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有泄题，岂不是打草惊蛇。
想着。
秦牧问道，“舅舅，你与陛下为何如此断定，这封德彝一定会在春闱时泄题？”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不屑道：“如今封德彝年事已高，但他的子嗣封言道年岁尚小，封德彝打算日后告老还乡时，仍能继续掌握着尚书右仆射的权利，以此为他的儿子铺路。”
“所以，他此次定然会拉拢几个世家官吏，今日朝上他提出恢复察举制，其目的就是为了将那几个世家子弟塞到朝廷里，而后慢慢晋升，因此封德彝才会极力劝阻提前春闱一事。”
“而我与陛下极力主张科举制，提前春闱，封德彝定然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哪怕是他不敢，他身后的那些世家官吏，也定是不会轻易放弃，必然会怂恿封德彝出手。”
“如此以来，封德彝在春闱时泄题的几率达九成之上，所以还需你做好准备，将其拿下。”
秦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每一步都是李二和长孙无忌两人设计好的。
以官位空缺为鱼钩，春闱当诱饵，最后钓出封德彝这条大鱼。
看来李二和长孙无忌算计封德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封德彝恐怕自己也想不到。
他的所作所为所想，已经被李二和长孙无忌提前预料了。
这便是所谓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怕是封德彝此时在府中，还因得到副考官而沾沾自喜。
根本不知道等待他的，不是什么前途光明，而是一处无底深渊。
不过秦牧还是感觉，此事办的过于麻烦。
明明已经掌握了封德彝两面三刀的证据，却还得另外给他下个套再抓他。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李二是大唐皇帝，他的所作所为是要载入史册的。
身旁有这么个两面三刀的人跟了他两年，还是尚书右仆射，说出去。
也真是够丢人的了。
长孙无忌接着说道：“自贞观两年来，五姓七望之中，王氏、郑氏、崔氏皆已被击垮，成不了什么气候。”
秦牧点点头，这几家是他亲自出手对付的。
先是拔了他们的经济命脉，肃清官场。
最终让这几家退出了朝廷的舞台，如今只能苟延残喘。
然而。
长孙无忌说完这几家，面色突然严肃，“即便少了这三家，如今依旧活跃在朝中的还有三脉势力，分别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
“只是有了前面三个世家的前车之鉴，如今朝上的三家，变得老实了许多，但我们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他们只是在明面上沉寂了下来，背地里还是会耍一些小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第四百章：打手秦牧（5/5）
听着长孙无忌对几个世家的分析。
秦牧点了点头。
世家向来是掣肘大唐发展的一个主要因素。
李二自继位以来，便一直在调和朝堂和世家的关系。
五姓七望，也一直是李二的眼中钉，肉中刺。
长孙无忌接着道：“而且，不瞒你说，我与陛下其实已经探得了风声，封德彝此次便打算为范阳卢氏的子弟泄题。”
“去岁时秋闱，大唐各地举人一共一千五百名，茫崖书院占了一百五十，卢氏亦有三十人。”
“大唐两大顶尖书院，弘文馆与国子监也不过就是一百五人，由此可见，范阳卢氏野心极大，若是不及时打压，恐怕卢氏会在朝上占据更大的优势，世家影响力也会越发强大。”
这时，秦牧也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意思。
这次不仅仅是要惩治封德彝。
更是要他当一个恶人，至少是世家眼中的恶人。
将封德彝与卢氏给一锅端了。
以此，进一步削弱世家在朝廷的地位影响。
不过他却不以为意。
当一个恶人又何妨？
反正他打压的世家也不少了。
前面几家都是被他给搞下去的。
多一个卢氏也算不得什么，他也不惧这些世家狗急跳墙。
大不了一力破之。
想着。
秦牧直接点点头，笑道：“好，舅舅放心，这卢氏和封德彝交于我便是，等我将他们捉拿之后，再抄了他们的家。”
长孙无忌闻言，赶紧摁下额上蹦跳的青筋，无奈道：“牧儿，你莫要再抄家了，这次陛下可也盯上了他们，不可能让你独吞了的。”
对此，秦牧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到时候进了他口袋的，还能让李二给拿走？
不存在的。
长孙无忌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跟秦牧扯什么抄家的事。
反正他也拦不住，赶紧交代正事。
“此次我与陛下会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你直接去考场拿人便是了，无需操持其他的。”
“那些世界弟子养尊处优，都是一群禁不住打的软骨头，到时候入了大狱见到里面的酷刑，怕是都会不打自招。”
“好，放心吧舅舅。”秦牧直接应下。
这次任务，只是让他充当打手角色，做一个恶人，也不用他布局。
倒是简单极了。
这厢秦牧与长孙无忌谋划着捉拿封德彝和卢氏的计策。
那厢封德彝便与卢家卢元峰碰面了。
长安城。
封德彝府邸。
卢元峰顺着门房留下的缝隙，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封德彝府上。
随后二人便直接去了密室。
阴暗的密室之中，火烛轻轻摇曳，略有些昏暗的烛光，将两人影子拉的愈长。
卢元峰坐下，看着封德彝，眸子微微眯着，问道：“此次春闱，不知封大人可有足够的把握？”
封德彝一双阴鹫的眸子看着他，随后点点头，“卢家主尽管放心，不过一个小小的春闱罢了，下官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不过嘛……”
卢元峰看着封德彝，皱了皱眉，问道：“封大人尽管说便是。”
封德彝点点头，提醒道：“那我就直接说了，卢家主还是让家中子弟稍微注意一些，卢家共三十位举人，他们的成绩必须参差不齐，不能中会元，也不能太出头。”
“我想卢家主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下官虽然能保证卢家子弟尽皆考上贡士，但若是引起怀疑，被人抓到了把柄，到时我们都不好过。”
闻言。
卢元峰心中不屑，但嘴上却是应了下来，“好，多谢封大人提醒。”
他面上感谢，心中却嗤笑不已。
都拿到考题了，还不能考出个会元来？
岂不是显得我卢家，不如那寒门书院里的穷酸小子。
不过卢元峰虽是这么想，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大意。
即便是想考个好成绩，也得细细谋划。
不能让人抓了把柄，不然卢家危矣。
封德彝见卢元峰应了下来，心下安定许多，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说道：“卢家主，本官会在隐退之前，尽量扶持卢家在朝中的人，但是本官的儿子还需卢家负责才行。”
两人这便是一个相得益彰的买卖。
你扶持卢家官吏，我便护持你的儿子。
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卢元峰痛快的应了下来：“没问题，这是我们说好的事，我卢某人定然不会反悔。”
封德彝喜上眉梢，“本官便多谢卢家主了。”
心怀鬼胎，狼狈为奸的二人在密室中开怀大笑。
对于此次的合作，十分有信心。
......
白驹过隙。
眨眼间便来到了一月底，再过两日便是春闱之日。
此时的长安城，极其热闹。
从天南海北而来的各地学子，为了今岁春闱，齐聚于长安城中。
今岁这些莘莘学子，寒门子弟的数量不少。
他们身着布衣，风尘仆仆，手里的盘缠亦是不多。
襄城知道很多寒门子弟们还在风餐露宿。
便做人在茫崖书院中，收拾出来许多空房。
专门为前来春闱的天下学子，提供免费食宿。
秦牧知晓后欣然应允。
襄城虽是一国公主，可也心系天，从不以尊卑论长短，实在难得可贵。
而茫崖书院的学子们也是欣然欢迎。
他们都是寒门子弟，若是能够帮到他人，也是一桩美事。
不仅如此。
茫崖书院的图书馆，也会为这些寒门学子开放，一切待遇从优，绝不会苛责他们。