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整个西郊的一府三宫修下来,朱祁钰拿出了整整二十万两黄金,去兑换景泰通宝,然后给参与建设的所有人发工钱。
第311章 齐府黄金消耗殆尽 君臣商讨货币政策
那可是足足二十万两黄金啊,工部发了一笔大大的横财。
另一位工部尚书石璞,之前在宁阳侯军中参赞军务。宁阳侯班师之后,石璞跟着去了南京,然后就一直留在了南京。
如今的工部,完全是由周忱主事。
朱祁钰不仅是工部最大的金主,而且批准工部掌管这批黄金,专门用于治河和打造军械。
所以周忱每次看向皇帝时,眼中都有光。这样只知付出,不知索取的皇帝,纵观古今,都难寻难遇。
朱祁钰知晓工部上下为何如此拥戴自己,但是心里还是苦啊:自家整个库房里,一共四十万两黄金,建设新齐王府光是砌筑城墙、开采汉白玉石料、建造部分宫室,就已经去了二十万两黄金。
接下来要把剩下的宫室建好,要移栽各种奇异草,还要添设各色家事,十万两黄金打不住,稍微,就要超过十五万两。
之前朱祁钰又交给了李晋三万两黄金,让他带去朝鲜招收奴婢了。
同行的还有定国公徐永宁、鸿胪寺左丞俞山。
朱祁钰的行事,处处与前代帝王不同。
之前的大明帝王,也喜欢来自朝鲜的妃嫔、奴婢、侍女、太监。不过这些皇帝都是直接跟朝鲜国王讨要。尤其是宣宗,时不时地就要去和朝鲜国王打打秋风。
人家朝鲜君臣嘴上虽然不敢说,但心里也是真膈应大明的皇帝和使臣。
像朱祁钰这种出高价去买的,还是大明开国以来独一份。
而且朱祁钰还特意派出了性格比较温和恬淡的俞山。
邸出来的文臣,如今也就只剩下俞山和俞纲了。
这两人不肯死心塌地地跟着皇帝去搞嫡庶之争,朱祁钰也不重用和拉拢两人。
对待俞山、俞纲,朱祁钰就只求个面子上过得去。至于对二人的安排,朱祁钰也早就想好了,让他们熬一熬资历,然后到南京当侍郎去吧。
俞山、俞纲都是举人,最后能当到侍郎,也就算是朱祁钰待两人不薄了。
如果没有邸旧臣这层身份,以举人的功名想做到侍郎?想什么呢!
海瑞够厉害了吧,也是举人,到七十二岁时才勉强做到南京吏部右侍郎,也没什么实权,过了两年就去世了。
所以对俞山、俞纲这种有旧情、非嫡系的臣子,给到侍郎之位已经非常对得起他们了。
历史上的景泰,就有些过于激进了。给了俞山吏部左侍郎之位,给了俞纲兵部左侍郎之位,这任人唯亲搞得有点太明显了,让其他大臣怎么想呢。
关键知遇之恩到了这种程度,两人还是不肯卖命,全部保身善终了。
所以现在朱祁钰只能给两人一些不大重要的任务,比如这次的出使朝鲜。
因为土木堡的惨败,导致朝鲜对大明已经有了轻慢之心。
俞山的任务,便是宣扬大明国威,令朝鲜君臣对大明重拾信心。
李晋的任务,则是拿着黄金,买回两千名奴婢、侍女、太监。然后剩余的黄金,用来买一些山珍特产,运回北京倒卖倒卖。
而定国公徐永宁的任务,就是跟着使团四处转悠转悠,增长增长见识。
至于为什么非得不远千里去朝鲜买人,主要是诺大的王府,没有奴婢使唤,实在是运转不动。
尤其是等众多的皇子、公主生下来之后,光靠宠妃们干活,绝对是不够用的。
而朝鲜虽是大明最亲近的藩属国,但毕竟远隔三千里,中间路途极为艰难。
相比于大明本土的奴婢,若是有人想去收买或者要挟这些朝鲜奴婢的家人,那难度可增加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朱祁钰要在每一个细节上都给想害自己的人增加困难。
而且这次修建新王府,朱祁钰顺道在齐王府东侧建好了西缉事厂。用不了多久,西厂也会正式成立。
内厂、西厂、东厂并立,全方位无死角地监控京城。
想着想着,朱祁钰突然开口,向周忱问道:“周爱卿,工部铸制的景泰通宝,给京军发放完没有?”
周忱回道:“启禀陛下,宝源局在内城的旧厂和外城的新厂全力开动,铸制的铜钱主要三个去向,一个是向参与修建外城的百姓发放工钱,一个是给百官发放俸禄,另一个就是作为额外的奖赏,向京军发放。
如今京军三营已经发放完毕,就算是最底层的兵士,每人都得到了五贯铜钱。
陛下的亲军三卫只发放了一部分,剩下的工部还在全力赶制,过年之前一定能够完成。”
朱祁钰点点头,又继续问道:“景泰通宝在市面上流通情况如何?”
周忱闻言,看向黄溥。示意这事不归我工部尚书管,陛下还是听八府巡按给您讲吧。
黄溥回道:“陛下放心,您设计的景泰通宝,质地优良,品相美观,又没有故意往里面掺铅,所以大受京城百姓欢迎。
百姓皆言,此为盛世之通宝、仁政之象征,强于大明宝钞何止千百倍。此议已成公论,只要景泰通宝的铸造质量一直保持下去,必能彻底取代宝钞,并与白银一起成为大明最重要的货币。
到时候民心归附,圣上定能成就千古仁君之名。”
朱祁钰点点头,又重重地叹口气:“最难的还是如何回收大明宝钞。直接作废肯定是不行的,那等于拿朝廷本就不剩多少的货币信用开玩笑。
但是按比例回收的话,之前大明的皇帝们滥印了那么多宝钞,要铸多少景泰通宝才能收得回来啊。
你们都说说应该怎么办啊?”
周忱闻言,直接往后退。这位工部尚书只对具体实施皇帝的政策感兴趣,对制定政策,规划战略方针没有丝毫兴趣。
再说周忱都七十了,再干个几年就要致仕了,也就懒得动脑筋了。
朱祁钰再看何文渊,何文渊也摇头。何文渊是吏部尚书,也不想操心这些与吏部无关的难题。
朱祁钰只得看向何宜,不料何宜也摇头。
最近这一年来出的风头太多了,所以何宜也不想再在人前出过多的显露才能。
朱祁钰最终只得看向黄溥,而且用坚定的眼神示意其不可推脱。
黄溥也是无奈,这个锅甩来甩去,终于还是落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第312章 君臣定策回收宝钞 皇帝施恩任命主考
好在,黄溥早有准备,见事情躲不过,便不假思索地回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以让百姓用宝钞抵扣税赋。
比如百姓每年可以用宝钞抵扣田税的两成。
这样一来,我们也不用拿货真价实的景泰通宝,去兑换已经相当贬值的大明宝钞了。同时,还可以变相给百姓减两成税赋。
然后我们可以设定一个时限,比如让这个宝钞抵税政策持续十年。到十年后,再正式宣布宝钞作废。
到那时百姓手中的宝钞应该也早已消耗完了。
如此,朝廷与百姓各得其所,陛下也会得到轻徭薄赋、受惜百姓的贤名。”
朱祁钰闻言,连连点头。其实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也不想抢大臣们的风头。
只有让大臣们自己提、自己想,才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而自己这个皇帝要做的,就是鼓励和认可这些大臣。
黄溥给出的方案好是好,就是给皇帝背负的财政压力有点大。
要想生活过得富裕安稳,就得开源节流。
节流这方面,朱祁钰能为朝廷省俭的,都已经省俭了。
接下来,便只能在开源上下功夫了。
敲骨吸髓一般对南方收田税,并不是朱祁钰想要的。
一来,真要是对南方的地主们动手,反弹必定非常强烈。
二来,就算把南方的地主们都得罪光了,也榨不出多少油水来。
第三,南方田地里收的税赋,其实已经足够沉重了。尤其是南直隶那里,朝廷的压榨已经挺狠了。
北方的粮食,连最起码的自给自足都做不到,整天还要从南方往北京调粮。
朱祁钰能理解南方那帮士绅,说实在话,也就是屁股决定脑袋,人都站在皇帝和朝廷的角度看问题,觉得南方的士绅该死。
其实如果真的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南方的大地主,我他妈的也不想交税。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有了些种地的收成,要么被皇帝和藩王拿去挥霍,要么就是大明军队一通胡打乱打,自己动不动死好几万不说,还消耗掉海量的粮草物资。
就像去年的土木堡一样,阵亡了几十万将士不说,那么多物资全打没了。
南方辛辛苦苦种了半天地,苦哈哈地给你运到北京来,结果你这一把就全霍霍没了,那人家要是能高兴就怪了。
所以朱祁钰不打南方地主的主意,而是对征收盐税、矿税更感兴趣。
还有与海外进行瓷器、茶叶等货物的贸易,也是朱祁钰感兴趣的方面。
尤其是盐税,后世有人根据‘大宋’的盐税收入推算类比,大明的盐税潜力,应该是每年四千万两上下。
结果呢,大明朝廷实际上也就能收上来仨瓜俩枣,都让人不忍直视。
想到这里,朱祁钰咬了咬牙,同意了黄溥的方案。
由于在场都是自家亲信,朱祁钰便继续说道:“最近贡院可能要着火了,你们不用管,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还有明年二月的会试,何爱卿代表吏部、王爱卿代表都察院和刑部,做这届的主考官吧。
至于十八位同考官,黄、何、岳三位爱卿占两个名额,治河有成的徐有贞算一个。剩下的十四个同考官,们内阁商量着决定吧。”
众人闻言,连忙表示奉命。皇帝这个安排还算不错,他自己决定两个主考官、四个同考官。剩下十四个同考官的任命权给了内阁。
至于为什么不让陈循主考,也是出于平衡朝局,和新老交替的方面考虑。陈循已经是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了,可谓到达了文臣的顶点。到了这个位置,就应该多提携提携后辈了。
而且这个安排,让王文对皇帝更加死心塌地了。当一届主考官,能收揽多少门生啊。
万一这一届人才辈出的话,那王文作为这届进士的座师,获得的好处简直不敢想象。
朱祁钰对自己的亲信嫡系也是真好。三年之前,何宜、黄溥、岳正自己还在参加会试。如今竟摇身一变,反而成了会试同考官。
除了培植亲信的考量外,朱祁钰让何宜、黄溥、岳正出任同考官,还意在向参加会试的举人们立个榜样。
让人们看看,死心塌地跟着皇帝走,真的能原地起飞,平步青云。
尤其是岳正,作为上书请求为胡皇后复位的第一人,是朱祁钰要竖立的忠臣标杆。
在分配好了会试考官之后,君臣之间又聊了一些琐事,便各自散了。
朱祁钰回到家中,往软榻上一靠,便有四五位宠妃凑过来捏肩揉腿。
朱祁钰心中感叹:后世女哲人说的完全没错,通往女人心灵最捷径的道路是哪里呢。
嗯,自从与每位宠妃都身心合一之后,宠妃们的柔情蜜意,明显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朱祁钰觉得宠妃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于是一边拍拍肩膀,示意宠妃们使劲捏一捏,一边感叹道:
“自从我们的胡大尚书和于大尚书去了南京,还有王大尚书回了老家之后,我觉得这皇帝做的舒坦多了。
等这一批的进士出来,我再歇几个月,然后就是等着迎接太上皇了。
你们谁派个人去通知一下,明天让杨杰过来见我。”
浅雪在一旁问道:“哪个杨杰?是原来的宣府节度使杨洪的嫡子吗?”
“对对对,就是他,我有重要的任务安排给他。”
浅雪好奇地问道:“夫君把他的父亲和兄长都给凌迟了,您还敢用他,就不怕他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