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最明智的选择便是同盟对抗吕林。”
曹操顿了顿,露出一抹不屑,“可是我们这位刘皇叔以仁义为本,又曾多次放言我乃国贼,他又如何有脸面派使者来与我同盟呢。
所以,他便撤走了武陵的兵马,这样一来是想告诉我,江陵方面不需要驻扎太多的军队,要把力量对准北方的吕林。”
文聘恍然点头,“所以,主公想让末将出使长沙,给刘备他们一个台阶?”
“也不全然是这样,你毕竟与刘琦相熟,你的话他也能听进去一些。”曹操远眺着厅外的风光,显得有些神思不属。
其实,内心里他依旧是瞧不上刘备,也瞧不上刘琦的。
同盟不同盟的,压根就没什么意义,这些年来的对峙状态,不是靠一句同盟就能消除彼此隔阂的。
但曹操还是愿意这么去做,主要是他确实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提防刘备了。
更何况,刘备的手头上,还有两万水师呢,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人嘛,生死存亡之际,总是会愿意先放下旧恨自保,等危机过去之后,再于彼此论恩怨吧。
这一点曹操倒也认同。
“主公放心,末将定不辱命!”文聘铿锵有力的保证。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曹操拍了拍他的臂膀,仪式信任。
没办法,现在天子不在手上,想用什么侯爵官位来犒赏部下都没这么容易了,更多时候只能体现出自己的信任来施恩。
天子啊,用了这么多年,突然就没有了,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呢。
荀彧也没有跟着来,而是选择半道上折回了许昌。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曹操现在觉得很没干劲。
人在不如意的时候,总是容易想起一些过往的事和离开的人。
典韦、郭嘉、夏侯惇、曹休、曹纯、李典、乐进……
连荀彧都走了。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啊……
所幸的是,现在吕林也在休养生息,打造水师战船,终归是给了自己一些时间。
只是希望接下来的这场南北对决里,自己能够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这就是林墨的手段,服了!
其实有了曲辕犁、龙骨水车和最廉价的化肥以后,土地的兼并问题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解的。
因为这等于变相的增加了百姓的收入,使得他们可以逐渐拥有抵抗不可知风险的能力,不至于遇上一些挫折就想着卖地。
从这个层面上说,林墨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缓解土地上造就的世家豪强与百姓的冲突。
甚至如果愿意大兴制造业,创造了足够的就业岗位,这种冲突还能够进一步的缓解。
但本质上世家做大就与后世的棒子的财阀一样,如果不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迟早还是会爆发这个矛盾点。
而且等到那个时候来爆发,很可能是形成了尾大不掉的趋势。
所以,先从权力上瓦解世家是林墨早就做好了计划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把天子迎回来,除了分化三方势力,这方面的助力才是林墨真正看重的。
当然,要办成这件事,还有后续一系列打压世家的政策,光是把刘协推到幕前还是差了点意思,必须增加更多的助力。
在这些政策的推行中,寒门和豪强其实是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因为他们是常年遭受世家打压的对象,问题是朝堂之上,各州郡县,终归是世家子弟多过寒门与豪强的。
为此,林墨还需要拉上几个有分量的世家代表出来站队才行。
可是这种等同于自断臂膀的事情,能坐上那种高位的人,根本不可能主动跳出来支持这项政策。
不过可以是被动。
一如眼下,林墨带着钟繇在许昌街头好似漫无目的的走着。
“钟大人啊,其实你当初充作曹操的内应这件事,旁人不理解,我还是理解你的。”
两人并肩而行,林墨像是在拉家常般随口说道:“兴平二年,陛下在杨奉、董承等人的保护下东归洛阳,当时你也出了不少力气的,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
后来,曹操裹挟陛下到了许昌,你也一并而来,不过曹操并没有像打压杨彪、董承他们一样打压你,反而是对你委以重任,让你出任司隶校尉、镇守关中,还曾把你比作萧何,在曹操的心里分量可不轻啊。
你也没让他失望,官渡的时候,要不是有你坐镇斩断了袁绍与马家的联系,就算我有锦囊妙计,他曹操也未必能撑得到那个时候。
所以啊,我知道你们两人并非是单纯的同僚或者从属,算得上是惺惺相惜的知音了。
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他,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自始至终,林墨也没能找到他通曹的证据。
说来这件事钟繇办的其实真的挺漂亮的,他一直动用的都是家族力量,并且每次完成一个任务就会把人遣散离开。
乃至于在武关山一带供应给陈到他们的粮草也都是提前准备的,而且用的都是死囚,天知道那群人现在被埋在哪里。
所以,就算是有吴懿出面指证钟繇也能推的个干净。
如果非要硬着来杀他,凭现在的力量当然也是很容易就能办到的,可那样一来舆论压力太大了,现在林墨把一切对世家不利的脏活都推给刘协,考虑的也是天子才能扛得住这种压力。
大概他也是看准了这一点,嘴巴才硬的不行吧。
“林司空所言恕老夫不能认同,老夫已经说过了,过去只是为陛下分忧而已,从未想过帮曹操。”钟繇不卑不亢道。
林墨玩味一笑便不再多说,反正啊,他是左右都不会认的了。
没关系,等会他就会认了。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别院门口。
别院算不得太大,而且位置也比较偏僻,是在许昌城的东城角上,但胜在够安静。
看着这座没有挂门匾的府邸,钟繇眸子一沉,依旧没吭声。
林墨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推门而入,穿过前厅抵达后院,亭台楼阁皆是透着贵气。
林墨抚摸着一根柱梁,沉声道:“好大的手笔,这应该是楠木的吧,哎呀,钟大人情趣高雅,确实配得上用这楠木做柱梁。”
“老夫不知道司空大人在说什么。”钟繇依旧是冷冰冰的。
“你以为这座府邸没有挂在你名下我就查不到了吗?”
林墨嘿嘿一笑,“只要愿意,我现在就能让人找到城里的宅庄牙人,顺藤摸瓜还翻不出你来?”
这别院确实是钟繇的,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沉稳道:“朝廷要员的府邸多在城北那头,老夫嫌那里太过喧嚣,故而才买下了这宅子,不过都是闲来舞文弄墨所用,不知是触犯的哪家刑法?”
“承认了是吧,那就行,来来来,钟大人请跟我来。”
林墨笑盈盈的拉着钟繇往里间走去,轻车熟路,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穿过后院就是一间间的厢房了,数量不少,足有十八间,这还不算院内的书房、库房等等他用的。
站在这些厢房门口,林墨看了一眼钟繇,随后拍了拍手,中间的厢房门就从里推开了,笮融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里头,原本的床榻、桌椅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垒的整整齐齐的铠甲和兵器。
“禀司空,下官已经清点过了,一间厢房存铠甲兵器三百副,这里一共有十八间厢房,也就是五千四百副。
对了,马厩那里还有数百匹骏马,都是西凉良驹啊。
由此可见,钟大人意欲造反啊。”
饶是养气功夫已经如火纯青的钟繇听了笮融这话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你们……你们想栽赃?”
他想过林墨是会对自己用手段的,只是没想到会用这么粗劣的办法,感觉与他这智计无双的头衔完全不相符。
“当然是栽赃啦,难道请你宵夜啊!”笮融一脸自豪的反问。
“你们……就算是曹操没走之前,我这许昌府邸里也不过才四五百的族人居住,可这里的兵器,都能武装一营人马了,哪怕是栽赃也过过脑子吧!”钟繇有些稳不住,吐沫星子都飞溅了出来。
“诶,这么激动干嘛。”
笮融抹去脸上的口水,沉吟道:“这不正好说明钟大人你包藏祸心、蓄谋已久吗?”
钟繇踉跄着退了两步,真就这么不要脸了是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林墨,不屑一笑,“早听闻林司空心术过人、惊才绝艳,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哼,到了殿前你们有你们的说辞,老夫亦有老夫的解释,到时候就看满堂公卿和陛下是信谁了。”
这种粗劣的手段就想拿下一个社稷功臣,钟繇还真不认为他们能办到。
林墨笑了笑,也不解释。
一旁的笮融长叹了一声,语重心长道:“钟大人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法子可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呀。
你想想啊,这么多的兵器铠甲突然就出现在了京畿要地,是谁的责任?”
不等钟繇反应,笮融便继续道:“当然是负责城门戒备的卫尉和巡防营统帅的失职了。
可眼下巡防营尚未定夺人选,这件事是不是提醒陛下要赶快敲定人选啦?
再者,刚刚赴任卫尉的种辑怕是难逃渎职的罪名,好赖人家种辑也是舍命保陛下脱离狼窝的功臣,为了保下他,你猜陛下会怎么样,那当然是对你从重从快的降罪。
私藏兵器、意欲谋反,这个罪名多了不说,九族是没跑的,哎呀,钟家算不得人丁兴旺,可这九族算下来,上千口子人也是有的,啧啧,可惜咯。”
这……钟繇瞳孔骤然一聚,忽然间就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了。
他们这么做根本目的就不是为了构陷自己,而是让天子亲自下场。
诚然,那个时候自己是可以解释,问题是陛下能听得进去吗,在无力自证清白的情况下,陛下为了保住好不容易握在手里的卫尉职务,肯定会如笮融所说从快处理,避免节外生枝。
因为在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被冤枉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确确实实有一批兵器出现在了许昌城内,这一点不管你怎么解释,负责九门戒备的卫尉都难辞其咎。
同时,吕林还能借着这个契机推选出自己人来出任巡防营的统帅,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至于自己,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枚棋子而已,但作为这场政治斗争的棋子,代价却是九族消消乐。
并且到最后,这件事还跟他们翁婿毫无关系,成了天子与钟家的直接碰撞。
这就是林允文的手段,明明是要血流成河却能做到片叶不沾身,服了,这次真服了……
弄清楚整件事后,钟繇可就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底气,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耷拉着脑袋,嘴巴一闭一合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
知道你们翁婿会对我下手,抵死不认也只是想以一人之身平息事件,好歹把毓儿摘出去吧,天杀的竟然玩的这么大,九族,九族没了……
钟繇甚至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件事,因为他自己也清楚,到时候就算推给林墨也没有意义了,因为天子是不会在意真相的,他在意的是卫尉的位置不能丢了,当了这么多年傀儡的他,此时肯定迷失在了夺权的路上。
看着瘫坐在地上浑身战栗的钟繇,林墨蹲下身子托着腮打量着他,“怎么样钟大人,现在可以谈谈了吗?”
钟繇艰难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带着和睦微笑的林墨,欲哭无泪道:“司空,老夫承认,先前确实是老夫暗通曹操,也是老夫供应的粮草给陈到的骑兵……”
“我就说你会承认的。”林墨嘿嘿一笑。
……
汉代的朝会,按照规定是五日一朝,朝会时间是从卯时开始,包括各级机构清点人数时间也是定在了卯时,所以又称作点卯。
不过自从天子蒙难,礼乐崩塌之后,这一套就被改的不像样了。
在董卓手上的时候,近乎是没有这一套礼仪了,纯粹是需要颁布什么律法时候才会召集大臣来朝会,时间也从卯时改成了辰时,大概是因为董卓这个大胖子比较能睡吧。
后来到了李傕郭汜的手上,那就更没有任何的规矩可言了,想要朝会的时候基本就是临时通知,任何时间段都可以的。
也就是到了许昌之后,才慢慢有了恢复的势头,但其实也没有完全恢复,究其原因是老曹很经常在外领兵打仗,他不在,这傀儡天子朝会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根本无法下达任何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