,还以为是你刻意安排的。”
“倒也是刻意为之,是连带着削弱世家的手段,不过志不在此。”林墨耸了耸肩。
“那我猜不到了。”吕布意兴阑珊。
“岳丈大人,你看我们治下的世家,有淮南派系,有徐州派系,有北国派系,有凉州派系,也有中原派系的,这天下世家亦如此,我准备找一个不属于我们治下派系的人出任这个职位。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算是做成了陛下与天下世家针锋相对的局面,同时院长一职还能为我们分摊压力,最重要的一点,没有人会再诟病我们利用了天子,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受益。”
林墨说完吕布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道理他都明白。
问题就在于这样的人,似乎并不存在啊。
自从袁家垮台后,司马家也跟着倒下了,放眼天下,弘农杨氏的力量应该是最强盛的。
除非刻意培养幽州的卢家,冀州的赵家,但那样根本没意义,这些人其实并不算自己人。
“到底是谁?”吕布最后失去了猜下去的耐心。
林墨微微一笑,轻敲着台案嘴角勾勒,“钟繇。”
“这个老东西……”吕布没闹明白,但本能的觉得想刀人,这货的嘴巴太硬了,骨头也硬,不像是可以随意操纵的人。
“岳丈大人放心,他有把柄在我手上,未来不敢说,短时间内他肯定不敢乱来。”林墨很有信心的压了压手指。
“为什么是他?”
“没办法啊,钟家势力强盛,最关键的是,钟家的背后是整个颍川派系,这场斗争,必须把他们一起拉下水。”
林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双手枕头靠着后面的椅子,“颍川派系一旦入局,天下世家将再不可能对这件事有任何的想法,要斗那就是世家之间的内斗了,再加上陛下从旁协助,这件事才能稳定的推行下去。”
吕布缓缓颔首,表情似是而非,道理都明白,目前这件事发展下去最害怕的一个局面就是天下世家以弘农杨氏为尊一齐发力。
可如果钟繇出任院长,那颍川派系就是最直接的获利者,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这是一支不可低估的力量,曹操得以做大,颍川派系可谓是中坚力量。
让颍川派系与弘农杨氏抗衡,的的确确是一步高招,可问题是……“我担心他做着做着就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